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張打蘇聯(lián)的皇道派軍人發(fā)動的未遂政變，結果是主張打中國的統(tǒng)制派軍人統(tǒng)一了日本軍部的對外侵略思想主張。作為對與日本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直接相關的重大事件的經(jīng)典演繹，很值得喜好二戰(zhàn)題材電影的影友一看。其間，高倉健和吉永小百合的表演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當然，由于皇道派軍人多為下層軍官，“二·二六兵變”名義上屬于“尊皇討奸”行為卻不為裕仁天皇所支持，本來就沒多大勝算，因此該影片的整個基調(diào)是非常壓抑的，而以暗夜為故事發(fā)生和情節(jié)展開的主要背景又極大地強化了這種壓抑感。

這部電影比較壓抑，但能以國家利益為重，犧牲生命的大舉，怎么能快樂？事件的參與者都明白，生命的代價是要付出的，即使是正義的也一樣。都是我們值得敬仰的人。國家要昌盛，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付出生命，但國家到了危亡的時刻，總得有人站出來，否則亡國是不可避免的。高倉健的語言不多，但表演十分到位，男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再看看我們現(xiàn)在周圍的人，生活過得都不錯，衣食無憂，但為了過得更好一點，沒有底線沒有自尊的搶奪，將一批批貪官捧到天上，整天上演著指鹿為馬、黃帝的新衣的丑劇，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們真的應該學習一下日本，他有許多優(yōu)秀的品質(zhì)。

《動亂》電影劇本

編劇/山田信夫
導演/森谷司郎
翻譯/傅昌文

這是一部八零年春在日本全國廣泛上映的“新春重點片”，日本與論一時為之轟動。該片由日本著名電影演員高倉健和吉永小百合擔任男女主角。據(jù)稱：它描寫日本三十年代初期“從五·一五事件到二·二六事件那個激烈動蕩時代的一對青年男女的愛情悲劇”，表現(xiàn)“當時一批青年軍官目睹政界和經(jīng)濟界的腐敗現(xiàn)象，準備推動‘昭和維新’，結果遭到失敗的故事?！?br>把這部影片僅僅歸結為一部“愛情悲劇”，未免言之過甚。但影片對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描寫，確實別具一格，不落你親我愛的俗套。它通過一個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的帝國軍人和一個被苦難生活拋入風塵的柔弱女子的愛情發(fā)展，寫出了人物的內(nèi)心情愫，寫出了人物的血淚和命運。阿熏從善良少女到淪為軍妓，從對宮城感恩到對他產(chǎn)生愛情，從自暴自棄到認識生活意義；宮城從同情阿熏到愛上阿熏，從不愿和她結婚到終于和她結婚并在婚后獻身，這期間，經(jīng)歷了一個曲折的過程。把嚴肅的政治斗爭和深沉的愛情描寫巧妙地結合起來，是該片的一個特點。此外，對影片中涉及的歷史事件，作家也用當代國際電影常用的藝術手法，把虛構的故事情節(jié)與真實歷史資料的引述結合起來，以加強真實感；進而褒其所愛，眨其所憎，寫出了主人公的意志和氣魄，人物形象鮮明，氣氛激烈悲壯。這些，都可供讀者作藝術上的參考。而對歷史本身的評價，我們又當用馬列主義觀點去作具體的分析，這里就無需多加贅述了。
（編者）

A.時代背景
用新聞影片及報刊剪輯資料顯示昭和初期的時代背景。以下就是這方面的參考資料。

B.一九二七年經(jīng)濟恐慌
四月，田中義一內(nèi)閣發(fā)布資金凍結三周命令。經(jīng)濟恐慌震撼全日本列島。

C.出兵中國大陸，謀殺張作霖
五月，發(fā)生濟南事件。第三師團出兵中國。戰(zhàn)爭有一觸即發(fā)之勢。
六月，由關東軍制造了謀殺張作霖事件。
這一年間，佃農(nóng)糾紛達一千八百六十六起，全國工廠中勞資糾紛不斷發(fā)生。

D.一九二九年大學畢業(yè)就業(yè)難
八月，策佩林伯爵號飛艇來日。
十月，美國金融界發(fā)生恐慌。
十一月，日本全國失業(yè)者達三十萬人。

E.一九三零年罷工、地震及勞資糾紛。
一月，倫敦裁軍會議。
二月，大規(guī)模鎮(zhèn)壓共產(chǎn)黨。
十一月，濱口首相在東京車站遇刺。
同月，伊豆大地震，死亡二百余人。

F.一九三一年經(jīng)濟蕭條和軍人跋扈
三月，發(fā)現(xiàn)軍方政變計劃。
九月，發(fā)生侵華的九·一八事變。
十月，再次發(fā)現(xiàn)軍方政變計劃。
這一年間，勞資糾紛事件達戰(zhàn)前最高數(shù)字，佃農(nóng)糾紛較去年增加一千起。
日本東北地區(qū)農(nóng)業(yè)遭災，農(nóng)村景況備極凄慘，農(nóng)村少女身墜苦海之中。

G.一九三二年失業(yè)和恐怖活動
一月，發(fā)生上海事變。
二月，井上前財政大臣被暗殺。
三月，中國東北成立偽滿政權。
同月，三井的團琢磨被暗殺。
影片《動亂》的故事開始于這一年的四月，地點是在仙臺聯(lián)隊中。

H.片頭字幕《動亂》

第一部
發(fā)生在海峽兩邊的愛情

1.仙臺聯(lián)隊營門
深夜，哨兵在門口站崗。院內(nèi)，士兵宿舍的房屋都沉睡在暗夜之中。
（疊印字幕）“一九三二年四月。仙臺聯(lián)隊”

2.軍營院內(nèi)
一個黑色人影悄悄地從宿舍里出來，向后門跑去。

3.軍營的后門
黑色人影鉆進院里的樹叢中，氣喘吁吁地向四周張望。
那是張充滿孩子氣的臉，但眼睛里卻流露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他是這個聯(lián)隊剛入伍的新兵，二等兵溝口英男（二十一歲）。
溝口壯一壯膽，從樹叢里跳出來，一口氣跑到后門口，爬到門框上面，翻身跳到墻外去了。

4.營房后門外
溝口爬起來，霎那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5.營房內(nèi)
值勤的原田中士在巡視各個士兵的鋪位。
手電簡的光亮照出一個個新兵的睡臉。
突然，亮光停在一個鋪位上，原田的眼中現(xiàn)出驚訝的表情。
他一把掀開床上的毛毯：溝口二等兵的床鋪原來是偽裝的。
原田中士立刻怒氣沖沖地大聲叫喊：全體起床！
新兵們一下都從床上驚跳起來，緊張地穿上衣服，站成一行。

6.值周司令室
宮城啟介上尉（三十五歲）在寫值班日記。
敲門聲一響，副官小松少尉走了進來。
小松：報告中隊長，時間到了。
宮城：唔。
宮城上尉披上值周司令的綬帶，和小松少尉一起走出。

7.士兵宿舍
原田中士向站得筆直的新兵們大發(fā)雷霆。
原田：你們還敢包庇溝口嗎？快說！他到什么地方去啦？
新兵們誰也回答不出來。
原田中士逐個打著新兵的耳光。
宮城上尉和小松少尉走了進來。
宮城：（制止他）原田中士！
原田：（立正）報告中隊長，第五中隊溝口二等兵象是逃跑了。我有錯誤。
小松：（愕然）什么？你說逃跑！
宮城上尉走到溝口二等兵床前，伸進手去檢査被子里的溫度。
原田中士走了過來。
原田：這是我的過失。我應該負責處理這件事。請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
宮城：（平靜地）中隊的責任在我這個中隊長身上。
宮城上尉來到新兵們面前。
新兵們的臉上都現(xiàn)出驚慌不安的神色.
宮城：稍息！
新兵們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宮城：（平靜地）有誰知道溝口二等兵的去向？告訴我！
新兵們都不說話。
小松：不肯說嗎？
新兵們依然沉默。
宮城：如果是不請假外出，錯誤不算大，假若是逃跑，那問題就嚴重了。
宮城上尉的艱睛緊盯住新兵們。

8.一所農(nóng)家庭院
深夜。院中曬衣竿上晾著一件田間勞動服。
溝口二等兵悄悄走過來，脫下自己的軍服丟在地上，拿過那件田間勞動服穿上。
突然，窗上的護窗板從里推開，一個農(nóng)夫探出頭叫了起來：“誰？”
溝口二等兵張惶失措，拾起軍服就跑。
農(nóng)夫：（大叫）有賊！
溝口二等兵匆忙越墻而逃，但手里的軍服被釘子掛住了。
農(nóng)夫揮舞著大鐮刀緊追不舍。
溝口二等兵只好丟掉軍服逃走。

9.警察派出所
一名警士在打電話報告情況。
他手上拿著溝口二等兵的軍服，身旁站著那個失竊的農(nóng)夫。
警士：是一個逃兵……是，沒錯。他丟下一件二等兵的軍服，向石卷町方向逃走了。

10.雙岔路口
深夜。兩名警察搖晃手電筒打信號。
一輛軍用卡車來到他們面前停下。宮城上尉從車上跳下來。
卡車后面的平板車廂里坐著原田中士和十名新兵組成的搜索班。
宮城上尉向兩名警察舉手行禮。
宮城：我是宮城上尉。
井出：我是石卷派出所警察井出。
宮城：辛苦你們了。那，溝口二等兵呢？
井出：逃到山里去了。就是那座山。
宮城上尉順著井出所指的方向抬頭望去，但見不遠處一座高山，在夜色中隱隱綽綽。

11.山腳下
深夜。當?shù)剞r(nóng)村消防隊和青年小組的人都點起火把，準備進山搜索。
在這些人中，還有幾個打獵的，他們都帶著獵犬。
獵犬在不停地吠叫。
宮城和井出談著話走過來。
井出：等天亮再搜山吧。黑夜里是搜不出名堂來的。
宮城：……溝口二等兵的家是住在石卷町的吧？
井出：是的。他家在石卷町開一個小鐵工廠。
宮城：你領我到那里去看看。
井出：（詫異地）那么……
原田中士走了過來。
原田：中隊長，我想請您讓我……
宮城：（向井出）逃兵被追得緊，恐怕會自殺的。

12.溝口鐵工廠正門
這是一個為村鎮(zhèn)工廠加工的小鐵工廠。
工廠已經(jīng)停業(yè)，大門上還貼有罷工標語。窗戶上交叉釘著兩條木板。
軍用卡車停在門前。宮城走了進去?？ㄜ囁緳C黑川上等兵和井出站在車前吸煙閑談。
井出：市面情況不好，廠主沒有辦法。工人要工資，鬧罷工。最后是雙方一起倒霉。占到便宜的只有高利貸者。
黑川：我是窮苦農(nóng)民的兒子，農(nóng)村老百姓的生活更是凄慘得很呢。
井出：我也是普通老百姓的兒子呀！

13.溝口鐵工廠內(nèi)的一間屋
原來的鐵工廠辦公室，現(xiàn)在暫作了住宅使用。
溝口二等兵的父親溝口錦造（六十歲）跪坐在宮城上尉的對面。
錦造對面的墻上掛著明治天皇、大正天皇及昭和天皇的照片。
這時，錦造兩手按在席子上，在向?qū)m城低頭請罪。
錦造：實在是太不應該啦。
說完，他悄聲哭泣著。
宮城：我求你辦點事——請你和我一同去勸說溝口二等兵。
錦造：（費了很大力氣，才擠出兩句話）我沒有叫兒子當逃兵，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好啦。
溝口二等兵的姐姐阿熏（二十三歲）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西服，臉上沒有敷脂抹粉，秀麗的眉目中隱藏著一股剛強的氣概。
阿熏：（向?qū)m城）我是他姐姐阿熏。讓我和你一同去吧。
錦造：（激動地）我不許你去！
阿熏：（頑強地）不，我要去。
錦造：（責罵）是你把那個事告訴英男的吧？
阿熏：是的。我寫信告訴他的。
錦造：混蛋！
錦造狠狠地打了阿熏一個耳光。
阿熏毫不畏俱地瞪眼看著她爸爸。
阿熏：（低聲地）賣女兒抵債的爸爸并不比逃兵光彩。
錦造：閉嘴！
錦造又打了阿熏一個耳光。
宮城望著他父女兩人，默默無言……

14.行進中的卡車后車廂
阿熏兩手抱膝坐在車廂板上，隨著車身顛簸，她也搖搖晃晃。

15.卡車的駕駛廂中
宮城上尉回頭從身后小窗中望了望阿熏。
宮城：（問身旁的井出）她賣了多少錢？
井出：聽說一千元光景。
宮城：……

16.山腳下
中山警士向?qū)m城上尉報告。
中山：原田中士帶十名士兵到山里的燒炭棚去
了。
宮城：（一驚）出發(fā)啦？！
中山：是的，燒炭棚的沅六老頭來報告，說他看見了那個逃兵?！艺f等中隊長回來再去，可他不聽……
宮城：你帶我到那個燒炭棚去！
中山：我現(xiàn)在就去找一個熟悉山里情況的人來。
一聽這話，站在宮城上尉身旁的阿熏再次向?qū)m城提出請求。
阿熏：我?guī)闳ァ颗锬莻€地方我熟悉得很。
宮城：（看了看她）……那就請你幫忙吧。

17.野獸出沒的山中小道
晨光初露。阿熏和宮城上尉在崎嶇的印有野獸足跡的羊腸小道上急急前進。
天色已明。遠處傳來行鳥清脆的囀鳴。

18.這座山上的另一條小道
宮城和阿熏急急地走著。
阿熏腳下一滑，險些跌倒。
宮城上尉想要去扶她，陡一轉念，又縮回了手。

19.還是這條路上
兩人急急忙忙地前進。
走在前面的阿熏突然停住腳步。從背后可以看出她已經(jīng)氣喘吁吁。
阿熏：（緩了一口氣，對宮城說）我給我弟弟寫信，說如果賣我去當娼妓，還不如和他一同死了的好……
宮城凝視著她的后背神情肅穆，沒有說話。
阿熏說完又快步向前走去，宮城上尉也跟著她往前走。

20.山中的燒炭棚
天已完全亮了。原田中士從燒炭棚中把溝口二等兵揪出來，推到新兵們面前。
溝口二等兵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沅六老頭站在遠處靜靜地觀察著動靜。
原田：（向新兵們）現(xiàn)在，溝口二等兵要以帝國軍人的方式自盡。你們都好好苻者逃兵的下場！
新兵們都木然站立，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原田中士抽出腰間的手槍，撥開了保險鈕，然后塞到溝口二等兵手上。
原田：有什么遺囑現(xiàn)在就說吧。
溝口嚇得兩眼發(fā)直，不知所措。
原田：那么，把槍口伸進自己嘴里！
溝口照原田說的那樣，張開嘴，把槍口伸進嘴里。
原田：手指扣住槍機！
溝口把手指放在槍機上。
原田：開槍！
溝口沒有開槍。
原田：不肯開槍啊？
溝口二等兵把槍一扔，低頭痛哭起來。
原田：好吧，我來替你代勞！
原田中士俯身拾起地上的手槍。
一個姓伊東的新兵忍不住叫了起來。
伊東：中士，饒了他吧！
新兵們都異口同聲地替溝口求情。
“中士，饒了他吧！”……
原田中士不理他們，把槍口對準溝口二等兵的額角。
溝口一驚，向原田猛撲過去。
原田猝不及防，一下波撲倒在地上。
原田：這個混蛋！
兩人奮力搶奪這支手槍。
這時，宮城上尉和阿熏趕到，見兩人緊緊扭在一起。
宮城：你們兩個人都放手！
正當宮城要跑上去拉他們的時候，槍聲響了。
阿熏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溝口二等兵拿著手槍站起來。
原田中士胸部中彈，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意外的事態(tài)，使在場的人全都茫然失措，一個個僵立在那里。
溝口這時從激動屮清醒了過來。他看見了阿熏，撲過去叫著：姐姐！……
阿熏凄然失聲：英男！……
宮城上尉走到原田中士身旁，看見原田已死，就去要溝口手中的槍。
阿熏：（低聲向溝口）別給他！
宮城上尉猛然一下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地望著阿熏。
阿熏：（向溝口）先朝姐姐開槍！
溝口二等兵猶豫了一下，終于把槍口對著阿熏。
這時，宮城上尉一步跨進溝口和阿熏的中間。
宮城：溝口，你若開槍，就打我這中隊長吧！
溝口：（大叫）你躲開！
緊急的一瞬間過去了，溝口終于沒有開槍。
宮城上尉從溝口二等兵手中拿過手槍。
溝口二等兵兩膝一彎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阿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淚珠順著她的面頰滾落下來。

21.首相官邸正門
傍晚時分。幾名海軍軍官和陸軍士官候補生們，穿著帶泥的軍靴（注1）亂踏著豪華的紅絨毯，一擁闖進首相官邸之中。
（疊印字幕）“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五日——首相宮邸”檄文傳單在空中飛舞
畫外音：（讀檄文）全國國民！我等受天皇之命，請除君側之奸。要消滅所有政黨和財閥等人民公敵！要嚴懲極端殘暴的官憲機構！要誅除權奸和特權階級！

22.首相官邸一樓走廊
一名海軍中尉端著手槍，踢開一間屋子的房門，闖進屋里。
槍聲一響，一個穿西服的男人，兩手按著肚子，栽倒在走廊里。

23.一樓的一間屋子
一名海軍少尉和一名陸軍士官候補生在追問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海軍少尉：首相在哪里？

24.一樓走廊
一名海軍中尉在前頭引路，一群海軍軍官和陸軍士官生們簇擁著穿和服的犬養(yǎng)首相，從走廊拐角走出來。
家屬們（有男人、抱孩子的女人和女傭人）跟在后面，被一名海軍中尉趕了回去。
海軍少尉甲走過來，向犬養(yǎng)首相敬禮。
犬養(yǎng)首相親切地舉手答禮。
畫外音：（讀檄文）農(nóng)民們！工人們！全體國民們！要保衛(wèi)我們祖國日本！民眾們！要建設就得先破壞！要廢除一切現(xiàn)行腐朽制度！

25.官邸客廳
一間寬敝的日本式客廳。
這群人一擁而入。
犬養(yǎng)首相背窗坐在桌前。
軍人們隔著桌子圍成一個半圓形，面對著犬養(yǎng)首相。
首相望了望他們穿鞋的腳，打開煙盒蓋，請他們吸煙。
軍官們誰也不去拿煙。
犬養(yǎng)：（沉著地）你們脫掉鞋子怎么樣？
中尉甲：鞋的事不值一提，你有話就快說吧！
犬養(yǎng)：（平靜地）有話好說，不必吵鬧嘛。
海軍中尉甲放下對著犬養(yǎng)首相的手槍，似乎是要聽他說話的樣子。海軍中尉乙卻突然叫喊起來。
中尉乙：我們不是來聽他說話的。不用廢話，開槍，開槍！
首相向著海軍中尉甲舉起左手，制止他們。
犬養(yǎng)：用不著開槍……
站在左邊的海軍少尉甲，向犬養(yǎng)首相開了一槍。
槍彈擊中首相腹部，犬養(yǎng)兩手按著肚子向前倒了下去。
海軍中尉甲向倒下去的犬養(yǎng)頭部又開了一槍。
犬養(yǎng)首相伏在桌子上不動了。從他的右額頭角流出一攤血。

26.對其他部門的襲擊
與此同時，另一部分人襲擊了宮務大臣邸、政友會總部、警視廳、日本銀行、三菱銀行、變電廠等處。
畫外音：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五日，海軍軍官、陸軍士官候補生及農(nóng)村青年等三十余人襲擊了首相宮邸、宮務大臣邸、政友會總部、警視廳及東京市內(nèi)的幾個變電廠。他們投擲手榴彈，用手槍射擊。結果，犬養(yǎng)毅首相被殺害，值勤的警士及新聞記者等身負重傷。他們所宣稱的實行昭和維新的目的沒有達到。這就是一般所說的五·一五事件。

27.街頭
夜間。到處是喊叫“號外”的聲音。
畫外音：這場未遂政變，給國民以強烈震動……

28.陸軍部正門
清晨。哨兵持槍站在門口。
畫外音：這個事件在陸軍部的首腦人物中間也引起了意見分歧與派系斗爭。

29.陸軍部會議室
陸軍部的首腦入物在此開會。
水沼鐵太郎少將站在那里發(fā)言。
（疊印字幕）陸軍部水沼鐵太郎少將——統(tǒng)制派。
水沼：（激動地）號稱皇道派的青年軍官及士官候補生們，不聽軍中央的意見，膽敢襲擊首相官邸，干預政治，真是目無軍紀國法，猖狂已極。近代戰(zhàn)爭必須用國家總力來進行，因此，就得統(tǒng)一政府、經(jīng)濟界及軍隊的各方面意志。為了國家的利益，國民作出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三田村上將起立發(fā)言。
（疊印字幕）教育總監(jiān)三田村利政上將——皇道派（注2）
三田村：你先等等！你把這次肇事的青年軍官說成是大逆不道的樣子，難道你想叫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國家的這種慘狀嗎？！
鹿島上將拍案而起。
（疊印字幕）原陸軍大臣鹿島義一郎上將——皇道派。
鹿島：一點也不錯！現(xiàn)在，日本國民生活已而臨絕境，政治家們不顧人民死活，一味追求私利。時至今日，除了用昭和維新來改造國政之外，再無其他救國之策！
廣津中將站起。
（疊印字幕）總參謀部廣津美次中將——統(tǒng)制派。
廣津：（冷漠地）犬養(yǎng)首相系天皇陛下（趕緊立正）欽命重臣。殺害犬養(yǎng)首相，就是犯了反對陛下的抗命罪，也就是犯了反對國家的叛逆罪。因此，對于這次事件的罪犯，必須由軍法會議予以嚴厲處治，方能昭示我皇軍之威望！
列席的統(tǒng)制派和皇道派的幕僚們，彼此激動地對視著。

30.仙臺聯(lián)隊隊長室
三角上校正在處理公務。
（疊印字幕）仙臺聯(lián)隊長三角上?！y(tǒng)制派。
敲門聲一響，宮城上尉走了進來。
三角：（頭也沒抬）什么事??？
宮城：在審判溝口二等兵的軍法會議上，希望能準許我去當證人，為他出庭辯護。
三角：（抬起頭來）溝口二等兵違反軍紀脫逃，又槍殺前來搜索的上司，這簡宜就等于對國家犯了叛逆罪。這樣的士兵，你還要為他辯護什么呢？
宮城：對于他的犯罪事實，是沒有辯解余地的。不過，在他逃走的原因方面，卻有可以酌情減處的理由。
三角：你說的是溝口二等兵的姐姐賣身為娼的事嗎？
宮城：是。溝口二等兵四歲時死了母親，一直由他姐姐帶大……
三角：（打斷他的話）宮城上尉！
宮城：是。
三角：這樣的家庭情況，不只出在你的部下。光是仙臺聯(lián)隊就不下幾十起，整個日本陸軍中，恐怕是有成百上千的?；实琅傻娜艘源藶榻杩冢腥乱押途S新，愚蠢地竟然去殺人鬧事。你也是他們一伙的嗎？
宮城：（直視三角斬釘截鐵地說）我是一個軍人，對政治不感興趣。
三角：（點點頭）那很好，
雙方沉默了一下。
宮城：（反駁地）可是，一旦有事時，士兵們要舍命去作戰(zhàn)的。他們獻出自己的生命，是希望國家得到和平，家庭能有幸福。如果不是為了這些，我這個中隊長也無法命令部下犧牲生命的。
三角：你說得對呀?？墒?，要想使國民富裕，就先得國家富裕才行。為此就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阆虿肯乱惨獋鬟_這個意思。要再忍耐一些時候。不能這樣忍耐的人，就不是帝國陸軍的軍人。
宮城：（以沉默代反駁）……
三角：宮城上尉，你作為中隊長，恐怕也有責任吧？你要作好思想準備呀。
宮城：我已作好思想準備。

31.仙臺聯(lián)隊營門口
宮城上尉之父宮城廣介（六十五歲）身穿和服手持手杖走過來。
（疊印字幕）宮城上尉之父宮城廣介

32.中隊長室
廣介拿出一個里邊裝有厚厚一壘鈔票的信封，交給了宮城上尉。
信封上印有“宮城貿(mào)易”幾個字。
廣介：你要的錢，我給帶來了。
宮城：我隨便伸手要錢，真是不應該的。
廣介：我想問一問，一千元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足夠買一所房子的。你干什么用呢？
宮城：請您原諒，不要問我干什么用吧！
雙方沉默。
廣介：好吧。在你選定軍人這個職業(yè)時，你就不想結婚的。（一笑）難道會是為了找女人嗎？
宮城：不是的。
廣介：我還要問你一件事。最近，軍人里邊聽說也有什么統(tǒng)制派和皇道派這類討厭的事，你不會有什么牽連吧？
宮城：我是一個軍人。
廣介：我聽到這話就放心了?！銒寢屓ナ榔咧苣甑娜兆涌斓搅?，你不能請假同橫濱一趟嗎？
宮城：是。

33.軍法會議
軍法官宣讀判決書。
軍法官：判處陸軍二等兵溝口英男死刑。
被告席上的溝口二等兵，失神地僵立在那里。
列席的高級幕僚們，都板著冷冰冰的面孔。三角聯(lián)隊長的臉色也是如此。

34.仙臺聯(lián)隊聯(lián)隊長室
宮城上尉立正站在三角聯(lián)隊長面前。
三角：宮城上尉，遺憾得很，你為溝口二等兵上訴的申請祓駁回了?，F(xiàn)仍按原定計劃，溝口二等兵于明口上午六時處決。
宮城：（茫然不知所措）……
三角：現(xiàn)命令宮城上尉，在第五中隊里選出行刑隊，由你來指揮執(zhí)行。命令完了。
宮城：（復述命令）是。我從第五中隊里選出行刑隊，由我來指揮執(zhí)行。

35.刑場
第二天拂曉。宮城上尉和溝口二等兵在寒冷的晨風中作了最后的訣別。
他們身后是行刑臺。挑選出來的五名行刑隊員和列席的軍法官站在一起。
宮城：（向溝口）你還有什么最后要說的話嗎？
溝口：……我不能為國事而死，實在是很抱歉的。
宮城：（萬分悲痛地）……
溝口：中隊長！……我是……我是……（聲音哽塞）
行刑時間已到。兩名刑務官上去抓住溝口二等兵的雙臂。
溝口二等兵嚇得搖搖晃晃站立不穩(wěn)。

溝口二等兵被綁在行刑臺上，頭上罩了一個白口袋，在他兩眉之間的口袋部位上，畫著一個黑點，作為射擊的目標。

宮城上尉指揮行刑隊。
宮城：準備……瞄準！
五名行刑隊員同時端起愴。
伊東二等兵也是行刑隊員之一，他的臉抽搐著。
宮城：射擊！
溝口二等兵高聲喊叫。
溝口：天皇陛下萬歲！
畫面上是宮城上尉痛苦的臉色。畫外響起槍聲。

36.溝口鐵工廠的一間屋
夜晚。祭壇上放者一張溝口二等兵的遺像。錦造和阿熏忍著悲痛坐在祭壇旁。
宮城上尉把奠儀放在祭壇上，向遺像合掌，祈禱死者冥福。
錦造的怒氣終于向?qū)m城上尉爆發(fā)出來。
錦造：（低聲地）殺了我兒子，你還來干什么！
宮城：……
錦造：滾回去，滾回去！
宮城上尉默默地向遺像深深一禮，然后站起來走出去。
阿熏站起來要送他。
錦造：（煩躁地）算啦，不用送他！
阿熏不聽，仍然送它城出門。
錦造望著兒子的遺像大哭起來。
錦造：英男啊！……
錦造抓起宮城上尉的奠儀扔到門外。
奠儀的紙袋被摔破，一千元鈔票散落在地上。

37.溝口鐵工廠大門口
宮城上尉和阿熏一同走出來。
小松少尉站在一輛跨斗摩托車旁等待著。
宮城上尉戴上軍帽，向阿熏舉手敬禮。
宮城：告辭！
阿熏：（低若頭喃喃地說）那時……
宮城：（看了看她）……
阿熏：（抬起頭來，直望著宮城）那時……

畫面閃回。
溝口二等兵端起手槍對著阿熏。
宮城上尉一步跨進阿熏與溝口之間。

阿熏：那時我真想死了算啦。
宮城：……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

38.仙臺聯(lián)隊聯(lián)隊長室
三角聯(lián)隊長宣布命令。
宮城上尉立正聽著。
三角：茲命令陸軍上尉宮城啟介于一九三二年八月十八日調(diào)朝鮮XX守備隊任職。此令。
宮城：（復述命令）命令我于一九三二年八月十八日調(diào)朝鮮XX守備隊任職。
三角：你對部下感情深厚，離開第五中隊的新兵們，大概是很難過的?？墒?，目前對中國和蘇聯(lián)的關系，仍然處下緊張狀態(tài)之中，保衛(wèi)朝鮮是我們國防的首要任務。希望你能仰體圣意，努力工作。
宮城：是。
三角：還有，送別會等等要一概謝絕。
宮城：是。

39.軍官宿舍門口
宮城上尉整好行裝，關上房門，摘下寫著“宮城啟介”的姓名牌。

40.軍營附近的大道
宮城上尉提著軍官用的大手提包走過來。
他身后是青葉古城的背景。
小松少尉率領著第五中隊的一百二十名士兵突然轉過街角迎面走來。
宮城上尉一驚，倬住了腳步。
小松：第五中隊，立定！全體向右轉！
整個第五中隊，全體面向著宮城上尉。
宮城：小松少尉！聯(lián)隊長命令不許送行的。
小松：這不是送行，是第五中隊野外演習。
一百二十名新兵的熱情目光都集中在宮城上尉身上。
小松少尉拿出一個護身符和一個懷中曖爐。
小松：這是全體新兵給您的禮物。朝鮮的冬天據(jù)說很冷，請您多保重身體。
宮城接過禮物，心里感到異常溫暖。
宮城：（向全體）我深感盛情……為國家效力，在日本在朝鮮都是一樣。我想，有朝一日，我還要和諸位見面的。不過，我希望最好不要在戰(zhàn)場上相會。
小松：現(xiàn)在唱聯(lián)隊隊歌，給中隊長送行。開始！
新兵們同聲合唱起來。
宮城上尉聽著新兵們的合唱，舉手答謝。
新兵們的眼中閃爍著惜別的淚光。

41.朝鮮XX守備隊
十一月的寒風吹過朝鮮原野。宮城上尉站在碉堡里用望遠鏡眺望鴨綠江面。
鴨綠江對岸是中國的東北三省，俗稱滿洲地方。
嚴寒的朝鮮荒野上，朔風怒吼，冰雪覆地，眼中盡是白色的世界。
一張朝鮮地圖上，出現(xiàn)疊印字幕。
（疊印字幕）朝鮮XX守備隊一九三二年十一月
畫外音：當時，朝鮮是在日本統(tǒng)治之下，實際上是日本的殖民地。但這里也并不平靜，一九一九年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獨立運動，日本出動軍隊，將這場運動鎮(zhèn)壓下去。從此以后，抗日運動此伏彼起，一直持續(xù)到如今。
連絡兵永井（上等兵）前來報告。
永井：方才，國境守備隊用無線電聯(lián)系，說是十三點十分，有游擊隊進攻，目前尚在交戰(zhàn)中。
宮城：游擊隊有多少兵力？
永井：估計三十名左右。據(jù)說不久就可以把他們擊退，不需友鄰部隊增援。報告完畢。（不斷地咳嗽）
宮城：隊長知道嗎？
永井：是。已經(jīng)報告過了。
宮城：你辛苫了。（從白己懷中取出暖爐）永井，帶上這個！
永井：不，不用。
宮城：（把暖爐硬塞進永井懷中）……
永井：這真是的……又麻煩您了。
宮城：你回去吧！
永井：（低聲地）中隊長，看樣子今夜他們又要干那種走私勾當了。
宮城：（直視著他）好，我知道了。
永井：我現(xiàn)在就回去！

42.野外汽車路
傍晚時分。兩輛涂有保護色的陸軍軍車奔馳在這條道路上。
這是開在荒野的一條從守備隊到市區(qū)之間的軍用汽車路。
原野上跑過一只野兔，汽車停下來。

43.第一輛汽車中
隊長柴田上校打開東窗，從副官小林少校手中接過手槍，向野兔瞄準。
宮城上尉坐在前面同機助手座位上。
柴田上校向野兔開了一槍，但沒有打中。他惋惜地咂了一下嘴。

44.第二輛車中
六名軍官擠在這一輛車中。
司機就是那個永井上等兵。
島田少尉瞄準野兔，用手槍連開幾槍。
野兔腹部中彈，倒在雪地掙扎著。
軍官們響起一陣歡笑聲。

45.第一輛車中
柴田：（滿意地）是島田少尉吧？！
小林：（點點頭）打得很準哪！
野兔沒死，還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
宮城上尉叫司機且慢開車。他打開車窗，用自己手槍向野兔補了一槍。
野兔立刻不再動了。
柴田上校和小林少校，都現(xiàn)出很不高興的樣子。

46.大飯店的宴會廳
隊長柴田上校坐在上席，副官小林少校次之，宮城上尉又次之。其他軍官也依次就座在食桌前。
柴田上校站起來訓話。
柴田：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新年啦。據(jù)內(nèi)部消息，明年關東軍似乎是要采取行動的樣子。這樣一來，我們也要越過邊界直入中國境內(nèi)，一洗多年沉悶之氣，叫他們看看我們?nèi)毡镜蹏戃姷膱远Q心。
軍官們都興奮地聆聽著。
柴田：（語氣一轉）不過，今晚是向大家慰勞，滌除平日戰(zhàn)場上積存的塵垢，準備迎接新形勢的到來。今晚大家可以盡情尋求自己的樂趣，直到明天歸隊以前，一切禮節(jié)全免了。
軍官們都歡呼雀躍，只有宮城上尉一個人端坐不動。
小林少校接著站起來。
小林：今晚的一切開銷，全由隊長支付。大家可以盡情地喝灑，隨意地玩女人！
軍官們歡聲雷動。
小林少校拍了一下巴掌，拉門一開，樸烈全（四十歲）帶著一群日本藝妓走進來。
軍官們又是一陣歡呼。
樸烈全打開留聲機，放上《日本武士》一張唱片。
樸：諸位日本武士！請在這張唱片唱完之前，挑選出自己喜歡的女人。
留聲機在歌唱。軍官們物色自己喜歡的女人，互相你爭我奪。
在這群藝妓當中，就有完全變了樣子的阿熏。
宮城上尉看到阿熏吃了一驚。但阿熏尚未發(fā)現(xiàn)宮城。她被軍官們奪來搶去，一下跌倒在宮城上尉面前。
阿熏看見宮城，驚訝得氣都喘不上來了。她目不轉睛地望著宮城。
柴田上校和小林少校都注意到了他倆神態(tài)異常，指定阿熏今夜陪宮城。

47.小屋甲
軍官甲與藝妓甲在此狎戲。

48.小屋乙
軍官乙與藝妓乙在此縱淫。

49.小屋丙
柴田上校和他常嫖的藝妓正準備就寢。
小林少校身穿防寒大衣走進來。
小林：我現(xiàn)在就去吧？
柴田：你辛苦一趟吧！
宮城上尉不知道吧？
小林：不知道。給他找了個女的，所以……（一笑）

50.阿熏的屋子
宮城上尉和阿熏在這里。
阿熏在喝酒，已是醉醺醺的樣子。
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已鋪好一床漂亮被褥。
阿藥：（一笑）爸爸死了，只給我留下一身債。
宮城：……
阿熏：來到這里之前是在大連，大連之前在旅順。……嘿嘿，有一次，關東軍的一個軍人教我逃跑，我跑出去了，可是又被老板的打手抓住了，打了個半死。
宮城：……
走廊里傳來小姑娘的聲音。
畫外音：阿姐！
阿熏：和子，進來吧！
一個梳娃娃頭樣子很可憐的小姑娘，端著一個茶盤，盤里放著藥和開水杯。她是坂本和子（十五歲）。
和子：（跪在席子上，兩手扶席子恭恭效敬地向?qū)m城行禮）您好。
宮城上尉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看。
阿熏接過和子送來的藥。
阿熏：謝謝。
阿熏吃藥。
和子擔心地用手摸了摸阿熏的前額。
和子：（小聲地）燒得很厲害呀。
阿熏：（一笑）沒關系。
宮城上尉從窗中看到院子里有人走動。

51.院子里
小林少校和樸烈全鉆進汽車里，然后汽車就開走了。

52.阿熏的屋子
宮城上尉機警地目送這輛軍用汽車開出去。
和子向?qū)m城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阿熏搖搖晃晃站起來，解和服的帶子。
宮城上尉抓起自己的防寒大衣就往外走。
阿熏：??！你怎么啦？你現(xiàn)在就走，我可不好辦哪。（說著就去搶他的大衣）我們不是老熟人嗎？
宮城上尉用力把阿熏的手拉開。
阿熏：哎喲，疼著哪！
宮城：（壓著怒氣）干別的不也能生活嗎！
阿熏：（一笑）不錯，可我愿意干這個呀。
宮城：（激動地望著她）……
阿熏：還是當初死了的好嗎？
宮城：（低沉地）現(xiàn)在也不晚。
阿熏：（笑容消失）……
宮城上尉拿起大衣要走。
阿熏：（在他身后怒氣沖沖地說）要走，留下小費再走。
宮城上尉掏出幾張鈔票扔在屋里就走了出去。
阿熏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茫然自失地站在屋中久久不動。

53.院子里
宮城上尉鉆進一輛軍用汽車中。
永井上等兵立即開車出發(fā)。

54.阿熏的屋子
島田少尉醉醺醺地走進來。
島田：（嬉皮笑臉地）那個頑固不化的人走了啊。
阿熏：你也走吧！
島田：（脫軍服）藝妓不能那樣大模大樣說話。
阿熏轉身就往外走。
島田粗暴地一下把阿熏推倒，自己就去脫褲子。
阿熏從梳妝臺抽屜里拿出一把剃刀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割。
島田：（一驚）你！

55.行進的軍用汽車中
宮城上尉檢查手槍的彈夾。
彈夾中已裝滿子彈。
車窗外面荒野上，寒風凜冽，四周一片黑暗。

56.XX守備隊倉庫正門
樸烈全手下的三個朝鮮人正往卡車上搬運軍用物資。
他們的動作靈敏，有條不紊，很象是受過訓練的士兵。
小林少校接過樸烈全給他的一大包鈔票，然后把一張通行證交給樸烈全。
小林：這是通行證。路上檢查很嚴，你要多注意。
樸：我知道。
樸烈全回過頭來用朝鮮語命令手下人：不要忘了藥品！
部下甲：是。

57.倉庫正門附近的大道
宮城上尉的軍用汽車開了過來。
樸烈全的卡車一開出來，迎頭就碰上宮城的汽車。
宮城的車攔住卡車停下來，宮城上尉從車里出來。

58.卡車的駕駛廂中
卡車司機神情緊張，拿起搬貨搭鉤，準備動手。
樸烈全按住司機的手，從駕駛廂中跳出來。

59.倉庫正門附近
宮城上尉和樸烈全面對面站在路上。
樸：（一笑）宮城先生，給你找的那個女人還不錯吧？
宮城：（不答）我要檢查車上的東西。
樸：（拿出通行證）這，是通行證。
宮城上尉連看也不看，徑自來到后車廂旁，掀開車蓬布。
從后車廂里跳出樸烈全的兩名部下，擋在宮城上尉的面前。
宮城上尉推開他們兩人，一躍登上車廂。

60.卡車的平板車廂上
宮城上尉檢查車上的貨物。
看到車上全是軍用物資。藥品、毛毯、軍服、食品燃料等等滿滿地裝了一車。
這時，樸烈全及其部下都圍上來，眼看就要動手的樣子。
宮城上尉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槍，命令樸烈全。
宮城：因盜竊軍用物資問題，現(xiàn)在我逮捕你。你叫他們放下手中的東西。
樸烈全部下三人拿著搭鉤湊上前來。
宮城上尉用槍對著樸烈全。
卡車旁邊，永井上等兵用步槍對著樸的部下。
樸烈全一看情況不妙，就舉起雙手，并命令部下放下搭鉤。

61.XX守備隊隊長室
第二天。宮城上尉、柴田上校和小林少校在這里爭執(zhí)起來。
宮城：（驚訝地向小林）釋放？！……你說已經(jīng)把樸烈全放了？
小林：（坦然地）用不著大驚小怪吧。
柴田：（假裝糊涂地問小林）這事是真的嗎？
小林：（向柴田）是。我調(diào)查過了。他是初犯，我們要作亞洲盟主，我以為應該寬大為懷，所以我就這樣處理了。沒有事先請示，這是我的過失。
柴田：那……這就很難辦啦。
宮城：（憤慨地望著他們兩人演戲）……
柴甶：（向?qū)m城）怎么樣？這事看在小林少校份上，大家把它忘記了吧！
宮城：……
小林：那就這樣辦吧。這東西不要了吧？（說著就要撕宮城寫的那份檢舉報告。）
宮城：（堅決地）不論怎么說，我不同意撤銷自己的報告。
小林少校板起面孔。
小林：那么，你是一定要聲張出去嗎？
宮城：（向柴田）請把我檢舉樸烈全的報告轉給憲兵隊吧！
全體沉默。
小林：（向柴田）那個女人的名字大概是叫溝口熏吧？
柴田：唔。
宮城：（望著他們兩人）……
小林：你認識的那個女人，昨夜據(jù)說是想自殺的。
宮城：（瞪眼看著小林）……
小林：那種女人，在償還債務之前想自殺，這是不能容許的。樸烈全說是要殺那個女人來警告別人。雖說她是日本女人，可樸烈全有她的賣身契，我們也無能為力。
宮城：（瞪眼看著他）……
小林：但是，樸烈全是商人。（抖了抖那份檢舉報告）你如果撤回你的報告，他也許會把那個女人送給你的……你究竟是不是要救那個女入一命呢？
宮城：（瞪眼看著小林）……
小林：（把檢舉報告遞給宮城上尉）你不快點去，那女人可能要死的。
宮城：（瞪眼看著小林）……
小林：批準你臨時外出。
小林少校把公事外出袖章丟給了宮城上尉。

62.荒野上的道路
風吹雪花漫天飛舞。
宮城上尉身穿防寒大衣，策馬急馳。

63.飯店院子里
樸烈全手下的三名打手，把阿熏吊在樹上。
阿熏左手腕上的繃帶已被鮮血染紅。
藝妓們被趕到院子里排成一隊，默默無聲地站在那里看著。
和子在哭泣。
樸烈全象一個兇神惡煞般地站在院心叫嚷。
樸：你們知道萬歲事件嗎？你們?nèi)毡救穗S便跑到我們國里來，就是這樣殺害我們朝鮮人的。把朝鮮男人絞死，把女人強奸之后又殺掉。

64.萬歲事件（照片畫面）
朝鮮人大暴動。
幾百名朝鮮人被絞死。
嬰兒拉著被殺死的母親號哭。
畫外音：一九一九年三月一日，全朝鮮爆發(fā)了要求獨立的群眾暴動。據(jù)說民眾高喊“獨立萬歲”的聲音，曾響徹朝鮮全土?？墒?，日本方面進行了血腥鎮(zhèn)壓，朝鮮人被殺者不下十萬人。

65.飯店院子里
樸烈全含著憤怒的眼淚吼叫。
樸：你們?nèi)毡救藨{什么侵占別人的國土？我們朝鮮人決不饒恕你們?nèi)毡救恕?br>宮城上尉走進來。
樸烈全的三名部下立刻殺氣騰騰地準備廝打。
和子跑到宮城上尉面前，拉住他的衣服。
和子：救救姐姐吧！她要死啦！
樸：（用朝鮮語命令手下人）把那些女的帶走！
這三名打手把那些藝妓連同和子都趕了回去。
宮城上尉向阿熏走去。
樸烈全上前攔住。
樸：宮城先生！日本帝國陸軍也不能為所砍為的。這個女人是我的，是我用錢買來的。
宮城上尉拿出那份檢舉報告遞給樸烈全。
宮城：“這是對你的檢舉報告，你拿去吧！”
樸烈全冷笑一聲，把檢舉報告丟在地上，拿出一柄小刀，放在阿熏脖子上。
樸：（傲慢地）宮城上尉！你若替她求情，得向我下跪才行！
宮城：（憤怒地望著樸）……
樸烈全的刀子一動，阿熏脖子上立刻流出血來。
和子和其他一些藝妓都躲在暗處偷偷看著。
宮城上尉只好在樸烈全面前低頭下跪。
樸烈全這時洋洋得意地用刀割斷吊阿熏的繩子。
阿熏的身體跌落在雪地上。
樸：宮城先生！我們還是友好相處吧。我把這個女人送給你啦。
宮城上尉脫下自己的軍大衣，包住了阿熏凍僵的身體。

66.路上
宮城上尉牽著馬沿結冰的河邊小道走著。
馬上馱著用軍大衣包著的阿熏。她已是半死狀態(tài)，在馬上搖來晃去。
狂風帶著雪花直向他們兩人撲來。

67.荒野中的汽車路
凌晨。一隊軍用帶篷卡車向國境開去。

68.行進的軍用卡車中
全副武裝的宮城中隊坐在車中。
永井上等兵也在其中。
全體士兵縮著凍僵的身體默默坐在車中。

69.第一輛卡車的司機助手座位上
宮城上尉從擋風玻璃中注意觀察著荒野上的情況。

70.椎名醫(yī)院病房
白天。阿熏睡在病床上。
院長走進來。
院長：嚇，臉色可好多了。（診察著病情）宮城上尉和我商量過了，你病好以后，就在我們醫(yī)院當見習護士吧。我們醫(yī)院工資少些，所以護士們都轉業(yè)到飯館或妓院去啦。（爽直地笑了笑。）
雙方沉默了一下。
阿熏：大夫！宮城先生是不是因為救我才到國境守備隊去的？
院長：（不答）用不著掛心哪，他一定會回來的。
阿熏淚流滿面。

71.國境守備隊。遠景
夜間。一個小碉堡孤立在風雪咆哮的荒野中。
（疊印字幕）國境守備隊。一九三二年十二月
幾十名游擊隊員手持武器頂風冒雪集結在一起。
他們用朝鮮語低聲交談幾句之后，就分頭去準備進攻。
（疊印字幕）朝鮮獨立軍
國境守備隊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

72.軍營院中
宮城上尉冒著風雪向傷病員房間走去。

73.駐軍病房
幾十名傷病兵在痛苦中呻吟。
宮城上尉走進來，把衛(wèi)生兵叫到屋角。
宮城：（小聲地）井水里發(fā)現(xiàn)傷寒病菌。是游擊隊干的。
衛(wèi)生兵：（嚇白了臉）我們要的藥品還沒來嗎？
宮城：（難過地）向總隊去要過了，大概還得再等幾天吧。
衛(wèi)生兵：（氣憤地）隊長，總隊是不是想叫我們死在這里呀？
這時，傷病兵又痛苦地呼喚衛(wèi)生兵。
宮城：別說傷寒菌的事，你先去看看他們吧！
衛(wèi)生兵走去。
宮城上尉逐個看望了傷病兵，要他們安心休養(yǎng)。
永井上等兵肩部被打穿，流血過多，無藥醫(yī)治，眼看是要死了。
宮城上尉來到他面前，拿起床邊的軍用水壺，給他喂了點水。
宮城：永井，堅持下去！馬上就要把你送到總隊去啦。
永井：（少氣無力地）中隊長，你看看這個。（拿出一個彈頭）這是從我身上取出來的彈頭。游擊隊使用的槍枝彈藥，全是日本陸軍的東西。我們的士兵都是那些東西殺害的……（不停地咳嗽。）
宮城：永井，不要再說了。
鄰床的一名老兵死在病床上。衛(wèi)生兵來把他抬了出去。
永井：中隊長！那些家伙在卡車上對我說過……你們?nèi)毡镜蹏戃娛窃跒檎l賣命??？
宮城：（心如刀絞）……
突然，外邊響起槍聲，一名士官跑進來。
士官：報告中隊長，有游擊隊進攻！
宮城上尉立即和他一同跑了出去。
永井也掙扎著坐起來。

74.碉堡里的射擊孔
機關槍噴射著火焰。
游擊隊的火力也相當猛烈。日本士兵一個個倒下去。
突然，機槍不響了。射手發(fā)出悲痛的聲音。
射手聲：中隊長！沒有子彈了。
宮城上尉現(xiàn)出憤怒的表情。
士官聲：中隊長！游擊隊沖進來了。
宮城上尉拔出戰(zhàn)刀，命令全隊。
宮城：全體上刺刀！
士兵們都上好刺刀，端槍待命出擊。
這時，永井也拄著步槍搖搖晃晃走出來。
勇猛進攻的游擊隊，喊叫著來到眼前。
宮城：全體出擊！
宮城上尉第一個跳出工事。
永井也跟在士兵們后面向前走。

75.國境守備隊駐地附近的荒野
白晝。國境守備隊為戰(zhàn)死病死的士兵舉行葬禮。
墓穴中躺著永井上等兵和那個老兵的尸體。士兵們鏟土灑在尸體上。
在這片冰封雪蓋的邊境土地上，排列著許許多多的土饅頭。
司號兵吹奏哀樂。宮城上尉向死者舉手敬禮。他的眼中閃爍著淚珠的亮光。

76.隊長室
夜里。宮城上尉在燭光下寫一封長信。
畫外出現(xiàn)宮城上尉沉痛的聲音。
宮城聲：國軍威望今已非常低落。我們國境守備隊既無藥品又無彈藥還缺乏糧食。除了士兵們的一點忠心之外，這里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我捫帶領士兵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邊陲之地，但不知為誰而戰(zhàn)，為誰而死。我將國軍腐敗透頂?shù)那闆r向閣下直接反映，并非出于個人私憤，而是表達士兵們的共同心情。切望閣下能當機立斷，清除君側之奸，改正軍內(nèi)積弊。如果閣下不以此事為意，則我個人當以區(qū)區(qū)之軀奮起衛(wèi)國。我生世上，本為仰體圣意盡忠報國，狳此之外，別無他意……
宮城上尉的心聲仍在繼讀。

77.陸軍部教育總監(jiān)室
三田村、鹿島兩上將，以沉痛心情閱讀著宮城上尉的來信。

78.飯店中的一間屋
夜間。廣津中將和水沼少將把宮城上尉的來信看過一遍就隨手撕破扔掉。

79.國境守備隊的瞭望塔
宮威上尉在狂風中觀察國境情況。
突然，畫外響起激烈的槍炮聲。

80.日中兩軍的武裝沖突（新聞片）
畫外音：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日本軍隊在中國河北省的山海關對中國軍隊挑起武裝沖突。日本民眾擔心有導致全面戰(zhàn)爭的危險。

81.小林多喜二被殘殺
畫外音：同年二月二十九日，左翼作家小林多喜二被特高警察嚴刑拷打死于獄中，從此開始了運用國家權力鎮(zhèn)壓不同政見的黑暗時代。

82.水沼少將就任軍務局長
畫外音：一九三四年三月，水沼少將就任號稱陸軍政治局的軍務局局長之職。統(tǒng)制派掌握軍內(nèi)實權，使皇道派青年軍官大為不滿。

83.三菱重工業(yè)公司成立（新聞片）
畫外音：一個月之后，即四月十一日，三菱重工業(yè)公司成立。統(tǒng)制派為準備戰(zhàn)爭而推行了工業(yè)、軍事聯(lián)合專政體制。

84.民眾要米飯的游行示威（新聞片）
畫外音：民眾對于困苦生活的不滿終于爆發(fā)，五月八日發(fā)生大規(guī)?！耙罪垺钡挠涡惺就?。這個行動震撼了當時的政府。

85.“帝人疑案”（注3）（新聞片）
畫外音：漠視國民疾苦的官僚財閥狼狽為奸，一九三四年七月三日揭發(fā)出帝人疑獄事件，政客財閥的腐敗現(xiàn)象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齋藤實內(nèi)閣雖然垮臺，然而國民對于政府仍然是不信任。

86.希特勒就任德國總統(tǒng)（新聞片）
畫外音：不過，經(jīng)濟蕭條所引起的政局混亂，并不僅止于日本。八月二日，希特勒就任納粹德國總統(tǒng)之后，法西斯鐵蹄的聲音日益震驚著全世界迷惘的人民。

87.陸軍士官學校事件（報紙材料）
畫外音：和動蕩不寧的總形勢一樣，十一月二十日，發(fā)現(xiàn)陸軍士官學校中有幾名皇道派學生計劃發(fā)動政變。可是，也流傳著統(tǒng)制派陰謀陷害的匿名文告。此事真相如何，始終諱莫如深。

88.三田村教育總監(jiān)被免職
畫外音：一九三五年九月，三田村教育總監(jiān)突然被免職。從此，陸軍內(nèi)部統(tǒng)制派與皇道派的對立斗爭，已成盡人皆知的事實。面對即將爆發(fā)戰(zhàn)爭的形勢，全國上下對于未來的前該更加憂心忡忡。

第二部
雪飛不止

89.大路上
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大地。
宮城上尉騎馬從夕陽方向走來。他的形象婦同地面上升起的一團熱氣。
（疊印字幕）一九三五年十月·東京
經(jīng)過兩年的磨煉，宮城上尉的體態(tài)更加精悍矯健了。
宮城上尉過后，從路旁樹從里閃出一個身穿俄式襯衫的男人。他一直目送著宮城上尉走遠。
（疊印字幕）小島謙太郎
小島（三十一歲）解下樹上的馬韁，上馬尾隨著宮城走去。

90.第一聯(lián)隊營門
宮城上尉來到這里走進去。
門口的哨兵舉槍敬禮。
小島經(jīng)過營門前，一直走過去。

91.龍水軒飯館正門
夜晚。兩層樓的法國式餐廳已熄燈停業(yè)。然而二樓上還有燈光，窗子上時時出現(xiàn)軍人的影子。
小島躲在陰暗角落里偷看樓上的情景。

92.二樓的一間屋
皇道派的青年軍官們圍坐在一個長桌前，正在激烈爭論。
宮城上尉和身穿便服的安井默默地聽著。青年軍官們有兩種不同的意見。
在各個軍官之下出現(xiàn)疊印字幕
（疊印字幕）
步兵第三聯(lián)隊第五中隊長 本間上尉
步兵第一聯(lián)隊第十一中隊長 三浦上尉
所澤航空學校 伊澤上尉
步兵第三聯(lián)隊第九中隊長 白鳥上尉
步兵第三聯(lián)隊隊附 巖崎中尉
步兵第一聯(lián)隊隊附 片山中尉
原陸軍財務上尉 安井徹
步一的三浦上尉站起來，向著步三的本間上尉和白鳥上尉高聲說：建設之前必須徹底破壞，昭和維新就得從這一步開始。你們?yōu)槭裁淳筒幻靼啄兀?br>步一的片山中尉同意三浦的意見，站起來發(fā)言。
片山：正是這樣。你們害怕破壞，請問還有別的辦法改變祖國現(xiàn)狀嗎？
本間：我們不是不敢起事，而是說在起事之前應考慮還有無其他辦法可想。這一點，你們?yōu)槭裁淳吐牪欢兀?br>片山：（向巖崎）巖崎！時至今日，你們還怕死嗎？
巖埼：什么?。ㄗ兩穑┠阍僬f一遍看看！
空氣立刻緊張起來。
宮城和安井仍沉默不語。
白鳥：（平靜地）我們個人生命如何無關緊要，可是，萬一起事失敗，照我們命令行事的士兵們又當如何？士兵們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跟我們走的。所以，當指揮官的決不應該輕舉妄動。
三浦：你說輕舉妄動是什么意思？
片山：你是說我們不為士兵著想嗎？
伊澤：（冷靜地向全體與會者）難道我們起事不是為士兵著想嗎？我們認為站在國防第一線上的士兵，其家屬究竟生活得好壞呢？老百姓沒飯吃，不得不賣女兒。賣女兒還不行，就只好上吊自殺。中小企業(yè)一個個倒閉，佃農(nóng)糾紛、工人罷工等不斷在全國發(fā)生。而財閥和政治家們，卻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大發(fā)其財。（逐個望了一遍步三的軍官）本間上尉、白鳥上尉、巖崎中尉！時至今日，你們還猶豫不決，這不是對同志的背判嗎？
巖崎：你說背叛是什么意思呢？
全場沉默無聲。
白鳥：（很為難地）宮城！你以為怎么樣？動用軍隊肯定沒有任何問題嗎？
這時，大家都望著宮城上尉。
宮城：（平靜地）五·一五事件是個人發(fā)難的，可我們不同。當然，萬一失敗，會玷污陛下軍隊的聲名?！贿^，我看起事的時機似乎已經(jīng)成熟。
安井：（平靜地）我也認為是這樣。
大家都沉默著。

93.夜間的路上
宮城上尉和安井一同往回走。
在他們兩人后邊，小島遠遠地尾隨著。
來到分手地點，宮城上尉和安井握別。就在這時發(fā)現(xiàn)后面有人盯梢。
宮城轉過街角，躲在隱蔽的地方，等候那個盯梢的人。
腳步聲來到跟前。
宮城上尉從隱蔽處一躍而出。
一個中年婦女嚇得大驚失色。
宮城：對不起。
再看時，盯梢者不見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94.宮城上尉家門口（白天）
代代木附近的一個大院里，幾棟式樣相同的房子排列在一起。小小的庭院中盛開著鮮花。
宮城家門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用剛勁的筆體寫著“宮城啟介”四字。

95.對面的庭院
相隔一條道的對面院子里，小島戴著個大草帽在清理庭院。

96.宮城家門前的路上
兩名青年軍官興高采烈地走過來。
（疊印字幕）
步兵第一聯(lián)隊隊附 野上光晴中尉
近衛(wèi)步兵第三聯(lián)隊隊附 立原周作中尉
在他們兩人后邊，身穿和服的高見葉子（二十一歲）羞答答地遠遠跟著他們走來。
野上中尉轉過身來等候葉子走過來。
三個人一同走進宮城家門。

97.小島家的院子
小島被一個年輕男人（牧野、二十五歲）叫進屋中。

98.小島家堂屋
牧野交給小島一個飯盒。
小島打開飯盒默默地吃起來。

91宮城家廚房
阿熏在為客人燒茶。她身穿一件樸素的衣服，外罩一件白烹飪服，完全是一個漂亮小媳婦的樣子。
堂屋里傳來青年軍官們的笑聲。
阿熏脫下烹飪服，端起茶盤給客人們送荼。

100.宮城家堂屋
阿熏給野上中尉和葉子各送上一杯茶。她和葉子是第一次見面，不免要互相問候一番。
先來的四名青年軍官在和野上開玩笑。
穿和服的宮城上尉把阿熏叫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阿熏點點頭走了出去。

101.宮城上尉的屋子
一間十張席的日本式屋子，大桌子上放著一些軍隊的文件。屋中放裝飾品的地方只有一把日本刀。
阿熏走進來，在桌子周圍放了七個褥墊，然后又擺上煙灰缸。
阿熏的左手腕上，還留著朝鮮時代的傷痕。
宮城上尉和青年軍官們走進來。阿熏退了出去。
宮城回手帶上拉門。

102.宮城家廚房
阿熏走進來。
葉子正在泡紅茶。
葉子：對不起，借你們廚房用用。
葉子把紅茶和點心放在茶盤里，端起米就要走。
阿熏：送到哪里去呀？
葉子：這個，我給他們大家送去。
阿蒸：（接過茶盤）你是客人，還是我去送吧。這點心很香呢！
阿熏微微一笑，端起茶盤送到堂屋里去了。
葉子不知是怎么回事，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103.宮城上尉的屋子
青年軍官們在激烈爭論著。
野上、立原兩中尉已完全沒有方才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臉上只剩下氣勢洶洶的激動神情。
在另外四名軍官之下出現(xiàn)疊印字幕。
（查印字幕）
豐橋教導隊隊附 山崎公典中尉
豐橋教導隊步兵隊附 瀨戶勝敏中尉
步兵第三聯(lián)隊隊附 熊谷求中尉
步兵第三聯(lián)隊隊附 石川貞人中尉
野上：（激動地）現(xiàn)在，除了直接行動之外，還有什么辦法？
立原：（點點頭）首先由我們發(fā)難，把那些腐敗的元老、重臣、財閥、政客統(tǒng)統(tǒng)打倒，然后成立維新內(nèi)閣。除此之外，已再無救國之道！
熊谷：采取直接行動，現(xiàn)在為時尚早！
石川：我也認為為時尚早！
野上：你們步三的人，還想叫人默認現(xiàn)狀嗎？
石川：誰叫人默認現(xiàn)狀啦？
熊谷：步一的人年輕氣盛，感情用事，真叫人沒辦法！
野上：什么！
宮城上尉默默地聽著。
山崎：我們和你們不同。我們悶在豐橋的鄉(xiāng)間，如果什么也不干，會把我們憋出事來的。
瀨戶：同是日本國民，可有的就驕奢淫逸，而工人農(nóng)民卻辛勤勞動不得一飽。這能說是我們國家的公正現(xiàn)象嗎？
熊谷：（向?qū)m城）請說說你的意見吧！
宮城：（平靜地）諸位的意見如果不能統(tǒng)一，那就辦不成任何事情。
大家都注意傾聽他的意見，眼睛都望著他。

104.堂屋
阿熏和葉子在喝茶閑談。
阿熏：你們已經(jīng)結婚了嗎？
葉子：（羞赧地）沒有，還沒有哪。……聽說你們是戀愛結婚對嗎？
阿熏：（一笑）……
葉子：野上告訴我說，你是在朝鮮當護士，在那里遇見宮城上尉的。你們多幸福啊！
阿熏：（一笑）野上先生是軍人，可很愛說話呢。
阿熏若無其事地藏起手腕上的傷疤。
葉子：野上非常尊敬宮城上尉。前幾天，他到我家里去，和我父親一起喝酒時，說起宮城上尉，他說為了宮城上尉，他可以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
阿熏：（凝視著葉子）……
葉子：我父親是商人，我也不了解軍人的生活，聽到野上的激烈言論，我們感到很吃驚?！m說現(xiàn)在在滿洲有戰(zhàn)爭，可軍人為什么總考慮死的問題呢？
阿熏：你說的對呀。
阿熏望了望附近洗衣店剛送來的宮城上尉的軍服。

105.宮城上尉的屋子
夜間。宮城上尉在擦拭日本刀。
他自己默默他沉思著。
旁邊的屋中已鋪好一套被褥。

106.阿熏的屋子
阿熏鋪好自己的被褥，換上睡衣。
在這間四張半席子的小屋里，只有一個梳妝臺和一個日本式衣柜。
衣柜上放著弟弟溝口英男的一張照片。
屋角上放著針線箱，阿熏在為宮城上尉縫衣服。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
阿熏緊張起來，用手掩了掩睡衣的前胸。
宮城的畫外音：阿熏哪！
阿熏：哎。
宮城：我最近要外出旅行去，你也一道去吧。
阿熏：……好吧。
宮城：你休息吧。
阿熏：你也休息吧。
腳步聲自近而遠。
阿熏關了燈，鉆進被窩里。
阿熏面容寂寞。遠處火車汽笛聲聲。

107.山陰地方
白晝。山陰線列車吃力地行進在山岳地帶中。

108.行進中的列車三等車（硬席）廂
宮城上尉身穿運動服頭戴鴨舌帽，和阿熏坐在一起。
從三等車的旅客衣著上，可以看出經(jīng)濟蕭條情況下貧苦民眾的生活是如何艱辛。
離宮城較遠的一個座位上，坐著化裝成旅行者的憲兵小島。他打開飯盒正要用飯，看見通道上一個饑餓的孩子正望著他的飯盒。他不忍心吃，就把飯盒給了那孩子。

109.某一車站站臺
列車在此停下。
二等車（軟席）廂前，幾名校級軍官聚在一起，旁若無人地縱聲歡笑著。
阿熏從旁經(jīng)過，要到車站小賣部去。
一名少校軍官似曾相識的樣子一直盯著阿熏走過去。
阿熏從小賣部買了兩只飯盒拿回來。
一個人販子帶著兩名年輕姑娘走過去。
阿熏痛苦地目送著她們走遠，然后向三等車廂走去。
那個少校還在那里等著阿熏。
少校：喂，你不是蘭子嗎？
阿熏：（一驚，站住）……
少校：果然是你呀！是我呀！哎，在大連和你……
阿熏：你認錯人了。（轉身就走。）
少校：（拉住她手腕）等等！你忘了我啦？好好看看。啊，那是幾年前來的？
阿熏：失陪。（掙開他的手，向前走去。）
少校：（追上去）喂，別那樣冷冰冰的呀。你等等，哎，你想跑嗎？（抓住阿熏肩膀。）
宮城上尉走過來。
宮城：（向少校）你攔住我老婆干什么？
少校：你老婆？
宮城：是啊。
雙方沉默。
少校向他們兩人輕蔑地一笑。
宮城帶著阿熏登上火車。
小島在站臺的另一端，遠遠地盯著宮城和阿熏。

110.三等車廂門里
阿熏背對著宮城，聳動雙肩哭泣著。
開車鈴響了。
小島走進來，向車廂中走去。

111.車站站臺上
那個少校還在對同伙指手劃腳地講著阿熏當年的事。
那些軍官們嬉笑著登上二等車廂。

112.三等車廂門口
火車開動了。
阿熏仍在悄聲哭著。
宮城上尉什么也不想說，只是默默地望著她。
汽笛一響，火車鉆進了山洞中。

113.鳥取聯(lián)隊營門
傍晚。營門口立著哨兵。
（疊印字幕）鳥取聯(lián)隊

114.聯(lián)隊練武廳
宮城上尉和神崎中校都身穿劍道服，手持竹劍，劍尖直指對方眉宇。
（疊印字冪）神埼忠之中校
兩個人都按照古式劍法展開劈刺。
全場肅靜無聲，只聽到兩人的急促呼吸，看到優(yōu)美姿態(tài)中的威武氣概。
軍官們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正坐觀看，兩人的劍法使他們看得入迷。

115.聯(lián)隊附近的小公園
與宮城擊劍的同時，阿熏在公園里望著孩子們游戲。
一個孩子的媽媽來叫孩子回去吃飯。
下工回來的爸爸也來拉著孩子，三個人一道親親熱熱地走回家去。
一名上等兵走來找阿熏。
上等兵：對不起，您可是宮城上尉的夫人？
阿熏：（脫口而出）不是……是的。
上等兵：我領您去，走吧！
阿熏：到哪里去？
上等兵：到神崎中校家去。
阿熏：那么，宮城呢？
上等兵：他有點事，等一下就來。我們走吧！

116.飯館里的一間餐室
宮城上尉和神崎中校在碰杯。
畫外音：神崎中校是宮城上尉在陸軍士官學校時的老師，他在皇道派中處于老前輩的地位，同時又是提倡昭和維新的急先鋒。
宮城上尉干杯之后，把酒杯扣在桌上，表示不能再喝了。他打開拉門，看看走廊無人，然后再正襟危坐。
宮城：（低聲）青年軍官中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認為時機成熟，一種認為為時尚早。
神崎：（沉痛地）這里聯(lián)隊也是那樣。你的看法如何？
兩人都沉思了一下。
宮城：（直視神崎）我認為動手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
神崎：（直視宮城）我看也是這樣。
兩人會心地一笑。
宮城：需要有一個行動，來統(tǒng)一同志們的認識。
神崎：（點點頭）……
宮城：我去刀劈軍務局長水沼。
神崎：（直視宮城）……
宮城：使我軍腐敗的罪魁禍首就是水沼……我不能和老師一同起事，當然是很遺憾的?，F(xiàn)在我去當一名馬前卒，后事就拜托老師了。（低頭行禮。）
神崎：（直視對方）宮城！
宮城：有。
神崎：我早已決心為國捐軀……水沼由我來斬。你把青年軍官們聯(lián)合起來，完成這件大事吧！
宮城：（堅持地）老師有家庭，我沒有家小。
兩人久久互相望著。

117.神崎家堂屋
晚間，阿熏在教兩個女孩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翻線繩游戲。
神崎之妻昌子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
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