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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快樂

恐怖片印度2023

主演:卡特莉娜·卡芙  維杰·西圖帕提  桑杰·卡普爾  維奈·帕塔克  緹努·阿南德  Ranjan  Raj  Pratima  Kazmi  阿蒂緹·高韋曲卡  Shanmugarajan  Hemant  K  Gaur  

導演:斯里蘭姆·拉格萬

播放地址

 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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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3-15 20:36

詳細劇情

On Christmas Eve, an uneventful day turns the world of two people upside down.

 長篇影評

 1 ) 節(jié)制,自省而溫暖

隨著年齡的增長,看的片子越來越多,對片子也越來越挑剔。在我幼小的時候,如《云中漫步》或者《電子情書》之類的電影也可以讓我看的熱淚盈眶——不是說其他的片子不好或是那兩部片子多么出彩——僅僅是它們在我恰好需要的年歲偶然出現(xiàn)在我的人生,因此也獲得了我一生珍愛的烙印,就如同80后之于83版射雕,或者70后之于羅大佑與鄧麗君。真正美好的,未必是影片本身,而是伴隨著青春一起被收藏的回憶。

但也有些片子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體悟到它的好。對我來說,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近來我在豆瓣上評價為五星的電影統(tǒng)統(tǒng)都是電影史上的經典,《放大》《筋疲力竭》《小提琴與壓路機》《四百擊》等等,他們被稱為牛逼片不是因為它們出現(xiàn)在電影史上醒目的位置,他們確實就是牛逼片。這個道理,出去用心閱讀,也需要歲月慢慢教會觀眾,當然這期間或許有身為一個教育者慢慢被納入到精英體系的嫌疑。

在諸多牛逼影片中,《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是個蠻獨特的案例,今天之前,我并沒有認真看過這部電影,但在我的寢室還完整的大學時代,某只曾在深情在我的困意間推薦與公映;而我和某人合租的日子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向我說過其中的男主David Bowie的另一個音樂人身份;已經隱退的我深愛的王菲姐姐也提到過這部影片的男主坂本龍一,而坂本龍一的這首《Merrycristmas Mr Laurence》是研究生期間死黨的最愛,因為他的強烈推薦,我在看這部影片之前就彈過這首曲子。
如此多的碎念只想說,在看這個影片之前我已然獲得了太多關于影像之外的碎片,而這些碎片或許已然和電影交織在一起,妨礙了我的情感。但無論如何,看完之后的感覺是難得的感動,于是乎給了這部電影史上沒有那么醒目當然在業(yè)內還算影響蠻大的電影5星的評價。

看完這個影片的第一感覺是節(jié)制。這部電影的鏡頭非常的節(jié)制,無論是勞倫斯或杰克眼中的世界,還是兩個日本人坂本龍一、北野武(這兩個角色的名字我實在記不?。┭壑械氖澜缍急豢陀^的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蛘?,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客觀實際上是一種大島渚的主觀——就算是帶有主觀情緒的鏡頭,在實現(xiàn)上也是節(jié)制的客觀展示。從這一點上,確是大島渚的一貫風格,他的《感官王國》《御法度》同樣也喜歡用類似的手法表達某種所謂的客觀現(xiàn)實,相比之下不過是后兩部影片的文本更具有沖擊力,因此加深了這種客觀性的對比與反差。而《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就是在這種節(jié)制下,緩慢而有序的進行自我剖析,作者并沒有在影像句法上詮釋感情或增加主觀性,但身為一個日本人本身的這種安靜陳列就帶有一種自省的意味;而全影片中那些大量的文本陳述,如勞倫斯所說的“日本是個焦慮的民族,他們如果一個人的時候就什么都不是,因此他們總是集體在做瘋狂的事情”,與全片節(jié)制的視聽語言糾纏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種帶有壓抑性的審美意象,這種壓抑最終在北野武臨終前明媚的笑容中得到了爆發(fā)。
看過的第二個感覺是互文性。從文本解析上,大概這部影片的文化背景相對于我比較熟悉,因此在接受上不存在如《放大》中數(shù)不勝數(shù)的隱喻上的圖式障礙。整個影片的敘事基本規(guī)矩,通過杰克進入戰(zhàn)俘營打破了所謂封閉形態(tài)為起點,杰克的死亡為終點,以戰(zhàn)爭中的不同陣營為第一戲劇對抗,文化交流為第二戲劇對抗,情感的曖昧性為第三戲劇對抗建立起一個多重卻標準的結構。打破這一結構的線索是后半段插入了杰克年輕時的回憶——他與他弟弟的一段青春往事。這段支線在敘述中被分成兩部分,一段作為現(xiàn)實回憶插入在第一次圣誕的前夜,杰克將這一故事告訴了勞倫斯,實際上也交代了他選擇了自我滅亡的一個強勢動機;第二段則在杰克臨死之前,他在想象中得到了弟弟的原諒,也被理解為他通過死亡完成了心靈的自我救贖。從結構上看,《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有著極為鮮明的新浪潮特質,盡管這部影片拍攝于1983年,日本新浪潮基本上已經結束,但之前的今村昌平,山本薩夫,新藤兼人,包括大島渚等人形成的某種電影理念,譬如現(xiàn)實主義的傳統(tǒng),以及將經典結構打碎以剝離感詮釋生活本身的不確定性這一系列概念在這部影片中都有著明顯的體現(xiàn)。我在閱讀時,會不自覺的將同一時期香港新浪潮的早期作品對比,包括許鞍華的《瘋劫》或者徐克的《蝶變》,他們帶有一種共同點即混亂同構下的互文性,往往在敘事中通過多線敘事之間的互文來完成影像的文本敘事。在這類作品中,往往雖然一條主線只是展示的生活的一種可能性,但復線在解構經典范式的同時,補充了主線的人物動機并為影片的多元化提供了合理的空間,這種同構互文本身又可以看做一種對生活的類仿。譬如《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中我們無法確定杰克對于坂本龍一是否具有某種曖昧的情愫,也無法確定坂本龍一對杰克的情感究竟處于一個什么尺度,但我們通過杰克的兩段敘事,特別是回憶中的自我悔恨為其在主線中的諸多性多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而且是多重的解釋,這種豐富的可能性構成了人物的多面,而所謂多面也正是人物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同階段的狀態(tài),每一個“他”都是真實的,諸多真實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虛幻的不真實的真實。而這種真實,是建立在敘述線索的互文性之上的。
關于影片的主題,有人會說這是超越了人性的偉大的愛;也有人會加入反戰(zhàn)等元素,但在我看來,我更被感動的是一種自省。一種對于堅持的信念的自省,盡管我們能通過文本的結局體會到大島渚對兩位日本戰(zhàn)犯行徑的批判和斥責,但對于其中的某類精神我們又能體察到一絲微妙的認同,這種認同落實到影像的隱喻上包括兩次士兵的剖腹,以及中間坂本龍一送給北野武的某支香煙上勾勒的菊花(日本天皇的家徽),但大島渚似乎意識到這種民族性的認同帶有一種沉溺感,于是在視聽上極盡節(jié)制之余,通過文本同構賦予了影像主題大量的可能,而這種可能之上的思考有一種布萊希特的疏離感,通過疏離喚醒了閱讀者的提問式思考,這種思考與影像本身共同實現(xiàn)了其主旨的表達——堅持與自省盡管對立卻不矛盾,可以和諧的共存,而這兩種對立的狀態(tài)如同人生的諸多側面,都是真實而真誠的。于是也有了勞倫斯最后的那段陳述“我們誰都沒有錯?!?br>
如前所述,事實上電影也好,音樂也好,書籍也好沒有本質上的高下之分,當一部作品被作者用成熟而穩(wěn)定的語言表達出來,并被觀眾接受之后,它就達到了某個上限,在這一上限之后的作品只有差異性,沒有優(yōu)劣。對于讀者,不同的年齡段總會恰逢其時的閱讀到一些屬于他能接受的范圍之內的作品,并為之用一生來陶醉,其實一生所陶醉的已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品所附帶著的某種回憶。對于我,《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恰好趕上了我目前知識和審美所趨向的某一節(jié)點,成為了我的一種回憶,這回憶中包括我力所能及的影像上的不成熟分析,生命中的很多人留給我關于它的點點碎片,以及我所鐘愛的某種對立的主題,而已。

 2 ) 謝謝教授,來過這戲里戲外的孤獨世界

(原載于虹膜公眾號

給坂本龍一離世再添七分悵惘的,是北野武的悼念,「……導演大島渚去世了,大衛(wèi)·鮑伊去世了,坂本龍一去世了,伙伴們都走了,《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幕后
字里行間釋放出來的孤獨感如此強烈,在沖向你我的時候,跨越了物理時空,也銜接了虛構與現(xiàn)實。
我們很多人,真正認識甚或喜愛坂本龍一,就始于這部電影或者同名音樂。之所以始自這部電影,除卻本身的知名度與高口碑,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是這曠世陣容所制造的情感碰撞與回避當中,蘸滿了我們?yōu)橹嚳实那槎尽?/section>
明知有毒而輾轉反側,這欲罷不能,就迎合了極為本真的欲望,也迎合了某些不得不承認的自毀傾向。
《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
當人作為容易對種種禁忌沉淪的生物,這充斥禁斷的電影天然就有著迷余地。故事的時間是1942年,日本在二戰(zhàn)中暴虐得逞的階段,地點是南洋爪哇島的日軍戰(zhàn)俘看守所,延伸暴虐的肉體與精神雙重禁地。
坂本龍一飾演的上尉世野井和大衛(wèi)·鮑伊飾演的英國陸軍少佐杰克,相互之間萌生了幾近積郁的愛意。
這愛的禁忌,不僅關乎那個保守年代的同性戀情層面,而且夾雜著國別差異,敵對國的不相容立場以及看守、戰(zhàn)俘的不對等關系,表象上的所謂不當,使得這份愛戀迅速岔向兩個極端,一是夾雜狂喜與崩潰的自我跌墮,二是格外純粹的偉大。
《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
戰(zhàn)俘營的奇詭之處在于同性之風盛行,而它比男校女校更突出的特征是碾壓人性的紀律束縛、剝奪尊嚴的規(guī)訓乃至傾軋,甚或還可以說軍國主義。
北野武飾演的上士大原作為跟世野井一同看守管理的人物,以有別于同伙的冷酷無情,成為凌虐同性戀者的標桿,也成為洞察這些非常理與大常理的獨特視角。
最后一幕,他笑說「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是人破開各種規(guī)矩、條律與主義后,復歸人自我的一瞬,因為真實,更因為這真實需要褪下過多外在,顯得尤其動人,而且悲傷。
《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
這動人和悲傷,開始反顯杰克的愧疚與逃避帶動的宿命奈何,更凸顯世野井過于嚴重的性壓抑,招惹了浩大的非理性,或者說為了理性而變本加厲地非理性,毀滅了別人,也蹉跎了自己,空余那個滲著情深之毒的小苗隨風搖曳。
角力背后關于東亞的壓抑,尤其是日本的壓抑,或者降格后所謂焦慮、憂慮下的緊繃感,帶出相對的孤獨感與錯位感,以及更為重要的覺醒心態(tài)。
電影與角色,由此拉長了坂本龍一的縱深。
大島渚決心啟用沒有表演經驗的坂本龍一出演,而坂本龍一想來挑戰(zhàn)這樣一個角色,固然是影壇佳話的兌現(xiàn),而放到生命歷程中看,又有在平行悲劇中對自我的審視,并借此獲得的洞悉和醒悟。
《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
一開始說的孤獨感,是無論對人還是對生命都孑然一身的表征,更是洞穿這一現(xiàn)實后的開闊。
或者再淺顯點說,尤其是在前半生,坂本龍一會追求并享受這種孤獨感,這體現(xiàn)在他畢現(xiàn)的鋒芒,還有用日益超絕的才華去反對標簽和預判。
這或許承繼于母親。母親挑選的自由學院附屬幼兒園是堪稱另類的,兒子去參加小學入學典禮,她給選了跟其他人都不一樣的白襯衫。到了小學,所有孩子都要面對志愿的話題,坂本龍一沉吟過后寫下,「沒有志愿」。
也不是沒有過順應的時候,譬如初中階段,僅僅因為人氣而去打籃球,但才過了幾個月,他就徹底明白自己最難以割舍的還是幼兒園時期開始學習的鋼琴,以及由此蔓生開去的音樂和創(chuàng)作,而那鋪就了他一生的正軌。
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不二選擇后,他旺盛的好奇心以及肉眼可見的反叛性,又催動他參與各式各樣的玩票,可即便是玩票,又往往爆發(fā)出一些未曾發(fā)現(xiàn)的能耐,甚或是在將來能夠跟音樂互通的經驗。
高中時,他去負責即興前衛(wèi)戲劇的劇本創(chuàng)作。而經過忙碌的書影音熏陶和約會、游行、集會,迎向畢業(yè)的坂本龍一對接上了那個「解構的年代」。大學依舊,留長發(fā),穿牛仔褲,挑釁大學體制,以激進分子身份體現(xiàn)對所謂中國精神的效仿……
直至音樂經驗的累積,才情的表達,在碩士畢業(yè)后,第一張個人專輯《千把刀》終結此前相對吊兒郎當?shù)臓顟B(tài),繼而他接受細野晴臣邀約,連同高橋幸宏一起組建YMO這一傳奇組合,勢要創(chuàng)作全新類型的音樂,很快就從無人問津走向引領風尚。
YMO
這時候坂本龍一的反叛心理,從對音樂的驅使,延伸到與大紅大紫狀態(tài)的割席,于是他會竭力選擇相對自閉的個人生活,還會在創(chuàng)作第二張個人專輯《B-2 Unit》時,選擇「反YMO」。
他需要從孤獨狀態(tài)里出劍,會用某種不尋常乃至極端的動作去揮舞,刺傷自己也在所不惜。此間當然也有壓抑心態(tài)的表征,總想在促狹邊界里打破什么,擊潰什么。
大和民族的「和」,與和諧、溫和等等形容相關,國家與社會歷經漫漫歷史,至今依然能夠讓這神髓貫穿、凸顯。但正如松岡正剛在《日本文化核心》中所指出的,「和諧」跟「粗暴」是相伴相隨的,日本人認為,神兼有這兩種傾向,二者分別被稱為「和御魂」與「荒御魂」。
坂本龍一其實挺能詮釋二者的共生。這當然不是說具有暴力傾向,而是說擁有強大力量(才華、影響力)之余,內在也有強大而粗暴的一面。他背反外界乃至背反自我的急迫心態(tài),是一種相對微妙的對應。
若說年少時有著直白的驕傲,比如回應細野晴臣邀請時,他會說自己很忙,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試試看,大島渚找他演《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他要拿承接配樂工作來「談判」。甚至在婚姻關系里,他得對前妻矢野顯子超過自己的能力心悅誠服,才認為「值得投入」。
矢野顯子、坂本龍一、大衛(wèi)·鮑伊
這種驕傲,一定程度上也體現(xiàn)他對當下狀況的透徹認知和精準權衡。而在這些最終為人津津樂道的逸聞之外,是曾經帶有賭氣性質的反叛,實質上傾向于對主流,尤其是濁流的高度警惕和有意隔絕。
下意識久了,這驕傲也不乏可愛地滲入日常。
《坂本龍一:終曲》《坂本龍一:異步》的導演史蒂芬·野村·斯奇博在獲準獨自登門拍攝后,也建議他剛好大學畢業(yè)的兒子空音央,幫忙在平素攝錄,于是我們會在鏡頭里看到,他對一聽到自己彈琴就跟消防員一樣扛著攝影機沖上樓的兒子無奈地「驅逐」。
斯奇博對坂本龍一的脾性摸得很透,知道他跟人合作時,很愛故意唱反調,所以每當需要點什么,就會很有技巧地進行引導。
《坂本龍一:終曲》
這些怪趣的「厭煩」,與其說是對外界與外界反應本能上的排斥,也許更多是對自我空間的虔誠守衛(wèi)。一定要有這個天地,坂本龍一才好瓦解持續(xù)回血的緊繃感。
他很喜愛夏目漱石,因為覺得對方是個復雜的人,經常處在中間位置,比如日本與中國,抑或是東方和西方,還有公眾與個人。自覺跟對方有一兩點相似之處的坂本龍一,嘆息夏目漱石還沒找到答案就過早離世。
但或許坂本龍一自己,已經在持續(xù)對抗緊繃的過程中,找到并實踐了某些答案。他在很長的歲月里,都在逃避標簽的定性,而最有用的抵御,恰恰是處在詞條與詞條的中間位置。
《坂本龍一:終曲》
好比說,旋律和聲音。許知遠問他,更喜歡哪個,他就說,「處在中間」。又問,對聲音會有什么感受,他說,「不知道,心情是屬于你們的,我只不過是在發(fā)出聲音。我想要聽到永恒?!?/section>
里頭當然也有很清醒的驕傲,以及有意劃分出「我」的孤獨。我們也能體察到,孤獨在他自身的長篇傳奇里,與寂寥、悲鳴無甚關聯(lián),那是更屬于藝術家甚或是哲學家的實踐。
走到后期,他內在松弛了不少。所以六十多歲的時候,他半打趣地說自己興許不能跟三十年前的自己相處。
但這不是說不反叛,只是反叛的對象更抽象,更博大,比如無常,比如短暫,比如虛空。他認為人會腐爛,會死亡,因此「永恒」是目標,也是價值。

《坂本龍一:終曲》

具體而瑣屑一些的表現(xiàn)是,在患癌之后,他希望能在所剩無幾的時光里,跟敬愛的巴赫、德彪西那樣,一直創(chuàng)作音樂,直至最后一刻。許鞍華去年公映的《第一爐香》,就有他為內地電影的首次配樂。

他甚至在離世前二十天,還在跟鈴木正文談論現(xiàn)代東京依托奧運的轉機,更不用說持續(xù)關注的核泄漏、安保法等等問題。
這又跟他后期對純凈音樂的打撈相契合。他欽敬深受中國佛教禪宗理念影響的美國作曲家約翰·凱奇,相信萬事萬物都是音樂,所以去北極圈「釣聲音」,去聆聽世界的心跳。
《坂本龍一:終曲》
此時此刻他依然是處在矛盾的中間,感知到身體的弱化,一面是擔心的,但是另一面,又持續(xù)地想透過音樂以及自我,去寬慰他人。就像那時他在避難所,給災民演奏《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時,卸掉了原曲的焦慮不安,轉向明亮與昂然。
從這樣一個心態(tài),回想這些年無比珍稀的慈善演出,無論是寬慰日本福島核泄漏的受災民眾,抑或是為處在疫情爆發(fā)初期煎熬的中國加油,他盡力行云流水的演奏背后,拖的是越來越難連貫完成一場演出的軀體。直至去年底的線上音樂會,當真成了「告別」。
《坂本龍一特別線上鋼琴獨奏會2022》

如今我們悼念坂本龍一,哪怕有再多鋪墊,也還是難免恍惚。

如此寬厚的巨星身影隕落,終歸是會帶走大于肉體與個體的內容,就像在習慣性遺忘的創(chuàng)口上迅猛一撕,連著那些用以抑制丑陋、乏味、束縛的皮層都給扯掉,袒露出凡俗的不堪。
因此怎能不感謝教授到來過,怒放過,自由過呢?那真的讓人覺得,自己也可以努力朝著這樣一個方向,挪近一小步,再一小步的。
《坂本龍一:終曲》
今天又滿月了?;蛟S在以后的每一個滿月之夜,我們都會想起他曾輕聲問過,「從今往后,我還能看到幾次滿月?」

 3 ) 《戰(zhàn)場的圣誕節(jié)快樂》電影劇本

《戰(zhàn)場的圣誕節(jié)快樂》電影劇本

日本電影劇本
編劇兼導演:[日本]大島渚
翻譯:俞虹
插圖:周錚

昏暗的畫面
房屋的怪模怪樣的墻壁使人感到不知置身于夢境中還是在現(xiàn)實之中。蜥蜴吱吱地叫著。開門的響聲把蜥蜴嚇跑了??|縷熹微的晨光投射進來,日本軍曹原把頭探進門里。
原:“喂!”
他的臉幾乎完全是四角形,額頭狹窄,有點象類人猿。只是那一雙眼睛非常美,宛如上等翡翠,閃著溫和的、炯炯的光輝。
原:“起床!勞倫斯!”
約翰·勞倫斯馬上覺察到了,抬起身。
勞倫斯是英國中校。這里是爪哇島山岳地帶的日本軍戰(zhàn)俘收容所的軍官宿舍。
勞倫斯:“(用相當流暢的日語)什么事,這么早,原軍曹?”
原:“(并不回答他的問話)快點!”
勞倫斯敏捷地穿好衣服。
??怂估话驳貜拇采掀饋碚f:
“他要干什么……”??怂估话驳卣酒鹕韥?。
身材高大的希克斯利是英國空軍航空隊長,也是這個收容所的俘虜長。
勞倫斯:“走吧。”
原:“怎么!”(他看了看??怂估?br>希克斯利:“勞倫斯,不能唯唯諾諾地跟他走?!?br>勞倫斯:“因為我是聯(lián)絡官……”
原:“這小子說些什么?”(說著,他揮起手里握著的藤棍)
??怂估骸靶袉??勞倫斯?!?br>勞倫斯:“有什么辦法呢,他覺得他讓我去看看非常重要。(對原說)咱們走吧,軍曹?!?br>原(對??怂估??!澳闶裁炊疾恢?,你只知道勞倫斯!”
有一位軍官感到不放心,說:
“我去看看?!?br>希克斯利:“好的?!?br>這位軍官走到原的身前。
原的藤棍啪一下子向他臉上抽去。
??怂估骸靶笊?!”
說著他撲到倒下來的軍官身旁去。
俘虜軍官們一個接一個起床。原傲慢地盯著他們向門外走去。

收容所院內
太陽還沒有升起,一排排長條的兵營依然在沉睡著。
原和勞倫斯走著,他們身后跟著一個持槍的勤務兵。
勞倫斯比原稍稍落后幾步,原的矮小身材會使人把他錯看成孩子,而他的寬肩卻幾近正方形,沒有后腦勺的頭的后部簡直象懸崖峭壁,兩只長手臂快要伸到了膝蓋,而兩條腿卻又短又粗。他邁著螃蟹般的橫八字步,瞪著那雙灰色的大眼睛向前走著。
門口,哨兵畢恭畢敬地給他敬禮。
前線的消息不斷漸顯又漸隱。
(字幕)1942 爪哇

刑場
勞倫斯一眼就看到,周圍站滿了士兵和文職、后勤人員的空地上趴著兩個犧牲者。一個是金發(fā)的荷蘭士兵,全身赤裸。另一個是朝鮮族后勤人員,臉相很精悍。他那裸露著的上半身和他的臉,全都鞭痕累累、血跡斑斑。
分隊伍長:“立正!注目!敬禮!”
士兵們以敬禮迎接原的到來。
原大模大樣地還禮。
分隊伍長:“禮畢!稍息!”
原用惡作劇般的眼神看著勞倫斯,但旋即一本正經起來。
原:“勞倫斯,發(fā)生了一件前所未聞的倒霉事兒。不準備報告給大尉所長了,我一個人獨自處理了。”
勞倫斯:“既然想保密,為什么讓我來看呢?”
原:“萬一需要的時候可以讓你當個證人。還有……”
他說到一半停下來。
原:“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明白嗎?"
勞倫斯:“這個,這個荷蘭士兵?”
原:“不是這小子。這家伙干活回來在一家院子前邊偷了香蕉,只不過關了他一個星期禁閉而已。”
勞倫斯:“那么,是那個朝鮮族后勤人員?”
原:“當然哦。(發(fā)怒地)金本,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勾當,你說說看!你給這個英國軍官說說看!”
金本什么話也不想說。
原(用藤棍挑起金本的臉):“金本,你不說,好??!說!喂!你害臊說不出口嗎?喂!喂!說!你這個混蛋!”
說著便用藤棍狠狠抽打起來。
金本在呻吟。
勞倫斯?jié)u漸有點明白了,看了看原。
原(笑著):“你明白了嗎,勞倫斯?這個壞蛋昨天夜里巡邏回來的路上,把那個小白臉荷蘭兵的單人牢房鎖打開,鉆進去干鳥事去了?!?br>勞倫斯盯著他們兩個人。
金本用他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看著原。
原(突然地):“金本,你是怎么干的來著?你小子玩手槍、大炮是外行,可你怎么能鉆進那個小白臉的屁股里去哪?”
勞倫斯征住了。
原:“把繩子解開!”
兩名士兵把捆金本的繩子解開。
原:“金本!你干給大家看!你干給大伙看!好啊,你還縮在那兒干什么?——好!你若是有種,你剖腹好了。按正規(guī)剖腹儀式辦?!?br>勞倫斯:“原軍曹,你瘋了嗎?!”
原(向勞倫斯):“啊,你也想看看剖腹吧。沒見過剖腹就算不上見過日本人?!?br>他說著,露出會心的微笑。
勞倫斯:“我可不想看。你想讓我討厭日本人嗎?”
金本:“(用凄涼的目光看著原)干就干!”
說著他就開始向荷蘭士兵的方向移動。
荷蘭兵哆嗦起來。
勞倫斯(用英語):“住手!”
他站到荷蘭兵身前擋著他。
原:“勞倫斯,躲開!”
勞倫斯(用日語):“你為什么非得讓他再受一次恥辱不可呢?”
原:“恥辱?人家鉆他的屁股,他都不反抗,這種俘虜還有什么恥辱!”
勞倫斯(用英語):“想站起來嗎?”
說著去幫助荷蘭士兵。
原:“放手!勞倫斯?!?br>勞倫斯:“是荷蘭士兵嗎?”
荷蘭士兵站穩(wěn)了說:
“我叫德·約??枴さ隆ぜs?!?br>他說話的神情很痛苦。
勞倫斯:“好,我知道了。你坐下吧。(他幫助德·約坐下)跟我說,發(fā)生了什么事?”
德·約:“他起初來照料我的傷,整整三天,每天晚上對我都挺和氣……可是昨天晚上,突然……”
這時,一陣尖利的練習劍術的吆喝聲,劃破了早晨的寂靜。
勞倫斯(突然大聲喊起來):“余野維隊長!我是勞倫斯中校,您快來呀!隊長,余野維!”
原一下子茫然失措了,但緊接著他便猛地揮起藤棍。
勞倫斯并沒有停止叫喊。
這時,金本猛地從站在他身旁的士兵的腰間拔出刺刀,一下子刺進了小腹。
士兵們慌忙地去阻止他。
連原也驚呆了。
原:“閃開!”
說著,把士兵們推到一旁去。
原:“好!金本。本人給你當助刀(注1)。”
他拔出了軍刀。
勞倫斯(用日語):“住手!”
他踉踉蹌蹌地想前去抱住原的腰。
原:“別羅嗦!”
一腳把勞倫斯踢開。
勞倫斯:“原軍曹!”
原:“你好好看著吧?。ㄓ谑歉吒吲e起軍刀)南無阿彌陀佛……”
正當他要把軍刀砍下來的瞬間,
植木:“隊長駕到!”
原:“立正!”
提著木刀、穿著劍術服的余野維在勤務兵植木下士和八島一等兵的隨從下出現(xiàn)了。
原:“敬禮!”
士兵們向余野維敬禮。
原:“禮畢!”
余野維:“發(fā)生了什么事?”
勞倫斯(用英語):“原軍曹想處死這個人?!?br>原:“勞倫斯!這是日本軍內部的事!”
勞倫斯(用日語):“那你為什么把我領來?”
余野維(大喝著):“根據(jù)誰的命令處死他?”
原:“向您報告。這不是處刑。后勤人員金本對他所犯罪行感到羞恥,他自己想自殺?!?br>余野維:“怎么可以讓他自殺?如果他有罪,為什么不向我報告?”
原:“這是出自武士的情面?!?br>余野維:“武士的情面?”
原:“是的。在執(zhí)行勤務中因為事故死去的話,金本的遺族就可以得到撫恤金。金本的家屬過著吃上頓沒有下頓的饑苦的生活?!?br>余野維:“這個后勤人員犯的是什么罪?”
原:“請容我下去向您報告?!?br>余野維看了看由勞倫斯攙扶站著的德·約,又看了看金本。
余野維(霎時露出一種不高興的表情):“原軍曹,沒有時間了。今天因為要參加軍法會議,我得到雅加達去。等我回來再報告。為什么要把勞倫斯叫來?也等回來再說吧?!?br>
策16軍拘禁所
雅加達市內。大門前方正沖著市場,當?shù)匦腥藖硗l繁。
余野維乘坐的吉普駛來。

司令部的門廳
余野維帶著植木和八島走來。
憲兵下士敬禮迎接。
憲兵下士:“我給您引路?!?br>余野維隨憲兵下士走著。
余野維有一張會使人聯(lián)想起禁欲僧侶的臉,光頭,鉤鼻子,吊眼梢。高個兒,后背伸得筆直,軍服很合體、干凈筆挺,長筒皮靴擦得锃亮。
下士敲司令室的門。
憲兵下士:“余野維大尉到?!?br>拘禁所長(聲):“請?!?br>
司令部
余野維:“我進來了。”
他走進來。
余野維站到坐在正面的拘禁所長(憲兵少校)面前,敬禮。
余野維:“大尉余野維奉命前來,聽候本日軍法會議審判官的吩咐?!?br>拘禁所長:“辛苦了。這是著名的身心保健專家余野維大尉。這位是本日的審判長藤村中校(他把上席的軍官介紹給余野維)?!?br>余野維(向藤村敬禮):“我受命陪審。”
審判長:“拜托了?!?br>在旁座上的一位戴眼鏡的軍官站起來向余野維敬禮。
“我和您一樣,司法中尉瀨?!?br>審判長:“戰(zhàn)局目前仍然沒有什么轉機。余野維大尉,你的工作還是一項滿不錯的差事。不必著急?!?br>拘禁所長(立起來):“今天的被告是一個很頑強的家伙。務請多加關照?!?br>說著,他向余野維敬煙。
余野維推辭了。

法房
金發(fā)、漂亮的被告塞里阿茲和他身旁的翻譯,以及相當于檢察官的司法大尉都各就各位。
書記:“審判官入庭!起立!”
中校、余野維、瀨順序入庭、就坐。這時,誰也沒有看被告。
中校審判長翻看桌子上的文件,用純事務性的口吻宣布。
審判長:“審理英國少校杰克·塞里阿茲的軍法會議,現(xiàn)在開庭。(用英語)被告的姓名是杰克·塞里阿茲,沒有錯吧?”
塞里阿茲:“為什么?”
審判長(驚異地):“什么意思?”
余野維也首次抬起眼睛來看被告。
塞里阿茲瞟了瞟窗口。
瀨(用英語):“你回答!你是不是杰克·塞里阿茲?”
塞里阿茲:“已經回答一百次了?!?br>塞里阿茲第一次完全睜開眼睛,逐個地看著三位審判官。
當塞里阿茲同審判官的目光相遇時,審判官立即把視線移開了。
只有余野維還在盯著塞里阿茲。
審判長(用日語):“有關證據(jù)的宣讀省略了。由檢察官量罪定刑。”
余野維懷著不尋常的熱心繼續(xù)凝視著塞里阿茲。
檢察官(宣讀量罪定刑書):“被告杰克·塞里阿茲是英國陸軍少校,但他在荷屬印度尼西亞的聯(lián)合部隊投降以后的昭和十七年(注2)八月十日前后,率部四人共同在爪哇島斑納姆的內陸偏僻地方乘降落傘著陸,展開游擊作戰(zhàn)。特別是在昭和十七年十月十六日從帕拉布漢拉托港到斯卡布姆中繼站途中的密林中,他們襲擊了日本軍的輸送隊,將資金、物資、彈藥搶奪而去,并將輸送隊隊員上等兵田畸勇等二人打死,將澤藤正弦軍士以下四人打傷。根據(jù)軍法第二條一款和同軍法第五條一款的懲治條令,對該犯處以死刑。”
塞里阿茲面無表情地聽著翻譯在他耳邊小聲轉達的話。
審判長(用英悟向塞里阿茲說):“你有什么要申述的嗎?”
塞里阿茲:“我是無罪的。我不是犯人,我是英國皇帝的士兵。一個月前,我響應日本軍的勸告,從桑布爾山上下來,向日本軍內海上校投降。我在斯卡布姆被關進監(jiān)獄,過了三天以后,就受到伊藤大尉的審訊。他問過我姓名和在部隊的職務,我都自報過了。奇怪的是,那位軍官竟然說‘這是真實的嗎?’我回答他說‘當然了,我是英國軍人呀!’”
瀨(英語):“你沒有用假名字嗎?”
塞里阿茲:“我倒想聽聽您的高見,一個要死的人為什么用假名字?”
瀨:“日本的士兵是會用的。日本兵寧可選擇死也決不愿投降?!?br>塞里阿茲:“我不是日本人!”
瀨:“你為什么拒絕向審問你的軍官談你自己的事?你應當交代你過去干了些什么?!?br>塞里阿茲:“我的過去是我自己的事?!?br>余野維看著塞里阿茲。
塞里阿茲也看了他一眼。
審判長(一邊看著調查報告):“你投降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塞里阿茲:“就是剛才宣讀的那些。因為村子里賣給我米的人全都被殺了,我受到了威脅?!?br>審判長:“那時候你手下有多少人?”
塞里阿茲:“一個人也沒有?!?br>審判長(拍桌子):“撒謊!”
塞里阿茲:“我沒有撤謊!襲擊輸送隊的時候,確實有四個人。不過他們都被殺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瀨:“你想要指揮當?shù)氐木用?,這你是知道的。我們遲早也會發(fā)現(xiàn)的。你為什么不交代?”
塞里阿茲:“根本不存在我指揮當?shù)鼐用竦氖?。為什么不給我派辯護人?你們這里搞的算是什么審判?一塌糊涂?!?br>余野維的注視使塞里阿茲也感到有些奇怪了。
審判長(對書記用日語說):“被告的這一段發(fā)言不必作記錄?!?br>余野維迅即向審判長投去抗議的目光,但他馬上又以極度困惑的表情看著塞里阿茲。
余野維:“審判長,我想提幾個問題,可以嗎?”
審判長:“噢。”
余野維站起來,走到塞里阿茲面前。
余野維(用英語):“這可是個生與死的問題呀。塞里阿茲少校?!?br>塞里阿茲對他說的一口漂亮英語感到很驚訝。
余野維(憤怒地):“根據(jù)檢察宮的起訴,你是在爪哇空降的。誰,誰下的命令?”
塞里阿茲:“我接受的是印度總司令官的命令?!?br>余野維:“爪哇指揮官的命令吧?”
塞里阿茲:“我是八月到爪哇的。爪哇的指揮官在三月就投降了。這您是知道的吧,隊長……”
余野維:“我是余野維大尉。(用日語)審判長,這個人如果是接受現(xiàn)在仍在抵抗的印度總司令官的命令進行戰(zhàn)斗的話,那么我認為我們只能把他當作正規(guī)交戰(zhàn)行動的俘虜來看待?!?br>瀨:“但這沒有任何證據(jù)?!?br>余野維:“我倒是相信這個人講的……(又用英語對塞里阿茲說)審訊的時候問了你些什么?一定問過你五人游擊隊的背景是什么這個問題吧?”
塞里阿茲(微微一笑):“他們懷疑我是爪哇島大規(guī)模登陸戰(zhàn)役的尖兵。他們讓我說出時間和地點?!?br>余野維:“以后呢?”
塞里阿茲(小聲地):“我說你們都是些蠢貨。”
余野維(沒聽清):“什么?”
塞里阿茲:“我說你們都瘋了!”
余野維:“那么后來呢?”
塞里阿茲:“后來?他們不再給我東西吃,開始打我?!?br>余野維:“有拷問你的證據(jù)嗎?”
塞里阿茲并沒有擺架子,脫下衣服,裸露著上半身讓他們看。
健美的肌肉上有好些條令人不忍看的傷痕。
余野維:“把衣服穿上!提問完畢!”
說著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審判長(日語):“現(xiàn)在開始就最后判決進行磋商?!?br>說完就起身離去。
翻譯:“退庭進行磋商?!?br>塞里阿茲目送著余野維離去。
余野維頭也不回,一下子就走開了。

法庭
塞里阿茲和翻譯在等待著他們磋商結束后回來。太陽逐漸升高,房間比先前稍稍暗了一些。
翻譯(英語):“磋商這么長時間,說不定是判槍決吧,不過,最近以來,日本軍人都挺喜歡用日本刀斬首咧?!?br>說著便在塞里阿茲身邊走起來。
這時,隨著開門的聲音,書記進來了。
書記跟翻譯耳語了幾句。
翻譯向塞里阿茲走過去。
翻譯:“判決延期了。以后再行通知?!?br>塞里阿茲突然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伏到桌子上。

單人牢房
打開鎖,進來兩個衛(wèi)兵。
塞里阿茲坐在床上。
衛(wèi)兵:“站起來!”
塞里阿茲把帽子當洗臉架,做著抹肥皂泡的姿勢,然后又去磨并不存在的剃刀,開始做刮胡子的動作。
衛(wèi)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象是說他是不是發(fā)瘋了。
塞里阿茲(裝作理發(fā)室的伍長):“今天是理發(fā)的好日子?。。ㄓ肿兂扇锇⑵澅救耍┦前?,伍長,您家里有人在故鄉(xiāng)等著您吧?(再裝作理發(fā)員)我有老婆,還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少校先生呢?”
塞里阿茲又開始裝作吃飯的樣子。
但,突然間,他好象有什么再也忍受不住的事情似的,用手捂著臉哭了。
塞里阿茲從新開始他演的那一場啞劇。
塞里阿茲(裝成侍者):“想喝茶嗎?(又變成塞里阿茲本人)謝謝,要一杯?!?br>于是他做著喝茶的動作。
塞里阿茲又作出飯后吸一支煙的動作,他把并不存在的香煙頭用腳踩滅了,站起來,走出牢房。

衛(wèi)兵駐地
伊藤憲兵中尉早已在這里等著了。
旁邊站著衛(wèi)兵。
塞里阿茲由兩名衛(wèi)兵押來。
衛(wèi)兵:“人已帶到?!?br>憲兵中尉點點頭站起身來,輕蔑地把塞里阿茲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最后直盯盯地看著他的脖子,突然大聲笑起來。
憲兵中尉(拍著塞里阿茲的脖子,用英語說):“怎么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
塞里阿茲:“大體上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
憲兵中尉霎時間愣住了,收斂住笑容看著塞里阿茲,緊接著便狂怒地把塞里阿茲打倒了。
衛(wèi)兵們一齊哄上來踢著倒下去的塞里阿茲。
憲兵中尉用軍刀柄敲擊了塞里阿茲兩三下。

刑場
在鐵門打開時發(fā)出的吱嘎聲中,以伊藤憲兵中尉為首的一群人拖著塞里阿茲出現(xiàn)了。
正面站著的是由副官和書記陪同著的拘禁所所長,他的兩旁有六名持槍的日本兵。
憲兵中尉(向所長敬禮):“這是一個頑抗到底的家伙?!?br>所長(用英語):“判決有罪,死刑?,F(xiàn)在立即執(zhí)行?!?br>憲兵中尉:“(向衛(wèi)兵們)準備!”
衛(wèi)兵押著塞里阿茲走向處刑柱。
塞里阿茲(甩開衛(wèi)兵的手):“用不著你們幫忙?!?br>憲兵中尉(對衛(wèi)兵):“放開他!”
衛(wèi)兵們離開塞里阿茲。
塞里阿茲:“走路嗎,已經練了許多年啦?!?br>說著他搖搖擺擺地走到處刑柱前邊。
這時,伊藤憲兵中尉等人也各就各位。
衛(wèi)兵們打開塞里阿茲的手銬,把他捆在處刑柱上。
憲兵中尉:“準備射擊!”
日本兵在塞里阿茲前面站好一橫排。
衛(wèi)兵想給塞里阿茲蒙上眼睛。
塞里阿茲:“沒有必要!”
所長(用日語):“蠢貨!你說什么??。ㄓ糜⒄Z)蒙眼睛不是為了你。那是為了射擊的士兵!”
塞里阿茲用平靜的目光看著士兵們。
不過,當士兵想要去蒙他的眼睛時,他又再一次激怒地晃著腦袋。
所長(用日語):“好吧!就那樣算了!”
憲兵中尉:“執(zhí)行!”
憲兵伍長:“屈膝射擊,槍舉起!”
士兵們舉槍。
憲兵伍長:“瞄準,射擊!”
射擊。硝煙飛揚。
然而,塞里阿茲依然和原先一樣站在那里。
塞里阿茲:“多殘忍!”
余野維從塞里阿茲背后慢慢走近。

大門旁邊的駐地
原正在美滋滋地睡著午覺。
勞倫斯敲地板,敲了好幾次。
勞倫斯(用日語):“原軍曹,原軍曹!”
原(猛然大睜開眼睛):“勞倫斯——?你小子為什么打攪我睡覺!”
勞倫斯:“請原諒?!?br>原:“(嘻嘻笑了),我剛剛在滿洲的妓院里爬到瑪琳·黛德麗(注3)的肚子上。什么事?”
勞倫斯:“我要跟你說點秘密?!?br>原向后勤人員遞了一個眼色,讓他們下去。
原(看著站在勞倫斯身后的德·約):“這小子干什么來了?”
勞倫斯:“你不能把他撥到司令部去嗎?希望你保護他一下?!?br>原:“為什么?”
勞倫斯:“伙伴們都知道這家伙的事了?!?br>原(發(fā)怒):“不是告訴你別說出去嘛!”
勞倫斯:“我沒說出去。不過,還有十兒名日本兵和后勤人員在場?!?br>原:“你是說日本兵說出去的嗎?”
勞倫斯:“也許后勤人員說出去的吧?反正這家伙的事大伙都知道。你還不明白嗎?”
原:“明白了。你是說所有的人都想來鉆鉆這小子的屁股是嗎?恐怕英國人全都搞同性戀吧?”
勞倫斯:“蠢話。我是要你幫忙?!?br>原:“日本軍人可不要敵人幫忙。(向德·約)你搞同性戀吧?”
勞倫斯(用英語):“他說你搞同性戀。是嗎?”
德·約:“不是的?!?br>勞倫斯(用日語對原說):“他說你搞錯了?!?br>原(笑著):“你們害怕同性戀。武士可不害怕同性戀。”
勞倫斯:“戰(zhàn)爭加強了男人之間的感情。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搞同性戀。”
原:“你們這幫人不是士兵。只不過是俘虜罷了。所以你們也不能用紀律約束自己。你就來求咱幫一把了!不知羞恥喲!”
勞倫斯:“原軍曹,我沒有什么可羞恥的?!?br>這時哨兵跑了過來。
原:“什么事?”
哨兵:“從憲兵隊送來一名俘虜軍官。”
原`對勞倫斯):“又增加了一個搞同性戀的。”

收容所的大門
憲兵軍曹帶著兩名憲兵把塞里阿茲押送來了。
塞里阿茲在憲兵軍曹身后痛苦地站著。
原帶著哨兵走到憲兵軍曹面前。
勞倫斯和德·約在后邊注視著。
憲兵軍曹:“憲兵軍曹佐久間秀六從第16軍憲兵隊總部押送俘虜一名,請接收?!?br>原:“雷巴克申巴特俘虜收容所軍曹原玄五,接收俘虜一名無誤?!?br>憲兵軍曹和兩名憲兵敬禮后離去。
原(對塞里阿茲):“軍官的姓名?”
后勤人員:“翻譯?!?br>塞里阿茲:“杰克·塞里阿茲。英國陸軍少校。”
勞倫斯驚叫起來。
勞倫斯:“塞里阿茲?杰克·塞里阿茲?。磕憔褪恰皺C關槍杰克”嗎?這是怎么回事呀!”
塞里阿茲(覺察到對方):“早安,中校?!?br>當他剛要往前走的一瞬間,就搖晃著當場倒下去了。
勞倫斯:“杰克!”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奔了過來。
哨兵隊的伍長竄上來擋住了他。
哨兵伍長:“站住,你!”
接著就動手揍起來。
在這一剎那。
“住手!”
余野維突然進來了。
原:“立正!”
全體立正。伍長也在敬禮。
余野維走了過來。
余野維(對伍長):“立正!”
伍長停止敬禮,直立不動。
余野維急促地喘著氣。
余野維:“嗬!”
他吆喝了一聲,同時用手里的鞭子抽打伍長。
德·約(英語):“別打了!住手吧!”
余野維兇狠地抽打著,伍長有點站不住了。
余野維總算不再打了,但他仍舊臉色蒼白地在急促地喘息著。
這時,他突然回頭看了勞倫斯一眼。
余野維(英語):“你!軍官!你!你認識這個軍官(指著塞里阿茲)嗎?”
勞倫斯:“認識。我們一起在利比亞作過戰(zhàn)。是和德國人交戰(zhàn)?!?br>余野維:“原!立即送到醫(yī)務室。”

司令室
余野維凝視著窗外,一語不發(fā)。
勞倫斯很焦急。
余野維(英語):“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容易接近嗎?”
勞倫斯:“不完全是那樣。(露出一種仰慕之情)”
余野維(他看著勞倫斯,神情變得兇起來):“做為一個軍人呢?”
勞倫斯:“那是最優(yōu)秀的了。第8軍給他起了個綽號叫‘機關槍杰克’,怎么翻譯好呢?……很難找到恰當字眼……總之就是士兵中的士兵的意思吧。不過,您為什么要打聽他的事呢?”
回答勞倫斯的是一陣不可理解的沉默。這時,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原(聲):“我是原?!?br>余野維:“進來?!?br>原走進來,敬禮。
余野維(好象怪罪原似的):“醫(yī)生說什么啦?”
原(迷惑不解地):“噢,我沒和醫(yī)生講話,把他送到醫(yī)務室就立即……”
余野維:“笨蛋?。▽趥愃?,用英語)勞倫斯,你要盡快讓這位軍官康復!這是命令!”
勞倫斯:“余野維大尉。我不能接受照顧病人的命令。”
余野維:“這是命令!我會派給你日本軍的醫(yī)生?!?br>勞倫斯:“他已經沒有希望了吧?你為什么那么關心他?”
余野維:“原,你去派醫(yī)生?!?br>原:“是。”
原走出去。
又有敲門的聲音。
八島(聲):“我是八島。”
余野維:“好的!”
八島:“我把俘虜長帶來了?!?br>余野維:“好的,讓他進來?!?br>??怂估哌M來。看了看勞倫斯。
??怂估骸皠趥愃梗∧阍谶@兒干什么?你和部下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你和日本人在一起的時間長吧?”
余野維(英語):“是我叫他來的。我想向你要一份俘虜人員中的軍器和槍炮專家名單?!?br>??怂估骸皣H法上并沒有規(guī)定,可以要求我提供與敵人合作的情報!”
余野維(發(fā)怒):“這里不是北非,我們也不是德國人!這里不存在日內瓦公約!如果你不服從我的命令,我就撤換你?!?br>??怂估骸俺窊Q?怎么一回事?(看著勞倫斯)換誰?”
勞倫斯開始懂得了余野維的意圖。
??怂估▽趥愃梗骸八f些什么?如果你知道,你應該告訴我?!?br>勞倫斯:“不知道?!?br>希克斯利(對余野維):“您答應過要改善我們的伙食?!?br>余野維:“你們跟我們吃的是一樣的伙食,你給我開專家名單?!?br>??怂估骸稗k不到!”
他滿懷憤怒地看了勞倫斯一眼,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勞倫斯:“余野維大尉,你應該理解??怂估?。他是一位體面的人?!?br>余野維:“‘他們大伙全都是體面的人’。我要再選一位體面的人?!?br>
收容所的大門
??怂估趶乃玖畈糠祷赝局?,發(fā)現(xiàn)了做工回來的俘虜們的隊伍,隨即停下腳步。
太陽正在下沉,在斜射的陽光中,這支一眼望不到頭的、無精打采、步調不一的扛著鐵鍬的俘虜們的隊伍,顯出一副凄慘的景象。
當隊伍走過來的時候,勞倫斯也從司令部回來了。
希克斯利和勞倫斯并排走著。
勞倫斯:“你怎么了?”
希克斯利:“要我們隊的名單……我們跟他進行拖延作戰(zhàn)!那個年輕的東條是不會料到的。你認為怎么樣?”
勞倫斯:“日本人還不至于蠢到那種程度?!?br>??怂估骸凹s翰,那些家伙們也會知道他們的戰(zhàn)局在惡化。幾個月以后就會見分曉的?!?br>勞倫斯:“既然如此,我們在這段時期里豈不更得好好活著嗎?你應當稍微聽聽我的話。我是很了解日本人的。”
??怂估骸拔乙擦私馑麄儭D切┘一锸菙橙?。而且……你是英國軍人?!?br>勞倫斯:“你說兩個月就可以見分曉。然而這幫家伙卻打敗了俄國人?!?br>??怂估骸笆前?,你是哪個學校的?”
勞倫斯:“曼徹斯特。”
??怂估孟笠f“真不簡單”,但他只瞪了勞倫斯一眼就快步離開了。

病房兵營
勞倫斯走進來的時候,正好和往外抬俘虜尸體的人們打了個照面。
勞倫斯走進診察室。
勞倫斯:“給塞里阿茲看病的是哪一位?”
“是我?!?br>一位身材高大的澳大利亞醫(yī)生回答道。
勞倫斯:“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這么頑健的體格我還沒見過。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br>勞倫斯:“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復原?”
醫(yī)生:“我給他打了鎮(zhèn)靜劑讓他睡覺。大概得躺兩個禮拜左右。”
勞倫斯:“醫(yī)師長呢?”
醫(yī)生:“我去叫他。”
醫(yī)師長和大家講著。
醫(yī)師長:“各位請注意。這是勞倫斯中校。他從今天晚上開始,暫時一段時間都要在這里過夜?!?br>有人噓噓地吹起口哨來,好象很不平。
“果然如此。”
也有的人說:
“軍官和搞同性戀的!”
發(fā)出各種各樣的奚落聲。
笑聲四起。
勞倫斯笑著向擺在角落里的床邊走去。
德·約沒有笑,不安地從床上坐起來。

病房
夜。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一個人影走近門口來。
這是原。
原走進屋子里以后,用手電筒逐個照著一張張床鋪往前走著。原的奇特的體形使他的舉動顯得分外奇怪。
原(小聲地):“勞倫斯,勞倫斯……”
他在叫著。
他的手電筒的光照著正在熟睡的勞倫斯的臉,原走近他身邊。
原:“今天來的那個軍官在什么地方呢?”
勞倫斯(仍在睡夢中似的用日語說):“原軍曹。”
原:“他在哪兒?”
勞倫斯:“總該在睡覺唄?!?br>原:“你帶我去。”
勞倫斯往塞里阿茲的床鋪走去。
原跟著他。
當原來到塞里阿茲床前時,他用手電筒照著。
電筒的光是正面照射的,所以塞里阿茲的眼睛動了一下。
勞倫斯急忙用手推了一下電筒,把角度改變了。
原:“這家伙既然是那么了不起的一個軍官,為什么要當俘虜?”
勞倫斯:“與其說是當俘虜,不如說是投降了?!?br>原:“隊長閣下……”
他剛一說,勞倫斯就發(fā)出“噓”聲制止他,讓他坐到旁邊的床上去。
原(坐到床上):“隊長閣下為什么想讓這個家伙當俘虜長,我真弄不明白。你知道其中的奧秘嗎?”
勞倫斯:“不知道?!?br>原:“勞倫斯,你總該知道的?;卮鹞?!”
勞倫斯:“因為他天生就是個當領導人的材料吧?!?br>原(聲音很低,然而卻很激烈):“勞倫斯,你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會更喜歡你。象你這樣的軍官為什么能忍受這樣的恥辱?你為什么不自殺?”
勞倫斯:“我們并不把這叫作恥辱。當俘虜是運氣不好。我們也并不喜歡當俘虜。我們想逃跑,然后再同你戰(zhàn)斗。”
原:“你撒謊!強詞奪理!”
勞倫斯:“不,我們想取得最后的勝利。這個收容所并不是最后的結局。我們不想走怯儒者的道路,我們才不自殺?!?br>原:“你們只不過怕死罷了!我可不一樣?!?br>勞倫斯:“噓,你想把病人吵醒嗎?”
原:“咱17歲就自愿參軍,頭天晚上參拜了村里的神社,從那以后咱這個原玄五么,就把命獻給國家了!”
勞倫斯:“嗯。不過,你并沒有死??!”
這時,塞里阿茲發(fā)出了微弱的呻吟聲。
原和勞倫斯都感到很突然地看著他。
塞里阿茲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
他眼前是原的臉。
塞里阿塞的目光凝滯了。
勞倫斯(走到他們兩人之間,用英語):“不要緊,杰克。我是勞倫斯。你是安全的?!?br>塞里阿茲看著原。
勞倫斯:“原軍曹不會傷害你的(看著原)。原軍曹不會傷害我們兩個之間的任何人?!?br>塞里阿茲:“到底為什么,余野維那么熱心幫助我?”
勞倫斯:“不知道?!?br>原:“什么?他說什么?勞倫斯?!?br>原看著塞里阿茲。
塞里阿茲也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原。
塞里阿茲:“一張滑稽的臉……不過,眼睛挺漂亮……”
說著,他的眼睛好象被原的眼睛給吸住了似的閉上了。
這時,傳來了有人走進病房的腳步聲。
由醫(yī)生(澳大利亞人)帶路,余野維走了進來。八島跟在他后面。
開頭,勞倫斯還不知道是什么人,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抱住勞倫斯的肩膀藏到床的黑影里去。
在醫(yī)生的指引下,八島向塞里阿茲的床鋪走過去,他用手電筒照射著又走了兩三步。他本來以為余野維會同他一道往前走。然而余野維卻沒有再往前走,他停住了。
這時,余野維示意八島繼續(xù)往前走。
八島往前走。
強光照到了塞里阿茲的身上。
塞里阿茲動彈了一下。
余野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塞里阿茲。
抱在一起的原和勞倫斯,他們屏住呼吸悄悄窺視著。
余野維將視線從塞里阿茲身上移開,壓低嗓音對醫(yī)生說(英語):“快點治好!快點!”說著就調頭走開了。

收容所的全景
拂曉。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最初的幾道晨曦卻己射進來了。
這亮光好象是暗號似的,隨著它從遠處傳來兩三聲尖銳的喊叫聲。

翻房
敏感的病人們恐懼地注視著窗外。
塞里阿茲已經醒來,他在傾聽著喊叫聲。
勞倫斯站起來走到塞里阿茲床旁。
勞倫斯:“不要緊吧?”
這時,一聲尖叫象爆炸似的響起來。
塞里阿茲:“這是什么聲音?那些家伙想干什么?”
勞倫斯:“他們想超越人類而走近神。他們是在過去當中活著的?!?br>塞里阿茲:“神在救他們啊,勞倫斯。(他聽著那激烈的喊叫聲)是余野維大尉的聲音。”
勞倫斯:“他的聲音簡直象悲鳴,自從你來這里以后。”
塞里阿茲:“心里有話說出來不就完了嗎?!?br>勞倫斯:“我覺得他這就是在說哪?!?br>塞里阿茲:“他和我都站在同一架梯子上啊?!?br>尖銳的喊叫聲:“啊!”
德·約大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恐怖地望著窗外,急忙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勞倫斯(走過來):“沒事吧?”
德·約:“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br>
司令部后面的劍道場
余野維跟八島作對手,用真正的劍在練習古武道的基本功。
余野維的鋒利的劍在發(fā)光。
八島在迎擊。
兩個人在捕捉進攻的機會。
余野維在發(fā)出吶喊的同時猛烈擊出一劍。
八島好不容易才擋住了。
兩個人退下去收好劍。
八島的額頭上滲出了血。
八島:“我沒接好,實在抱歉?!?br>余野維:“不要緊吧?”
八島:“不要緊?!?br>原和植木來了。
兩個人敬禮。
余野維:“什么事?”
原:“您正在練劍實在對不起。因為您最近練劍稍稍劇烈了些,植木有點擔心?!?br>余野維看著原,但他什么話也沒有說。
原:“再說,刺耳的喊聲,讓俘虜們心神不定。勞倫斯來了,他非正式地提出希望您多加關照?!?br>余野維(想了一下):“勞倫斯來了嗎?”
原:“他在那兒等著哪。”
余野維:“好吧?!?br>說著他走出劍道場。
原、植木、八島也跟著走了出去。
余野維在練劍場外邊的墓地上和勞倫斯一道走著。
原跟隨著他們,保持著一段短的距離。
余野維(用英語單刀直入地):“練劍的喊叫聲使俘虜們有些動搖,是真的嗎?”
勞倫斯:“是真的?!?br>余野維:“你本人動搖了嗎?”
勞倫斯:“有些焦躁,但是并沒有動搖。不過,病人……”
余野維:“那位病著的軍官也是嗎?”
勞倫斯:“塞里阿茲少校嗎?他也有些焦躁。”
余野維(安下心來):“我并不想讓俘虜們感到不安?!?br>勞倫斯:“謝謝,余野維大尉?!?br>余野維掃視著周圍。
余野維:“如果我能在櫻花樹下的粉紅色花瓣下宴請你們大家,該多么愜意啊?!?br>勞倫斯:“給我留下最深刻記憶的是雪。被雪覆蓋著的樹木?!?br>余野維:“那一天也是在下著雪。”
勞倫斯:“哪一天?”
余野維:“您不知道嗎?1936年2月26日?!保ㄗ?)
勞倫斯:“啊,那一天。我正在東京,大尉先生也在東京嗎?”
余野維:“不,我已在3個月前被調到滿洲去了。我沒在起事的現(xiàn)場?!?br>勞倫斯:“您后悔了嗎?”
余野維:“同志們都被處決了。我卻活下來了?!?br>勞倫斯:“明白了。您就是那些青年軍官當中的一個呀?!?br>余野維凝視著勞倫斯,突然轉向原。
余野維:“原!”
原:“是。”
余野維:“今天9點鐘,執(zhí)行金本的死刑。剖腹。命令??怂估韵氯w高級軍官到場。被害者也到場。(用英語)勞倫斯,把那位病著的軍官也帶來?!?br>
禁閉室后面的刑場
在正面的佛像前坐著的是金本。右側是??怂估头敶?,左側是原和日本兵。
整裝的余野維在植木和八島的隨從下走來。
分隊長:“立正!向所長大尉閣下敬禮!向右看!”
士兵們在敬禮,俘虜們也用各自的方式敬禮。
分隊長:“向前看!”
余野維一面答禮,一面在俘虜中好象要找某個人似的巡視著,他看見了勞倫斯。
余野維(英語):“勞倫斯,那個有病的軍官呢?”
勞倫斯:“醫(yī)生不讓來?!?br>余野維:“是你不讓來吧?”
勞倫斯:“情況不太好?!?br>余野維(露出失望的表情):“被害者在場嗎?站到前邊來?!?br>德·約站到隊列前。
希克斯利:“我是受命前來的。不過,我們并沒有看這樣的處刑的義務(他看著余野維)。如果您還有一點點人性的話,就請您允許我們離開這里。”
余野維:“沒有勇氣看剖腹的人可以把眼睛閉上,也可以向后轉,但是不允許離開這里!”
希克斯利:“聯(lián)軍的軍官們,在敵人面前是不準向后轉的!”
余野維看著原。
原默默地示意開始。
助刀的伍長用水洗軍刀。
伍長舉起軍刀。
伍長:“可以了?!?br>金本猛力將短刀刺進左腹部。發(fā)出了呻吟聲。他呻吟著將刀按下去向右側剖去。
伍長:“把頭揚起來!”
伍長揮起軍刀砍下去。
然而沒料到就在這一瞬間金本向前移了一點,所以刀砍到了肩膀的骨頭上。
金本:“啊!”
伍長(慌亂地):“混蛋,揚起頭!”
于是他又砍了第二下,這次又砍到肩頭上了。
金本向后仰去。
原:“混蛋!”
原把伍長推倒,拔出軍刀。
兩名士兵按著金本的身軀。
德·約嚇得驚叫一聲,從他的口中露出了舌頭。
金本:“(哀號聲?。?br>原將軍刀砍下去。
金本的死前的絕叫聲響徹云霄。
與此同時,德·約的身體也癱倒了。
勞倫斯和俘虜軍官們都跑過來。
德·約的嘴角淌出了鮮血。
勞倫斯:“糟了!咬住舌頭了?!?br>軍官:“讓他趴下!”
另外一個軍官:“咬住了!”
余野維走近前來,看著。
余野維(日本話):“死得漂亮。原,鳴禮炮致意!”
原走到日本兵隊前。
原:“四號以下三名,準備禮炮,上子彈?!?br>三名士兵在上子彈。
??怂估▽趥愃梗骸白甙伞!?br>周圍的四五個人把德·約的遺體抱著舉起來。
勞倫斯:“還沒結束?!?br>余野維:“我們要表示敬意。”
??怂估▽趥愃梗骸澳憧偺蛔o日本人?!?br>??怂估热藷o視余野維和勞倫斯的阻攔離開去。
余野維(向日本兵們):“抓起來!”
日本兵飛跑到??怂估热说那斑?,舉起槍。
余野維:“你們完全不想表示敬意嗎?連對自己部下的士兵也不?”
勞倫斯:“余野維大尉,您錯了。”
余野維:“在發(fā)表以前,不準將今天的處決和這位士兵的死泄漏出去?!?br>希克斯利:“為什么?如果您是正確的就無須隱瞞?!?br>余野維:“必須等正式發(fā)表!那才是正確的方法。我是正確的。勞倫斯,我不正確嗎?”
勞倫斯:“余野維大尉,您錯了。不,我們大家全都錯了?!?br>余野集(大怒):“作為懲罰,收容所全體成員今明兩天停止工作,兵營內禁止飲食,實行48小時‘修行’。糾正精神上的萎靡不振!好了?!?br>他說完后立即轉身快步走開了。
??怂估▽趥愃梗骸啊扌小?,這是怎么回事?”
勞倫斯:“那是日本人用來糾正懶惰的一種方式?!?br>??怂估骸皯卸??!不是開玩笑吧?”
勞倫斯:“好了,你聽我說,他指的是精神,他想用停止飲食的辦法,給我們的懶惰中斷營養(yǎng)?!?br>??怂估骸八趺磿嘈胚@種無聊玩意兒?!”
勞倫斯:“他也未必相信!不過,也許你會奇怪的是,如果我們停止飲食,余野維也會停?!?br>
收容所的全景
傳來病房兵營里點名的聲音。

病房兵營
病房中正在點名。
點名人:“菲贊特!”
菲贊特:“有?!?br>點名人:“米爾斯!”
米爾斯:“有?!?br>點名人:“伊巴特遜!”
伊巴特遜:“肚子癟了。”
點名人:“阿達姆斯!”
阿達姆斯:“有熏肉蛋就好了?!?br>點名人:“巴庫斯塔!”
巴庫斯塔:“請給點牛排和羊肉餅吧?!?br>笑聲在患者們中間擴散開來。
在點名人的身旁站著的后勤人員面露慍色,但是由于勞倫斯也在笑著,他也就再沒說什么話。然后用鰲腳的英語說。
后勤人員:“再忍耐十二三個鐘頭就行了。”
他也只說到這種程度。
點名人:“馬克利!”
馬克利:“能給點威士忌嗎?”
點名人:“弗朗西斯?!?br>弗朗西斯:“給兩份!”
點名人:“德·約!”
正在大聲笑著喧嘩著的屋子里突然靜了下來。
后勤人員向點名人說:“叫下一個!”
這時有一個人說:“他死了!”
“死了!”
“死了!”
人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了。
后勤人員(慌張地):“沒有死。過兩三天就回來。”
有一個人說:
“德·約被殺死了?!?br>這句話幾乎是低聲細語的獨白。
后勤人員緊張起來,揮起他手中的棒子。
勞倫斯舉起手制止了后勤人員。
后勤人員放下了棒子。
勞倫斯(用日語):“謝謝?!?br>后勤人員(對點名人):“下一個!”
點名重新開始。
點名人:“克雷格!”
克雷格:“有?!?br>點名人:“斯密斯?!?br>斯密斯:“有?!?br>點名人:“塞里阿茲!”
沒有人回答。
勞倫斯向塞里阿茲的床位走過去。
勞倫斯:“到哪兒去了?”
鄰床的人回答說:
“他說馬上回來。”
后勤人員:“塞里阿茲少校一名行蹤不明?!?br>勞倫斯:“他不會不回來的。就講全體人員沒有異常好了?!?br>后勤人員:“那樣不成。不能不報告!”
說著就要往外走。
勞倫斯:“請等一下?!?br>說著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后勤人員滿臉怒氣,甩開勞倫斯扯著的手腕跑開了。
這時,塞里阿茲從入口夾著一個裝滿鮮花的簍子進來了。
后勤人員(對勞倫斯):“他是塞里阿茲?”
勞倫斯(用日語):“是的?!?br>后勤人員(對塞里阿茲):“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塞里阿茲:“吃的東西呀!”
后勤人員:“是吃的東西???”
說著氣憤地走了出去。
塞里阿茲:“想要白花,但是沒有?!?br>勞倫斯拿起一朵花。
勞倫斯:“是為了德·約?!?br>塞里阿茲:“勞倫斯,你說點什么吧?!?br>勞倫斯把花供在德·約的空床上,從馬太福音第6章第9節(jié)開始背誦。
勞倫斯:“我們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為圣。愿你的國降臨。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保ㄗ?)
塞里阿茲把花遞給患者。接著他把手伸進簍子底上一個接一個地拿出饅頭遞給患者。
患者驚呆了。
塞里阿茲又向下一個患者送花和饅頭?;颊吲d奮得叫出聲來了。
塞里阿茲:“噓!”
他不準他出聲,又接著一個個遞下去。
有一個患者喊著:
“再給我一個吧?!?br>這個聲音使勞倫斯回頭看了一眼走過去。
勞倫斯:“杰克,你在干什么?!如果不遵守‘修行’……”
??怂估麖拇翱谕锩娓Q視。
??怂估骸白鲞@種事?”
勞倫斯:“是我許可做的。病人需要吃東西?!?br>??怂估骸澳阕兞?。‘修行’怎么辦?這花是干什么的呢?”
勞倫斯:“獻給德·約的。”
患者們唱著贊美歌走過去獻花。
塞里阿茲(對??怂估骸安皇撬S可的。這是我的主意?!?br>??怂估骸班?,是嗎?勞倫斯,我有話跟你說?!?br>勞倫斯走到窗口去。
??怂估骸坝嘁熬S想要調換俘虜長的計劃(他看了塞里阿茲一眼)你知道嗎?”
勞倫斯:“聽說過。”
??怂估骸澳銥槭裁床桓艺f?!?br>勞倫斯:“因為那只不過是私下議論而己?!?br>希克斯利:“你討厭我吧?!?br>勞倫斯:“是余野維討厭你?!?br>希克斯利:“勞倫斯,你是聰明還是愚蠢,我還沒有看透。不過,我要跟你說一點。想讓我答應開列軍器專家名單,絕對辦不到。明白嗎?”
勞倫斯:“啊?!?br>??怂估骸傲硗猓乙膊粫o掉俘虜長的職務。你對余野維講好了。我決不辭職!”

劍道場兼審訊室
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的房間,余野維一個人在那里坐著。他在盤腿打坐,胡子長長的,看起來象個病人。

收容所的大門
勞倫斯從病房兵營返回軍官宿舍。
原率領一分隊的士兵跑步前來,原叫士兵們散開。

病房
正在唱著贊美歌:“贊美我主耶穌。”
患者甲(從窗口往外看):“檢查的來了!”
好幾個俘虜把沒有吃完的饅頭急忙藏起來,贊美歌也停下來了。
塞里阿茲:“別浪費掉。吃吧。責任由我負。繼續(xù)唱呀?!?br>塞里阿茲唱起來。
有兩三個人隨著他唱,但是由于塞里阿茲五音不全,他們都笑著停下來了。
塞里阿茲:“繼續(xù)唱!”
塞里阿茲又一個人繼續(xù)唱下去。
但這次沒有人跟他唱了。他好象嘲笑自己人無能似地苦笑起來。
而當他的笑聲中斷時,大家注意到了擺在德·約床上的花和圣經。
有一個人站起身來說:
“得把德·約床上的花收起來?!?br>塞里阿茲:“不行。就這樣擺著好了?!?br>說著他便走過去,象要守護德·約的床似的在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大家深為不安地看著塞里阿茲。
兩名士兵和兩名文職后勤人員闖了進來。
文職人員甲(用英語):“全體原地不動,檢查?!?br>士兵甲:“你們什么東西都沒吃吧!”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胡亂地翻騰他身邊床上的東西。
文職人員甲:“如果藏了什么東西,還是先拿出來好!”
忽然,有四五個人沒吃過的和剛剛吃了一點的饅頭被搜查出來了,挨了一頓兇猛的嘴巴。
士兵甲:“都是一樣的呀!”
士兵乙:“從哪兒弄來的?"
被搜查出來的患者們沒有一個人說出來。
文職人員乙(用英語):“是誰拿來的?說?。ㄋ兆∫粋€患者的脖子)”
士兵甲看到了德·約的床。
士兵甲:“你們這些家伙怎么回事?這些花是干什么的?”
文職人員乙:“(翻譯他的話)。”
塞里阿茲慢慢伸手拿起花,放進嘴里吃掉了。
士兵甲(吃驚地):“吃了?”
文職人員乙:“你,有神經病吧?”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
塞里阿茲:“花和饅頭我都嘗過了。不過,還是花好吃?!?br>他笑著又吃了一朵花。
士兵甲、文職人員乙奔到塞里阿茲面前,把他痛打一頓,然后硬拉著他走。
士兵甲:“你小子!想抵抗嗎?!”
余野維乘坐的吉普車駛近入口處。
拖著塞里阿茲的士兵們在車前停下來。
吉普停住了,余野維從里面下來。
士兵甲:“這家伙,吃了花和饅頭!”
原和勞倫斯趕來。

病房兵營外邊
塞里阿茲手里拿著一朵花,臉上甚至還露著微笑站在那兒。
余野維還沒找到合適的話。
這時,從病房傳來了贊美歌的歌聲。
原奔到窗口。
原:“住口!這個混蛋!住口!給我住口!”
他叫喊著,用藤棍敲著窗玻璃。
原:“停下來,你這個混蛋!”
贊美歌聲停了。
原(走回來):“勞倫斯!……他們唱的什么?”
勞倫斯:“在練唱圣誕歌。只剩下一周的時間了。”
原:“說謊,是舉行葬禮吧?”
他大叫一聲就用藤棍猛力抽過去。
勞倫斯被打倒了。
原慢慢地把視線移到塞里阿茲身上,繼而又仰視著余野維。
余野維(看著塞里阿茲):“你以為自己是個什么人?!你是個禍神?!”
塞里阿茲:“是的,對你來說,我很想當個禍神?!?br>說著他把花吃了。
余野維:“帶走!”
士兵們把塞里阿茲帶走。
余野維雖然沒有看他們,但他的心卻被吸引住了。
勞倫斯臉色難看地站起身來。
勞倫斯(用日語對余野維說):“他不是禍神。是人!你別迷信了!”
余野維大怒。
文職人員甲這時跑了過來,說:
“在病房里發(fā)現(xiàn)了無線電廣播收音機?!?br>他把一個用水桶改制的收音機遞給余野維。
余野維拿過來看著。
余野維(對勞倫斯):“你是在這里過夜的。你得提供證詞?!?br>勞倫斯(閉上眼睛):“啊!上帝呀!”

緊閉室的入口
八島出其不意地來到哨兵面前。
哨兵(驚訝地):“誰?!”
八島:“借一下鑰匙!”
哨兵:“我跟您一道去吧。不能給您?!?br>八島:“是所長的命令!”
哨兵:“所長今晚不來嗎?”
八島由于驚異,一時不知所措。
八島:“所長會來嗎?”
哨兵:“每晚都來?!?br>八島:“干什么?!”
哨兵:“巡察唄。還用說嗎?!”
八島:“最好還是把鑰匙借給我!”
事不宜遲,他決心要用力把鑰匙奪過來。
哨兵(不服從):“住手!”
八島:“你小子!”
他突然拔出刺刀刺進哨兵的肚子里。
哨兵倒下。哨兵的手還緊緊地握著掛在腰間的鑰匙,八島把鑰匙從哨兵手中摘下來,走到里邊的門前。
八島打開鎖,系上纏頭巾走了進去。

禁閉室
八島來到塞里阿茲的單人牢房跟前。
還沒有睡著的塞里阿茲,裝作熟睡的樣子。
八島打開鎖進來了。
八島:“喂!”
八島打算怎么干呢?
打算當場把他殺死呢,還是打算拉出去處決呢?八島沒有拿定主意,這使得他不知所措。
焦急之下,八島一下子拔出刺刀捅了過去。
塞里阿茲來一個大翻身閃了過去,抄起當被子使用的地毯把八島蒙上,用手做刀砍起來。
八島象積木似的塌下去了。
塞里阿茲拾起掉在地上的刺刀,親了親地毯就把它夾起來走出去。
塞里阿茲:“勞倫斯……勞倫斯!”
他喊著。
塞里阿茲走進營房緊里頭。
塞里阿茲:“勞倫斯!”
正在叫著,仔細一看,勞倫斯被捆在一根柱子上。
塞里阿茲:“咱們散步去!”
于是用刺刀切斷繩子。
勞倫斯:“杰克!”
塞里阿茲:“天哪,好了,從這里出去!我扛著你走?!?br>塞里阿茲把勞倫斯抱起來。
勞倫斯:“不行,地下鐵通不到這兒?!?br>塞里阿茲:“沒關系!這里有余野維大尉送的波斯地毯?!?br>勞倫斯:“不行……”
然而塞里阿茲一個箭步就躥到門外去了。
勞倫斯:“你的腳不會聽你的話?!?br>塞里阿茲:“那我就背個日本兵吧?他會比你輕得多。”
勞倫斯(笑著):“杰克,你直蠢?!?br>塞里阿茲懷著一種希敘烏斯(注6)的心情和表情,一步一步向出口走去。
可是余野維早已在那兒等著了。
塞里阿茲放下勞倫斯。
塞里阿茲:“您是來取地毯的吧?”
說著把地毯放下來。
塞里阿茲握著刺刀擺出的那一副無懈可擊的預防架勢,儼然象一位古代的戰(zhàn)士。
開始,余野維不眨眼地凝視著塞里阿茲,他的內心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透明的昂揚的情緒,于是他懷著一顆綻開喜悅之情的心,拔出軍刀,擺好姿勢,把劍尖瞄準對方的眼睛。
余野維想塞里阿茲是做得出的!
但是在塞里阿茲的碧藍的眼睛里燃燒起來的火焰熄滅了,他握著刺刀的手垂了下去,刺刀插進地里。
余野維(用英語):“為什么不交戰(zhàn)!打死我,你就自由了?!?br>但余野維心中明白他說的話是不現(xiàn)實的。
塞里阿茲也仿佛心照不宣似的淡淡地微笑著。
這時,原帶著部下出現(xiàn)了。
余野維放下劍。
原:“我殺了他!”
說著就拔出手槍,準備向塞里阿茲射擊。
余野維走到原的面前。
原驚愕地盯著余野維。
勞倫斯(仍倒在地上,向塞里阿茲說):“余野維好象有點喜歡你?!?br>余野維(他沒有看塞里阿茲):“回房間去?!?br>原:“是!”

八島捂著被塞里阿茲打斷了的右手,坐在余野維面前。他不能端坐,蠕動著身體痛苦地說。
八島:“我沒有任何理由為自己開脫。從一開始我就決心要為自己的任意妄為付出代價,愿以死謝罪。”
余野維:“能用左手剖腹嗎?”
八島:“能?!?br>八島從地上拔起塞里阿茲插進去的那把刺刀,勉強用左手握緊了它。
余野維(沉痛地):“為什么你要殺他?!?br>八島:“隊長殿下,那個男人是攪亂隊長殿下心靈的惡魔?!?br>八島將刺刀捅入肚子里,然后將自己的全部體重都壓在刀上,他斷氣了。

劍道場兼審訊室
植木把勞倫斯押送來。
進到屋里以后,勞倫斯看到里面設了一個小的祭壇,原正坐在祭壇前念經。
余野維坐在祭壇旁邊。
勞倫斯往祭壇方向走過去,余野維指示他坐在他的對面。
余野維(看著勞倫斯的坐姿,用英語):“啊,能正襟危坐,一定大有作為?!?br>勞倫斯:“您的部下不蠻橫動武,我還能坐得端正些。”
勞倫斯看著祭壇。
余野維:“余野維的侍從。昨天晚上剖腹了。自殺不會給家屬撫恤金。所以原要按光榮戰(zhàn)死來呈報。這是他的葬禮?!?br>勞倫斯:“原軍曹很親切?。 ?br>余野維:“托原的親切之福,你的妻子也可以從英國軍隊得到年金?!?br>勞倫斯(受到沖擊):“畜生!”
勞倫斯端坐著的身子不由得想站起來。
啪的一聲!植木的竹刀打在他的背上。
植木:“坐正!”
勞倫斯無可奈何地正了正姿勢。
余野維:“本軍官今天早晨已經簽署了原的文件送到雅加達司令部去了。批件很快就會下達。等收到批件后,隨時可以處決你?!?br>勞倫斯:“這樣一來原軍曹就高興了吧?"
余野維:“是你把收聲機帶到收容所啦!”
勞倫斯:“您總該知道這是撒謊?!?br>余野維:“撒謊?不是你是誰?我們必須懲辦一個人,不懲辦是不行的?!?br>勞倫斯:“為什么?你們寧愿不懲辦罪行,而懲辦一個無辜的人嗎?”
余野維:“是的?!?br>勞倫斯(憤怒地):“原來如此,有罪行就得懲辦。因此我就非死不可嗎?你們不管懲辦誰都可以嗎?”
余野維:“正是這樣。”
勞倫斯:“說不定您是吉伯和薩里萬那出戲的祟拜者吧?”(注7)
余野維:“什么?”
勞倫斯:“我大概想錯了。你們那樣做是要我為你們信奉的秩序而死吧?”
余野維:“對了。你終于懂了。為我而死?!?br>勞倫斯:“懂了。不過我不會為你去死。我若是撒謊你就滿意了吧,原軍曹?!我若是撒謊說收音機是我?guī)нM來的,你就心滿意足了吧,原軍曹!”
原面不改色,繼續(xù)讀經。
勞倫斯:“原軍曹!”
說著他要站起來。
植木用竹刀砍他。
勞倫斯倒下去。
余野維:“罷了!”
他制止植木再砍下去。
勞倫斯坐正。
汗從他的前額流出來。
余野維開始跟著原低聲念經。
勞倫斯幾乎要全倒到地上去似的。不過他想挺住。
繼續(xù)念經。
勞倫斯用他那模模糊糊的目光看到,不論在余野維的眼里或是原的眼里都溢滿了淚水。
勞倫斯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使盡他剩下的全部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勞倫斯:“這就是你們的神的本性。污穢的神造出你們這群家伙來!最好讓你們在骯臟的地獄里爛掉!”
勞倫斯跑到祭壇前邊,發(fā)瘋似的把祭壇翻倒。
被驚呆了的植木一下子撲到勞倫斯背后,從他的腋下伸出雙手勒住他的脖子。
余野維:“算了,帶回牢房!”
植木:“是!”
勞倫斯:“等等,你們怎么處理塞里阿茲?”
余野維:“和你沒關系。”
勞倫斯:“不會因為帶收音機進來這樣小事把塞里阿茲處死吧?”
余野維:“你的朋友己經讓我失望了。死前你想會會他嗎?”
勞倫斯點頭。

禁閉室中
勞倫斯由植木率領的幾名士兵押送著,走進塞里阿茲隔壁的一個房間里。士兵們的腳步聲在遠處消失了。
剩下了勞倫斯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
(聲音)“勞倫斯!”
傳來塞里阿茲的聲音。
勞倫斯:“杰克!”
他欣喜若狂地想要移到墻壁跟前去,但因為身上有傷疼得不能動彈。
塞里阿茲(聲):“勞倫斯,你那間屋子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勞倫斯:“你稍等一下?!?br>說著爬到墻邊來。
勞倫斯:“發(fā)生了點變化。我估計錯了?!?br>塞里阿茲:“噢……沒有救了嗎?”
勞倫斯:“?。俊?br>塞里阿茲:“你認為沒有辦法了嗎?”
勞倫斯:“都是那個倒霉的收音機搞的……余野維講了一件很奇妙的事。他說‘你的朋友讓我失望了’。”
塞里阿茲:“究竟怎么回事呀,這幫家伙怎么會成這個樣子的呢?”
勞倫斯:“不明白。他們是充滿不安全感的國民。單個的個人什么也干不成。所以整個集團都發(fā)瘋了。真想讓他們別再揍人啦。我對日本人個人并不抱惡意?!?br>塞里阿茲:“是這樣。不過勞倫斯你的名宇是什么?”
勞倫斯:“約翰。”
塞里阿茲:“約翰……是約翰·勞倫斯嘍。晚安,約翰·勞倫斯?!?br>勞倫斯進入夢境。
塞里阿茲靠著墻,陷入自己的思念中。

單人牢房
在黑暗中聽到了叫聲。
勞倫斯從極短暫的睡夢中醒來。
塞里阿茲(聲):“約翰,你怎么了?”
勞倫斯:“做夢了。女人的事……”
塞里阿茲:“我聽著象喀嚓砍了一聲似的。”
勞倫斯:“和這個人,只見過兩面。”
勞倫斯慢慢坐起來,靠在墻上。
勞倫斯:“去年的圣誕節(jié)。在新加坡陷落前不久,大街上和旅館里到處都是逃難模樣的人。在這些人當中,只有那個女人與眾不同。一點沒有害怕的樣子。我是很害怕的。當我們談到戰(zhàn)爭的話題時,那個女人要求我說實話,我說了。第二天一早,我們本來約好一道用早餐的,但在她還沒來以前我被派到別處去了。日本軍一登陸就開始交戰(zhàn)了。幾天后,當我又回到那個旅館的時候,原來那個女人還在那兒。特別奇怪的是,還是在和我分別時的那同一個地方。就好象是她剛剛出去買了一盒香煙回來了似的……杰克,我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br>
塞里阿茲的單人牢房
塞里阿茲沒有回答。他抱著兩膝靠墻一動不動地坐著。
塞里阿茲的耳中響起了一首歌的聲音。這是一首具有新西蘭的樸素而透明的旋律的曲子。
“跑吧,跑吧,
在陽光下,跑吧,在月色中,
跑吧,跑吧,穿過黑夜……”
當他感到微微地聽見了這歌聲的時候,它卻又立即消失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模糊地聽到了一個少年叫他的聲音:
“杰克!”
然而,他身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塞里阿茲突然象火焰熄滅了似的感到一陣孤寂。
勞倫斯(聲):“杰克,你在嗎?”
塞里阿茲:“噢,在呀!”
勞倫斯(聲):“你怎么了?”
塞里阿茲:“過去的事了。多少次,有多少次。該我說了嗎?約翰?”
勞倫斯(聲):“是的。你坦白吧?!?br>塞里阿茲:“遺憾的是,我沒有經歷過什么了不起的羅曼蒂克的插曲。我的專長是背叛?!?br>
庭院中的花園
少年的塞里阿茲(12歲)在找他的弟弟,他來到花園里。萬紫千紅的鮮花在朝陽中爭芳斗艷。
從花園的中心送來弟弟的沁人心脾的歌聲:
“跑吧,跑吧,在陽光下,
跑吧,在月色中,
跑吧,跑吧,穿過黑夜,
遙遠的地方燃著火光,為了我長久等待的人兒。”
塞里阿茲發(fā)現(xiàn)了正在給花澆水的弟弟,走近他身邊。
弟弟(6歲)金發(fā)、白皮膚,他那雙大眼睛,透明般湛藍,在他的后背上有個瘤子。
弟弟(注意到他):“杰克!”
塞里阿茲:“你怎么會有時間為這首詩作曲的呀?”
弟弟:“在哥哥去學校的時候唄?!?br>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塞里阿茲,過了一小會兒,又去澆花了。

教堂
塞里阿茲和弟弟在教堂里。合唱贊美歌。他們兩個人后邊的一家人用很高的跑了調的聲音唱著。弟弟捅了一下塞里阿茲。
弟弟(小聲地):“哥哥,跑了兩個音程。”
塞里阿茲笑了。
弟弟也咯咯笑著。
塞里阿茲:“噓!”
噓聲使得那跑調的聲音顯得更加可笑。
身后的一家人用嚴厲的目光瞪著他們。

村頭的小道
塞里阿茲?

 4 ) I love it

這部電影的看點并不在David Bowie這條變色龍身上。他的藍眼睛雖然懾人心魄,卻不如那個乍看之下讓人惡心的原上士兩個小時內的變化。
最開始,原上士是虛弱的,雖然他的臉上泛著油光,他的手上時時握著軍刀。他是殘暴的日本精神代表。暴力,是因為恐懼的存在。在一個鎮(zhèn)定自若的眼神之下,小日本只能用槍、用皮靴、用五個人全身的力量來抵擋一個正氣的眼神。與其說,他們是在齊心協(xié)力痛扁不“尊重”他們的戰(zhàn)俘,不如說,他們企圖用拳腳掩蓋靈魂上的污垢。勞倫斯說:“日本是個焦慮的民族,他們必須在一起才能做事,所以他們都瘋了?!薄K媸莻€日本通。
David Bowie扮演的沙林斯上校頭一次見到他時說:“好滑稽的一張臉,眼睛挺漂亮?!薄JフQ夜,這個長相猥瑣的家伙卻笑著將勞倫斯和沙林斯兩人的自由當作圣誕禮物送給了他們。他說:“Merry Christmas,勞倫斯。Merry Christmas。”影片的結尾處,他戴著佛珠,踩著布鞋,臉上不再有油。在他將被處死的前夜,他竟然笑得如此祥和。他說:“Merry Christmas,勞倫斯。Merry Christmas?!碑嬅娑ǜ裨谒愕男⊙劬陀行┌l(fā)黃的牙上,臉上每一條皺紋里似乎都透出明亮的圣光。阪本龍一的音樂響起,那一瞬,我差點哭了。
從字幕上看,David Bowie似乎是主角。從電影里看,他不是。沙林斯少校的存在,只是為了激發(fā)夜井上尉的欲望,一份Fobbiden Love。
夜井上尉原本貌似很有人性。他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與戰(zhàn)俘和平相處,并不刁難。但他畢竟是個日本人,深受日本禮數(shù)影響。小日本僵硬呆板的敬禮之下,是無數(shù)壓抑著的欲望。老子說的“無為”、“無欲”,并非壓抑,而是真正的釋放。所謂虛懷若谷的“空谷”,便也是這個意思了。若強行克制,便給了“魔”以滋生的機會。在圣歌與軍刀之下應當如何選擇?當黑色與藍色的眼珠同樣泛著堅定不屈的光芒時,應當如何選擇?夜井心中的魔不斷壯大,終于讓他偏執(zhí)地做出一系列了非人性的舉動。走火入魔的夜井在深愛的沙林斯少校出格的吻中達到頂點。當沙林斯少校被埋在土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的時候,魔消褪了——夜井割下了心愛的藍眼睛男人一撮金黃的頭發(fā),并向他行了軍禮。但他畢竟是個日本人,深受日本禮數(shù)影響。所以多年以后,他在臨死前將這撮頭發(fā)交給了勞倫斯,要他將此獻給神社。那時候,他與勞倫斯的角色已經互換。

勞倫斯說:“是你們的神,是你們那些該死的神。你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愿他們在地獄中腐爛!那些該死的神!”我想,這句話當是對日本所謂的精神、信仰最好的闡釋。
我不得不說,大島渚是有勇氣的。他敢于正視自己民族的劣根性。他將所謂大和民族曾經犯下的罪、至今仍有的殘暴,暴露給全世界的人看,好叫大家曉得,日本,這個令(中國)人鄙視的國家,并非全然都是一群畜生。
片中東西方文化的沖突十分強烈,關于人性、關于死亡、關于信仰都有很好的處理。正如阪本龍一用日本的民族樂器,譜寫了西方味十足的憂郁配樂。

 5 ) 圣誕快樂,所有的勞倫斯先生

永不愈合之掌中傷痕
吾唯愿之,信即得救
吾正在此地,離汝一生之遙
圣子之血,亦或吾心聲
吾愛著禁色之衣
吾一世信之篤定

雷電穿透虛空之年
百萬生靈獻祭,無一生還?
匿吾心悸
埋之于土,葬之于心
吾愛著禁色之衣
吾信之,窮盡來生

萬劫輪回
吾立疑慮之土
加信諸法眾生
吾正在此地,離汝一生之遙
圣子之血,亦或吾心移
吾愛著禁色之衣
吾一世信之篤定
吾愛著禁色之衣
吾信之,窮盡來生

  在我上高中的時候,聽到麥可森變奏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知道這曲子是一個電影的原聲之后,就一直想去找這個電影。那個時候網絡資訊和盜版業(yè)遠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所以我沒有找到。在我當時的想象中,這電影大概說的是一個孤獨的叫勞倫斯的老頭兒,在一個現(xiàn)代都市的一棟現(xiàn)代公寓里度過一個孤獨的圣誕夜的故事。是麥可森的鋼琴電子曲帶給我的這些想象。然后昨天突然知道了,那想象正好是飯島愛最后的生活寫照。
  上大學以后,在那家有帥氣男店員的地下書店看到電影詞典和年鑒中對這個電影的介紹和評價,基本都是把這個片子當同性戀愛片來寫的,所以在長達好幾年的想象破滅的同時也一度失去了對這個電影長達好幾年的執(zhí)著,和同性戀愛沒有關系,只是覺得沒勁了。
  后來有一段時間,我?guī)缀趺總€逃課的下午都是在黑呼呼的地下視聽室看片兒,也就順帶看了這個電影。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電影某種程度上扭轉了我的人生軌跡,或者說,某種意義上給了我另一個軌跡。
  其中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坂本龍一。他的音樂風格和世界主義觀念,到現(xiàn)在仍然很嚴重的影響著我。這是題外話。
  電影本身給我?guī)淼恼鸷?,我還記得。當坂本龍一親吻大衛(wèi)鮑伊的時候,我的心臟真實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當DVD停止播放,屏幕上顯示出彈跳球屏保,好幾分鐘以內,我坐在漆黑糟雜的地下室不能動。
  大島渚用了一種近乎分裂手法來拍攝這個電影。東方與西方,美麗與毀滅,愛與死亡。遠離外界的島嶼,擠壓成絕對的世界,隔絕異性的空間,凝練出人類的情感,沒有寒冷的熱帶,導致了失控的圣誕,拒絕憐憫的戰(zhàn)爭,所以人人都在渴望:
  愛。
  只有愛能救世界。無關同性異性,東方西方,生存死亡。只因愛是人類之愛。

  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圣誕之夜,我又想起了這個電影。在現(xiàn)實中,狂歡的人群得到了一些什么,又被所得抽出了一些什么。什么是什么,我也不太明白,只是覺得,所得之物抽出了我,他們,一些人,或者全人類的什么,讓這世界越來越冰冷。
  被抽出的,不是愛。
  我希望。
  在種族,性別,文化,階級,所有的分歧之上,愛能超越一切,愛能包容一切。
  我希望。


  
  在這段做作無邏輯的評論的最后,我想說:圣誕快樂,耶穌瑪利亞,穆罕默德釋家牟尼,大衛(wèi)鮑伊坂本龍一,大島渚飯島愛。圣誕快樂,全世界所有的勞倫斯先生。

 6 ) “八纮一宇”下的悲哀

其實里面沒有所謂的“同性戀情橋段”記得開頭勞倫斯帶荷蘭兵去見原上士嗎。原說他們都是同性戀。勞倫斯說“如果戰(zhàn)爭中男人結下的友情就是同性戀的話,那我們都是同性戀”
  
  話回來,
  yonoi其實心里很欽佩celliers.(他和勞倫斯談到他的時候說到俘虜團長不配合,勞倫斯解釋說請yonoi理解團長的不合作是因為他作為一個集一身榮耀的人,所以無法泄露相關信息,這時候yonoi說他理解“你們都是榮耀的”,但是yonoi說自己作為一個軍人他覺得”有另外一個(杰克·塞林斯)人比更了不起“)但是軍國精神(片中最明顯錯誤和自我最糾結的鏡頭都是在“八纮一宇”下做出的)在他意識中擠占了他作為人性的那一部分空間。(比如226政變后他認為同伴死了,他是人世間在茍延殘喘,實際上他三個月前就被派往滿洲里,政變和失敗和同伴的死和他有半毛錢關系。)讓他無法正視自己,也讓他對自己無法克制的正常的人性流露感到困惑和憤怒(或自我的恐懼)他要靠殘暴和沒人性的表現(xiàn)來維護他的自我邏輯“其實是軍國主義強加的邏輯”
  他怕他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時刻準備犧牲的皇國軍人(這一點上原也是,詳見原和勞倫斯就荷蘭兵的那次談話和半夜拿個手電來探望杰克的談話)
  
  所以最后那一吻,讓他奔潰。他內心的殘暴軍國被【杰克人性中的勇敢】和【自己內心真實的感情——對杰克的欽佩】擊倒了。越是脆弱的往往外表越是猙獰
  
  
  【我要說的重點】
  
  其實,這和我們每一個人很想。其實內心來說,倘若我們假象一下,我們不知道”同性戀情“這個東西,腦子里沒有這種先入為主的意識。你看了這部片你會覺得這部片好嘛?戰(zhàn)爭對每個人的蠶食,對雙方的毀滅。戰(zhàn)爭中(男)人們之間的友誼和人性中敢為別人抗爭,敢為別人犧牲(yonoi審判時爭取塞林斯的俘虜待遇,勞倫斯幫和他有誤會的團長說好話,原釋放勞倫斯,塞林斯救勞倫斯和團長……) 的這些種種,難道不值得我們感動欽佩
  
  
  影片強行去除了女性,純男性的片中少了傳說中的愛情套路(男女龍?zhí)祝?,去除愛情渲染情?jié)賺眼淚的可能。用純人性說話。
  
  去除你腦中的潛意識(比如:我是來看同性戀情情節(jié)的)你還覺得這是部好片子嘛。
  
   我覺得是!他們讓我覺得可悲又可愛。
  yonoi最后被作為戰(zhàn)犯處死,你難過么?問問自己為什么?因為其實你也覺得他其實是個好人。那為什么這些人在各自的家鄉(xiāng)都是親年才俊好少年,到了戰(zhàn)爭中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或者說我們是不是也缺乏面對自己的勇氣,不能果敢的承認人性的美好使我們感動。我們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真性情。要假以”同性戀情節(jié)“才能在”吻情節(jié)”“活埋jake的(其實是餓死缺水虛脫致死)情節(jié)”和聽說yonoi已經被處死和明天原也要被處死(勞倫斯卻不能在這個圣誕如四年前一樣釋放他,) 感到遺憾痛心。

  你的痛心是他們被殘酷的碾碎還是基佬鏡頭沒看夠的遺憾?你期待的是他們戰(zhàn)后的相聚言歡還是一幕GV鏡頭,都是前者吧。你為什么一遍遍的看這部片子而不是玩味一部GV,因為驅動你的不是同性戀情節(jié),而是人性的美好的閃現(xiàn)。這也是為什么勞倫斯在片中是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但是卻沒有yonoi和celliers那么搶眼。那為什么一定苦苦追索“同性”理由,看不通了還要上網來求證。你應該明白自己的內心
  
   生活中也一樣,為什么真心的吶喊卻不能說出來,為什么傷害的是自己的真心和最愛我們的人。為什么活在人世間卻一定要故作高深和城府,一定要厚黑學才能算作個成功的成年人。
  
   我們也生活在我們的皇國毒害中,一點點被蠶食人性,直到殺死自己的真心活埋別人也最終害死自己,除了留下一束頭發(fā)和內心一輩子的遺憾,在人世間什么也沒有的離開……


扯什么扯,你就是慫 就是不愿意付出,別自我感動了

 7 ) 他在放蕩的孤獨里閃光——《種子與播種者》原著片段和翻譯

寫在前面:

1.我是剛結束高考的學生,坐標廣東。本文中既有中文也有英文原版,選取內容主要圍繞yonoi和celliers的互動展開。

因為水平有限翻譯一定會有不足之處,望有心人/前輩指正!謝謝?。。。。?/p>

2.一個小小的說明:

原小說中,“我”是celliers生命的見證者,相當于電影中Lawrence先生的角色。

戰(zhàn)后我與Lawrence先生重逢,閱讀celliers在戰(zhàn)爭中寫就的對于弟弟的懺悔和回憶;我所知的是yonoi和celliers間的暗涌,而Lawrence所知的僅僅只是戰(zhàn)后yonoi拜托他去送頭發(fā)。Celliers的自述和我的旁觀占絕大多數(shù)篇幅。

A.【yonoi的外表】【正面描寫】

就在此時,我確信無疑:yonoi的面影浮現(xiàn)在我們眼前。我們一致認為他令人印象深刻,說不定是我們見過的最英俊的日本人。他有一張祭司一樣的臉,一種禁欲苦修的神情。盡管像他的族人那樣稍有歪斜,他的眼睛形狀優(yōu)美,閃爍著不可抗拒的光芒。他高而筆挺。他是我見過最整潔的日本軍官:制服裁剪合體,沒有污跡;軍靴仔細擦試過,熠熠閃光。他帶著一種對自己與其他人之間差異了然于心的神情;這在以前我們歸咎于虛榮,而現(xiàn)在,我對勞倫斯先生說,會不會是出于對某種榮耀的覺知——而那榮耀太過遙遠,于我輩而言不可觸摸?

Just then, I am certain we both had Yonoi’s face vividly before us. He was a striking person we both agreed, perhaps the most handsome Japanese we had ever seen. He had an ascetic, almost a priestlike face, round head and an aquiline nose. His eyes were well spaced and though slanted in the manner of his race, were brilliantly compelling. He was also taller than most, and straightly made. He was the tidiest Japanese officer I have ever known too, his uniform always well cut and spotless and his jackboots polished and shining. He carried himself with a conscious air of distinction which most of us put down to vanity but which, I now said to Lawrence, may have been concerned with some special notion of honour that was inaccessible to us?

B.【celliers的外表】【間接描寫】

……審判他的五個法官之一,就是yonoi。

Yonoi的視線剛掃過他,celliers就注意到他英俊的臉龐上出現(xiàn)了感興趣的神色,隨即迅速轉變?yōu)橐环N警覺。相似地——盡管并不如前者那樣露骨——其他的法官也緊緊盯著他。Celliers幾乎確信無疑他的出現(xiàn)打破了日本法官們對他形象的設想。鑒于kempeitai記錄里他在雨林和牢獄里劣跡斑斑的行徑,他們之前肯定在內心里已經宣判他為一個外國魔鬼,這般罪惡以致向日本皇軍展現(xiàn)出如此頑固和反抗的意志。然而從一開始所有法官——yonoi最為明顯——便陷入了不一致中,因為celliers的外表使他們無可救藥地開始喜愛他。

“這并不使我感到驚訝,”Lawrence插話說,“語言不通的情景下,一個人的外表是第一位的。再說,日本人對各種各樣的美有天生的敏感。我可以想象像straffer那樣的外表會讓他們如何浮想連翩?!?/span>

The moment Yonoi’s eyes fell on him, Celliers noticed a look of interest, quickly transformed into something akin to alarm, appearing on his handsome face. The other judges too, stared at him hard and long though not so strangely as Yonoi. Celliers was certain they had formed a picture of him in their minds which he contradicted. They had already condemned him in their minds from the Kempeitai record of his behaviour in jungle and prison as a foreign devil, evil enough to show a spirit of wilfulness and disobedience to the army of their Exalted Descendant of a Sun-goddess. But from the start Yonoi in particular and the judges in general were disconcerted because his appearance instantly predisposed them into liking him.

‘That doesn’t surprise me,’ Lawrence broke in here. ‘In dealing with peoples whose language one cannot speak one’s physical appearance can be all important. And the Japanese have a natural eye for beauty of all kinds. I can see clearly how a fellow of” Straffer’s” looks would have set their imaginations in motion.’

【yonoi的即興發(fā)揮】

‘You!’ Yonoi said: ‘You – you say you ordered come by parachute Java. Who ordered?’

‘I received my orders from the Commander-in-Chief India,’ Celliers answered.

Pausing only to translate to his fellow judges Yonoi went on:

‘You not ordered by General in Java?’

‘How could I have been?’ Celliers asked. ‘I came from Cairo to Colombo and flew from Colombo to Java two months after the surrender. I’ve never even seen the Commander-in-Chief of Java or had any communication with his officers.’

As he spoke Celliers saw a flash of satisfaction in Yonoi’s brilliant eyes. Yonoi turned to his judges to suggest with tact and passion that the charge of’ wilfulness’ could not be held because Celliers had obeyed, as any soldier must, the orders of his own Commander-in-Chief in India, who was still fighting.

這里說明一下:這個wilfulness很難翻譯出來,可以說是日本人心目中最重大的罪,類似于“在沒有將官命令條件下作為個體的士兵依然負隅頑抗”。如果此士兵是因為有命令而戰(zhàn)斗,他可以作為戰(zhàn)俘而被接受;但如果他是孤軍奮戰(zhàn),他會因為這種“邪惡的頑固”而被定罪處死。

C.【Lawrence一臉很懂的神情】【又甜又虐】

這段撿重點翻,我看得不能自已!!

……一個高個兒寬肩的孤獨身影被推搡進門里。他穿著破爛的草綠軍裝,一頭長發(fā),和我們的光頭相比過于繁茂以致于近乎色情(?)……他努力嘗試著不用兩個陪同士兵的幫助直立行走……

…… “yonoi干涉了!”Lawrence幾乎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了一個看起來最不相干的問題:“celliers……他的外表十分悅目,對嗎?”

我回答“是”然后問:“為什么這么問?”

Lawrence大大地咧嘴笑起來?!皶r機成熟后我會解釋,”他向我保證,“不過,我想你告訴了我個中關竅——那個謎一樣的yonoi曾讓我去做一件事。不錯,最近我剛見過他。不過你不能就此停下——請繼續(xù)講吧!”

I went on to tell Lawrence that I’d been standing there at the gates on watch when suddenly they had opened. I’d half expected a company of infantry to come rushing in on one of their prison searches but it had been just a solitary, tall, broad-shouldered figure, which had been pushed in through the doors in a torn jungle-green uniform, with an untidy head of long hair which, after our cropped heads, looked lush to the point of obscenity. He carried an empty shoulder-pack dangling in one hand and a field flash on his hip, while he tried to walk upright without the help of two Kempeitai privates at his side. Even the sentries were surprised. They had seen comings and goings of secret police cars and concluded that something far bigger than the release of a prisoner from secret confinement was contemplated. And in a sense they had been right for I discovered afterwards that that day we were to have been summoned to attend Cellier’s execution but that largely due to Yonoi’s intervention he had been reprieved at the last moment.

Yonoi intervened!’ Lawrence exclaimed incredulously. He half-whistled and then asked what seemed the most inconsequent of questions: ‘Celliers was very fair in colouring, wasn’t he?’

‘I said “Yes” and then asked: “Why?”’

He smiled one of his grave smiles. ‘I’ll explain when the right moment comes,’ he assured me. ‘But I think you’ve given me the key to something that the enigmatic Yonoi once asked me to do. Yes. I saw Yonoi myself on a later occasion. But you’d left the island by then – Go on!’

Fair in colo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r!!!!!!!!!!!!!!!!我瘋了

D.【yonoi罵人現(xiàn)場】

這個……怎么翻都喪失神韻……我要笑瘋了

All this time Yonoi’s inquiries after Celliers became ever more impatient. It became no longer a tense question of: ‘Sick officer? Health, how?’ but more irritably: ‘Sick officer not well? Why? Why not well? Lakas! Quick! Lakas!’ One evening towards the end of Celliers’s hospital term he was so angry when I reported Celliers as still unfit for prison duty that I thought he was going to hit me. He stood in front of me with a quick intake of breath, hissing between his teeth and rocking his head from side to side. A strange ventriloquist’s growl began to rise in his stomach until he screamed: ‘Officer not well because your spirit bad! All prisoners spirits bad! Spirit so bad nothing grows in prison gardens! All, all, very, very bad.’

……yonoi對celliers病情的詢問越發(fā)不耐煩起來。那不再是一個緊張的問題:‘Sick officer? Health, how?’卻變得更加惱怒:‘Sick officer not well? Why? Why not well? Lakas! Quick! Lakas!’

……他站在我面前深深吸氣,牙關嘶嘶作響,憤怒地搖頭。那種奇怪的近乎腹語的怒吼又從他的胃里涌上來,他尖叫道:‘Officer not well because your spirit bad! All prisoners spirits bad! Spirit so bad nothing grows in prison gardens! All, all, very, very bad.’

這……Bowie看了都沉默。

插一句:這里讓yonoi費這么大勁吼一句“nothing grows in prison gardens”是有用意在的,yonoi以為沒有,但實際上celliers就是那個播種者。

E.【yonoi探監(jiān)現(xiàn)場】【大家看黑體】【我不翻了】

I was increasingly confounded when the doctor reported to me that from time to time Yonoi would appear without warning in the open entrance of the hospital cantonment. He would stand there looking at the corner where Straffer lay, taking no notice of anyone else. He would just stand there staring at Straffer as if – as one Australian doctor put it to me – they were two of a kind. The doctor added: ‘Made me uncomfortable. Something not quite healthy about it.’

The strange thing was that Yonoi’s interest never brought him to speak to Straffer on any occasion. After standing there for some time he would summon the doctor in charge and say: ‘Officer there: make well!’ Finishing in that expressive Malay word: ‘Lakas! quick!’

大意就是,yonoi縵立遠視,卻從來不和celliers講話。

F.【一些思考】

‘Hear what?’ I asked alarmed by the urgent tone of his question.

‘The music,’ he answered.

Puzzled, I listened more intently than ever. Apart from the normal electro-sonics of that tropical island and the throb of its volcanic heart beating at the temples of the thin-skinned earth of the island there was no sound to be heard.

I told him so but he insisted, saying: ‘There’s the most enchanting music in my ears. It’s all around us. It’s lovely and it’s everywhere.’

這段對話發(fā)生在——相當于電影結局的位置——戰(zhàn)俘正列隊站好,yonoi正在趕來的路上。在小說中,celliers的弟弟正死在此刻,死前他也聽到了相同的音樂。

看電影時,音樂穿插交織在重要的情節(jié);那晶瑩空靈的旋律近乎無所不在,是否也在呼應小說里這句It’s all around us. It’s lovely and it’s everywhere.’呢?

與電影相較,小說把更多的篇幅和更大的比重給了celliers對于弟弟的回憶和講述。小說突出了他作為贖罪者的身份,而電影,從日本人的視角出發(fā),體現(xiàn)的卻是celliers自由無畏,充滿生命力的特點。兩相比較,的確饒富深意。

Celliers囿于學院中眾人的冷嘲熱諷放棄了弟弟。Yonoi的背叛則可分為兩個層面來解讀:一者,是他自以為的,在二三六事變中背叛了同伴,從而背負了獨活的恥辱;而真正的,也是他所未曾發(fā)覺的,是他困于軍國主義背叛了愛與人性。這種恥感緊密連接著兩者——電影中,celliers不羈地坐在床上說“我覺得我和他是一類人”換來Lawrence疑惑又了然的挑眉;小說里,celliers對我剖白:“我們像鳥,因為過于華美的羽衣而落入相同的網。”(僅憑記憶翻,準確表述見原著)。

他們都是曾經受到集體壓抑而無法流露出人性(或言愛)的靈魂。而真正美麗的在于事情在于,前者通過自毀實現(xiàn)了贖罪和對后者的救贖。

(淚目)

G.【對于celliers的解讀】

“在他的生命中,他感到最緊要的事情是讓普適性變成針對性,讓共性成為特性,讓集體還原個體,同時讓我們內心的無意識被意識。”

這段話可說是解讀celliers的關鍵了,誠摯邀請大家貢獻自己的翻譯版本!

Here Lawrence pressed me hard to recall everything I could of the conversation, and I became rather embarrassed. At the time when Celliers was talking to me there was a lot that I hadn’t understood as I felt I did now. But to try and explain it all to Lawrence made me feel extremely uncomfortable. My whole upbringing and tradition were against so naked a conversation. I think, towards the end, Celliers himself had sensed something of my unspoken reservations, for he had concluded rather abruptly by saying that, as he saw it, he felt the first necessity in life was to make the universal specific, the general particular, the collective individual, and what was unconscious in us conscious.

H.【celliers之死】【這段不翻】

In my despair I turned openly to Celliers.

Before I could speak he spoke to me in a low and reassuring voice as if he were still hearing the music in his ear. He said: ‘I’m going to stop it now. It’ll be all right. But whatever happens do nothing about me. Remember, nothing. Goodbye.’

I did not have time or mind to take in the significance of that ‘good-bye’, nor recognize it then as a clear indication of his knowledge of what the end was going to be for him for as he spoke he stepped out of the ranks his new hat at a rakish angle on his head and the sun flashing on its mutilated badge. He walked, as Lawrence had already remarked, most beautifully. Without hurry he advanced on Yonoi as if he were going across a paddock at home to do no more than take a high-spirited stallion in hand.

The effect among our prison ranks was startling. No sound broke from us but the atmosphere became unlocked and flowing. I knew that without even looking round. Celliers’s reputation had already spread throughout the camp and hope flared up in our ranks again. Even I, though I had no idea what he could or would do, found a too-sweet excitement going through me as I watched his easy almost nonchalant approach. It was truly wonderful; perfectly timed and executed. Anything faster would have alarmed them. Anything slower given them time to recover. Anything before that moment would have failed for Yonoi and his men still would have been free to rush forward and stop him. But finding themselves abandoned by the conclusion they thought foregone they hesitated and just gaped at Celliers, waiting for Yonoi to give them the lead.

When Yonoi opened his eyes again after his short prayer to the spirit, the Maru of his sword, Celliers was barely fifteen yards away. Amazement like the shock of a head-long collision went through him. Going white in the process he stared in a blank unbelieving way at Celliers. For the first time in days he was compelled, because of the unfathomed identification between Celliers and himself, to see someone outside himself.

Amazement then gave way to consternation and he cried out a command in English that was also a plea: ‘You – officer – go – back, go back, go back!’

But Celliers went on to place himself between Hicksley-Ellis and Yonoi and said something quietly and unhurriedly to Yonoi.

Yonoi appeared not to have heard him. He shrieked again: ‘You – go back, back, back!’ like someone trying to scare a ghost.

Celliers shook his head quietly and went on staring at him steadily as a disarmed hunter might stare a growling lion straight in the face. Perhaps more in terror than in anger, Yonoi raised his sword and knocked Celliers down with the flat of it. The crack on his head rang out like a pistol-shot to be followed by another exhortation to Celliers to go back. Dazed, Celliers struggled to his feet, swayed and half-turned as if to obey – then swung around suddenly. He took a couple of paces back towards Yonoi, put his hands on Yonoi’s arms and embraced him on both cheeks rather like a French general embracing a soldier after a decoration for valour.

The shock of this strange action was unbelievable. I do not know who apart from Yonoi was shocked the most: the Japanese or ourselves.

“He walked, as Lawrence had already remarked, most beautifully.”

刻骨銘心只是一瞬間。

我并不知道他的再見意味著什么。

在場沒有一個戰(zhàn)俘,一個日本士兵知道在這個瘦削孤獨的男人內心,無聲的樂曲奏響

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追上他的腳步,可以拉他一把,讓他停下。

Celliers從不自知他致命的誘惑力。他已經慣于在放蕩的孤獨中閃光。

他的行走從容不迫,恰好完美地抵達了yonoi,他的罪以及他的死亡。

I.【關于結尾】

我最喜歡的結尾都有 “宕開”“褪去”的意味在,敘述得體地結束而余韻縈回不去,比如了不起的蓋茨比,活著,西線無戰(zhàn)事這三本。

Lawerence:“日本人無意識地選用沙刑,恰恰暴露出對celliers舉動所埋下種子的認可。他們把他筆直的樹立在沙中;后來他又被yonoi供養(yǎng)在群山之中的神廟里;而現(xiàn)在,這粒種子在你與我的心中仍然鮮活,茁壯生長?!?/p>

‘You see,’ Lawrence said to me now, his voice low with feeling: ‘the seed sown by brother in brother in that far-off homeland was planted in many places. It was planted that day in your prison in Java. Yes, even in the manner they killed Celliers his enemies acted out their unwitting recognition of the seed of his deed, for they did not only bury him alive but planted him upright like a new young growth in the earth. Even the manner of their denial of the deed was confirmation of what was rejected. He was planted again by Yonoi on the hills and spirit of his native country, and here again the seed is alive and growing in you and me.’

我相信如果不是我的妻子回家并用雜事打斷我們,我們會繼續(xù)談下去。當我去檢查屋頂最后一扇窗戶時,我佇立了一會兒,凝視著窗外西沉的太陽。是的,圣誕節(jié)偉大莊嚴的灰色平靜將要迅速消逝,西南方蒼黃的天空里,破破爛爛的云團正朝我們涌來。多么喜悅,能夠感知到自然中的事物如此自由狂野,處于動蕩之中。我依舊站在那里,滿心歡迎風暴的到來,就像celliers再次從他出生,成長,死亡,埋葬和供養(yǎng)的許多地方歸來,重新生機勃勃地站在我身后;就像他的聲音再度在我耳畔響起:“風與神,土地與生靈,雨水與萬物,雷電與話語,種子與播種者,都相與為一;而于人而言唯一必要的事情,是選擇他的種子并祈禱其內在的播種者以其舉動和形跡去播撒它們,那以后的豐收將偉大豐饒。”

I believe he might have gone on had my wife not entered the room just then and asked me to see to the windows and doors because a wireless warning had come through that a great gale was bearing down on us fast. When I came to check on the last window at the top of the house I stood there for a while looking out at the dying day. Yes, the great grey calm of Christmas was breaking fast. In the south-west against the pale yellow sky the clouds, ragged and torn, were coming racing towards us. The elements were loose and wild with movement and how good it was to know them once more on the move. I stood there with a heart full of welcome for the storm and it was as if Celliers had come again from all those many places in which he had been born, lived, died, been buried and enshrined, to stand behind me renewed and reintegrated, saying clearly in my ear: ‘Wind and spirit, earth and being, rain and doing, lightning and awareness imperative, thunder and the word, seed and sower, all are one: and it is necessary only for man to ask for his seed to be chosen and to pray for the sower within to sow it through the deed and act of himself, and then the harvest for all will be golden and great.’

說明:celliers被監(jiān)禁時遇到了爪哇島上的風暴,他評價這是他“最喜歡的”。

感謝閱讀!

 短評

軍國主義的冷酷與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嚴苛也無法掩蓋原始的真實愛欲,那惡靈的驚世一吻,擾亂了武士的心,瓦解了一切阻礙本我的偽飾之物。讓亡人發(fā)絲伴隨夜井的靈魂回歸故土,讓安放的思緒也隨風而逝,來年開出的鮮花將不必再面對刺刀,而只需迎接所愛的人|若能使時光回溯,請再為鮑伊剃發(fā)一綹。

6分鐘前
  • 糖罐子.
  • 力薦

jack被埋在土里的鏡頭難道我小時候在大熒幕里看到過?總之坂本龍一太帥,太帥了??!

11分鐘前
  • 深紅
  • 力薦

坂本龍一的配樂超越時代的洋氣,精靈纖細,但是太漂亮了反而跟電影不太搭。另外,整部電影英方蹩腳的日語和日方蹩腳的英語都讓人煩到不行,明明在熱帶大家個個都跟傷風了似的鼻音奇重,著名的那對基美則美矣,演得不是很有感覺,倒是北野武和勞倫斯的演員表現(xiàn)出色,最后一幕莫名催淚,加一星

13分鐘前
  • 黃青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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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Go back!Go back!”“么么”

17分鐘前
  • 惡犬伯伯
  • 力薦

“遠方有一堆篝火,在為久候之人燃燒”

18分鐘前
  • 影志
  • 推薦

你說你們吧,搞音樂就搞音樂了還來演戲,演戲就演戲吧還長得這么美。

20分鐘前
  • ??Candy??
  • 力薦

讓人漸入佳境的電影,后勁綿長,情感沖力極強。1.以東南亞戰(zhàn)俘營為空間,經由跨國別、跨種族、跨敵我的同性情誼來表達反戰(zhàn)主題,全片除勞倫斯的自白外,未涉及女性,卻將男性的戰(zhàn)爭罪愆、暴力之惡與作繭自縛呈露得無以復加。東西方文化隔閡與交撞則似[桂河大橋]。2.角色有血有肉,令人難忘:善良溫潤、每每充當調和者的勞倫斯先生,為少時的懦弱背負一生情債、以自毀式的無畏來贖罪的杰克,既篤信武士道又情感豐厚、陷入內外掙扎之淵的世野井,還有粗野蠻橫卻也顯露惜敬慈心的大原上士。3.坂本龍一的電子樂動人至極,空靈的[Ride, Ride, Ride]真若天籟。4.結尾北野武的問候與定格,是我聽過的最悲愴而誠摯的“圣誕快樂”祝福。一如伽達默爾所言,節(jié)日讓沉淪的人們重新體味本真時間與生命,讓分離者重返原初共在。(9.0/10)【2021.6.20.SIFF天山重溫】

24分鐘前
  • 冰紅深藍
  • 力薦

NND, 36歲穿上校服還是16歲樣,偏心成什么樣兒啊

25分鐘前
  • nihaoma
  • 還行

日本實在是一個焦慮的民族啊,動輒陷入集體瘋狂,切腹就跟切西瓜一樣。不同文化對尊嚴和價值的理解隔著千溝萬壑。那一吻是否也是對童年的救贖?憨直可愛北野武...

30分鐘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 推薦

主線是JACK在YONOI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并持續(xù)表現(xiàn);副線是LAWRENCE在HARA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持續(xù)隱藏,在酒醉時和最后的會面時展現(xiàn),并壓倒一切。壓抑的同性情感(愛情與友情)與不同背景的文化差異/思維方式交織在一個頹喪、隔絕、無望的背景之中,令人嘆息。配樂無疑神來之筆,神秘、清澈、徘徊。

34分鐘前
  • 後進青年王舒克
  • 力薦

最后北野武坐在那里,剃了光頭,笑著說:我想一直醉下去。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眼睛就紅了。誰能想到看這部電影居然被北野武打動??!

37分鐘前
  • 老袁
  • 力薦

這部電影是摩羯座大集合,大衛(wèi)·鮑伊,北野武,坂本龍一,都是摩羯座。

42分鐘前
  • 內陸飛魚
  • 推薦

大島渚的導演手段幾乎可用“粗暴”來形容。虐待觀眾精神的手法已經登峰造極無人可比。

44分鐘前
  • 席德
  • 力薦

神曲啊這是T_T

48分鐘前
  • Yolanda
  • 力薦

David Bowie那一吻,我怎么看著想笑,哈哈哈

49分鐘前
  • 扭腰客
  • 力薦

坂本龍一被David Bowie當眾香了之后直直地暈了過去那里是我看過的最有趣的鏡頭。音樂起得毫無征兆,親得也毫無征兆。真心喜歡坂本龍一的音樂,沒想到他本人長得真好看,尤其是有北野武的陪襯orz。說到底,這是一群音樂人和導演玩票戰(zhàn)爭版莎樂美的故事吧?XDD

53分鐘前
  • 狼PP
  • 力薦

沒有勇氣說出自己是“協(xié)犯”的年輕士兵,在戀人死后咬舌自盡;沒有勇氣承認自己愛上敵人的軍官,割下了一絡愛人的頭發(fā);沒有勇氣捍衛(wèi)殘疾兄弟的男孩,最終站出來保護戰(zhàn)友。戰(zhàn)爭之下兩種文化觀念的碰撞幽默又殘酷。畫著菊的香煙在內斂者的手中燃燒,刀一次又一次地揮向自己。

58分鐘前
  • AyatiBoladi
  • 力薦

版本龍一簡直太禁欲了好么!禁欲系男主最容易被一點點擦邊球的甜頭撂趴下了好么!事實證明他也確實被撂趴下了好么!我靠這片兒實在拿人!

1小時前
  • 大-燕-威-王
  • 力薦

鮑伊的吻,釋放和復蘇了Yonoi 囚禁的靈魂,也拯救了自己與諸人。日本民族普遍的焦慮的背面,是深重的壓抑與克己,在他們的各種道與主義里,找不到“我”這個字,從而也看不到“人”。大島渚非常敢下狠手挖病根。

1小時前
  • 匡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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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不認為這片子想講的是一個凄美的同志故事,我覺得在戰(zhàn)爭年代士兵基本都被迫成了gay,這是一個歷史問題。片子講的是東西方文化差異。勞倫斯說日本是一個焦慮的民族,自己沒法做事,只能大家一起來。其實我覺得東方民族都很焦慮,這個問題不知如何解釋。西方看待東方的那些“神”,十足荒誕。

1小時前
  • mon ba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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