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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天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翻譯水平欠佳,于是直接貼鏈接了。雖說是基于建筑學來進行評論的,但其中揭示了全球性美國化對于法國文化價值觀的沖擊、現(xiàn)代科技消弭公共領域與私人領域界限等等現(xiàn)象與事實。可以作為不錯的觀后感。
竟然現(xiàn)在才知道這位導演,場景的橫向跨度和縱深度都很大,每個畫面里的細節(jié)多到需要停下來逐一發(fā)現(xiàn),對場景的把控能力和調(diào)度能力強到驚人,1967年,對現(xiàn)代社會的感受和諷刺,展現(xiàn)到了極致,統(tǒng)一又乏味的巨大建筑,沒人性的按鈕,無意義的發(fā)明,不知所云的專業(yè)術語和數(shù)據(jù),繞成了多層甜甜圈的環(huán)島,看似極其豐富和有序實則無意義和混亂的世界,人類生活的復雜度不斷增加,但可能離純樸的實質(zhì)越來越遠,昔日的另一種繁盛和輝煌——巴黎的幾處名勝古跡,只在玻璃門的開合之間倏忽一閃,像海市蜃樓,然而他卻沒有申飭這個世界的意思,人們?nèi)匀豢梢韵硎墚斚碌耐鏄窌r間。
雅克塔蒂和羅伊安德森,對場景的控制力都很強大,對荒誕的表達都很極致,但是敘述的基調(diào)和情緒不同,我忍不住把這兩位導演放置在一起對比著欣賞,電影大師就像巫師,他們兩位施展出來的魔咒具有相似的特質(zhì),難分高低,另外,也許黃建新有一定程度受到雅克塔蒂的影響吧。
作者:Serge Daney 翻譯:Annihilator 原文地址: //archive.org/stream/Daney1983LaRampe/Daney%201983%20La%20Rampe_djvu.txt#:~:text=faire%20son%20deuil.-,%C3%89LOGE%20DE%20TATI,-I.%20Chaque%20film
本文首次發(fā)表于《電影手冊》第303期(1979年9月);再版于《聚光燈》(La rampe)一書中《手冊評論 1970-1982》部分。
全文約3200字 閱讀需要8分鐘
1. 塔蒂的每部電影都同時標志著(a)雅克·塔蒂作品序列的一個節(jié)點,(b)法國電影和社會歷史的一個關頭,以及(c)電影史的一個時刻。他自1948年以來導演的六部電影為我們的歷史起到了最好的標點作用。塔蒂不僅是一個杰出的電影人和幾部電影(順帶一提,每部都很好)的作者,而且是一個活生生的參照點。我們都屬于塔蒂電影的某個時期:本文作者屬于從《我的舅舅》(1958年:新浪潮的前一年)到《游戲時間》(1967年:五月風暴的前一年)的那個時期。自有聲時代以來,除卓別林外幾乎沒有其他人可以擁有這種特權,這種至高的權威:不拍電影時也能在場,并且拍電影時能精準地與時俱進——也就是說,只領先于時代一點點。塔蒂:一位不折不扣的見證者。
2. 一個苛刻的見證者,因此也是一個麻煩的見證者。塔蒂從很早開始就拒絕便宜之計。他不利用自己的品牌形象;他不管理自己創(chuàng)造的人物:《節(jié)日》中的郵差消失了,甚至連于洛也分散了自己——冒牌于洛們在《玩樂時間》四處縱橫交錯。他冒了作為喜劇演員的最大風險:因為帶領觀眾走得太遠而失去他們。但帶向哪里呢?盡管這令人欽佩,但如果他作為藝術家的良知僅僅是一個與其所處時代、與電影本身背道而馳之人的貴族驕矜或傲慢退隱,那么我們就不會如此為之感動。但這完全是另一回事。如果我們把塔蒂自《節(jié)日》(1948)以來導演的六部電影放在一起比較,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劃出了一條線,所有戰(zhàn)后法國電影匯聚其上。也許是因為,盡管喜劇家比任何人都更不被允許與其時代脫節(jié)、更不用說進行批判,但在塔蒂一部又一部電影中,我們最能感受到法國電影的典型波動:在民眾主義(populisme)與現(xiàn)代藝術之間的波動。今天,有誰能捕捉和募擬最普通的動作(服務員端酒,警察指揮交通),同時又將這些動作融入到一個有如蒙德里安畫作一般抽象的結構之中?當然是塔蒂,最后一位啞劇理論家。因此,他的每一部電影都是法國電影“進展得怎么樣?”的見證者-里程碑。三十年來一直如此。如果說《節(jié)日》見證了戰(zhàn)后的狂歡,如果說《于洛先生的假期》和《我的舅舅》證實了“優(yōu)質(zhì)”(de qualité)電影框架中一種尤為法國化的類型(社會諷刺)的長壽,那么《玩樂時間》,這部偉大的預言電影,在拉德芳斯(La Défense,歐洲最大的專門商業(yè)區(qū),位于巴黎郊外)尚未存在之前就建造了一座拉德芳斯,但它的出現(xiàn)已然宣布,法國電影不再能夠處理巨大的法國現(xiàn)實,它無法再——恕我直言——“勝任(à la hauteur)”,它將隨著對國際化——即美國化,它已威脅了《節(jié)日》中的郵差——敞開大門而墮落。結果就是,他的下兩部電影既不再完全是法國電影(《交通》是一部合拍片,一部非常歐洲的電影),也不再完全是電影(《游行》來自瑞典電視臺的委托)。
3. 塔蒂并不只是法國電影衰退和行業(yè)墮落的一位模范而歉疚的見證者,他還以電影所處時代的技術水平來看待它們。而奇怪的是,盡管他如此經(jīng)常地被指責為保守,但他只想著創(chuàng)新。我們已漸漸開始了解,塔蒂早在《節(jié)日》就開始重新構想電影的音軌。而更不為人所知的是,三十年后的《游行》是一次對視頻世界的非凡探索。事實上,塔蒂電影的一大主題就是我們?nèi)缃袼^的媒體/媒介(les médias)。這不是狹義地指“大型媒體機構(grands moyens d’information)”,而是指麥克盧漢的定義:“人的精神或心理能力的特殊延伸”,我們身體的延伸,總體的或部分的?!豆?jié)日》的故事已然關于一個因對信息的遞送太過講究而最終導致將其丟失的郵差。一個孩子最終會得到信息(一封簡單的信),但他被一個路過的巡回馬戲團分散了注意,不會將其傳遞下去——對現(xiàn)代藝術的不可傳遞性(intransitivité)的一個美麗隱喻。但屆時觀眾已經(jīng)明白,電影想傳達的真正信息是媒介(le médium)、郵差和塔蒂。媒體也是《于洛先生的假期》結尾處過早且錯誤地發(fā)射的煙花,它將于洛變成了一個發(fā)光的稻草人,預示著《游行》的精彩結局,在那里每個人——也就是說,不論是誰——都成為電子風景中某種顏色的一道光痕。媒體還出現(xiàn)在《我的舅舅》中,它表現(xiàn)出一種在彼時非常驚人的立場,那就是不以這對“現(xiàn)代”夫婦購買的電視機上的節(jié)目來逗樂觀眾,而是將電視簡化為一個抽象的、幾乎實驗性的景象——蒼白的光線一閃一閃地照亮那滑稽可笑的花園。類似的情況不可勝數(shù);還可以再舉出一百個例子。關鍵在于,在任何時候、對于任何人(作為塔蒂最后三部電影的巨大賭注的喜劇的民主化-普遍化(démocratisation-généralisation),以及對我們都已成為喜劇演員的承認),都有可能生成-媒體(devenir-média)。從《玩樂時間》中因玻璃門被打碎而以自身為門的門衛(wèi),到女仆害怕穿過打開車庫門——她的雇主們愚蠢地將自己鎖在其內(nèi)——的電子射線(《我的舅舅》),人體有(危險的或滑稽的)可能反過來成為一個邊界,一個門檻(并且也不再是一種如滑稽戲一般的低俗幽默(profondeur scatologique))。無可爭議的現(xiàn)代藝術。
4. 塔蒂對現(xiàn)代世界(草率和浪費)的譴責并不借助于證明舊世界(節(jié)儉和人性溫暖)更好來完成。除了《我的舅舅》之外,沒有對舊世界的贊美:我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只對一件事感興趣:這個世界是如何現(xiàn)代化的。如果他的電影中有邏輯的話,那么從《節(jié)日》的鄉(xiāng)間小路到《交通意外》的高速公路,正是這種邏輯在一直不可逆轉地將人們從鄉(xiāng)村引向城市。塔蒂傾向于表明,與最近對資本主義的(精神分裂分析(schizo-analytiques))描述相一致的是,人體的這種生成-媒體進展得非常好,是因為它根本不起作用。塔蒂的作品中沒有荒謬可笑的災難(catastrophes burlesques)(這我們?nèi)钥稍诿绹四抢锟吹剑翰既R克·愛德華茲的《狂歡宴》),相反有一種成功的必然性(fatalité de réussite),令人想起基頓。一切被做出、被準備、被安排的事情都順利進行,而一切喜劇性都恰恰來自于它們順利進行。在觀看《玩樂時間》時,我們往往會忘記,所有做出的行動都合情合理地獲得了成功:于洛最終見到了與他有約的那個鼻子上纏著繃帶的人,他修好了路燈,與無聲門的制造商和好,他甚至設法,在最后一刻,給年輕的美國女人送去了一份小小禮物。同樣,皇家花園飯店的開店儀式也很成功:絕大多數(shù)客人都在用餐、跳舞和付賬。在《玩樂時間》中沒有什么真正失敗了,盡管也沒有什么取得了進展。
5. 電影使我們?nèi)绱肆晳T于嘲笑失敗、享受嘲笑,以至于我們相信在觀看《玩樂時間》時我們?nèi)匀辉诔靶δ承〇|西,而事實并非如此。塔蒂沒有“點睛之筆”(chute)。笑話總是被刪去其點睛之筆,被刪去讓人笑出來的時刻?;蛘呦喾矗河幸粋€點睛之筆,但我們并未看到笑話被建構。這不只是一種通過玩弄省略來制造笑點的優(yōu)雅詭計,它要深刻得多:我們處在一個越是不成功就越是成功的世界,因此點睛之筆在一個失敗仍可被想象的世界中所起到的揭露或喚醒作用,在這個世界中卻不復存在。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點睛之筆”(chute)這個詞的另一個含義(摔倒)。我們面對的這些身體的喜劇性并不來自于它們可能會摔倒。這就是塔蒂電影的非人文(non humaniste)的一面。在喜劇中一直十分“人性化(humain)”的,是對摔倒之人的笑。只有當摔倒是人體(在表演中)的天性時,笑才是人類(觀眾)的天性(法語諺語:Le rire est le propre de l’homme)。卓別林是摔倒之人的原型,他重新爬起并讓別人摔倒,是掃堂腿(croc-en-jambe)之王。在塔蒂這里人們幾乎從不摔倒,因為再沒有什么所謂的“人類天性”了。對我來說,《玩樂時間》中最美麗的時刻之一是,皇家花園飯店的一位客人以為侍者在為她提供一把椅子,就頭也不回地(她是個勢利小人)坐下來,然后慢動作地摔倒。很好笑的笑話,很漂亮的“摔倒/點睛之筆(chute)”,但我們到底在笑什么?而在《游行》中,當觀眾被要求騎上一頭無法駕馭的騾子時,我們在笑什么呢?或者當小丑跳過鞍馬后接連摔在彼此身上時?在這里摔倒只是眾多身體動作中的一種。作為一個非人文的電影創(chuàng)作者,塔蒂合乎邏輯地癡迷于人類物種(l’espèce humaine),用吉羅杜的話說,這種動物“為了少淋些雨、在胸前多別些勛章”而保持直立。對塔蒂來說,喜劇的來源就在于它保持直立并且它行走(marcher),以及它能成功(marcher)。無窮無盡的驚喜,用之不竭的場面。
對于高與低、豎起與倒下(狂歡荒誕(carnavalesque)的傳統(tǒng),布努埃爾所闡明的一種情況:從昆蟲高度的攝影機到爬上柱子的沙漠中的西蒙)的辯證法,塔蒂將代之以另一種喜劇,在這種喜劇中,直立才是滑稽之舉,蹣跚(于洛的步態(tài))則是人性之行。
第一部Tati。令人聯(lián)想到默?。钥鋸埖闹w姿勢;故意減匿了聲音的成分)、費里尼(精巧的裝置藝術;女主坐大巴游覽巴黎恍若《八部半》開頭緩慢挪動的車隊)、安東(由模型般的建筑聯(lián)想至《紅色沙漠》)。如果說前半段程式化的機械運動,后半段就是瘋言瘋語的酒神狂歡。前段樂此不疲地復制著符號,呈現(xiàn)符號本身對人類生活的侵襲;后段則像饕餮般展示符號。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矩形與玻璃。
“矩形”的形狀出現(xiàn)在臨街大廈、窗戶、建筑物里的工作間、工作間里的桌子、地磚、墻上的電話與燈箱,甚至是女主角的照相機?!熬匦巍钡乃膫€直角意味著冷硬尖銳、絕對正確,它是難以撼動的(由兩個具有穩(wěn)定性的三角形構成),也排斥任何對直角與其代表的理性的動搖,比如有個場景是“在人起身之后,變形的椅子坐墊慢慢回彈如舊”,仿佛是給“產(chǎn)品”附上的完美腳注:當下的生產(chǎn)技術已經(jīng)能夠容納多次的重復使用。要完美吻合直角,意味著它背后蹲居著一條完美臻熟的生產(chǎn)鏈,也可從中一窺一場盛大革命的成熟,是“工具理性”的狂飆。
(在手機沒電前聽到的觀影小組介紹中,發(fā)現(xiàn)Tati建有Tati城,建筑觀受柯布西耶影響。想到柯布西耶曾寫過“直角之詩”——“我們用木炭筆描畫出直角符號/它的答案是指南/是事實/是一種答案/一種選項/它的精確也包含著相對性/學者將就此爭論”。他秉承“直角”思想,崇尚“純粹主義(purisme)”,對物體的完美形式有狂熱甚至偏執(zhí)的追崇?!爸苯恰币彩且环NTati反復使用的符號,也許繼承了柯布西耶“直角思想”。但又覺得,Tati只是在用“直角”這個概念玩樂。比如“Play time”這個名字,以及Tati在影片中表現(xiàn)出來的格調(diào),更像是a playboy plays time。)
另一個重復使用的符號是“玻璃”。全片中有三個巴黎的標志性景物以玻璃門的反射出現(xiàn):凱旋門、拉菲爾鐵塔和圣心教堂。玻璃大概是15世紀威尼斯商人的特制,1851年第一屆世界博覽會時展出大量玻璃制品,但影片中的透明到令人懷疑實在的鏡子,顯然屬于高科技的制造。如果把玻璃看做是現(xiàn)代狂飆至巔峰的象征之一,那么代表著前現(xiàn)代的建筑也姑且只能在浮花掠影的現(xiàn)代留下一個“鏡像”,這至少確認了線性歷史已經(jīng)翻篇到下個時代。
玻璃的作用或可一探。它透明,向一邊展示另一邊。因此雙邊都得到平等權利,由單向的“窺探”轉變成雙向的“注視”,這一行為的性質(zhì)轉換帶來虛偽的“公正”。一切透明但是一切都清晰可辨,全面開放但也受到全面監(jiān)察,安全感與被窺視的不安共同產(chǎn)生。唯一確定的是對聲音的絕對壓制:高端材料保證了雙向封閉了所有的聲音痕跡,這甚至作為了辦公室的信條: “Slam your door in golden silence”。
四方靜寂,你我惴惴不安,于是只能通過肢體表演:向想象中的觀眾表演出想象中的自己。影片中有一幕印象深刻。Tati用運鏡技巧,巧妙遮掩觀眾視角,令觀看者無法在一時間辨認出橫斷在中間的“黑墻”,究竟是真實存在的實體墻,還是兩扇透明窗之間的隔斷。因此,兩個窗戶里的房中人,他們在做夸張的動作時產(chǎn)生滑稽的交互。他們好像在交流溝通,但實際上只是在自娛自樂。這樣的隔空表演接近默劇,只是默劇依舊存在著“表演者-觀眾”的交互,但《Play Time》中卻都是單向度的動作。
另一個場景是電影末尾。在眾生狂歡時,玻璃門被打破。此時侍應生充當了人肉的“玻璃門”,甚至還用手握著原先的金屬圓把手。隨著人群往來,他也開始旋轉,模仿著原先的“門”。這里的“門”除了增添笑點外,大概還是一種象征物,用來彰顯等級,以及區(qū)隔開門外人與室內(nèi)人。
4.5。調(diào)度能力簡直可怕,長鏡頭也用得絲滑圓潤。已無所謂景深也不存在特寫——這是沒有焦點由著觀眾隨心所欲看哪的“民主喜劇”,需要多次觀看。前一小時有點沉悶,也應合了現(xiàn)代節(jié)奏。后一小時費里尼式的狂歡與破壞后,世界終于露出可愛一面。片尾旋轉木馬般的荒誕車流是塔蒂的八部半。塔蒂對現(xiàn)代社會的態(tài)度其實蠻曖昧,他哀嘆舊巴黎的逝去,超越性地嘲諷現(xiàn)代的單調(diào)刻板沒有生氣,連于洛先生都出現(xiàn)了滿大街復制品。浪漫寧靜舊日子只剩街角游客都要拍照憑吊的花店,和夜總會里救場的一段鋼琴。但他又用心創(chuàng)造著密斯或霍普的現(xiàn)代奇觀,甚至搞出希臘石柱垃圾桶、靜音門這種可愛的現(xiàn)代發(fā)明。他似乎篤信時間的線性向前。所以,塔蒂的片子技術上好歸好,總覺有些玩過了火。膜拜過一次之后,我這種沉迷古典美學悲劇情感的狹隘觀眾,就再難燃起二刷欲望了。
離家不遠的電影院在放映塔蒂的特展。純膠卷的。我想法國式的幽默有什么好笑,所以經(jīng)過也不回頭。后來不久電影院就關閉了。我也再沒有機會進去。所以看到塔蒂喜劇,我想起的會是這樣一段,關于苦笑無知的記憶。
真正的喜劇,不管是鏡頭語言,還是情節(jié)設置,每一個細節(jié)都看得出在用心做喜劇。那個門口的指示箭頭是我也會跟著走…哈哈哈
對玻璃和空間的運用令人嘆為觀止,餐廳的那場戲如此凌亂復雜卻調(diào)度的極為有趣,整部電影體現(xiàn)了導演在場面調(diào)度、視角選擇、情景設置上的天才。無處不在的幽默細節(jié)表達了對『看似極簡卻帶來極端麻煩現(xiàn)代設計』的嘲諷。整個故事在一天多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平淡有趣同時又混亂復雜、若有若無的羅曼史是抹亮色。
4K修復重映,看完后滿地找下巴。
前一小時在諷刺法國人的bureaucracy和現(xiàn)代城市的過分機械化嘛?迷宮樣的辦公大樓內(nèi)部每層都差不多,人像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裝腔作勢繁文縟節(jié)無聊透頂。辦公和住所都是玻璃外墻,一切為了展示、表演、被觀看,毫無隱私、自我、真誠。后一小時則成鮮明對比,夜色掩蓋下人們褪去偽裝縱酒狂歡亂成一團
無序的但又看得出內(nèi)在有序的意象堆砌與揉捏,劇情的弱化與細節(jié)的強化,符號與場面調(diào)度。
完全放棄近景和特寫的喜劇革命,用置景構建故事,拉遠觀眾視距,諷喻空間留白絕妙。半個世紀前的洋氣高端黑,現(xiàn)代程式論的功能無產(chǎn)者。
A+. 本以為前半段對空間的分割已登峰造極,沒想到后半段竟用一場餐廳戲,拍出了現(xiàn)代社會從秩序走向失序的全過程。如果說《我的舅舅》尚有意刻畫人物,《玩樂時間》則用深焦鏡頭消滅了主次之分,把人徹底還原為龐大圖景中的“無名之輩”。喜劇源自空間關系中的荒誕:或扭曲(長到走不完的走廊),或隔斷(方形辦公室單間、看電視卻像隔墻對望),或錯位(服務員倒酒如在頭上澆花、燈牌形同神父頭頂?shù)墓猸h(huán))。玻璃化作無處不在又錯綜復雜的秩序構造,人和物則被壓縮成萬花筒中的微粒,所顯和所見,均是透過玻璃、被它反射的影像。無獨有偶,當于洛打碎玻璃門時,亦是影像經(jīng)歷著基調(diào)的轉向。從直線到曲線,冷感到過熱,維持秩序的滑稽到拋卻秩序的宣泄,電影顯現(xiàn)出了與費里尼殊途同歸的精神信仰:人生的本質(zhì)是困惑、混亂,與接納它們的狂歡。
#112 深感此片牛逼,實在太困了,在驚嘆超冷色調(diào)的象征意義,群演走位,大場面調(diào)度,演員近似于默劇的夸張表揚,神奇的場景設計和一處處的隱喻之余終于睡著了,不知道是選的字幕問題,很多對話都沒字幕,搞得真是要頻頻出戲。脫線于洛先生這是在嚴肅的搞笑啊
“什么是電影?《Play Time》。 什么不是電影?大多數(shù)的電影?!?/p>
復制粘貼的包豪斯風魚缸大廈+愛麗絲瘋人茶話會式晚宴餐廳+生生不息的旋轉都市嘉年華。應接不暇的巨匠畫卷,如數(shù)添上鄉(xiāng)巴佬一瘸一拐的笨拙身形,喧囂沸騰的大巴黎風光就此鈐上了塔蒂的一枚私人印章。
普魯斯特寫過夜晚燈火通明的餐館就像一個大魚缸,這種隔窗而望被塔蒂用到了極致,整部電影可以說是一場玻璃的變奏曲,“無聲息的門”,which既可以是霍普式的(夜訪友鄰家景),又可以是費里尼式的(餐廳群戲調(diào)度),當然總還是喜劇的,現(xiàn)代生活的標準圖景,成為誤打誤撞的舞臺,服務生頭頂?shù)咕迫缤瑵不ǎ窀割^上是閃爍的O型光環(huán),醉漢沒了地圖對著墻上的花紋尋路,這種錯位深植于資本主義的結構,正如格子間暗示的,機械生產(chǎn)的技術,讓生活成為一種裝置。如果把鏡頭也視為玻璃,那么深焦全景和聲音混響就標志著我們的位置,對話陷入語言的混亂中,噪聲卻始終大響,還有什么比這更能表明意義被噪聲淹沒的荒謬嗎?在一種逐漸歡快的節(jié)奏中,影片驗證了自身,從日神理性的造型藝術,到酒神式的情感融合,世界從按鈕變?yōu)橛螛穲?,Bravo,這個摩登時代!
這個太牛逼了,五星根本打不住。開頭十分鐘徹底看蒙,眼花繚亂,視覺民主玩兒得太溜,對現(xiàn)代性的諷刺再上高峰,我的舅舅在這部面前只是相形見絀。對空間和聲音的運用超過99.99%喜劇。最后一大段酒店戲太見調(diào)度能力,一般人真的做不來。值得再看二十遍!
雅克?塔蒂活在二十二世紀,在時間盡頭,拄著手杖,脫下禮帽,笑瞇瞇地等著大家優(yōu)雅地老去。
精彩的群戲調(diào)度,旋轉木馬一樣的車流,鏡中奇妙的天地,依然不變的諷刺,有趣的生活,不同的側面
【北京電影節(jié)展映】4K修復版。一出有聲啞劇??吹胶棋匿摻钏嘀腥说墓陋毭煨 R部吹奖豢鋸埖母叨雀袷交瘷C械化的工作與生活的荒誕。工作大廈死氣沉沉,夜總會鬧劇百出。其中的荒誕冷酷做作,讓人發(fā)笑也讓人思考。于勒先生仿佛置身旋渦中的閑魚,在旋轉木馬般運作的社會里自由而茫然地游蕩。四星半
聲音橫聽成嶺側成峰,各色人等川流不息互為景深;無處不在的冷幽默,讓最具童心最超然物外的非地球物種,在時空環(huán)境皆一團混亂之中,自會找到自己的運轉軌道,并與熙攘融合;漸進高潮,飯店一景叫絕,塔蒂的八部半,場面調(diào)度超一流!利用錯位與誤解開發(fā)日常事物之神采;青灰色調(diào)和鋼筋水泥森林很搭。
雅克·塔蒂的經(jīng)典之作,如今看來依然有超前感。藍灰主色調(diào)的冰冷鋼筋玻璃迷宮,對玻璃反光的應用(埃菲爾,圣心,凱旋門);精妙絕倫的群戲與場面調(diào)度,以70mm膠片在賠上老底的"塔蒂村"拍攝,信息量極大,需多次觀看;冷幽默層出不窮,飯廳戲極精彩;游樂場轉盤式車流;搖動鏡中游客與尖叫配音。(9.0/10)
8/10。單純作為場面調(diào)度對個體細節(jié)的呈現(xiàn)來看細到煩死,比如某個段落前景的服務生切肉與背景右邊游客進車門的節(jié)奏相協(xié)調(diào),還有建筑結構從白天的直線直角隨著天黑氣氛的活躍逐漸變得彎曲;開場醫(yī)院和機場的混淆就定下整體基調(diào)(注意那個旅行箱藏狗的女人),結尾處處障礙中于洛托人送的塑料花束令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