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美國電影是商品,歐洲電影是藝術品?!?/p>
雖然奧斯卡的知名度更勝一籌,好萊塢大片票房吸金能力更強,但是歐洲三大電影節(jié)往往能給影迷帶來更超前、更有深度的作品。
瑞典影片《方形》(原名《自由廣場》)是第70屆戛納電影節(jié)金棕櫚獎的獲得者,影片還入圍了第90屆奧斯卡的最佳外語片。作為一部非常“政治不正確”的諷刺電影,《方形》的風格與奧斯卡還是挺格格不入的。
戛納電影節(jié)被譽為“藝術家的避難所”,而《方形》就是以一位藝術家為主角,講述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倒霉事,并且毫不留情的諷刺了這位藝術家一直掛在嘴邊的藝術、文明、利他主義......
作為一部藝術家自黑順帶諷刺中產階級的影片,《方形》在上映時讓很多觀眾感受到了冒犯。然而因為黑的恰到好處,戛納的評委們還是將最高榮譽授予了這部電影。
克里斯蒂安是瑞典一家現代藝術博物館的館長,在當地屬于頗有名氣的公眾人物,換句話說,是個體面人。他開的是倡導環(huán)保的電動汽車,工作是向大眾推廣當代藝術,面對美國女記者不專業(yè)的采訪,也能憑借職業(yè)經驗侃侃而談。
如果不是因為一次意外,他的生活可能會一直體面下去。
意外發(fā)生在一個早晨的上班路上,克里斯蒂安像往常一樣走出地鐵,突然有名女子一邊尖叫著“有人要殺我”,一邊朝他和另外一名“路人”跑來,隨后有一名怒氣沖沖的男子追了過來,于是逃命女子和“路人”向克里斯蒂安求助。
不過這顯然是一個設計好的街頭騙局,當克里斯蒂安與發(fā)怒男子對峙的時候,逃命女子在“路人”和發(fā)怒男子的掩護下,將克里斯蒂安兜里的手機和錢包偷走了。
作為上流社會人士,克里斯蒂安顯然對這種江湖伎倆沒什么經驗,當他和“路人”斥走發(fā)怒男子之后,克里斯蒂安還沉浸在自己“見義勇為”的自戀中,過了很久才發(fā)現自己手機丟了。
發(fā)現被偷之后,克里斯蒂安選擇的處理方式也非常缺乏社會經驗。他沒有報警,而是求助于自己下屬的技術人員,技術小哥通過電腦找到了手機的大體定位——當地一個貧民區(qū)住宅樓內。
樓內有幾十家住戶,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偷走了手機,于是技術小哥給了克里斯蒂安一個不靠譜的建議:寫幾十封威脅信,投遞給每一家住戶,讓他們歸還手機。
本來技術小哥自告奮勇,要去挨家挨戶的投遞威脅信,結果到現場犯了慫,克里斯蒂安只好親自去投遞,投完信件跑的比兔子都快。負責開車的技術小哥太緊張,還把車劃了一道口子。
雖然搞的很狼狽,但這個不靠譜的建議還是發(fā)揮作用了。過了幾天,克里斯蒂安真的收到了丟失的手機和錢包。興奮之余,克里斯蒂安去一家酒吧轟趴,遇到了之前采訪過自己的美國女記者,眉來眼去之后,兩個人上床了。
和女記者上完床,兩個人在處理避孕套的時候遇到了尷尬。女記者想主動幫他扔掉裝有精液的避孕套,甚至抱著垃圾桶讓他扔進去,克里斯蒂安卻不敢把避孕套給對方。
為什么兩個人對誰扔避孕套這么執(zhí)著呢?看過下面這個案例大家就明白了:
美國芝加哥一女子和男友口時,“私吞”男友精液然后吐出來,人工受孕產子。男友得知后控告她盜竊自己的精液和詐騙贍養(yǎng)費,要求賠償。法庭做出裁決,指該男子在sex過程中射出的精液屬于女方擁有絕對產權的禮物,送出了就不能收回的, 因此女方用來人工懷孕產子不構成盜竊和欺詐。
在中國社會,女性還普遍被認為是弱勢群體。在歐美國家,這種女性利用法律漏洞把男性坑了的案例也很常見,所以男人們約的時候也會提心吊膽。(可能就是所謂的“過度女權”吧)
克里斯蒂安雖然找回了手機,但是投遞的幾十份威脅信也給他帶來了麻煩。
貧民區(qū)里的一個小男孩家里收到了威脅信,家長以為小男孩偷東西,于是狠狠地教訓了小男孩一頓,還不讓他出去玩。被冤枉的小男孩非常生氣,于是找到了克里斯蒂安,要求他做出正式道歉。
作為“體面人”的克里斯蒂安,當然拉不下臉對一個小孩道歉,于是他把小男孩趕走了。
與此同時,和克里斯蒂安有過一夜情的女記者來到博物館,問他類似“我們之間的關系到底算什么”這樣的話,克里斯蒂安顯然不愿負責,回答的支支吾吾,這種態(tài)度激怒了女記者。
兩個人對話時,作為背景的藝術品是隨意堆起來的椅子,這種結構象征著沖突、暴力和不穩(wěn)定性。場景中還有一陣陣類似裝修的噪音,不停打斷兩個人的談話,加劇了人物的急躁和沖突。
最終,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也許是衰神附體,克里斯蒂安遇到的麻煩一重接一重,擺脫了小男孩和女記者后,他又被下屬坑了。
這一次坑他的是博物館的外包宣傳團隊,原來博物館打算做一個戶外藝術展品,這個藝術品的名字就叫“方形”,是一個在廣場中用熒光燈圈起來的小方塊。
“方形”作品理念是這樣的:這個方形是信任和關心的圣地,在它之內,我們享有平等的權利和義務。
這個藝術品的理念不難理解,屬于放之四海皆準的道德觀念。然而博物館對這件展品有更多期待,所以給外包的宣傳團隊下達的任務是:做一個類似“冰桶挑戰(zhàn)”那么火的病毒視頻,引爆網絡。
宣傳團隊的兩個坑貨表示:沒問題,交給我們,保證能火。
然而他們真的是只保證火,別的一概不管。
他們制作的宣傳視頻是這樣的:一個乞討的白人小女孩,手上抱著一只貓,顫顫巍巍的走到方形里面,然后砰的一聲被炸的肢體四濺,視頻末尾顯示了方形的符號,上面還配有一段阿拉伯文字。
這個一下觸及了弱勢群體、動物保護、宗教歧視等多重敏感問題的視頻上傳之后,后果是顯而易見的。(不得不說,導演玩梗真6)
博物館遭到了輿論的口誅筆伐,克里斯蒂安被迫引咎辭職,為一個自己疏于審查的宣傳案當了替罪羊。
失去工作的克里斯蒂安回到家中,反思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意識到自己應該勇于承認錯誤,于是他冒著雨跑到垃圾堆里,尋找寫有那個被冤枉男孩家庭住址的字條。
當他找到字條后,來到了男孩的家里,想要向對方道歉,卻發(fā)現男孩一家已經搬走了。
克里斯蒂安一直是個體面人,但是走了這么多“霉運”后,那個被博物館辭退,被媒體口誅筆伐,掙扎在垃圾堆里的“體面人”變得狼狽不堪。這種狼狽始于一場街頭盜竊案,卻也和瑞典的社會環(huán)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在克里斯蒂安宣布引咎辭職的記者會上,一名老婦大義凜然的質問他:(制作這種視頻)你對社會中弱勢群體的同情都到哪去了?
同情弱勢群體,這當然是非常政治正確的一句話,站在這個道德制高點上,誰都可以對反對者踩兩腳,不過所有的弱勢群體都值得同情嗎?
目前歐洲面臨最大的社會問題就是非法移民,高福利的社會制度吸引不少中東、非洲地區(qū)的難民偷渡到歐洲,這些難民也給歐洲社會帶來了很多問題。
影片中有一個乞丐向克里斯蒂安乞討,克里斯蒂安回復沒有零錢,但是可以給她買食物,于是乞丐接下來的態(tài)度像個大爺一樣,而且還挑三揀四:那給我一份雞肉夏巴塔,不要洋蔥。
還有一個場景是克里斯蒂安參加一個講座,他與女主持人在臺上交流,臺下坐滿了觀眾。突然臺下有一名男性觀眾開始大喊大叫,其中不乏“婊子”、“垃圾”、“給我看看你的乳房”這樣的臟話。
現場氣氛十分尷尬,但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反而有人大笑。還有人解釋說:這個男人是患了“穢語癥”,拜托大家寬容一點,這是無法控制的。
典型的你弱你有理,是不是很荒唐?然而在倡導包容、平等,過分強調“政治正確”的歐洲社會,現實就是這么荒誕。
有幾個人敢指出難民造成了當地的治安問題呢?
有幾個人敢指責某些特殊團體,在倡導自身權益的時候,也妨礙了他人的正當權益呢?
影片諷刺的高潮是博物館組織的一場晚宴。
在宴會上,組織方安排了一個行為藝術環(huán)節(jié),曾出演《猩球崛起》、《金剛:骷髏島》等影片的特型演員泰瑞·諾塔里以“猩猩”的形象出現,他大鬧宴會,趕走賓客,制造了不少混亂。
起初賓客們以為是表演效果,無人阻攔。后來“猩猩”的行為越來越過分,賓客們依然低著頭,扮起了“鴕鳥”。直到“猩猩”試圖強奸一名女賓客時,一些男賓客才忍無可忍,站出來痛扁了這只“猩猩”。
很多觀眾覺得自己被這部影片冒犯,其實冒犯的地方就在這個片段,這同時也是放到影片海報中的場景:每個人都可能是那些扮作“鴕鳥”的賓客,面對真正的野蠻充耳不聞,反而用諸如包容、做戲這樣的理由麻痹自己。
關于這個片段的隱喻可以有很多種解讀,大海的理解是:文明面對野蠻的挑戰(zhàn),總會先選擇隱忍(綏靖政策),直到一個臨界點才會爆發(fā),然后用更加野蠻的手段去對付野蠻。
其實理想的處理方式,不應該是在野蠻剛露出苗頭的時候,就用比較溫和的方式去制止嗎?縱容野蠻的增長,然后引起更大的混亂,從長遠來看,勢必對社會的發(fā)展造成更大破壞。
影片還有一個片段,導演狠狠扇了那些自詡品味高雅、道德高尚的歐洲中產階級一個耳光。
當克里斯蒂安向賓客們講解完展品的藝術價值后,博物館的廚師登場向賓客們介紹晚宴食物,然而賓客們對食物不感興趣,已經四散開來各自參觀。這時廚師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憤怒的大吼一聲:等一下!聽我說完!
那些參觀博物館的人群,無論有多么了解現代藝術,無論怎么鼓吹自己對弱勢群體的同情,似乎也忘了文明社會一個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當別人發(fā)言的時候,你首先要安靜的聽完。
在導演創(chuàng)作了《方形》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們應該了解一下瑞典的社會背景以及由社會背景所決定的接納敘利亞難民的政策。首先,瑞典的執(zhí)政黨是左翼政黨(社會民主黨以及綠黨),他們以崇尚和平、環(huán)保、人道以及服務型著稱。不僅如此,瑞典的人口構成一大部分來源于外來移民。瑞典人的身份背景讓他們對難民有一種天然的同情感,畢竟自己的父輩原來也是移民。所以,在執(zhí)政黨以及人口構成兩種因素的夾擊下,瑞典成為了北歐國家中接納難民人數最多的國家。但是接納難民的結果可想而知,瑞典犯罪率飆升,瑞典第三大城市馬爾默已經成為歐洲的“強奸首都”。
影片中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那一場原始野蠻未受教化的猩猩登堂入室,然而在座的紳士淑女們?yōu)楸兄氨虮蛴卸Y”的道德準則對于一開始猩猩的挑釁保持著克制和忍耐;然而當猩猩拽著一位女士的頭發(fā)將她拖到地上幾乎要進行強奸時,終于有人無法忍耐出手阻止,之后眾怒難平群起而攻之。 這一場戲同正在瑞典發(fā)生的事何其相似。
在種族的差異面前,瑞典選擇忽略,卻招致大禍。而電影中的男主角克里斯蒂安又何嘗不是“過分相信他人”而使自己一次一次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一開始丟手機和錢包就是相信了陌生人而被人擺了一道,然后找回手機也是因為錯信了下屬的話而惹來麻煩,之后博物館的公關危機也是克里斯蒂安在忙于與小孩子的糾纏而無心聽宣傳團隊的方案(在某種程度也是出于對宣傳團隊的信任?);克里斯蒂安顯得有一些“too simple too naive”,他所熟悉的并且一以貫之的待人接物的方式讓他在與其他的階層的人交往的時候并不適用。并且克里斯蒂安總是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與其他階級的人溝通。比如在和女記者在博物館里的對話,他輕蔑地嘲諷女記者為那一種跪舔位高權重者的女性。又比如說即使他在公理上站不住腳也拒絕向在年齡、階級上和他有差距的小孩子道歉??死锼沟侔驳摹鞍谅?、“自視甚高”、“言行不一”是所有上層人士的臭毛病。不過他最后將小孩子推下樓梯的時候終于良心受到譴責,甩脫了“上等人”的包袱,翻越了象征著“階級”的柵欄,不顧自身形象地垃圾堆里尋找記有小孩子一家聯(lián)系方式的紙條。在那一刻,他沖破了階級的桎梏,實現了自我救贖。可以說此處的古典配樂的運用真的是神來之筆,將克里斯蒂安前兩次聽見“help me”沖下樓的壓抑一掃而光,讓人同主人公一樣內心獲得解脫從而舒暢無比。
人和人之間的溝通需要跨越種族、宗教、階級、性別、健康還有價值取向的差異?!?/span>方形》就是突出了階級的差異,方形以內與方形以外的人無法溝通,上層人們訴諸的“政治正確”下層人民根本不買賬。除了階級的差異,還有是價值取向的差異。因為身處于這個追求“individuality”和“freedom”的世界,大家所篤信的東西皆不同,并且除了約定俗成的公共契約,沒有行而有效的道德體系去約束每一個人。道德的界限模糊不清。政府本來扮演的教化人民的角色隨著公信力下降顯得越來越羸弱。在這個各行其是的時代, 西方所倡導的“人權”好似空中樓閣,烏托邦似的,根本沒有實踐的可能性。
所以我們還能跨越身份的藩籬真誠溝通、相互信任以及互幫互助嗎?電影只表現了由于身份差距而造成的道德困境,以及諷刺了西方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政治正確”,并沒有給出特別清楚的答案。而我是支持性善論的。性善論是不會考慮到你的宗教信仰、政治主見、階級地位的,是對一個本真的人而言的。在你選擇相信別人或者產生助人行為的時候,你其實已經忘了“政治正確”、忘記身份上的偏見,忘記種種之后會在大腦中構成的結果,可能只是憑自己的一時意氣吧。 瑞典的難民問題更多是決策的問題,應另當別論。
最后送上孟子的一句話?!皭烹[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边@是孟子的四端說,是性善論的依據。
2017年5月的第70屆戛納電影節(jié)上,《方形》擊敗《無愛可訴》《每分鐘120擊》《憑空而來》等佳作拿下金棕櫚獎。
2018年1月23日,《方形》和《普通女人》《無愛可訴》《肉與靈》《羞辱》一同提名第90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足以證明本片在學院派眼中的分量。
電影的男主角克里斯蒂安是博物館的館長,正在策劃一個名叫“方形”的展覽品,旨在激發(fā)參觀者內心的利他主義,并喚醒他們對下一代人的責任感。
“方形”不僅代表一個方框,也意味著行為的界限,在這個方框里人們會互相照顧、互相幫助。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錢包不幸失竊,而他接下來的反應使得事情變得更壞;
另一邊,博物館的傳媒代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fā)布了一段病毒視頻,使他陷入了輿論漩渦。
多件事情的交織下,克里斯蒂安的內心已經處于崩潰邊緣。
在“方形”旁邊,有這樣的標語:方形之中是關愛與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之內,我們共享平等的權利和義務。
這也正是克里斯蒂安展覽“方形”的目的和初衷。
然而,他并不能真正接受自己推崇的理念。
有人呼吁救助路邊的流浪漢,他視若無睹;
婦女呼叫救命,他袖手旁觀,直到旁人叫他幫忙,他才礙于面子參與進來;
他給整棟公寓寫恐嚇信,導致男孩被誣陷;
男孩多次給他挽回局面的機會,他卻不作為;
他睡了一個女記者,事后卻謹小慎微,唯唯諾諾;
清潔工破壞了藝術品,他表示不要通知保險公司,自己來處理;
甚至是關于套套的小事,都能爭上半天。
正如女記者說的:你真的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們由此可見,克里斯蒂安有著虛偽、市儈、圓滑、世故的性格,他愛面子,放不下身段,結果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使得事情進一步惡化。
如果他不寫恐嚇信,而是在公寓挨個敲門詢問,雖然不一定能找回手機,但一定不會誣陷男孩;
沒有男孩的回信,他就可以全心投入工作,嚴格把關病毒視頻,就不會被網民指責,也就不會辭職;
他沒有誣陷男孩,就不需要向男孩的父母道歉,也就不會錯過女記者的電話。
他不敢挨個敲門詢問,選擇了不用露面的寫恐嚇信,導致男孩被誣陷;他因為忙于處理男孩的回信,無暇顧及病毒視頻的發(fā)布;又因為忙于給男孩的父母道歉,錯過了女記者的電話;他顧及顏面,錯過了道歉的最佳時機,再次來到公寓時男孩已經搬家,這件事將成為他人生的烙印,跟隨他一生直到踏進墳墓,永遠失去了被男孩、和被自己原諒的機會。
寫恐嚇信,就是萬惡之源、錯誤的開端,如蝴蝶效應般引發(fā)連鎖反應,導致克里斯蒂安一步錯,步步錯。
而他之所以不敢挨個敲門詢問,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算半個公眾人物,很多人都認識他。換言之,是身份、地位、形象、面子害了他,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死要臉皮活受罪”。
而正是辭職以后,他才可以不顧形象地在垃圾堆中翻找男孩的聯(lián)系方式,給男孩的父母留言,并且鼓起勇氣重回公寓向男孩道歉。盡管男孩已經搬走了,但他終于可以卸下偽裝、做回自己,不需要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
簡而言之就是:高處不勝寒,無官一身輕。
其實,社會就是一個巨型的“方形”,方形之內,你受到種種束縛,不得不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但很多時候也會因此讓事情變得更壞;走出方形,才能得到自由。
越是有文化、身份、地位的人,越是處于方形里面。
縱觀整部電影,你會發(fā)現許多人都和克里斯蒂安是同一類人。
博物館和傳媒代理受到流量的束縛,他們?yōu)榱颂岣邿岫冗x擇了鋌而走險;
下屬受到面子的束縛,口口聲聲說要幫克里斯蒂安送信,結果又臨時反悔;
下屬和克里斯蒂安受到身份的束縛,被飛車黨騷擾也沒有討要說法;
主持人受到形象的束縛,臺下即便有人說臟話也不好意思制止;
宴會上的賓客無疑是最典型的例子,沒有人對“猩猩”動手的時候,自己也不好意思對“猩猩”動手。當大家都動手的時候,又變得不好意思不動手,于是跟著大家一起打“猩猩”。
這就是跟風、盲從,大家怎么樣,就跟著怎么樣,避免自己與眾不同、成為“異類”。大家都在看熱鬧,你動手就成了“異類”。大家都在打“猩猩”了,你不動手就成了“異類”。
很多時候他們不是不知道想干什么、該干什么,只是覺得不應該和大家不一樣,大家在做什么就跟著去做,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和堅持自己的勇氣。
這不僅是電影的虛構橋段,更是事實。藝術家要在商業(yè)和藝術找到平衡,電影人要在口碑和票房找到平衡,上班族要在生活和工作找到平衡……總有一些東西束縛著你,讓你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而方形的外面,是弱勢群體、兒童、動物。
乞丐無所束縛,敢用不友好的語氣乞討;
兒童沒有身份地位的煩惱,敢于跟著父親一起去公寓;“猩猩”更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們擁有了相對的自由,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乞丐不懂禮貌,就會遭到侮辱,叫你自己把洋蔥挑出來;兒童不懂人情世故,就會被批評打罵;“猩猩”不聽話,就會遭到群起而攻之。
日月更替,長此以往,結果就是乞丐為了討飯不得不放下尊嚴,卑躬屈膝;
兒童會長大成人,被社會磨平棱角,變得圓如卵石;“猩猩”經過千萬年從而進化成人類。
走進方形,是一種趨勢。因為社會容不下方形之外的人,世間存在一種無形的力,把他們推向方形之內。但你一旦走進方形,想出來就難了。
因此,方形也是一座圍墻,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
方形之內的克里斯蒂安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縛,渴望自由,但等他真正辭職、走出方形以后,仍然需要重新去找工作;方形之外的兒童渴望快快長大,但等他們真正長大、走進方形以后,又覺得還是小時候最快樂,但你已經無法回到童年。
電影中有這樣一個片段:記者抨擊克里斯蒂安和博物館,說他們自我審查、不言論自由。
自我審查是指,發(fā)布作品前,先自我鑒定一下是否觸及政治、道德、宗教等話題,是否會傷害廣告商的利益等等,然后去掉這些部分再進行發(fā)布作品,導致了報道的不中立、不真實、不全面、不可信。
我們常常抨擊新聞不自由,其實我們自己都做不到完全自由。我們在生活的過程中,逐漸“學會”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再也無法遵循自己的內心。
不僅僅是記者可能言論不自由,全世界人都面臨這個問題,比如學生不能反對老師,員工不能反對老板,下屬不能反對領導,軍人不能反對將軍……沒有人規(guī)定這么做,但這早已成為經驗和常識,早已深入骨髓和血液。如果你不這么做,就會被認為是“幼稚”“不懂事”,仔細一想還真有點可怕。
更為可怕的是,“方形”并非只有一個,而是有無數個。
失業(yè)者在方形之外,月入3000的在方形之內;
月入3000的在方形之外,月入1萬的在方形之內;
月入1萬的在方形之外,月入10萬的在方形之內;
月入10萬的在方形之外,月入100萬的在方形之內……
收入特別高的人,他可能在運動、藝術領域是處于方形之外;運動、藝術領域的佼佼者,也可能在政治、商業(yè)領域是處于方形之外。
甚至除了具體的領域之外,方形還可以代表抽象的收入、階層、社群、行業(yè),以及面子、身份、形象、尊嚴……
方形是相對的,整個世界就是無數個方形構成,我們同時在無數個方形之外,同時也在無數個方形之內。我們畫地為牢,無時無刻不受到方形的規(guī)則的羈絆。每個處于方形之內的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解決了這個煩惱還有下一個煩惱。
正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世俗之人走出這個方形又會進入另一個方形,永遠無法脫離方形的束縛。只有做到沒有世俗的欲望,才能達到大義凜然的境界。
可是真正能做到這點的又有多少人呢?可能只有大師才能做到吧。
首先,講一個笑話:
(1):我從來沒有向你借過水壺
(2):我還你水壺的時候它沒有破
(3):我從你拿到這水壺的時候,它已經破了
以上三段式是弗洛伊德用來闡釋夢的奇怪邏輯,但是,這種“即使.....然后......”的話語結構不正是《方形》這部影片構成的前提嗎?
《方形》應被視作一種現實主義——不是德西卡或羅西里尼的“社會現實”,也不是安東尼奧尼的“心理現實”,為闡釋此種“現實主義”,應當發(fā)明一個名詞:超—現實主義(并非超現實主義或超寫實主義),一種僅僅存在于影像文本之中的失衡的現實主義。
在超—現實主義中,《方形》進行著一場“當代藝術”,一場戰(zhàn)爭。只要《方形》或《尋夢環(huán)游記》這類影片仍舊成為當下熱門,那么,當代拉康派就根本沒有必要將《失落的一角》,或《失落的一角遇見大圓滿》列為兒童的必讀書目的必要,以“汝所何欲?”(Che vuoi?)的思路憂慮,是這個時段它們最應先進行的事情。
(一)為什么所有藝術都是當代藝術?
從艾未未到葛宇路,直至21世紀,“當代藝術”仍舊以一種威脅社會秩序的粗暴、可怖面孔存在——如果你只去看并準時收看電視上的大眾新聞。
但是,“當代藝術”并不存在,或者,只存在于保守派的“幻想”之中。
在2017年的金獅獎得主《水形物語》之中,人形水怪的畸像為影片二元對立的意識形態(tài)的時代背景之剩余提供了一個增補——它可能是意識形態(tài)的“第三極”(“不結盟”運動的諸多國家,有趣的是:“水怪”的故鄉(xiāng)來自第三世界),也可能是“兩極”內部不屬于“兩極”的個體(這種論調是否想起謝林《世界時代》的“神圣的瘋狂”?),或者是其他的意象——如果我們把視角從其所在的語境移置當下,那么是否代表著一種少數族裔?黑人或者墨西哥移民?但是毫無疑問地,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僅令我們看到一個畸像,一個三極的斗爭。
保守派所謂的“當代藝術”等同于這樣一個“水怪”形象,它是產生于近代或當代,一些行為藝術,裝置藝術,達達主義的總稱.......一切顛覆經驗,或威脅既定藝術形式、美學的藝術方式或內容均可進入這一敵意的“增補”中。
“所有的藝術都是當代藝術”不僅僅是一個比喻,更不是時間的“此在”,相反,判定“什么藝術不是當代藝術”,卻是個政治性的命題。
回到原始時代,“藝術”被定義的初期,從“無藝術”到“藝術”的過程需要面臨一個問題:“我們將什么稱之為‘美’”,一些非藝術的日常經驗被進入“藝術”的訴求之中。
哥特(Gothic)與巴洛克(Baroque)作為西方藝術主流其中兩支,究其詞源即“野蠻人的(Goth)”與“怪異(Barocco)”
“藝術”的意義正是一些從“非藝術”進入“藝術”視域的過程,而不是重復其自身,這就是為什么應該重視《方形》開場不久之后,Christian接受女記者采訪時所闡釋的一些專業(yè)化程度較高的術語符號的原因(展覽—非展覽、“可展覽性”、地點—非地點......),這些可歸結于“原始生產性”,影片自我讀解了不久后將要逐漸展現的自身,另一方面,我們不得不再次向德勒茲致敬。
狹義地“當代藝術”一方面僭越其發(fā)生空間,另一方面,令“非藝術”闖入曾經“藝術”的空間(杜尚的《泉》即后者的一個論據)
狹義的“當代藝術”是拉康理論的一個實證,或一次預演,它預演了實在界如何闖入象征秩序之中。
魯本·奧斯特倫德為欲“解讀”電影者設計了一個圈套,從門、窗圍成的拘禁構圖到Christian女兒的啦啦隊表演的舞臺邊界,《方形》不缺乏“方”的意象,但也意味著一個更大的,更為接近,且無處不在的“方形”就此被忽略,即觀眾正在凝視的,放映影片的銀幕,除卻“元電影”,少有影片會提醒我們注意銀幕的邊界與視線的禁錮,《方形》注意到了這個隱喻,因此在文本之外,同樣屬于“當代藝術”。
在這里,銀幕=拉康所謂的“鏡像”,影廳的燈光徹底關閉之后,我們將短暫地會回到鏡像階段前的那個嬰兒的狀態(tài)。
《方形》最理想的觀眾群體并不是第三國家的青年,也不是美國,而是歐洲本土的“中上層階級”或被稱為“白左”的知識分子,它們與“Christian”相同,“觀看”即完成藝術的最終創(chuàng)作(或用“生成”更好一些?),在內—外相互審視關系建立之后,所有人都是藝術的一部分。
(二)、“方形”為什么是彼此互相信任與幫助的場所?
一個幽靈,犬儒主義的幽靈,在世界范圍內游蕩。
馬克思的的“商品拜物教”逐漸被一種“犬儒主義”所修正,事情的關鍵點并不是“他們不知道。但他們正在做”,而是“他們清清楚楚明白,但他們仍在做”,犬儒主義展示了知識理性與行為理性的斷裂,每個人都可能是犬儒主義的主體,康德在對“自由爭辯”的補充中寫道:“隨意爭辯,隨便爭多少,隨便爭什么,但必須服從”這樣意味著:“在學術上,隨意解構,但是,在生活中,服從權威!”——犬儒主義創(chuàng)造了一種“臨時”的價值觀。
真正驅動我們(犬儒主義者)日常行為的并不是我們思考之后的成果,更像是一個信仰機器:西藏轉經輪或全自動榨汁機,我們只需要做的,是轉動它或按下按鈕——去“行動”罷!
Christian面臨的并不是“在公共空間內服從,在私密空間內解構”,相反,公共空間內的“解構”倒置為另一種形式的“服從”,這意味著:在公共空間(日常的策展)之中,他不得不解構當下社會的冷漠現象,而在私下,實在界的異象“闖入”象征秩序時,不得不做出和所有人一樣的行為,由于左派占據話語權與道德制高點,當下(至少藝術和思想界如此)的犬儒主義,被反向加密,《方形》則是依托于其“反向之反向”的結構。
一種拉康色彩更濃厚的解釋是:“方形”之所以是我們互相信任和互相幫助的場所,如同在影片《憂郁癥》中人們?yōu)橛^測小行星與地球間距離所用鐵絲圍成的圓形框架,我們用“幻想”框定日常生活,“幻想”的另一重假面即是“經驗”或“常識”,在“幻想”視域內,所有人都可以,都值得互相幫助。
“幻想”可以被解釋為美顏相機的一個“濾鏡”在“濾鏡”中,實在界臉上的油光和痘痘都消失不見,在手機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個完美的女(男)生,她(他)應被指認為“象征秩序”或“大他者”。
《方形》所關注的是幻想與實在界的失衡,現實與象征秩序的不對等,在“行動”(Christian挨家挨戶投遞恐嚇信)的這一刻,他不得不借用同事Micheal的外套,因為他“不能”這樣穿著西裝進入,此時犬儒主義與“幻想”兩種讀解匯合——為了維護自身的公共形象,他不得不以“成為他者”的幻想去完成他身上不屬于這個“Christian”(的超我)之特性——這是一種關于“共謀”的借口,我們不妨像一個功利主義者那樣:就是“做”了。
在這個緩慢如同恐怖片的推鏡頭中,燈光不定的明暗構成了構圖中前景—后景的二分法,陰暗的燈光隨時有可能將他吞噬,Christian的社會性“自我”表征被取締,他處于象征秩序—實在界,或者超我—本我的中間點上,此時在畫外,也即構圖的盡頭(可延伸的畫外空間內)一定會有狗叫聲這一威脅性的元素,他或將向本我回撤,墮入混亂,淫穢的“世界之夜”中。
(三)、為什么奧列格會失控?
《方形》在晚會上模仿猩猩的奧列格的失控進入高潮,從線性時間來看,這一場發(fā)生在展覽館因“視頻事件”造成公關危機之后,Christian參加記者招待會晚宴,它也許就處于宴會廳的某側,但是在意義上看來,它仿佛被影片懸置,一場“無害”的危機
然而,我們完全可以認定此時Christian的地位被奧列格取代,在之前,奧列格被囚禁于展覽館的影像裝置之中(屏幕的邊界又是一個“方形”?。?。在展覽館公關危機爆發(fā)以后,欲望的客體,或“本我”的替身突然“闖入”象征秩序之中,后者隨即解構。
在好萊塢流行的災難影片之中,無論災難“有害”或“無害”,災難其本身往往承擔“帶來創(chuàng)傷的第三者”,無論是地震,還是入侵的外星人,在影片中,往往存在一條情感的暗線——災難成為了其感情向度的實體,影片結尾,災難離開,男、女主人公在一起——這是當下最為流行的“大團圓”結局。
我們完全可以以上的劇情架構看作一部校園題材的影片(更重要的是:如今這類題材的主人公也往往是青少年),,感情的“暗線”其實是明線,它滿足(或“剝削”)了主要觀眾群體——青少年遠離校園日常的訴求,卻又保留了校園情愫的部分,
《方形》“無害”的毀滅性災難——失控的奧列格,卻僅僅是“災難”的本身,一個真正的,絕對的主體,破壞象征秩序的“純粹之物”。
在一些毀滅性的場景中(連同前面的某一幕:一場公開訪談被某位精神失常者的污言穢語打斷),暗示了影片的結尾,“結尾”在這個語境中的含義并不僅僅用來表述Christian的離職或記者的尖銳質問,同樣還有一個畫面淡出的“結尾之后”的結尾,搬走的孩童被“象征化”,將可能以一種威脅性的他者姿態(tài)再次闖入——將會是另外一部影片,諸如《定理》或是《趣味游戲》,也許將會是《妖夜慌蹤》?
(四)、《方形》的陷阱
從《我是布萊克》到《方形》,在觀眾對“回歸藝術性”的訴求中,戛納比柏林和威尼斯的否定更為堅決(但是《肉與靈》和《水形物語》真的因其藝術性獲獎嗎?)
再來看另外一個笑話;
“為什么你告訴我你要去克拉科夫而不是倫貝格,你就真去了克拉科夫?”
這個笑話來自弗洛伊德,之后被拉康引用,又被齊澤克再次引用,齊澤克認為“通過將真相表述為謊言,一種現象可以準確地講述這真相”,魯本·奧斯特倫德同樣可以通過指涉“白左”的犬儒主義重構“真相”的地位并與自身劃清界限,《方形》不會像《母親!》或《圣鹿之死》一樣,越過“政治正確”的底線。
再來看去年的另外一部熱門影片:《尋夢環(huán)游記》
“冥界”的生存—死亡(同樣是影片“危機”的建構)來源于墨西哥民間傳說,或是拉康的“象征界死亡”,但最終通達至一個更為傳統(tǒng)的家庭價值的回歸:“Nothing’s more important than family”
拉康與“政治正確”(回應特朗普的“墨西哥禁令”)再一次成為了被“需要”的對象。
還需要結束語嗎?如果有,那應當是“Welcome to the jungle,soon you will be confronted by a wild animal.......”
這將是當代拉康主義者的處境?
參考文獻:
斯拉沃熱·齊澤克:《享受你的癥狀——好萊塢內外的拉康》,尉光吉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1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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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拉沃熱·齊澤克:《事件》,王師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6年3月第1版 斯拉沃熱·齊澤克:《自由的深淵》,王俊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2年12月第1版
吉爾·德勒茲:《運動—影像》,謝強、馬月譯,湖南,湖南美術出版社,2016年1月第1版
這部拿下2017戛納金棕櫚大獎的電影《方形》(又稱《自由廣場》)其情節(jié)屬于散文式的結構,它不是類型片的那種以情節(jié)點推動故事向前發(fā)展,而是以主人公的雜亂的生活經歷為時間線。當然,好的散文都是形散而神不散,找到隱藏在故事里的“神”,便也解開這部電影的內核了。
我認為這部電影的核心便是一個“方框”,可不是藝術館里造的那個,而是隱藏在其他什么地方的方框。
找它像是做那種解密游戲,得需要點耐心。下面我們就來逐段戲看。 當然,尋找和解密過程純屬本人的主觀臆想,也許跟導演本人意圖相差甚遠。但我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動腦思考的過程中本人享受到了觀影的無限樂趣。在此與大家分享。
1、開場戲:黑屏字幕+電子重音樂
好強烈的敘事黑屏畫面!導演真的是一點不浪費時間!敘的什么事,看看后面的畫面就知道了:躺在沙發(fā)狼狽不堪的人還沒睡醒呢,耳朵還在耳鳴呢!想必昨晚Happy過了頭。
再往下看,好強烈的反差:
2、采訪
這下我們知道了,剛才那個熬夜 Happy 的睡沙發(fā)的男人是藝術館館長??!你別說,把他擱在展廳的打光燈下,整理下頭發(fā),戴上眼睛,還真是個館長的范兒!
采訪中館長自己做的一個譬如:譬如把你(指采訪者)的包放在展廳里,是不是它就成了個藝術品了!呵呵,多巧妙的設置,館長不就那包嗎!
除此外這段戲還藏著很多東西:仔細看那女記者的裝扮和狀態(tài):頭發(fā)散亂,項鏈在乳溝上歪掛著,采訪文件灑了一地,想必也沒休息好;
還有她問的第二個問題:夜談活動,旨在探索可展覽性中蘊藏的動力...這個“夜談活動”是什么?哈,想必開頭那電子重音樂和呼喊聲已經讓我們初見端倪了。如果不過癮,別急,后面戲還有!
3、撤銅像、布展品(The Square)
方框第一次出現,當然,第一遍看的人可能看不出來,因為都是局部畫面,而且“方形”展品還在搭建中。好在緊隨其后便是開篇電影名稱:The Square
4、廣場丟手機事件
這段戲演了個再俗套不過的偷盜騙局了,不在話下。倒是一些局外戲挺有嚼頭:首先是館長救完人后和另一個人互動的狀態(tài):倆人甚至還擊掌慶賀了下,這哪是救人,這是做了場游戲。
其次他們?yōu)槭裁磿⑴c這場游戲(要知道先前他們可是對路邊的乞丐不聞不問的?。┻@全在于那個被喊出口的“HELP”。我隱約想到前場戲展品上的字:方形中是關愛與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內,我們共享平等的權利與義務。help像是只腳,踏進了”方形“。
注意:到此十分鐘,那句話已經出現兩次了?。ㄖ筮€會反復出現)
這場“丟手機”的戲看似讓劇情進入了一種類型片的模式,它的確起到了一種對觀眾的牽引作用。但導演目的僅僅在此嗎?當然不是,否則這片也不會折服戛納評審團了!往下看——
5、兩組參觀者
一組去城堡的(幾個中國人,聽出來了嗎),一組去展館的。注意,第一組尋路時畫外第一次傳來了“野人”的聲音。
6、宣傳推廣會
這段戲導演的手法極其高明!高在哪,聽我道來——
我被動地把這段戲分成了兩部分,其一是那兩個廣告公司年輕人說話的部分(這部分我徹底聽走神兒了),其二是其他人說話的部分(還好沒走神兒)。
為什么這段戲會對我造成這種效果,回頭看第二遍我才恍然:原來是那個嬰兒搞的鬼!注意,廣告公司人講的話正是關于“吸引眼球”的問題,而恰恰他們在說這個時,那嬰兒搶了戲。
廣告公司的人一停嘴,那大胡子老頭說話時立馬把嬰兒最堵上了。沒錯,這足以證明導演的諷刺目的了!這種伴隨著廣告推廣公司兩個年輕人的諷刺隨后還有的是!
另外,我們的館長呢,我相信很多觀眾和他一樣,心不在焉,還惦記著自己被偷的手機呢!沒錯,之前那場“偷手機”的另一個讓人走神兒的作用發(fā)酵了!終于,宣傳會末端,館長憋不住了,跟眾人說起此事。
7、追蹤手機、送威脅信
這場戲整個過程很奇怪,你會發(fā)現被盜者沒有任何憤怒和難過的情緒。相反他們在追蹤手機、送威脅信整個過程里都很興奮,他們簡直就是在享受這個被偷后的過程。
直到館長自己的車被人家劃壞了,他們才開始擔憂??梢姡瑏G一部手機對一位上流社會的藝術館館長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手機和錢包對被偷者和偷著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有個小細節(jié),館長回家后洗澡,找到了自己丟失的號稱父親留下的紐扣。然而,那些威脅信已經發(fā)出了。
8、館長演講
在追蹤手機和送信過程中,電影還插入了這樣一段戲:館長演講。聽得人一看都是知識分子、中產精英。講的內容大概還是他們那個方框的概念,到場的人聽得津津有味。在演講結束后記得又來了個廚師長,向大家介紹晚餐菜品嗎,廚師長介紹中人們紛紛開始離席...
前后形成強烈反差。差在哪里:一個是館長,一個是廚師長。館長在這個藝術館里得到了身份的升華,很可惜廚師長沒這么幸運,即便他也站在這個區(qū)域內,其身份還是個廚子。
9、館長與乞丐
館長穿過充滿乞丐的街區(qū),來到快餐店,詢問是否有包裹的同時,不情愿地給乞丐買了個漢堡后離開。
這段戲我看到了什么:說實話,沒有同情,沒有溫存,更沒有憐憫。只有矛盾。什么矛盾,貧富階層之間的矛盾。從乞丐和館長間的表情和對話便知。
10、藝術家演講現場
演講前有個小插曲:一個參觀者要對藝術品拍照,被管理員制止。(這是否為之后清潔工誤把藝術品掃去那場戲埋下伏筆?)
藝術家演講現場完全被一個得了“抽動穢言綜合癥”的人搶了風頭。挺尷尬的,那發(fā)作的人也挺惹旁人厭的。
那么,這位病人除對講座造成了影響外,還有什么呢?后文自有答案。
11、館長收到被偷包裹
自然,那些威脅信起作用了。館長收到遺失的手機和錢包,興奮之余還把錢包的錢全給了乞丐。沒錯,這再次證明館長不差錢兒!他對窮人是否會伸手完全取決于他開不開心。當然他不會對他發(fā)出的幾十封威脅信負責人。
12、美術館之夜(夜談活動)
如果沒過足開頭音樂癮的這回可以管夠了!還有畫面。沒錯,這就是人家上流社會的“夜談活動”:蹦迪、看手機、泡妞…(是不是跟《絕美之城》、《甜蜜生活》、《夜》里場景異曲同工)。
館長和美國女記者的艷遇就這在這“夜談活動中”產生的。值得諷刺的是,兩人勾搭上的催化劑竟然是模仿那個“抽動穢言綜合癥”病人的動作語言。沒錯,對于一個稱受折磨的患者來說,他對這些精英們的唯一價值就在此了。
13、做愛
這場做愛戲很奇怪:一是有個大猩猩在旁;二是女記者做愛時的表情(尤其是女在上時的表情);三是做完愛兩人搶盛滿精子的避孕套。這三點起初讓我實在找不到北,不知道導演想說什么!
待第二遍看后發(fā)現了一些細微的東西:女記者做愛時的表情和動作,那不就儼然一只大猩猩嗎!再看看那只大猩猩做的事情:看雜志、描口紅(之后戲),難不成導演用那只大猩猩暗示背后的女記者?兩人事后搶避孕套就更好理解了,那體現出一個問題:就是館長對女記者根本不信任!
14、宣傳推廣會
開會前電梯里的倆廣告推廣公司的年輕人很有意思:一個心思在自己扎不扎頭發(fā)上,另一個則惦記著劃拳誰贏誰輸,估計輸的就是那個得表演小孩兒被炸方案的人。
你能想象到嗎,一件偉大藝術品的推廣就是這種人做出來的(好有意思,最擅長用這種諷刺手法的人我覺得就是伍迪艾倫了。)要知道,往往一個點擊量10w+的帖子也就是在這些人手里出來的。 而我們的館長呢,心思早不在這了,于是,視頻推廣方案也就這么過了!
15、小孩兒大鬧快餐店
發(fā)威脅信事件沒結束。另一個小孩兒找上了門,他因這封威脅信被父母冤枉了!從這場戲可以看出,那個館長的下屬,提出發(fā)威脅信點子的年輕人,在遇到事后麻煩時完全是處于推責的態(tài)度。好在他對付的是個小孩兒(要知道人家劃車的時候他屁都沒敢放一個)。
至于導演為什么要在此選擇一個小孩兒,而這個小孩兒的憤怒和表演又那么成年化,自然有導演的象征性意圖,象征什么?到(23)場戲便知。
16、館長與女記者
在兩人發(fā)生一夜情后,女記者再次找上了門。在兩人對峙之前有個小插曲:那個由一堆堆沙子構成的藝術品被清潔工不小心掃啦!這可不得了啦,助理都差點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了。哈哈,不知道我為什么想笑,我想起了前幾年中國的一個新聞:某大媽在首飾店不小心把個價值幾百萬的首飾掰斷了…
還是館長穩(wěn),讓助理照著原來照片的樣把沙子撒回去。館長行為證明:那不就是堆沙子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藝術對他來說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當然,他們對待愛情和性也如此。好啦,下面就是女記者與館長的長篇大論了…
17、館長家中看信、女兒打架
館長看的是大鬧快餐店的那個小孩兒的回信,館長的第一反應是笑了。
為什么笑,因為那是個來自小孩兒的恐嚇信,你能想象到嗎,字體應該也是小學生那種字體,換給我也會笑。但如果你能想到館長寫威脅信時的情節(jié),那就是另一番笑意了:館長也曾因電腦字體太孩子氣而修改。
這個諷刺埋的好遠。館長和小孩子之間的對戰(zhàn),富人和窮人之間的對戰(zhàn),上流社會和底層之間的對戰(zhàn),就在這一來一往的恐嚇信里演繹出來了。是不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緊隨其后館長的兩個女兒回來了,注意,是打著鬧著回來了。父親極力地拉開了兩個女孩兒,勸導、教育、安慰他倆兒…
自此,館長對那個小男孩兒和對自己兩個女兒的態(tài)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者推責,后者負責)。這部電影關于那個方形的主題我想也開始慢慢顯露出來了。
18、信任之屋(The Square)
我們再次看到了藝術館的那件藝術品,再次聽到了那句話:方形中是關愛與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內,我們共享平等的權利與義務。沒錯,館長的女兒幸運地站到了這個方框內,而那個小男孩兒以及他代表的那個階層的人卻在館長劃出的方框之外。
這場戲是個轉折點,什么轉折點,館長(男主人公)意識形態(tài)反思的轉折點(或者說是他開始嘗試信任別人的轉折點)。
19、接廣告商電話、求助乞丐
接廣告商電話是告知我們推廣視頻點擊量 30 萬了,為下文做了伏筆。求助乞丐則是印證了上文館長思維的轉變:他開始嘗試信任他劃出的方框外的人了。
至此,館長的方框理論要開始崩潰了!
20、宣傳視頻、員工談話、藝術館高層對話
這段宣傳視頻用來闡釋現代媒體再好不過了:沒目的性、利用弱勢群體、吸睛、暴力…
看看我們身邊的那些廣告公司、公關策劃公司、自媒體、電商…哪個不是如此!好啦,看完視頻,在來看看員工們的反應,樂開了花,為什么,因為他們從來沒想過擔責!他們甚至對被罵有了超強的免疫力。
而我們藝術館的館長和董事會可頭疼了!
21、野人表演
這場戲是電影通篇最精彩的,也是最讓人不舒服、尷尬的戲。為什么,因為導演把藝術品擱到現實中了。試想一下:
如果把個古希臘人物雕像擺在廣場上,即便那雕像是赤身裸體,露著夸張的生殖器,游客也會用藝術的眼光去看待它,用高雅的舉止去呵護它??梢且粋€真人站在大庭廣眾下赤身裸體呢?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更何況在此導演把個野人扔到了那些社會名流、高官顯貴的宴席上。終于,那些文人雅士的底線被戳破了,就連館長都受不了了!
22、小男孩兒大鬧館長家
野人剛大鬧完宴席,小男孩兒就來大鬧館長公寓了。這次可不是試驗藝術了,是活生生的發(fā)生在生活中的矛盾沖突。
這兩場戲讓我的感觸很深:藝術到底有沒有現實意義和社會價值?我們到底還敢不敢相信那些被拉上臺面的藝術家、藝術品所表現出來的善良、仁慈、博愛了。這點在館長家樓梯口體現的淋漓盡致。換句話說,臺上一套,臺下又是另一套,那此類藝術還有什么價值?
我在思考這些問題,我想劇中的館長也在矛盾掙扎中。
臨了,他打發(fā)走小男孩兒后,自己在家中反復聽到了不知從哪來的“help me”…終于,他出現在了之前那個空鏡頭里。
23、扒垃圾帶、錄手機視頻
館長沖出了自己的家門,淋著雨,翻越欄桿到了垃圾堆放處。
沒錯,他躍出了那個保護他的“方框”,而生活中的這個方框外的是什么:是貧窮、是危險、是底層人、是難民…
與其說之后的手機視頻錄制是給男孩兒的,倒不如說他在向男孩兒所代表的社會弱勢群體懺悔以及闡明導演觀點(我認為小男孩兒正是代表了社會弱勢群體):
我太自私了,莫不關心,先入為主…事實上,我是害怕那棟樓里的居民,害怕那些我印象中和你一樣住在那棟樓里的人,那些負面的觀念影響了我,也影響了社會的一貫看法。因為我可以很肯定,我不是唯一一個這么想的。而且我想你對我們也有先入為主的偏見,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生活是那樣的不同,在某個爆發(fā)點就會引起政治沖突。你看這些問題個人都是無法解決的,這需要借助整個社會的力量。我承認我錯了,給你在視頻里道歉,但你也得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宏觀的、結構性的社會問題。我知道社會上大約有1/291分之一的人掌握著超過一半的世界財富,個人會很容易產生不平衡…
館長的話被另一畫面打斷了,是女記者和大猩猩,可惜女記者打不通了,這算不算館長邁出方框外了?
24、記者會
這場記者會好有意思!上半場所有人都在譴責藝術館的宣傳行為,職責館長的過失??刹恢趺吹?,一紙聲明后,突然所有人的焦點就轉移了,轉移到藝術館接下來的展覽項目上了。
好戲劇性的轉變,可仔細一想,現實中不就這樣嗎,過去的 2017 中國發(fā)生了多殺大事:江歌案、紅黃藍…可有幾個社會熱點持續(xù)超過一個周。這大概就是媒體,就是輿論。倒是藝術館和那藝術家因禍得福了。
25、家中看雜志
這段我基本沒看懂(雜志上寫的和錄音機報道沒字幕翻譯),但好像隱約感覺到,那個“方形”展品火了。
26、兒童集體舞現場
這段什么意思,我第一遍看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第二遍才恍然:好大一個“方框”,我愣是沒看到!
電影中反復提到的那句話(方形中是關愛與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內,我們共享平等的權利與義務)終于在生活中體現了出來: 孩子們涌向方框內,盡情的展示自己,四位教練在一旁保護著他們,方框內,沒有人會受傷(有沒有點“麥田守望者”的感覺)。
至此,我找到了這部電影的“方框”。
27、找小男孩兒
館長再次走出了自己的方框,這次是帶著兩個孩子一起走出的。他們去了那棟樓。又一個新的方框出現了,你看到了嗎?!
三個人圍繞著底部的方框為圓心向上旋轉,伴隨著主題音樂;底層的方框越來越遠,上面的方框越套越多。(我都快被轉暈了)
縱觀電影《方形》,你會發(fā)現導演在結構上自始至終突出了兩個對立面:即藝術與現實生活。很可惜,往往那些被概念化了的“藝術方框”我們一眼就能看出,而生活中的方框我們卻很難看出。
電影最終,館長和兩個女兒無功而退,留下那個沒有解決的社會問題,沒錯,正想那主人公說的:這些問題個人都是無法解決的,這需要借助整個社會的力量。
撰文:太虛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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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豐富文本的激進諷刺,用“方形”象征無形的社會界限。居于內的先是人,再是中產階級;處于外的是非人類和弱勢群體,內為了體現自己與外的差別,便開始建構“他者”用來對照自己,方形便是這種建構的法則。電影就是著眼于這個界限如何被打破,建構者在法則被打破時狼狽尷尬的過程。
四星半,這是一部屬于知識分子的喜劇,知識分子更懂,講的也是知識分子的尷尬與自嘲。而尷尬也是構成影片笑點的主要因素,它講了很多的知識分子和體面人的尷尬與他們引出的笑點。而最后一部分,則讓這種嬉鬧,從片中人的尷尬持續(xù)到觀眾,你才發(fā)現,被諷刺的可能不只他們,雖然會有點生氣,但還是厲害。
瑞典名流日常的一百件尷尬事
在平遙國際電影節(jié)上看了一半,最近在網上找到資源才看完這部獲得金棕櫚獎的長片。不同凡響的風格,碎片似的結構,讓觀眾一時難以看懂。不過耐下心想想,這還是部有內涵、有創(chuàng)新的作品。比起獲得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的智利的《普通女人》來說,它更值得被肯定與研究。
這部片厲害之處在于,瞄準了尷尬的人性時間差,把平日司空見慣的行為放到高對比的環(huán)境中戲劇性呈現,亢奮處抽離,閃光后斷電,滿地垃圾配古典音樂,故作高雅時獸性大發(fā),難民乞丐有多冠冕堂皇,知識分子就有多落魄不堪,形式感上完全是反打方向盤,手法是自信地擰著來。
荒誕尬片。有好多場戲,拍得特別好,譬如手機錢包瞬間被洗劫,永遠處在火山爆發(fā)狀態(tài)的小朋友,還有海報上的野獸暴走夜宴。但組成一個整體時,電影昭然若揭的說教、和解和反省姿勢,始終讓人覺得知識分子的陶醉情趣太濃——就好比居家猩猩這一元素,我看到的,卻只是一通老套陳詞。
自作聰明地拋出道德困境,繼而在導演一廂情愿的預設下呈現所謂的冷漠與荒誕。影片最大的問題恰恰就在于,無論是當街見義勇為后順走手機的尷尬,還是一介名流面對酒會獸人肢體冒犯時選擇沉默以求自保,都在抽離的時空中顯得失真與不可信。一部冒犯觀眾的電影,是的,我就是那個被冒犯的觀眾之一。
除了戲謔沒看出別的。。。戛納這樣也不會有出路。。。
極致的諷刺但并不cynical,場面調度大贊,最后高潮的宴會戲幾乎是讓觀眾一起接受挑釁,這樣的影片實在是太切合當下了
完全跟《游客》的內心刻畫沒法比…又長又聒噪。
街上的乞討者呼喚救命,我們對出賣尊嚴的廉價表演視而不見;房內的小嬰兒哭鬧不止,我們對司空見慣的撕心吶喊充耳不聞。有人沖出來竊取信任,有人咒罵著透支關懷。當野獸躍上餐桌,我們沉默著圍觀盤中之餐;當女孩踏進方塊,我們興奮著參與信息狂歡?,F代人的道德困境與信任危機,觥籌交錯中化為笑談。
升級版厄德曼,高級尷尬美學,布努埃爾在21世紀的回魂;把中產階級的精致生活升華成一場演繹藝術概念的行為主義,從布展的主動者到現身于大眾視野的被展品,生活才是最大的玩笑,諷刺力量十足,冷幽默處處,如坐針氈;剝離衣冠楚楚,不外是執(zhí)畫筆咆哮的猩猩,「人性」在「獸性」面前的軟弱虛偽。
重看還是覺得精彩絕倫。恰到好處的幽默,一場接一場火花四濺。最好的還是這個角色:博物館策展人,有光鮮的生活、體面的工作、帥氣的外型、自戀自私自覺高人一等卻需要在商業(yè)、社會和藝術間找到平衡。奧斯朗眼中的瑞典顯然分化是嚴重的,而解決的方式顯然不是一句“社會需要改變”就能說完的
泰瑞諾塔里演猩猩真不是蓋的,獸類的李.斯特拉斯伯格
在北大看的,影院全場笑聲連連,記者控訴打壓言論自由、自我審查(其實這是一個笑點)之后,現場再也不笑了。這一刻我覺得銀幕就是那個方塊。
片名應該翻成「方塊」啊。導演為了黑移民或者難民,先把當代藝術和白左往死了黑,也是夠拼的。這片跟「寒枝雀靜」感覺好像,但并沒有羅伊安德森那么強大的體系,顯得拉拉雜雜的。不過喜劇上還是比羅伊安德森熱一些……
近十年來最有趣的金棕櫚,就像一面中產階級白左的哈哈鏡,照出了西方精英人群袍子下的小。導演對“嘲”的尺度把握得剛好,打臉的同時放過了要害,基本上就是要你一臉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難怪會討評委的喜歡~(看出是粗剪版了,再改改可能更好)
我很廢的一點是,看到喜歡的片子只會說 …… 喜歡啊?。。。。。。。。。。。。∪缓蟛幌矚g的片子下筆千言。
還是很厲害的,用藝術撕下了現代社會所謂文明的外衣,諷刺的不只是片中那幫搞當代藝術的人和他們的作品本身,還有我們所有人,而且黑的很有品味。生活中越是有文化的人越是如此,凡事有個一個價值觀上的政治正確在左右著你說出來的話,那并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可能也并不是你的本意,但那是所謂的文明。
在兩個人類釋放性欲(動物本能)一旁,真猩猩抹抹口紅、翻翻畫冊(人類文明);在一群人類共赴晚宴(人類文明)面前,假猩猩赤膊上陣、動手動腳(動物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