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
　　是天使，也是惡魔；是正義，也是邪惡；是慷慨，也是吝嗇；是憂愁，也是歡樂。
　　Angel是一切。
　　
　?。ū菊碌谋尘耙魳窞閺垖W(xué)友的《淹沒》）
　　
　　也許每部美劇的第一男主角都有理所當(dāng)然被另眼相看的待遇，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Angel這樣的復(fù)雜。
　　恐怕，Angel就是太復(fù)雜了，以至于Buffy劇集容不下他，需要另開一部新劇，而且用他的名字命名。
　　Los Angeles，City of Angels。LA，是他的城。Angel劇集，是他的故事。然而我們看了5季，加上Buffy的3季，卻還是不理解他。
　　也許本該如此，誰能說真正理解了一個人呢？
　　但是如果我們想試著去理解他，應(yīng)該從一切的最初開始。
　　
　　最初，在Ireland的小城Galway，有個游手好閑的家伙，他的名字叫Liam。他幾乎睡過村里所有的女人，他不務(wù)正業(yè)，被父親逐出家門。
　　然而，在繪畫方面他是個天才。沒有人教過他，他自學(xué)成才。就像山間放歌的苗家女子，不知道五線譜長什么樣子，但是亮開嗓子就能讓大師動容。
　　他的父親是個商人，要求他繼承家業(yè)，對他的畫深惡痛絕，并且不吝用拳頭來強調(diào)這一觀點。他的母親或者是不愿、或者是不敢，總之從未勸說過他的父親。村里的人站在他父親一邊，認為他是全村的恥辱。唯一站在他一邊的，是他的妹妹Kathy，然而，她還太小。
　　Liam，Liam，你真不該生在17世紀的Galway，你該生在民初的中國啊。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固執(zhí)守舊的父親，再加上個才貌雙全的女子，正是一出傳奇。
　　然而Liam沒有生在民初的中國，他生在17世紀的Galway；他也沒遇到才貌雙全的女子，他遇到了Darla。
　　Darla恨這個世界。她死時是個妓女，身患淋病，被世人所棄，病入膏肓。她活著時世人看不起她，不在乎她的死活，她死后她看不起世人，不在乎世人死活。不，她是在乎的，她看世人受苦，覺得是極大的快樂。
　　于是我們再見到Liam時，他的名字已經(jīng)是Angelus。
　　Angelus是個吸血鬼，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吸血鬼，他是Aurelius家族的一員。
　　要理解上面那句話，需要明確什么是吸血鬼。
　　我個人的理解，用玄幻修真小說的語言比較容易說明。人瀕死時，喝下吸血鬼的血，也就是攝入了該吸血鬼的“魔種”。人活著時，魔種被靈魂壓制，人死后，靈魂離開身體，魔種被激活，開始改造人的身體，同時接收該人的記憶。改造完成后，魔種擔(dān)任動力源即心臟的角色。
　　問題在于，魔種接收該人的記憶是怎樣的一個過程。
　　魔種本身沒有記憶，這是肯定的。魔種有著極為強烈的存活本能，也有暴力欲望，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呢？
　　個人認為，失去靈魂，得到魔種，也就等于失去責(zé)任感、罪惡感和身為人類的自覺，得到強大的力量、對暴力的喜愛、和將人類視為食物的認知。
　　此外，Buffy一劇中，關(guān)于吸血鬼有這么幾個詞：fledgling、master、minion。Fledgling是指剛剛完成轉(zhuǎn)換，不成熟的“幼年”吸血鬼；master是指成熟、有力，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吸血鬼；minion則是沒有成為master的希望，只能當(dāng)炮灰的吸血鬼。與人類的概念相對應(yīng)，fledgling是少年，master是強者，minion是弱者。Fledgling和minion一般無法抵抗吸血鬼本能的誘惑，表現(xiàn)為：什么也不管，只知道吃……汗。而master就可以抵御美食的誘惑，制訂并執(zhí)行復(fù)雜的計劃。所有吸血鬼剛剛被轉(zhuǎn)換時，都會經(jīng)歷一個“什么也不管，只知道吃”的過程，對于minion來說，這個過程將持續(xù)一生。
　　Aurelius家族被稱為吸血鬼中的貴族，該家族成員可能從fledgling轉(zhuǎn)變?yōu)閙aster的時間較短，或者minion的出現(xiàn)率比較低，或者該家族吸血鬼的戰(zhàn)斗力比其他家族同級別成員高，或者以上皆是。
　　說這些，與Angelus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是希望，對Liam到Angelus的轉(zhuǎn)變，能有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因為這一轉(zhuǎn)變太突然，根據(jù)記載，Angelus醒來后的第一件事，是殺掉全村的人，包括他的妹妹并且放火燒掉村子。既然值得一提，說明這種行為在吸血鬼中也是不多見的。為什么？是Liam本身就是個壞蛋嗎？不是，Liam除了酗酒、濫交、自暴自棄，并沒有明顯的暴力傾向，而且如果想要來一場大屠殺，人類本身就有無數(shù)種方法，用不著等到變成吸血鬼后才開始。而且，如果Liam本身十惡不赦的話，又如何來解釋Angel的性格？
　　我的猜測是，剛剛被轉(zhuǎn)換的吸血鬼，除了無法抗拒吸血鬼的進食、捕獵、暴力本能之外，還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sire的影響。
　　而Angelus的sire，是Darla?？床黄鹗廊?，又對世人懷著恨意的Darla。
　　作為Angelus的一百余年，對于我們來說是乏善可陳的。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這邊一次屠殺、那邊一次屠殺，如此而已。他和Darla游遍歐洲，造了個childe（Penn），又把他趕走了。又造了個childe（Dru），這個childe的預(yù)知能力很有用，于是一直被帶在身邊。但是這個childe需要人照顧太麻煩，所以Dru帶回Spike的時候Angelus沒有第一時間把他扔去曬太陽。
　　這四只吸血鬼被稱為Scourge of Europe，所到之處血流成河。Dru預(yù)言、Spike惹事、Angelus大發(fā)脾氣、Darla冷眼旁觀（偶爾冷嘲熱諷），倒也有一種另類的家的感覺啊。（死）
　　——我知道上面這段話有點惡搞，但是這也是最后一次能惡搞的地方了——
　　然后他們來到羅馬尼亞，Angelus將一個吉普賽女孩折磨至死，所以吉普賽人詛咒了他，詛咒他重新得到靈魂。

　　————（我是開始發(fā)瘋的分割線）————

　　假設(shè)你生活在人群之中，卻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與周圍的人是不同的，其他人也能看出這一不同，他們對你指指點點，說你是個異類。你無力反抗，你開始自暴自棄，于是眾人唾棄你，說你是個廢物。你的親人離你而去，你用酒精麻醉自己，等待死亡。
　　一天有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告訴你你確實不屬于這群凡人，你是個王子，應(yīng)該得到最好的待遇。你大喜過望，你跟隨這人離去，你得到王子般的款待，眾人敬你怕你，世界為你而轉(zhuǎn)，你所要求的，就能得到。
　　突然有一天天崩地裂，聲如雷鳴，你似從夢中驚醒，你環(huán)顧四周，你身邊盡是食人的妖魔，大驚之下你想逃回故鄉(xiāng)，然后你記起，故鄉(xiāng)早已不在，你的親人被做成肉羹，你曾吃得津津有味。而手持兇器殺害他們的，放火焚燒故鄉(xiāng)的，就是變成妖魔的你自己。
　　——感覺如何？
　　驚怖瘋狂過后，你驚恐地發(fā)現(xiàn)，除了妖魔的所作所為你什么也不會。故鄉(xiāng)已不再，親朋無存，你不知該如何是好。走投無路的你回頭去找當(dāng)時拋下你離去的妖魔，不惜雙手再次染血——反正最壞也不過如此，只求一個容身之所。你竭力偽裝，拼命遮掩，還是被看出真相，妖魔們嘲笑你，唾棄你，離你而去。
　　被人類所棄的，又被妖魔所棄。
　　天下之大，無你容身之地。
　　于是你離群索居，獨自一人度過漫長歲月。
　　身為妖魔百年，你對妖魔雖然已無愛，但也無恨。但對人類，你一直存著一份歉疚。于是當(dāng)有人向你求助時，你雖然不想和外界接觸，還是伸手幫了她。但是緊接著她就出賣了你，暴徒們將你高高吊起，如果你是人類，必死無疑。
　　于是你不再接觸人類，世界冰冷灰暗，妖魔如是，人類亦如是。
　　你曾發(fā)誓不再喝一滴人血，但你經(jīng)不住誘惑，你看見瀕死的人，你知道他絕無生路，你聞到人血芳香，那芳香你已有多年未曾嘗過。你經(jīng)不住誘惑，你喝了他的血，人血芳香在你口中化為親人鮮血的味道，陌生人的尸體，化為妹妹空洞控訴雙眼。
　　于是你瘋狂地懲罰自己，你身家百萬，你當(dāng)自己身無分文，你隨處可以找到住所，你露宿街頭，你比人類強壯百倍，你任人欺辱，即使不愿再飲人血，商店里也有袋裝血液供選擇——你以老鼠為食。
　　二十年。
　　直到有一天，一個古怪的自稱Whistler的使者告訴你，你身負使命，被上帝選中去幫助這一代的圣女。你看見陽光下的女孩，有天使般金發(fā)，有天使般笑容。

　　————（我是平復(fù)心情的分割線）————

　　所以，當(dāng)Angel第一次見到陽光下神采飛揚的Buffy時，他處于他一生中的最低點。他已經(jīng)在小巷里靠老鼠血過了二十年，對曾經(jīng)高傲強勢的Angelus來說，這是極端的自我折磨（關(guān)于這一點，請自行想象您最喜歡的人或者干脆您自己無家可歸露宿街頭靠吃老鼠活過二十年的情景，如果您能忍住不抱頭尖叫，在下無上佩服），此刻他已經(jīng)處于崩潰邊緣。在他眼中，Buffy是純潔的化身，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具現(xiàn)。
　　如果我沒記錯，《愛是妥協(xié)》里，杰克·尼科爾森說“為了你，我想成為更好的人?！睘榱薆uffy，Angel決定成為更好的人。
　　然而，Angel還沒有完全被愛情沖昏頭腦，最開始，他是沒指望過Buffy會愛他的。Buffy回應(yīng)他的感情，他也是以“為了你好”、“配不上你”之類的理由否定過的，但是Buffy、尤其是第二季的Buffy，令人難以抗拒。于是他們相戀，他得以擁抱心中純凈美好的圣女，卻又在一瞬間，連自己的人性一起失去。
　　第二季重現(xiàn)的Angelus，是瘋的。剛開始時還看不太出來，但是到后來決定放出Acathla毀滅世界的時候，就實在很難讓人對他的理智抱有信心了。吸血鬼作為人類和妖魔的結(jié)合體，比人類要高級，但是在妖魔眼中還是低下的。放出Acathla把世界變成妖魔橫行的地獄，等于一個國王在自己國度統(tǒng)治得好好的突然決定向另一個國家稱臣，去受該國國王統(tǒng)治。最重要的是，吸血鬼的食物是人類的血液，動物的血液雖然可以作暫時代替物，但終究無法全然替代人血。人類滅亡的話，Angelus你要吃什么？
　　但是Angelus為什么會做出這種昏頭事？這牽涉到另一個問題，Angel愛Buffy沒錯，Angelus愛Buffy嗎？
　　有人大概要笑了，Angelus會愛Buffy？恨之入骨才對吧？但是我認為，Angelus也是愛著Buffy的，以他自己的方式。
　　——只要去看看Drusilla。
　　Angelus愛不愛Dru？應(yīng)該是愛的，當(dāng)然，不要指望他會像Spike那樣為了愛人獻出一切，Angelus不是Angel，他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吸血鬼之一，他不相信自己會愛，也無法接受自己會愛，就像Spike沒事就強調(diào)自己是大壞蛋一樣。所以，他的愛更多地表現(xiàn)在傷害、折磨——或者，不放手。
　　瞧瞧他對Dru都做了什么，把人逼瘋，說起來容易，哪有那么簡單。而且瘋了的Dru，麻煩一大堆，帶在身邊一百年，一沒被趕走，二沒被殺掉，甚至還特意請小保姆回來（Spike對不起），可比Penn的待遇好多了。
　　再來看看Angelus對Buffy，傷害、折磨、不放手，一個都不少啊。如果要殺Buffy，Angelus有的是機會，但是不但Buffy沒死，Willow、Xander、Giles、Joyce，一個都沒死。死了的只是Giles的女朋友，那還是因為她知道怎么重新詛咒Angelus，對他造成威脅。
　　如果純粹要折磨Buffy，殺掉她的家人朋友，或者把他們轉(zhuǎn)化成吸血鬼，讓Buffy的家人朋友去殺她，不是更好、更不具危險性的方式嗎？
　　Angelus不是Spike，他不會找上slayer挑戰(zhàn)，發(fā)現(xiàn)slayer的蹤跡他和Darla一般會悄悄離開，到別處殺戮，他不會自己找死。這么謹慎的他，不會不知道，留著Buffy對他是多大的威脅。那么為什么呢？
　　第二季女老師和男學(xué)生鬼魂那一集（記錯的話莫怪），為什么要讓Buffy和Angelus擔(dān)綱主演？
　　因為，還愛著他/她吧。
　　不該愛，但是無法解脫。越是想抽身，愛得越深。越是愛，就越是恨——為什么要讓我愛你？而越是愛對方，就越厭惡自己——為什么這么不爭氣？
　　Angelus，殺不了Buffy。
　　殺不了她，又不能不愛。有的人會選擇自殺，以死逃避，Angelus選擇，毀滅這個世界。
　　——反正都是死，死也要拉整個世界給我墊背。
　　作為觀眾，這，這還真是有氣勢啊……
　　但是他的計劃功虧一簣，因為Jenny的死而下定決心的Buffy和喜歡這個世界的Spike聯(lián)手，阻止了他。將他送入地獄。
　　這一去，就是五百年。再回來時，已經(jīng)被折磨到連Buffy都不認得。
　　有一篇同人文，叫Repossession，在這里說不是推薦給大家看，因為第一該文配對是Spike/Xander而且有大量NC17情節(jié)并有SM劇情，第二，該文的HTM文件共計15.9MB，就算是我這種狂人想看一遍也得花一個星期……
　　我提這篇文的意思是，我們經(jīng)?？吹侥澄闹兄鹘潜徊侗粔牡罢勰?，然后另一主角前來營救將壞蛋們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腳，然后被營救者投入營救者懷中星眸含淚扭扭蹭蹭，營救者將被營救者一個公主抱之后兩人回去他們的愛情小屋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真的么？
　　我媽一位同事的妻子在單元門洞里被搶劫，腹部被刺一刀，之后整整一年她不敢一個人出門，連上街時都無法放開丈夫的手。這“只”是被刺一刀，如果是被殘忍折磨呢？如果這折磨長達五百年呢？
　　美國影視劇里，被綁架過的角色一般都需要長時間依賴心理醫(yī)生，而且這個“長時間”，指的不是一兩個月，而是一兩年，甚至可能是十一二年。
　　Repossession這篇文就是，經(jīng)歷過殘忍折磨的Spike，看似恢復(fù)到了從前的樣子，但是作者用15.9MB申明，他沒有，而且永遠不會真正恢復(fù)到從前。覆水難收。
　　電視劇不知是作何考慮，對這方面沒有提及。在我看來，就算Angel身為吸血鬼對痛苦和折磨都不陌生，這五百年對他的影響也實在太輕了點。
　　電視劇里的情況，如果去掉他為本能支配那段時間，簡直就好像他沒經(jīng)歷過那五百年地獄一樣。
　　……作為觀眾，也只能佩服Angel的隱忍功夫了——還是選擇性遺忘功夫？
　　然而這五百年，縱使誰都可以忽視，Angel是絕不能無視的。
　　Angel是Power that Be的戰(zhàn)士，是“被選中者”，是特別的。PTB親自出手把他從地獄里救出來，這個行為本身就可以稱之為“神跡”。
　　但是從另一角度來看，我們發(fā)現(xiàn)PTB有這個能力救他出來，那么，為什么沒有在他剛墜入地獄時就救他出來？
　　是不能，還是不愿？
　　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也就是說，PTB，把Angel，有靈魂的Angel，而不是Angelus，留在地獄里五百年。
　　這到底是拯救，還是懲罰？
　　我不知道，Angel也不知道。
　　所以面對The First的挑撥，他放棄了。過去一百年都沒有放棄，躲在小巷里吃老鼠都沒有放棄，現(xiàn)在他放棄了。
　　再沒有什么值得為之留下來的。Whistler的承諾在五百年地獄面前蒼白無力，家人或離他而去或被他親手所殺，曾經(jīng)的朋友用懼怕和憎恨的眼神望著他，而每次凝視愛人的雙眼，都能看到自己親手留下的傷害。
　　所以在耶穌誕生的日子，他坐在山頂?shù)却淖詈笠淮稳粘觥?br>　　神愛世人，不愛吸血鬼。
　　但是那畢竟是奇跡之日，愛之日，于是“南加州從不下雨”的Sunnydale下起大雪，世界被涂成潔白，似乎一切的罪都得到寬恕。
　　所以Angel試著去補償、去重新開始。但是最后，他還是離開了。
　　從Buffy的角度看，Angel說著“這是為了你好”離開，成為繼父親之后第二個離開她的男人；從Spike的角度看，哦哦哦Peaches又在膽小了；但是從Angel的角度看呢？
　　已經(jīng)，無法再留在她身邊了。
　　無法在一起，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Joyce要他離開她的女兒，Giles的女友是他親手殺死，Willow被他嚇得魂不附體，Xander對他好過嗎？
　　而Buffy，Buffy。
　　被Buffy親手送下地獄，五百年。就算電視劇里當(dāng)此事不存在，但是Angel真的能不介意嗎？
　　Angel要為了他犯過的罪贖罪，但是，他一直沒有“親身犯罪”的認知。舉例來說，想起Jenny，Angel會覺得抱歉，但是他也會想，“這不是我做的，是Angelus?！?br>　　沒有這種認知，卻要因為“Angelus做的事”接受懲罰。那不是10年有期徒刑，那是500年的地獄啊。
　　Angel，真的不介意嗎？
　　靈魂剛剛附體，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相信著Buffy的話閉上眼睛，換來的是當(dāng)胸一劍，和500年的折磨。
　　還能再相信嗎？
　　只是，整個第三季，他們都在逃避，都在裝作沒這回事。而事實上，Buffy無法忘記Angelus對她的折磨和Jenny的死，Angel也無法忘記那一劍和五百年地獄。他們在假裝，Buffy假裝她能夠原諒Angel，Angel假裝他相信自己應(yīng)有此報，他們都在假裝自己能夠忘記一切，回到從前，而事實上，他們都沒有拋棄一切在一起的勇氣、意志、和能力。整個第三季，不過是這段已經(jīng)死亡的感情在茍延殘喘。
　　如果你經(jīng)歷過，你就會明白（最好你沒有），有時候，只有愛是不夠的。
　　所以Angel離開，對兩個人都是最好的選擇，他們終于可以翻過生命中那恐怖的一頁，開始新的生活。
　　會痛苦，那是一定的，但是短痛總比長痛好啊。

　　————（我是劇集更換的分割線）————

　　來到LA，是Angel開始接受事實的開始。在這之前，作為人類Liam，他在自暴自棄；作為Angelus，他在放縱；被詛咒之后，他在逃避現(xiàn)實；見到Buffy之后，他仍在逃避，他在Buffy和他們的愛之中逃避。
　　如果像Doctor Who一樣，將Angel每一季用一個關(guān)鍵字來概括，那么，第一季的關(guān)鍵字，是Shanshu。
　　Shanshu，是Angel奮斗的目標，也是他終于找到的，自身的存在價值。在此之前，他的使命是“幫助Buffy”，聽著也許很好，但是將自身的存在價值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不是很悲哀。
　　首先是Doyle，他給Angel希望，親身為他演示什么是英雄（瞧，哥們兒，神還沒拋棄你哪）。然后是Cordy，她使Angel振作，不給他沉湎回憶的機會（該交水費電費煤氣費啦Angel！這個月的工資你打算給我多少？）。最后是Wesley，他從故紙堆里抬起頭，告訴Angel，有一天你會Shanshu，你會變成人類，你所有曾犯下的罪，均能得到原諒。
　　希望，是藏在潘多拉盒子里最后的慰藉。

　　Angel第二季的關(guān)鍵字，是Darla。
　　Angel愛Darla，可能讓人無法接受，但是想想Spike和Dru。
　　Angel殺過Darla，當(dāng)時Darla是邪惡的吸血鬼，不殺她，她就會殺死Buffy，Angel情急之下動手，如果能有選擇，相信Angel是會放她逃走的，而且正因為親手殺死過對方一次，要第二次下手就更難。
　　所以你告訴我，Angel看到人類的Darla向他求助時，心里在想什么。
　　這一次，不會讓你死。
　　為了Darla，他去接受考驗，那是真正的上刀山下火海。刀山火海他闖過去了，Darla的命保住了——又是在一瞬間，失去。
　　還是那句老話，如果你有過這種經(jīng)驗（最好你沒有），你會知道，如果從未希望過，也就罷了，最殘忍的，是給你希望之后又將那希望無情打碎。
　　所以雖然沒有變成Angelus，Angel還是有一段短暫的瘋狂期——并非字面含義。他把一群W&H的律師送給Darla和Dru當(dāng)點心，炒掉了所有的朋友，還和Darla上床。
　　Angel最怕的是什么？剛剛經(jīng)歷過Buffy第二季，我認為，他最怕的應(yīng)該是再一次變成Angelus，親手傷害甚至殺害自己的朋友。
　　但是他和Darla上床，明知道上一次他和人上床時發(fā)生了什么。
　　變成Angelus，除了是他最怕的事，還是他心底隱隱期望著的吧？Angel的生活是無休止的贖罪的過程，充滿著痛苦和悔恨。Angelus不會痛苦和悔恨，他只會憤怒和憎恨，然后讓別人痛苦和悔恨。
　　而且Angelus可以并且擅長享受生活，作為吸血鬼的生活。如果變成Angelus，是不是就可以擺脫讓人發(fā)瘋的這一切。
　　于是他想在Darla身上甩掉那個讓他痛苦的靈魂，可他沒有得到完美的快樂，他得到的是完美的絕望。
　　——這就是愛與單純性的區(qū)別嗎？
　　說句題外話，關(guān)于性這一點，Buffy和Angel劇集的編劇很有我國的少兒勵志劇風(fēng)格啊，你看無論是Buffy和Angel、還是Buffy和Spike、還是Xander和Faith，只要上了床，肯定沒好事~~這難道不是在告誡年輕人嗎？（爆）
　　最后，Angel放火燒Darla和Dru，Dru大受打擊，跑去Sunnydale找Spike了，Darla沒受那么大打擊，但是這一事讓她明白Angel是認真的——我不能殺你，但是你得離開我的視線。所以Darla走了，大概是打算過個幾十年，時過境遷，Angel也消消氣，再來看看他有沒有改變主意吧？
　　有一篇我很喜歡的同人，配對是Angel/Spike，里面Spike找Angel喝酒，喝到兩個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Spike：“開口說，要我留下來?！?br>　　Angel：“不?！?br>　　Spike：“還要再過多久（你才會要我留下）？”
　　Angel：“大概六七十年吧?！?br>　　Spike：“……好吧，我過六七十年再來?！?br>　　他們是吸血鬼，他們有全世界的時間。他們不著急。我們說“你先冷靜一下，我過幾天再來”，他們說：“你先冷靜一下，我過幾十年再來”。

　　Angel第三季的關(guān)鍵字，是Connor。
　　若你問我Angel最愛的人是誰，我會回答，不限于愛情的話，一定是Connor。
　　我不知道在讀這篇文章的你們中有沒有人身為父母，有的話，應(yīng)該會明白。
　　——不，應(yīng)該說，會明白十分之一。
　　Darla唯一留下的東西，奇跡之子，只有一次的機會，天賜，救贖。用什么來形容Connor對Angel的重要性，都是不過分的。
　　但是Angel失去了Connor，因為Wolfram and Hart，因為Wesley。
　　是的，Connor回來了，被仇人撫養(yǎng)成人，在地獄空間中長大，對Angel，他只有憎惡和恨意。
　　看多些英文同人，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很重視孩子，很重視和孩子一起度過的時光。一篇同人中，作者借Spike之口說：“如果有魔物讓我錯過觀看我孩子的足球比賽的機會，我會讓它后悔曾經(jīng)活過。因為他12歲的校隊比賽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會重來?！倍鳤ngel，錯過了多久？
　　前一刻還是懷中抱著的嬰兒，對他露出沒有牙的笑，后一刻就是已經(jīng)開始滄桑的少年，用看蟑螂的眼神看他。所以Angel無法原諒Wesley，我是一點也不意外的。問題不在于Wes的行為是不是出于好意，問題在于被弄丟的是Angel自己的兒子——如果是別人的兒子，相信情形會完全不同。
　　Connor恨他，這恨意是Holtz一點點灌輸。對Holtz我不予評價，是Angelus和Darla殺了他的全家，只留給他被變成吸血鬼的女兒，逼他親手殺死。從他的角度（生活在二百年前的人角度）說，血債血償，父債子還，怎么做都不過分。而且就他的情況來看，他也并沒有太過分——Buffy第二季Angelus復(fù)活了Acthala，至少Holtz還沒想毀滅世界是不是。
　　Holtz沒想毀滅世界，他只想毀滅Angel的世界。他設(shè)局讓Connor相信是Angel殺了他，不但毀掉了Connor對Angel剛剛萌芽的信任，也讓Angel在海底度過了幾個月。
　　海底那段時間，肯定是恐怖無比的，這個不用多說。這段時間也讓Angel對Connor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改變。在此之前，Angel對Connor是百般容忍的，因為他認為Connor在地獄里長大的原因是他——如果Angelus沒動過Holtz，Connor就會有個正常的童年。他對Connor的容忍近乎溺愛，從教育的角度講，這并不健康。Connor在地獄里長大，不適應(yīng)現(xiàn)實生活，這種容忍只會讓他永無法適應(yīng)。海底的歲月讓Angel看清了這一點，如果他繼續(xù)放縱Connor，總有一天他會做出更糟的事來。
　　看清這一點之后，Angel和Connor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可以開始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是問題在于，Angel第四季開始了。

　　Angel第四季的關(guān)鍵字，是Cordy。
　　對于Angel來說，他最愛的，也最適合他的，應(yīng)該是Cordy，Angel第三季之后的Cordy。
　　Angel不是個好情人，和Buffy一樣，他有很強的控制欲。兩個人的相處，不能只有一方步步后退，兩個人都必須作出犧牲，這一點，Angel是欠缺的。當(dāng)年他為了Buffy改變自己，但是當(dāng)時他太拼命、改變得太厲害，無法長久。而Cordy，Sunnydale高中的女王，她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智慧、有這個意志，讓Angel在不知不覺中被改變。
　　第四季，Cordy失去記憶，然后被Jasmine附身，然后——天，和Connor上床，懷了Connor的孩子。這簡直比和Buffy那次變成Angelus還要糟糕，而Connor也被這一連串的事件逼到瘋狂邊緣。
　　所以Angel，和魔鬼作了交易。

　　Angel第五季的主題是Wolfram and Hart，雖然我個人很想說是Spike。
　　第五季，Cordy死了，F(xiàn)red死了，Illyria復(fù)活，Wes死了，Gunn被罪惡感折磨。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我的觀點，Angel入主W&H雖然不能說是正確的，但是至少錯也錯不到哪里去，因為當(dāng)時當(dāng)?shù)?，和W&H作交易可能是唯一的出路。和W&H的交易為他們換取了時間，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害，撫平一切痛苦，隨著時間推移，一切不堪的情感都會淡化，從血淋淋的傷口變成一道疤痕。
　　Angel的錯，或者說他們大家的錯，錯在沒有及時離開，錯在認為自己可以改變W&H。
　　還是個人觀點，在Buffy和Angel劇中，Watcher’s Council代表僵化的、事實上已成為邪惡的正義，Wolfram & Hart代表這世上的邪惡，或者說，人性中的邪惡。
　　要改變W&H，就等于要改變或毀滅人性中的邪惡，而除了毀滅“人”本身，你無法做到這一點。
　　剛剛經(jīng)歷過Jasmine事件的Angel，應(yīng)該明白的。
　　也許，只是也許，如果他們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做到改變W&H，但是他們沒有。于是他們沒能改變W&H，W&H改變了他們。
　　最后，Angel向The Black Thorn發(fā)起挑戰(zhàn)，給劇集的結(jié)尾留下一個問號。
　　有的同人作者認為，Angel此舉愚蠢無比，他們輸定了，而且還會連累他人——從毀滅LA到毀滅世界不等。有的作者讓Buffy率slayer大軍前來助陣，經(jīng)過艱苦奮戰(zhàn)得到勝利。
　　有的作者殺死Gunn，有的作者殺死Illyria，有的作者殺死Spike，有的作者殺死Angel。
　　你心中的結(jié)局，是什么樣子？

　　————什么是Shanshu？————

　　劇集說，有靈魂的吸血鬼拯救世界之后，將作為人，而活。
　　這只是粗淺的翻譯，似乎這個預(yù)言可以翻譯成許多個版本。
　　有的同人作者認為會Shanshu的是Angel，有的作者認為是Spike，有的作者認為Shanshu沒有限定人數(shù)。
　　有的作者讓他們Shanshu成為完全的普通人，有的作者讓他們成為具有吸血鬼力量的人類。
　　有的作者讓他們直接變成人，有的作者讓他們死去后重新誕生；有的作者讓他們保留一切記憶，有的作者讓他們失去一切記憶。
　　我個人比較傾向于，他們兩人，保留一切記憶，直接變成，具有吸血鬼力量的人類。
　　因為其他選擇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少吸引力。失去記憶太惶惑，重新誕生總有點悲哀，如果是保留記憶、變成普通人的話，Spike也就罷了，Angel怎么看都不像能夠拋棄過去一切，開始快樂新生活的樣子。
　　而且讓我問你一個問題，看完Buffy加上Angel一共12季，最可怕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我的答案是生活。日復(fù)一日，需要打起全副精神應(yīng)對的日常生活。
　　生活難道不美好嗎？是的，la vie en rose。但是，那并非每時每刻。
　　例如，冬日下午，捧著一杯熱巧克力蜷縮在落地窗前邊曬太陽邊讀你最喜歡的小說，生活多么美好。但是第二天你得去上班，而且，可能等不到第二天，晚上你家的下水道會堵塞，或者不知哪里來的頑童，砸碎了陽臺玻璃。
　　第六季，把Buffy逼到想死的，不是The Master，不是Angelus，不是Glory，不是The First，是平凡、普通、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是生活，把王子變成禿頭國王，把公主變成黑心后母。
　　也是生活，把我們從星星眼的理想少年少女，變成為了生存斤斤計較的平凡男女。
　　琴棋書劍詩酒花，當(dāng)年樣樣不離它，而今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
　　如果這平凡的生活能與所愛的人一起度過，那也是很好很好的，但如果這平凡的生活沒有人會陪你走過，那這shanshu就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Angel第五季，Buffy在羅馬陪The Immortal跳舞，Darla死了，Cordy死了，難不成要靠Nina？
　　Angel，Angel，漫漫人生路，誰來陪你走過？

　　————Angel到底愛誰？————

　　劇中，Angel愛過Buffy、Darla、Cordy、Nina。
　　個人認為，Angel與Buffy的愛，建立在兩個人互不了解的基礎(chǔ)上。
　　Buffy愛的Angel，是16歲的她對大人世界的憧憬，是未知的神秘和刺激，也是愛情本身。Angel愛的Buffy，是純潔少女，是神的慈悲和寬恕，也是需要他指引和保護的對象。
　　他們愛的，只是自己心里對方的形象，不是真正的對方。這從Angel離開Buffy的理由就可以看出來。
　　Angel要離開Buffy的理由，除了上面說過的理由之外，據(jù)他自己說，也是因為他無法給Buffy一個平凡的生活。當(dāng)然不排除他是受Joyce的刺激，但是這個理由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大笑三聲啊。因為如果這個理由是Angel的真心話，那么Angel就一直沒有真正看清Buffy。他第一次見到Buffy時，他看見的是一個純潔少女，在他眼中Buffy就一直是個純潔少女。Buffy不是，她是個slayer。世界上純潔少女有很多，slayer只有一個，而且如果slayer的必備條件是純潔的話，F(xiàn)aith又是怎么回事？
　　在此套用看過的一篇同人里的一句話，“誰家平凡生活的女主角會在半夜兩點爬起來到墓地里拿木樁戳吸血鬼的？”
　　很明顯，Angel家的那種……
　　Angel愛的Darla，是Angel劇中的Darla，不是Buffy第一季的Darla。
　　Buffy第一季的Darla是個毫無心肝的吸血鬼，而Angel劇中的Darla不是。到了Angel第二季，編劇想傳達的似乎是這樣一種思想：“沒有什么是絕對邪惡或者絕對正義的，所有生物都有他們在乎的人或事物，也有他們不在乎的人或事物，問題在于這個世界被他們分在哪個范疇里?！?br>　　舉例說，Glory想回家，這個困住她的世界可以去死；Warren想得到Katrina和他人的尊重，Katrina死后別人統(tǒng)統(tǒng)可以去死；Buffy可以用生命保護她的家人、朋友和這個世界，所有魔物統(tǒng)統(tǒng)可以去死；Darla無法放開創(chuàng)造她的The Master和她創(chuàng)造的Angelus，對Spike和Dru也有一定程度的關(guān)心，除此之外，統(tǒng)統(tǒng)可以去死。
　　Darla不是領(lǐng)導(dǎo)者，從她把主導(dǎo)權(quán)讓給Angelus就可以看出來。她更喜歡和擅長隱晦的誘惑和影響，而非直接的命令和改變。即使如此，被Angel殺死又復(fù)活之后她也可以再造一個childe，而不是在Angel身上花費時間精力。但她沒有，她只要Angelus，用盡手段想把Angel變回Angelus。
　　而Angel此刻也在被他無法救Darla的事實折磨著。
　　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絆和幾百年的過往，他們需要彼此，又無法改變彼此。價值觀迥異如飛鳥與魚的兩個人，無法在一起。但想象當(dāng)年的Angelus和Darla，該是多么契合的惡魔眷侶。
　　關(guān)于Cordy，我無法像對其他角色一樣分析，不知道自認為是對她了解不夠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而Nina，讓我說幾個名字：Riley、Kennedy、Harmony。
　　……還用說別的嗎？

　　————關(guān)于本文的背景音樂————

　　每次聽到這首歌，我腦中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畫面：未開燈的房間，Angel坐在黑暗之中，回憶，回憶。
　　這一個夜里，雨點下得，很密
　　悶透的屋里，燈光一絲，窗前雨滴，四處逃避
　　心底的日記，混合段數(shù)，氣息
　　回憶前后在墻壁響起，耳邊累積，無能為力
　　前事不斷爬進來，早知道是場禍災(zāi)
　　以為可以躲開，這意外，意料之外
　　是天意，上天的安排
　　該走的時候，感覺背后，濕透
　　冷已開始蔓延在游走，涌上眉梢，淹沒心頭
　　記憶不斷闖進來，一切變得明白
　　曾經(jīng)擁有的愛，比我更需要存在，比我更需要存在
　　活該，不要徘徊，愛就愛，只是一場災(zāi)
　　深如海，深如海，如海
　　深如海，如海，如海
　　
　　其實剛開始看Buffy同人時，我是很討厭Angel的。因為我喜歡Spike，而在Spike生命中，Angel簡直就是那罩頂?shù)臑踉瓢?。喜歡的女孩子喜歡Angel，又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喜歡Angel，同伴因為Angel的原因討厭他，又一群同伴因為Angel的原因討厭他，就連豁出去了去弄個靈魂，也被指責(zé)為抄襲貓，而且喜歡的女孩子最后吻的還是Angel……作為Spike的粉絲，不討厭Angel簡直沒有天理。就算是現(xiàn)在，我最喜歡的還是Spike，Angel-bashing的文我可以看得眼都不眨，Spike-bashing的文我一段也看不下去。
　　但是漸漸地，我開始覺得，Angel也并不是那么惹人厭，他也不過是，另一個苦海中人而已。
　　他掙扎，他奮斗，一個大浪打過來將他滅頂，他掙扎出水，又一個浪頭過來，他拼命往上游。全身的肌肉疼痛叫囂，他對自己說忽視痛苦，繼續(xù)擊水。命運弄人，捉弄、播弄、反復(fù)無常，他一寸一寸堅持下去。
　　他沒有放棄，沒有任自己沉入海底，他說“我要活”。
　　現(xiàn)實中，我們稱這樣的人為，“英雄”。

篤信宗教的人們往往會自覺的將自身所經(jīng)歷的苦難當(dāng)作是“神圣”對其罪惡的懲罰。而必須在經(jīng)受如是的困厄洗禮之后，人才能超脫自身意識與形態(tài)的束縛，獲得超越精神與感觀的幸福。

但是，如果這是一個吸血鬼，他用了兩百年的時光來練就邪惡的眼神，磨礪淋漓的尖齒。那當(dāng)他翻醒時，又將如何自處，如何償還？他就是Angel，一個擁有了靈魂的吸血鬼，一個異種。他孤身一個，游走于人與魔之間，試圖在這世界上尋找到一寸屬于自己的立錐之地。可是在他又花了一百年的時間后，卻只證實了這樣一個諷刺的現(xiàn)實——不屬于任何一邊。

Angel被自己的人性和情感所折磨、煎熬著，又被自己的本能和欲望所禁錮、糾纏著。他就像一個命運的囚徒，既無力抗拒生命賦之予他的種種苦難，就唯有用人類的心靈和吸血鬼的力量擔(dān)負起這些種種，又或者只是忍受。

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都隱藏著超出人類認知范疇的力量，可能罪孽、邪惡、沾滿血腥，也可能和平、安詳、充滿希望。他們就像一對雙生子，在人類世界這個母體子宮中孕育著，同時斗爭著。善與惡的角逐在尚未有人類存在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也將會在人類的歷史終結(jié)后繼續(xù)延伸……

在這場永無至盡的戰(zhàn)斗中，Angel又或者是Angelus（Angel沒有重獲靈魂之前的名字）就是身處其中的一個關(guān)鍵因素。他在這三百年中所經(jīng)歷的曲折，有著宿命的色彩：從成為吸血鬼，屠戮大地，到重拾靈魂拯救世界。是機緣巧合，是冥冥注定？在古老的預(yù)言中，就早已把他這樣的獨特性神秘化，予以了更多關(guān)鍵性的職責(zé)，令他本身成為這場戰(zhàn)斗階段性成敗的權(quán)重者。

Angel將如何完成這兩項截然不同的使命，成為黑暗的信徒，還是光明的戰(zhàn)士？在他抉擇著自己要何去何從時，或許并沒有意識到：不僅世界正取決于他的一念，醞釀著巨大的改變，相反的，世界也正考驗著他最終的選擇，將給予他一個終極的判定。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對于Angel來說，后者自然是無盡罪惡的深淵，可前者卻也并不意味著幸?；蛘呖鞓?，反而更像是沉重而尖銳的懲罰，永無寧日的擠壓和穿刺著他那顆因負罪而脆弱敏感的心。但是，是什么令他能堅強面對，是什么令他能堅持不懈，是什么令他將自己釘在最高的十字架上犧牲，是什么令他明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佛偈？不會是耶穌的信念，也不是佛陀的奧義。只是他重獲靈魂后，感受到的人類最單純的感情——愛——令他甘愿以罰抵罪，哪怕這將是一條深邃、幽暗、孤獨的甬道。

Buffy，Angel漫長生命中的一顆流星，璀璨的劃過他最灰暗的時刻。她所給予Angel的，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都直指一個致命的觸點：悔恨！

這份因愛而帶來的悔恨，就像Buffy一樣照亮了Angel所有的前程舊事，令他再無迷惑，再不彷徨，無畏的開始了他贖罪的旅途。此時他們之間的不同，成為了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似乎對他們來說，在愛情上邁出的一步要比決定生死更加艱難。

卻不知命運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幫了他們一把。早在Angel遭受重拾靈魂的詛咒時，就已然失去了“愛”的權(quán)力，否則代價就是重回原形。艱難的選擇變得輕易，此時的Buffy在指明了Angel所應(yīng)選擇的方向后，已不得不與他各走一邊。其實，這根本就是Angel所必受的懲罰之一。因為只有在這種愛的悔恨的鞭策中，他才能更勇敢、更堅定，也更冷酷、更無情。

Darla伴隨著Angel三個不同的時段：毀滅、追尋、重生！這里有他不可磨滅的記憶：血腥伴隨著絕望的快樂、傷痛依傍著悲慘的幸福。

他對于Darla的感情是不羈但卻深刻的，即使沒有靈魂，任誰也不可能對一個陪伴自己身邊三百年的美麗異性不動真情。更何況是Darla轉(zhuǎn)化了他，教導(dǎo)他如何“成長”，引領(lǐng)他進入到另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里他可以拋去所有的“人性”，而更像一只純粹的動物一樣生活著，享受超脫責(zé)任之外的恣意妄為。

三百年間他們相互纏綿、糾葛、傷害、欺騙所培育起來的感情并不能輕易被人所理解，但這種親密無時無刻不在一個眼神，一次呼吸，又或者是一場戰(zhàn)斗中被表露無疑。即使Angel的重獲靈魂，Darla的死后轉(zhuǎn)生，能改變了一切，也都改變不了這份感情的實質(zhì)。他們在一起生活的太久，以至于一切都變得毫無驚喜，但同時他們又在內(nèi)心深處水乳交融，建構(gòu)起了一間僅能容納彼此的小小密室，在那里存放著他們之間三百年的愛戀和恨，三百年的歡樂與血。Darla就是他的原罪，也是他的懲罰。

表面看來，這兩個異性是截然不同，對立兩面的。但實質(zhì)上，她們是同一的，是Angel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兩個部分，代表著他的人性與魔性，就如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少了任何一個，Angel就不再完整。她們都是他心中的指引，都是他眼前的燈塔，在罪與罰的艱難道路上，在愛與恨的殘酷洗禮中，在生與死的轉(zhuǎn)瞬交替里，是她們給了他堅持的勇氣，給了他戰(zhàn)斗的力量，給了他愛的希望。

當(dāng)然，他還有很多人類和非人類的朋友、戰(zhàn)友，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在這條注定節(jié)節(jié)磨難的道路上共同前行。他們?yōu)橹餐哪繕藨?zhàn)斗，難免有所傷害，難免有所犧牲，但他們只會帶著對死去者的崇敬，繼續(xù)著這未完的事業(yè)。在他們中間，Angel可以感受到在自己的生命里依然存在著溫情，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愛：理解、信任、關(guān)懷……這至少能讓他感覺到“生活”，而不僅僅是只是“活著”。終于在他的生命里有了一點不會注定暗淡的亮色。

我們正生活在現(xiàn)實的地獄里，只要人類的自私、殘忍、惡毒、詭詐一天沒有終止，我們周圍的黑暗就一天不會散去。而人類就要因為自己的罪惡接受懲罰。世界是公平的，因為它從不針對某個人，而是針對所有人——我們！

那時，Angel會站在那里，看著……像一個天使……

Angelus 是前世。作為沒有人性的吸血鬼肆虐大地，冷酷的玩弄屠殺獵物。獵物中包括他的家人，以及所有他曾經(jīng)認識和在乎的人。

Angel 是今生。被他殺害愛女的吉普賽人對他施加詛咒，修復(fù)了他的靈魂，強迫他對犯下的罪行懺悔。

從此他作為有人性的吸血鬼，作為這個世界的異類孤獨地在深夜流浪，時刻被對前世每一起殺戮的內(nèi)疚折磨，時刻克制著對鮮血的本能欲望。
他選擇了贖罪。為此與邪惡對抗，把人們從黑夜中解救，卻不能一同去分享陽光。

命運讓他遇到了吸血鬼獵人Buffy。他們深深的傾心于對方，在 Buffy 17歲生日那天他們決定完成他們的愛?？墒撬麄儾恢溃召惾说闹湔Z斷言，如果他享受到了真實的幸福，那殘存的折磨就會因為咒語的消失而失效，他的靈魂就會離開。
失去靈魂的他馬上又成為了禍害，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加害他的愛人。直到有人重復(fù)了吉普賽人的咒語，使他的靈魂再次歸來。
他恢復(fù)了心智，但是靈魂無法治愈。他知道了只要還是個吸血鬼，就永遠無法和愛人在一起。

《Angel》不是恐怖片，而是 Angel 的生活片。
因為里面吸血鬼的獠牙并不恐怖，至少 Angel 在企圖逗哭鬧的小朋友笑試了各種方式無效后，最后變出獠牙成功完成任務(wù)；
里面綠皮膚長指甲的魔鬼也不恐怖，它們只是依照一種本能行動，他們的幕后往往是衣冠楚楚無盡欲望的人。

不死的，孤獨的，永遠得不到幸福的，永遠被內(nèi)疚折磨的 Angel，卻仍是善良幽默的Angel，我就是喜歡這一點。
我也明白了為什么吉普賽人說那個惡毒的詛咒比殺掉 Angel 復(fù)仇得更徹底。

我理解你的孤獨，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