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Victory劍指奧斯卡

《至暗時刻》的亮點也真的只有狗爹的表演了。

最失望的是劇情吧，看完以后覺得丘吉爾執(zhí)政主要靠吼，電影為了展示丘吉爾/狗爹的魅力，已經(jīng)完全放棄講歷史的邏輯了。

看電影的時候我的腦回路是這樣的。（這不能算劇透，因為歷史早已劇透了一切。）

張伯倫被彈劾下臺。

—為什么張伯倫要下臺？

小黑屋讓哈利法克斯繼任，但本人回絕了。

—為什么哈利法克斯會拒絕做首相？但后面又存心把丘吉爾給做掉？

工黨支持丘吉爾做首相。

—工黨看中了丘吉爾的什么？

丘吉爾上臺以后，堅持主張要反抗。

—為什么他認為值得殊死一搏？電影給出的解釋就是丘爺爺教導(dǎo)小姑娘——做人要有courage，愛拼才會贏。這樣就把歷史歸因簡化成個體的感覺、氣質(zhì)與性格，充滿了偶然性。支持丘吉爾主戰(zhàn)立場的歷史事實、政治立場、世界觀和價值觀是什么？電影回避了這些問題。

張伯倫和哈利法克斯主張議和。

—問題和上面一樣，電影沒有試圖為他們議和的主張鋪墊一點點歷史根據(jù)。張伯倫和哈利法克斯都是老政客了，丘吉爾看得出來墨索里尼靠不住，為什么他們就看不出來呢？電影并沒有為這兩個人設(shè)置強有力的動機去主張議和。以致于三人在戰(zhàn)時內(nèi)閣爭論的戲，主要靠演員的演技在撐，因為臺詞真的太蒼白了。“試試墨索里尼吧?！薄罢f過多少次了，墨索里尼靠不??！”“你是說你真的不會考慮墨索里尼嗎？”“不考慮！”然后摔門而出，除了情緒，觀眾看不到各自政治主張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地鐵群眾戲和外閣演講的戲，就是劇情全面崩盤的高潮。這兩場戲的壞，不在于矯情，而是它嘗試給丘吉爾的主戰(zhàn)立場以合法性，但這個合法性又是完全經(jīng)不起推敲的——因為很多人都贊成打仗，所以打仗就對了。

一部好的歷史作品，應(yīng)該能貼著歷史的脈絡(luò)去講述歷史。而不是因為歷史證明了他是錯/對的，我們只要記住結(jié)論就可以了。他為什么是錯/對的，當(dāng)時為什么會作出錯誤的/正確的決定，這些就沒有講的價值了，并不是這樣的，回答后面的這些問題正是歷史地理解人物的關(guān)鍵，讓人物從歷史神話變成活生生的可以被理解的人的關(guān)鍵。而《至暗時刻》顯然是不希望觀眾像我這樣提那么多問題的，它希望觀眾記住結(jié)論，不要質(zhì)疑，要去崇拜銀幕上的丘吉爾，感受他的暴怒、孩子氣，這是光環(huán)和魅力，要沉浸其中。太多問題會影響你感受電影的美。

總而言之這不是一部很好的歷史傳記作品。但會是一部不錯的丘吉爾/狗爹迷弟迷妹迷漢迷嬸作品。（但還是會為狗爹的奧斯卡打call的?。?/p>

喬·懷特本來是我很喜歡的導(dǎo)演，因為他的電影語言很風(fēng)騷。《至暗時刻》里，他的那些胡里花哨的東西都不見了，痛心疾首。如果想感受一下可以看《贖罪》和《安娜·卡列尼娜》。

這是我的公眾號「小雷同」，專注Twenty Something的日常與心事，偶爾寫電影review。歡迎關(guān)注~

1、終于有導(dǎo)演完美利用了莉莉詹姆斯嘴角下垂自帶三分苦大仇深的特質(zhì)，比起《唐頓》和《灰姑娘》簡直堪稱驚艷； 2、就算化妝已經(jīng)仁至義盡，天知道狗爹那雙尾腳耷拉的眼睛有多難藏，抱著找茬兒的心態(tài)看前半段的時候仍能清醒地意識到演員的真實身份，然后隨著劇情的推進徹底失去這份故意的清醒，心甘情愿的陷入他角色的悲喜中去； 3、運鏡布局真的非常細膩，幾乎可以做到每一禎截出來都是比例構(gòu)圖；再就是設(shè)計感很強，典型的比如丘吉爾會見法國代表的飛機和地下小男孩的互動轉(zhuǎn)場、失眠的電話后突然一個拉窗簾從黑夜到another day的明暗切換、和老美電話那會兒和之前乘電梯時做的聚光燈場景……喬懷特玩兒這套古典審美的東西真是越來越溜了； 4、一個不好，煽情痕跡太重，一度被激出的眼淚每每讓大弦樂和啰嗦臺詞懟了回去，結(jié)尾三十分鐘恍惚間重溫了《建國大業(yè)》精選片段，八一廠導(dǎo)演紛紛表示這種群眾路線的表現(xiàn)方法我們?nèi)昵熬烷]眼拍了； 5、一個雞湯：就算是歷史上的至暗時刻，也沒什么過不去的，咬牙挺住，總能撐到bgm昂然響起的那一天。

一 我抽煙，我酗酒，我暴脾氣，但我是個好首相。這是電影《至暗時刻》為我們塑造的丘吉爾形象。說來有意思，如果把《至暗時刻》和前些日子上映的《敦刻爾克》還有幾年前的那部《國王的演講》一并看了，我們會對二戰(zhàn)初期的英國歷史有一個很立體的認識。用《史記》的體例，這里有一部本紀，一部列傳，還有一個事件表，然后我們剛好讀到了它們交叉的部分。 對于拍攝過《贖罪》《安娜卡列尼娜》《傲慢與偏見》的導(dǎo)演喬·賴特來說，歷史劇正是他的拿手好戲，影片不敢說是杰作，但絕對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務(wù)。場面、臺詞、人物，無不精致典雅，透著濃濃的英倫風(fēng)情。最好的場面來自英國下院開會，一個遠景拍過去，工黨和保守黨劍拔弩張，氣氛如同在莎劇舞臺上那般夸張熱烈。最好的臺詞來自于丘吉爾給海軍將領(lǐng)的那個電話，半夜被叫醒的海軍將領(lǐng)謊稱自己沒有睡覺，在看《圣經(jīng)》，丘吉爾笑道：是“出埃及記”那段嗎？《舊約》里的出埃及記，描述的是先知摩西用神力分開紅海，幫助猶太人逃離埃及的故事。而當(dāng)時的英軍，正被困在了敦刻爾克，也渴望著有神跡出現(xiàn)。內(nèi)斂的英式幽默，讓人回味無窮。 最好的人物當(dāng)然是丘吉爾，榮譽屬于偉大的加里·奧德曼。在過往的作品中，他所塑造的每個人物身上都有自己強烈的個人風(fēng)格。但這一次，加里·奧德曼這個演員消失了，留給觀眾的，只有溫斯頓·丘吉爾。如果丹尼爾·戴·劉易斯、梅麗爾·斯特里普、科林·費斯能夠獲得奧斯卡，那么加里·奧德曼沒有任何理由得不到這個獎項。把獎頒給加里·奧德曼，這是奧斯卡的榮幸。 二 然而正如我前面所說的，這部影片無法稱其為杰作，因為它只是循規(guī)蹈矩地塑造了眾所周知的丘吉爾。頂多，我們看到了他生活中可愛的一面。所以丘吉爾的形象主要還是靠奧德曼的表演來支撐，而作為一個人物本身卻是單薄的。盡管在影片里，丘吉爾也有過掙扎，而且在影片的結(jié)尾，丘吉爾說：不懂改變主意的人什么都改變不了，但其實沖突并非來自內(nèi)心，而是來自外部。他的內(nèi)心世界始終是自洽的，他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簡而言之，影片試圖塑造一個有血有肉的丘吉爾，但調(diào)子始終還是主旋律的。而影片中最重要的沖突，其實被避而不談了。那就是面對這么一個兵臨城下的至暗時刻，選擇和平妥協(xié)還是力戰(zhàn)而亡，其實是極為困難的。影片簡單地站在了歷史勝利者的一邊，而選擇了綏靖政策的外交部長哈利法克斯則被描繪成了一個陰險的反派。說實話，影片中哈利法克斯的形象，跟石黑一雄筆下的達林頓勛爵一比，就高下立判了。同樣是綏靖政策的鼓吹者和歷史的棄兒，石黑一雄給予了達林頓勛爵極大的同情，去深入理解這類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而影片并未糾纏這些，所有的筆墨都用來描繪丘吉爾的偉大了。這也許正是優(yōu)秀作品和杰作的分別吧。 影片其實提供了一個沖突點，就是丘吉爾命令位于加萊的4000英軍拖住德軍，為大部隊撤離爭取時間，這些人像谷子地一樣被拋棄了。是否可以為了更大的目標，犧牲少數(shù)人的生命。我想這才是丘吉爾和哈利法克斯之間的本質(zhì)區(qū)別，也讓他們分道揚鑣。其實他們都是在試圖回答老祖宗莎士比亞提出的那個問題：生存還是毀滅。 關(guān)于這個問題，編導(dǎo)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在地鐵上和倫敦市民交流的時候，丘吉爾引用了古羅馬英雄賀雷修斯的言論：（大意）對于世上的萬物生靈死亡遲早會降臨，要為守護先祖的遺骨與信仰的神殿，去直面強敵并力戰(zhàn)而亡。這就是英國版的輕于鴻毛和重于泰山。這答案當(dāng)然無比正確，但也草率地剝奪了失敗者的聲音。丘吉爾聲稱他贏得了民意的支持，嗯，一節(jié)車廂的民意。但毫無疑問，整個國家都被他激昂的演講和神圣的愛國熱情捆在了戰(zhàn)車上。當(dāng)然，最終的勝利成就了丘吉爾的豐功偉業(yè)，但如果失敗了呢？難道真的像丘吉爾所言，不惜亡國滅種？ 記得在二戰(zhàn)的最后階段，面對美國人的攻勢，日本也喊出過“一億總玉碎”的豪言壯語，打算和美國人同歸于盡。然后，兩顆原子彈熄滅了日本人的狂熱。在原子彈面前，犧牲變得毫無意義。那么退一步講，如果沒有原子彈，而是雙方以命換命，這樣的死法就有意義嗎？當(dāng)然，日本的抵抗和英國不可同日而語，作為侵略者他們咎由自取。而且再說下去，諸位會諸位我對綏靖政策、投降主義充滿同情。 我自然不會持這樣的看法，在離開歷史現(xiàn)場多年以后，我們可以更心平氣和地看待歷史，去理解劇中人的選擇和動機。這里面當(dāng)然不乏自私和怯懦的人和事，但還有些選擇，我們也該看到那些走向妥協(xié)退讓道路的人們，是不是也有著他們所珍視的價值。 三 不久前看了一部韓國古裝電影《南漢山城》，同樣試圖回答生存還是毀滅這個問題。所不同的是，編導(dǎo)并沒有預(yù)設(shè)立場，而是給影片中的正反雙方辯手以同樣的機會闡述自己的觀點。 這同樣是一部根據(jù)真實歷史所改編的電影，講述的是1636年“丙子之役”時朝鮮國王及眾臣被清軍圍困在南漢山城47天的故事。這段朝鮮歷史其實和中國歷史有很大關(guān)聯(lián)，1636年，皇太極稱帝改元，為了給未來入主中原奠定基礎(chǔ)，皇太極首先需要搞定自己的“后院”，也就是明朝的藩屬國朝鮮，所謂”丙子之役“正是清朝入侵朝鮮的戰(zhàn)爭。而8年以后的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皇帝自縊而亡，隨后吳三桂引清兵入關(guān)，一年之間，北京城兩次易主。 可以想象雙方的力量對比，基本上就是雞蛋碰石頭。自然而然的，朝中大臣分成了兩派，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影片描述了主和派代表崔鳴吉與主戰(zhàn)派代表金尚憲的路線沖突。最后，朝鮮君臣開城投降。 影片把濃墨重彩著落在李秉憲扮演的崔鳴吉和金允石扮演的金尚憲身上，并且不帶有主觀的褒貶，讓觀眾能夠更加客觀地思考雙方的立場和選擇，而在我看來，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會引發(fā)思考而不是提供答案。影評人楊時旸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偷生算不算茍且，赴死是不是忠烈？三叩九拜卸掉自己的尊嚴，換取一城百姓的生，這算是偉大還是恥辱？‘我們不知道國家社稷，只知道春天播種，秋天收獲’，這是百姓的價值觀和真實的日子。兩個大臣，一個說著實用的方法論，一個說著悲壯的價值觀，該如何評價他們？ 影片的結(jié)尾有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jié)，開城投降之后，崔鳴吉去找金尚憲，勸說他和平已經(jīng)來臨，何不出山繼續(xù)為朝廷效命。金尚憲拒絕了，他說任何人都可以投降，但他這個主戰(zhàn)派不行。如果連他也做了墻頭草，那么這個民族最后的尊嚴都失去了。最后，金尚憲上吊自縊。 這部影片改編自作家金薰同名歷史小說，小說原著在韓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發(fā)行量超過100萬冊。據(jù)說這本書也受到韓國前總統(tǒng)金大中的推崇，金大中曾在與金薰的會面中給予主和派代表崔鳴吉極高的肯定評價。電影中塑造的崔鳴吉形象，并非貪生怕死之徒，甚至有幾次他差點成為振奮軍心的祭品。但他始終堅持和談的主張，在他看來，百姓的生命高于社稷的興亡。我們該如何評價這樣的人呢？愛國者還是賣國賊？ 四 《南漢山城》中還有一個問題耐人尋味，就是真正決定開城投降的是崔鳴吉嗎？崔鳴吉只有建議權(quán)，真正的決定權(quán)在朝鮮國王手里。其實是國王不想死，這才選擇了崔鳴吉的主張。然而我們看到，在歷史的書寫中，國王是隱身的，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所有的焦點都在崔鳴吉身上。換句話說，國王決定開城投降，但這口鍋要讓崔鳴吉來背。這是傳統(tǒng)文化里的君辱臣死觀念 。君主怎么能投降呢？就連北宋徽欽二帝被俘虜?shù)奖狈蕉家埏棾伞氨贬鳌?，意思是皇上到北邊打獵去了。 說到這兒無法不想到一個人，今后我們還能理直氣壯地鄙視秦檜嗎？他在岳王廟前一跪千年，當(dāng)真是忍辱負重。離我們更近的，是李鴻章。那么多不平等條約是李鴻章決定簽署的嗎？他只不過是談判者和簽字人。1901年，是李鴻章生命的最后一年，78歲高齡的他還要和慶王奕劻一起出席《辛丑條約》的簽字儀式。按理說這字應(yīng)該由中方最高代表奕劻來簽。但李鴻章取而代之：“天下最難寫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你以后的路還長，這賣國條約，還是讓老臣來簽吧?！崩铠櫿碌膫饔涀髡吡簡⒊u價說： 吾敬李鴻章之才，吾惜李鴻章之識，吾悲李鴻章之遇。 當(dāng)然也有做出不同選擇的帝王。比如那位自縊于煤山（今景山）的崇禎皇帝。無論活著的時候如何剛愎自用，崇禎終究用一死全了自己的名節(jié)，也成全了坊間流傳的對于明朝皇帝的評價：“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當(dāng)然，崇禎所面臨的困境是朝鮮國王不能比的，對朝鮮來說，投降只是換了一個宗主國，而對于崇禎來說，投降則意味著亡國。 在二戰(zhàn)歐洲戰(zhàn)場上，同樣也有這樣鮮明的對比。在電影《至暗時刻》里，丘吉爾對外院議員發(fā)出疑問：你們愿意讓納粹的旗幟飄揚在白金漢宮，飄揚在溫莎堡，飄揚在議會大廈嗎？同樣，英國那位口吃國王喬治六世也拒絕流亡，支持丘吉爾抗戰(zhàn)到底。當(dāng)然，作為一個并無實權(quán)的國家象征，喬治六世并沒有決定權(quán)，但喬治六世的表態(tài)，讓丘吉爾獲得了道義上的合法性，這是超越政治的力量。 而同樣面對德國入侵，丹麥政府和國王則號召人民對侵略軍“放棄任何抵抗”。德軍占領(lǐng)丹麥僅亡2人，傷10人。丹麥的想法我想和當(dāng)年朝鮮國王差不多，一來實力對比過于懸殊，結(jié)局早已注定；二來，丹麥和蘇聯(lián)、波蘭這些國家畢竟不同，納粹和丹麥沒有什么種族矛盾。就像清朝面對朝鮮，你投降了就行。 所以面對強敵，是什么因素影響了一個國家的選擇呢？我發(fā)現(xiàn)答案好像挺讓人悲哀，危急關(guān)頭何去何從其實充滿了偶然性，往往取決于當(dāng)時的主政者是誰。碰到像丘吉爾這樣的強硬派，自然就選擇了抗戰(zhàn)到底，而如果遇到像朝鮮國王那樣的軟弱者，則只好開城投降。而大多數(shù)人，則身不由己，只有被裹挾其中的命運。 五 人類走到今天，其實已經(jīng)有足夠的平常心去回望歷史，那些曾經(jīng)不敢碰觸的傷口，不愿面對的選擇，都需要我們重新去面對和反思。而文藝作品，正承擔(dān)了這樣的功能。所以像《南漢山城》或是《竊聽風(fēng)暴》這樣的電影，就為我們提供了這樣的反思，而《至暗時刻》，盡管制作精良、演繹精湛，但其實避重就輕，老調(diào)重彈。 而反思的好處，則是讓我們有機會糾正自己曾經(jīng)偏狹的觀念，同樣也對正確的觀念有了更深入的思考和理解。比如像李鴻章這個人，面對當(dāng)時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他究竟該承擔(dān)多少責(zé)任，賣國賊這頂帽子戴在他的頭上是否合適？我想這是需要我們糾正的地方。同樣，對于像汪精衛(wèi)、貝當(dāng)、哈利法克斯這些人，無論他們有怎樣的理由或苦衷，他們的選擇仍然是不可接受和不被原諒的。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而為何而生為何而亡，這同樣是個問題。汪精衛(wèi)和貝當(dāng)們，他們以為自己賜予了民眾和平，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然而他們意識不到，這選擇剝奪了民眾做人的尊嚴和反抗的意志。他們恐怕也難以理解不是每個生命個體都把活著放在第一位，還有人選擇尊嚴，拒絕茍活。 前些日子，媒體人羅振宇在他的節(jié)目中也談到了法國元帥貝當(dāng)和汪精衛(wèi)，面對這些人物，羅振宇認為不該存有什么爭議，他評價說：“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的行為解釋得合情合理。以人的智力，再不堪的行為，想找到一番光明正大的辯護詞還不容易？但是，如果他們也是合理的，也是可以被原諒的，那我們整個民族怎么面對那些在抗日戰(zhàn)場上陣亡的烈士？如果漢奸不被懲辦，下一次國難當(dāng)頭的時候，誰還會挺身而出？” 其實羅振宇多慮了，所謂英雄，并不會因為你辜負了他們就會選擇放棄。危難的時候，總會有人選擇挺身而出，毀家紓難。而反過來，無論歷史如何評價，也總有人選擇妥協(xié)退讓，叛國投敵，這是人性的一體兩面。不需要選擇的，只有那些制造這種困境的侵略者。關(guān)于選擇的問題，作家鄒思聰說：“我們要清楚一點，人組成的國度，很少是正確與錯誤的選項，大凡都是在諸多錯誤選項中選擇一個，并且為此承擔(dān)后果，以及承擔(dān)后果的后果。這種在‘一堆錯誤答案中選一個錯誤答案’的選擇，我稱之為‘悲劇性的道德選擇’。而注定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好人才會去做那些‘悲劇性的道德選擇’，因為惡人不需要道德，也從來不想選擇?！?/p>

1939年9月1日，納粹德國以“閃電戰(zhàn)”突襲波蘭。

1939年9月3日，英法兩國迫于利益問題，對德國采取“綏靖政策”：宣而不戰(zhàn)。

百度百科對“綏靖政策”的解釋

27天后，波蘭全面淪陷。

納粹德國勢如破竹，1天拿下丹麥、23天攻陷挪威、5天搞定荷蘭、18天收服比利時……

在人們被迅猛凌厲的“閃電戰(zhàn)”震驚時，號稱“歐洲最強陸軍”的法國，卻躲在全長390公里的馬奇諾防線背后，得意洋洋地以為希特勒這個小癟三，根本不可能突破固若金湯的防線。

馬奇諾防線的工作原理圖

但天性爛漫的法國佬沒想到，德國人太TM狡猾：

他們居然在1940年5月越過防線左翼，從后方進抵馬奇諾，迫使駐守在此的40萬英法聯(lián)軍，緊急撤退到敦刻爾克。

這就是克里斯托弗·諾蘭在《敦刻爾克》里，通過海上、陸地和空中三個維度，全景展示英法聯(lián)軍被德軍包圍在敦刻爾克時，倉惶撤退的情形。

相信看過此片的觀眾都會有一個疑惑：

40萬英法士兵在海灘上掙扎求生時，那些大人物都干什么去了？

——這就是《至暗時刻》，要說的事情。

英國的大人物在干什么呢？

忙著窩里斗！

1940年5月8日，“在野黨”工黨，在“黨魁”克萊門特·艾德禮的帶領(lǐng)下，在上議院“攻擊”一直以來對德國主張“綏靖政策”的張伯倫，脅迫他辭去“首相”一職，另選賢能，否則工黨拒絕與執(zhí)政的保守黨合作。

這是兩黨之間的“窩里斗”。

被逼下臺的張伯倫

以張伯倫為主席的保守黨內(nèi)，覺得應(yīng)該隨便選出一個人，比如66歲的老胖子丘吉爾，丟出去當(dāng)靶子。這樣既可以堵住工黨的嘴，又能繼續(xù)執(zhí)行“綏靖政策”，跟希特勒進行和平談判。

這是保守黨內(nèi)的“窩里斗”。

丘吉爾的政敵，保守黨內(nèi)竭力主張和談的哈利·法克斯子爵

為什么非得是丘吉爾呢？

因為他名聲不好，在內(nèi)閣里毫無威望，沒有人會聽他指揮。

我們現(xiàn)在說丘吉爾，都說他是在“二戰(zhàn)”中拯救了全世界的偉人（之一）。但在他出任首相之前，這哥們就是同僚眼里徹底的loser：

老爸得梅毒死的，老媽也是個情夫很多的風(fēng)流貨；

他本人則在保守黨和自由黨之間，來回切換自己的黨籍，成了大家都不待見的“墻頭草”；

更要命的是，他的政績一塌糊涂。

尤其“一戰(zhàn)”中由他指揮的“加里波利之戰(zhàn)”，英軍一次性損失士兵2萬余人——這成了他在英國政壇上最大的丑聞。

加里波利之戰(zhàn)時的英軍，和他們倒在戰(zhàn)壕里的坦克

另外，丘吉爾被推出來當(dāng)靶子，“德國瘋子”希特勒也幫了不少忙。

1939年夏天，丘吉爾在報紙上聲稱：

“德國納粹代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邪教組織’?！?/p>

這話傳到希特勒耳朵里，有著奇特小胡子的他發(fā)飆了，直接在廣播開罵，說丘吉爾是“骯臟的騙子”、“臃腫的肥豬”。

大家都知道，德國口音本來就很勁道，再加上希特勒演講時的亢奮，立刻就抬高了丘吉爾在英國人民中的聲望。

這個時候推選丘吉爾出任首相，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政府承受的輿論壓力。

也就是說，丘吉爾不過是執(zhí)政的保守黨和在野的工黨相互妥協(xié)的結(jié)果。

他們只是想把他當(dāng)成擺設(shè)，堵住民眾的悠悠之口。然后繼續(xù)推行“綏靖政策”，希望能通過墨索里尼這個中間人，跟希特勒商量和談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電影里的這一幕：

1940年5月11日，丘吉爾任職第二天，在上議院發(fā)表演講，決定與德國納粹抗爭到底。但張伯倫用手帕，示意保守黨沉默不語；至于工黨，他們也對跟德國開戰(zhàn)心里沒底，所以也默不作聲。

對于傀儡和擺設(shè)的身份，丘吉爾心知肚明。對于自己的不受待見，丘吉爾也心知肚明。對于以前丟人的政績，丘吉爾更心知肚明。

但這時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怎樣才能讓英國，免遭德國荼毒。

也正是在這里，《至暗時刻》展示了偉人何以成為偉人的過程。

首先，他是盲目且憤怒的。

面對德國“閃電戰(zhàn)”，法國大潰敗，和被困在敦刻爾克的40萬大軍，他既不完全清楚危機的嚴重程度，又不了解英國民眾的具體態(tài)度，而是抱持著對希特勒的憤怒，一腔熱血地自說自話：英國要對納粹德國抗戰(zhàn)到底！

但具體怎么抗戰(zhàn)，英國要付出多大代價，后果會怎樣，他完全不清楚。

這種盲目，還表現(xiàn)在他會見法國代表時，希望法國人能打起精神頑強抵抗——他似乎沒意識到，法國士兵已經(jīng)和英國士兵攪在一起，被圍困在敦刻爾克，軍心渙散到毫無斗志了。

這也是法國代表坐車離開時，罵丘吉爾是神經(jīng)病的原因。

很快，他就吃到盲目導(dǎo)致的惡果：他讓被困在加萊的4000英軍，牽制正往敦刻爾克集結(jié)的德軍，導(dǎo)致4000英軍不到一天就全體陣亡、無一幸免。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政府內(nèi)閣成員，尤其是保守黨主席張伯倫，和被丘吉爾選為內(nèi)閣成員的政敵哈利·法克斯子爵，同時以辭職為名，威脅丘吉爾同意他們與德國和平談判的主張。

加萊戰(zhàn)場失利，聯(lián)軍被困敦刻爾克，以及內(nèi)閣成員前赴后繼的“逼宮”，讓本就孤軍奮戰(zhàn)的丘吉爾，陷入了絕望的處境里。

這時的丘吉爾，既慫又脆弱。

跟內(nèi)閣開會前，他會趴在門縫上偷看，然后深呼吸讓自己別緊張；

被內(nèi)閣成員懟了好幾次后，他開始自我封閉，或是躲在廁所里抽煙，或是坐在地下室里關(guān)掉燈。

甚至他本來就有的怪癖，因為焦躁不安變得更變本加厲：

沒完沒了地喝酒、抽雪茄、喃喃自語著罵希特勒是下等雜種，甚至不顧及女秘書在場，光著身子在屋里走來走去……

他害怕做決定，甚至想通過尋找外援來幫自己脫離困境。

他偷偷摸摸地給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富蘭克林打電話，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希望美國能出動軍艦和飛機，把困在敦刻爾克的英軍撤出來（富蘭克林以1937年的《中立法案》婉拒了他）。

這時的丘吉爾，跟遇到挫折的我們一樣：

怕見人、怕說話、怕負責(zé)任，幻想著有股神力從天而降拯救自己，或是自怨自艾、神神叨叨，甚至面對否定他的內(nèi)閣成員敢怒不敢言，覺得別人的指責(zé)可能是對的，或許跟希特勒和平談判，就是他身為首相的一部分職責(zé)。

此時的他脆弱時得像個孩子，萬念俱灰、孤獨絕望，索性就撲倒在妻子克萊門汀的懷里，哭泣、撒嬌……

看著丘吉爾腹背受敵、孤立無援，連不喜歡他的英國國王喬治六世，都覺得心疼了。

喬治六世為什么也不喜歡丘吉爾？

看看“臉叔”科林·費斯勇奪奧斯卡最佳男主的《國王的演講》就知道了：這個說話結(jié)巴的國王，是被包括丘吉爾在內(nèi)的人逼上臺的——

因為丘吉爾等人同意他哥哥愛德華公爵，為了迎娶寡婦辛普森夫人提出的退位要求，于是就有了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喬治六世國王。

在《至暗時刻》里，這位一激動就口吃的國王，是怎么幫丘吉爾振作起來的呢？

他在地下室里找到丘吉爾，用丘吉爾常用的“精神勝利法”鼓舞他：讓他把自己對局勢深刻的分析，對英國民眾和納粹德國的了解，以決絕的態(tài)度講出來。

讓被鼓舞的民意來做決定，而不是一個人抗下全世界。

受喬治六世鼓舞的丘吉爾，變得剛毅而果敢。

他不但拒絕出席吵著要和談的內(nèi)閣會議，連上議院都懶得去，而是直接去更能代表英國普通老百姓心聲的下議院，詢問他們對納粹德國的態(tài)度。

他在地鐵上遇到的永不妥協(xié)的倫敦市民，和堅決不同意和談的下議院代表，極大地鼓舞了丘吉爾抗爭到底的信念和決心。

這時他才明白：自己并非孤立無援，而是一直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所以他才底氣十足地到內(nèi)閣，置那些斥責(zé)他要把英國毀于一旦的反對派于不顧，堅決要號召全國人民同仇敵抗，同納粹德國抗戰(zhàn)到底。

于是就有了電影里最激動人心的一幕：

1940年5月13日，丘吉爾在下議院發(fā)表著名演講。

“我沒有別的，只有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獻給大家。你們問：我們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用一個詞來答復(fù)：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勝利！無論多么恐怖也要爭取勝利！無論道路多么遙遠艱難，也要爭取勝利——因為沒有勝利，我們就無法生存?！?/p>

丘吉爾最終以381票對0票的絕對優(yōu)勢，獲得了英國民眾要對希特勒抗戰(zhàn)到底的支持。

丘吉爾演講后，下議院代表們歡欣鼓舞的場景

由此來看，《至暗時刻》不是那種采用流水賬式的傳記片。

電影更在乎的，是要還原這位被后人當(dāng)成偉人的丘吉爾，在當(dāng)時腹背受敵、孤立無援時的盲目、憤怒、絕望和脆弱。

沒有人天生就是偉大的。

也沒有人天生就能戰(zhàn)勝一切。

丘吉爾也是如此——從最開始的“盲目且憤怒”，到后來的“既慫且脆弱”，和最后的“剛毅而果敢”，我們感受到到丘吉爾脆弱、孤獨和恐懼的一面。

把這種復(fù)雜性有層次地傳遞給觀眾心的，是被粉絲送昵稱“狗爹”的加里·奧德曼。

曾一起合作過《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娜塔莉·波特曼，在2012年奧斯卡上為最佳男主頒獎時，看著因《鍋匠，裁縫，士兵，間諜》被提名的加里·奧德曼驚嘆道：

“天哪，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你第一次提名奧斯卡！”

《這個殺手不太冷》時期的加里·奧德曼和娜塔莉·波特曼

很多人可能都沒注意到，這位演技精湛的英國演員，盡管塑造過很多形象和角色，其中也有很多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我們卻沒注意到，其實奧德曼只被提名過一次奧斯卡。

猜猜看，這些是加里·奧德曼在哪些電影里的形象

“狗爹”這次劍指奧斯卡，為了丘吉爾投入大量精力和心血。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

“每天我都是最早來片場最遲走，有時凌晨兩點就到了，等其它工作人員和演員開始彩排時我已經(jīng)是‘丘吉爾’了，導(dǎo)演三個月里就沒見過我‘本人’——而那個‘丘吉爾’的妝容，前前后后大約花了200多個小時?！?/p>

開拍前，他閱讀了大量丘吉爾的傳記，拜訪了丘吉爾的故居，還采訪了丘吉爾依舊健在的家人。

為了完美還原丘吉爾的聲音，“狗爹”甚至請來一位歌劇演唱家，來指導(dǎo)自己的說話的聲調(diào)——上妝之后的“狗爹”，氣場強大到什么程度？

劇組人說：只要他上妝后出現(xiàn)在片場，我們不自覺就嚴肅了，甚至?xí)晨繅Ρ诹⒄?/span>。

（左）：丘吉爾本人；（右）：加里·奧德曼飾演的丘吉爾

這氣場，就跟他霸道、粗魯又無禮地申斥一直主張和談的哈利·法克斯子爵一樣震撼：

“當(dāng)我打斷你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

也正是加里·奧德曼這種強大的氣場，以及他對丘吉爾脆弱、孤獨、無助狀態(tài)的完美拿捏，才讓觀眾在兩個多小時的會議和辯論環(huán)節(jié)，沒有感到枯燥乏味。

看看電影里：多年抽雪茄導(dǎo)致的沙啞嗓音，時常飲酒帶來的微醺語調(diào)，因年事已高嘴角經(jīng)常流出的口水，演講時抑揚頓挫的話劇感，以及憤怒爭辯時拍桌子砸板凳的霸道……

還有什么比看國際演員這樣飚戲更爽的？

2018年的奧斯卡最佳男主，多半會是加里·奧德曼的囊中之物了。

巴塞電影，盡享每寸光影

本文已發(fā)表于《澎湃》，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

從放出第一支預(yù)告片開始，影片《至暗時刻》就因為主演加里·奧德曼的精湛演技而備受期待。果不其然，這部講述英國前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的傳記影片剛剛上映，立刻引來好評如潮。

2017年似乎是英國二戰(zhàn)歷史的聚焦年，關(guān)于諾蘭的《敦刻爾克》的討論尚未完全退卻，《至暗時刻》又將觀眾的焦點引向了1940年5月那個決定英國乃至整個歐洲生死存亡的關(guān)口。聽到電影中頻頻出現(xiàn)在內(nèi)閣討論中的“敦刻爾克”，小伙伴們是否有想把兩部影片連著再看一遍的沖動呢？

事實上，不止《敦刻爾克》與《至暗時刻》，2017年前后，英國還出品了幾部高分電影及電視劇，貫穿起來，恰好就是一部英國二戰(zhàn)歷史的教科書。那么，重點來了，就讓我們一邊拿起爆米花，一邊把歷史學(xué)起來吧。

二戰(zhàn)前：《唐頓莊園》

大熱英劇《唐頓莊園》中有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直接劇情，這大家都是知道的了。第六季全劇終的時候，劇集中的時間最終停在了1926年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刻。彼時，距離二戰(zhàn)爆發(fā)還有整整十四年的時間，似乎離得還有點遠。但認真看劇的小伙伴定會發(fā)現(xiàn)，《唐頓》中其實暗暗埋下了許多和二戰(zhàn)有關(guān)的情節(jié)。

早在第三季的一次家庭晚宴中，當(dāng)唐頓二小姐Edith向家人告知自己應(yīng)報社之邀投了稿，Maggie Smith飾演的老夫人率先以“貴族之女不應(yīng)在報紙上發(fā)表意見”為由站起來反對。二小姐立刻以英國最早的戰(zhàn)地女記者之一“Lady Sarah Wilson”為例進行反駁，說她身為堂堂公爵之女，依然可以身赴前線報道戰(zhàn)爭。老夫人對此的回應(yīng)相當(dāng)巧妙，她說：“She’s a Churchill. The Churchills are different.”

對，你沒有看錯，Lady Sarah Wilson在婚前的姓正是Churchill，她是英國第七代馬爾巴羅公爵的小女兒，也就是溫斯頓·丘吉爾的姑姑。從老夫人的評論中，我們已然可以看出丘吉爾家族的不同之處，他們熱衷于政治，家族中出現(xiàn)過多位身居要職的成員，同時行事作風(fēng)也有別于一般的貴族家庭。拿Lady Sarah Wilson來說，她成為戰(zhàn)地記者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為了報道戰(zhàn)爭還曾被捕過，這在20世紀初的英國是非常驚世駭俗的舉動。

Lady Sarah Wilson

到第四、第五季，《唐頓莊園》中直接出現(xiàn)了開始在德國政壇嶄露頭角的希特勒和未來的納粹黨。鐵粉們應(yīng)該都記得，唐頓二小姐Edith的前男友Michael為了去德國和有精神病的妻子離婚，正趕上了希特勒于1923年11月8日在慕尼黑發(fā)動的“啤酒館暴動”，莫名死在了德國。劇集中同時還借格蘭瑟姆伯爵之口說出了“啤酒館暴動”之后，德國當(dāng)局對希特勒的處置——他雖然被捕入獄，被判了五年監(jiān)禁，但其實只服刑了9個月就被釋放了。正是在這段服刑期間，希特勒寫下了被視為法西斯理論和行動綱領(lǐng)的《我的奮斗》。

《至暗時刻》中因奉行“綏靖政策”而被迫辭職的英國前首相張伯倫也曾在《唐頓莊園》中出鏡。在最終季中，時任英國衛(wèi)生大臣的張伯倫受老夫人之邀前往唐頓做客。唐頓的仆人們在廚房里議論紛紛，他們援引當(dāng)時報紙上的評論，說出了張伯倫所在的保守黨對工人階級的不友好，以及張伯倫被看好成為下一任首相的人選。

《唐頓莊園》中的張伯倫

《唐頓莊園》沒能繼續(xù)演到二戰(zhàn)一直是很多粉絲的遺憾，但好在還有之后的許多作品能讓我們?nèi)媪私舛?zhàn)時期的英國。

二戰(zhàn)中：《至暗時刻》《敦刻爾克》《繁華酒店》《國王的演講》

作為二戰(zhàn)“三巨頭”之一，溫斯頓·丘吉爾一直是中國觀眾最為熟知的英國政壇人物。在2002年BBC舉行的“最偉大的100名英國人”的全民調(diào)查中，他也獲選成為英國民眾心目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國人。但看過《至暗時刻》之后，或許你會從影片的種種對白中看到二戰(zhàn)爆發(fā)前丘吉爾在政壇和民眾中的不受歡迎。

史實的確如此。雖然出身政治世家，且很早就因為在南非報道戰(zhàn)爭被捕又獨自越獄的事件而聞名全國，但丘吉爾在正式成為首相前的政績一直飽受詬病，其中就包括影片中提到的“轉(zhuǎn)換黨派”（從保守黨轉(zhuǎn)到自由黨，再從自由黨轉(zhuǎn)回保守黨）、任海軍大臣時期批準海軍攻占達達尼爾海峽的失敗行動、以及任財政大臣時期搞壞英國經(jīng)濟等等。尤其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英國從平民到政府都不相信短期內(nèi)會再次爆發(fā)戰(zhàn)爭，而丘吉爾偏偏大唱反調(diào)，在二戰(zhàn)爆發(fā)前的十年間，不停的警告納粹德國與希特勒的威脅，令他更加不受待見。

其實在1939年9月1日德國正式進軍波蘭之前，張伯倫的“綏靖政策”一直是英國政壇的主流思想，英法兩國都希望以和談和簽訂條約的方式換取納粹德國的停戰(zhàn)。就像我們在影片中看到的那樣，直到逼不得已對德宣戰(zhàn)，甚至在荷蘭、比利時相繼投降之后，英國政壇中仍有不少人對希特勒的野心認識不足，幻想可以與之和談。

從1940年5月10日奉命組閣到6月3日敦刻爾克大撤退結(jié)束的三個多星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丘吉爾或者說近代英國的“至暗時刻”。英國不僅要面對歐洲盟友的相繼投降，還極有可能在敦刻爾克喪失絕大部分陸軍主力。就像我們在電影《敦刻爾克》中看到的那樣，德軍從海陸空三面夾擊被困在敦刻爾克海灘的英法聯(lián)軍，丘吉爾政府最初的估計是能撤出十分之一的兵力就很不錯了。

《敦刻爾克》劇照

在民用船只的征用和英國空軍的火力掩護下，33萬英法聯(lián)軍得以從敦刻爾克海灘撤出。但法國也同時宣布投降，整個西歐地區(qū)只剩英國還在抵抗納粹德國的入侵。

今年早些時候，我曾撰文推薦過一部名為《繁華酒店》的英劇。這部由ITV電臺于2017年1月推出的英劇中，銜接了1940年間從張伯倫下臺到“不列顛空戰(zhàn)”的所有重大事件。

《繁華酒店》劇照

敦刻爾克大撤退之后，希特勒指揮德國空軍向英國發(fā)動了二戰(zhàn)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空戰(zhàn)?！斗比A酒店》的主要劇情便發(fā)生在“不列顛空戰(zhàn)”期間。劇集中的首都倫敦，隨時都要面臨德國戰(zhàn)機的轟炸，市區(qū)建立了多處防空洞，只要防空警報拉響，人們便要立刻避入就近的防空洞中。這并不是劇集的戲劇化處理，歷史上，1940年9月7日至11月3日，德軍以每晚平均200架戰(zhàn)機的數(shù)量連續(xù)57天對倫敦進行轟炸，白金漢宮也未能幸免。

酒店在這一時期的倫敦扮演了重要角色，成為消息匯聚與傳播的中心。在《繁華酒店》中，有英國上層人士的親德立場，有空軍士兵的頑強抵抗，有猶太難民的悲慘處境，有美國搖擺不定的中立態(tài)度，也有倫敦市民在猛烈空襲下照常工作生活的樂觀與從容。直至1941年10月，一方面由于在空戰(zhàn)中損失了過多的戰(zhàn)機，另一方面又制定了進攻蘇聯(lián)的計劃，納粹德國停止了對英國的進攻，不列顛空戰(zhàn)告一段落。

《至暗時刻》中有一段丘吉爾在衛(wèi)生間給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打電話請求支持的情節(jié)，并未得到羅斯福的回應(yīng)。事實上，為了順利撤軍，英軍在敦刻爾克丟棄了大量武器和物資。且至1940年年底，英國的外匯儲備也行將枯竭。好在在不列顛空戰(zhàn)期間，丘吉爾終于通過羅斯福說服了美國國會，得到了美國在軍事物資上的大力援助，并與羅斯福一起簽訂了《大西洋憲章》。也是在不列顛空戰(zhàn)期間，希特勒對蘇聯(lián)宣戰(zhàn)，丘吉爾暫時擱置多年反共立場，與蘇聯(lián)結(jié)成同盟，為日后的全面反法西斯聯(lián)盟奠定了基礎(chǔ)。

丘吉爾卓越的演講才能也在《至暗時刻》中再現(xiàn)，其兩篇在下議院的著名演講都得到了很好的演繹。相比這位依靠演講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天才演說家，英國國王喬治六世克服口吃、在1939年底發(fā)表的“與民同在”的演講也同樣在英國二戰(zhàn)史上享有重要地位。幾年前的奧斯卡獲獎影片《國王的演講》想必大家都還記得，講的就是喬治六世的這段經(jīng)歷。

《國王的演講》劇照

英王喬治六世同樣是英國二戰(zhàn)史中不可不提的人物。前面提到在不列顛空戰(zhàn)期間，白金漢宮也遭到轟炸，喬治六世和他的王后在二戰(zhàn)爆發(fā)后拒絕內(nèi)閣“離開英國”的建議，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民眾與納粹德國斗爭到底的士氣。而關(guān)于王室與丘吉爾之間的摩擦和淵源，《至暗時刻》中點到即止，若想深入了解，還得去看下面這一部劇集。

英王喬治六世

二戰(zhàn)后：《王冠》第一季

Netflix去年推出的高分劇集《王冠》（IMDb 8.7分，豆瓣9.2分）是想了解英國歷史的觀眾絕對不能錯過的一部劇。雖然劇集的主角是現(xiàn)任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但因第一季主要講述的是女王登基前和登基過程中的事，所以同樣是學(xué)習(xí)英國二戰(zhàn)歷史的樣本教材。

《王冠》劇照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前，英國的王室也很不太平。英王愛德華八世繼位僅僅325天，便因決意要贏取離婚人士辛普森夫人而退位。這位“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溫莎公爵引發(fā)了英國的憲政危機，由于沒有子嗣，他自動退位后，他的弟弟、患有口吃的英王喬治六世才逼不得已接任王位。（愛德華八世在《唐頓莊園》第四季中作為威爾士親王也有出場，還和表小姐Rose共舞一曲，表小姐就是在《至暗時刻》中飾演丘吉爾女秘書的Lily James）

唐頓莊園第四季圣誕節(jié)特輯中表小姐Rose與威爾士親王共舞

在愛德華八世與英國教會、英國政府磋商迎娶辛普森夫人期間，丘吉爾是少數(shù)支持溫莎公爵的議會成員。也是因為這一點，喬治六世對丘吉爾心存不滿。

歷史上的溫莎公爵夫婦

《王冠》第一季始于1951年。這一年，丘吉爾在卸任戰(zhàn)時首相五年后，二度出任首相。接下來的幾年中，喬治六世去世，伊麗莎白女王繼位，丘吉爾扮演了女王導(dǎo)師的身份，幫助王室順利過渡。在十集的故事中，能看到丘吉爾、溫莎公爵、下一任英國首相羅伯特·安東尼·艾登（在《至暗時刻》中也有出場）等人輪番登場。同時，更重要的，是看到二戰(zhàn)對英國社會的深遠影響。雖然得益于美國的援助贏取了戰(zhàn)爭勝利，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從根本上重創(chuàng)了英國，使得其世界地位及影響力被美國取代，海外的殖民統(tǒng)治紛紛瓦解。

英國前首相羅伯特·安東尼·艾登

《王冠》第一季中比主演出彩的丘吉爾

在《王冠》第一季的后期，核武器的誕生、世界兩大陣營之間的冷戰(zhàn)都初現(xiàn)端倪。剛剛放出的《王冠》第二季或許能帶給喜愛研究歷史的觀眾又一種新的角度，來審視大冷戰(zhàn)期間的西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