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差不多兩星期的時間,慢吞吞地和H先生看完了Midnight Mass,中文翻譯叫《午夜彌賽》,也是netflix上的劇,推薦給我們的時候分類在“恐怖”。
我倆以為是什么鬼故事,就看了。
并不是鬼故事,看到中途我們才意識到這是一個節(jié)奏非常緩慢的宗教恐怖故事。
我向來對他們的宗教故事沒有鏈接感,get不到他們那種深入到生活細節(jié)里的慣性影響——只能拿自己文化里的民俗做一丟丟類比,也不準確。
這是一部只有7集的限定劇集,每一集都一個多小時左右,很多場景看起來都像舞臺劇,角色們坐在一個封閉空間里面對面交談,畫面切半身或者臉部特寫,大段大段充滿詩意的長對白。
非常挑觀眾,你首先得有耐心。
我邊看邊和H先生討論宗教的事。他說他爺爺年輕的時候就是教堂里唱詩班的,后來有了兩個兒子(他大伯和他爸),就帶著兩個兒子每周去教堂禮拜。幾十年下來,H先生的大伯被培養(yǎng)得十分虔誠,但明明是一起帶在身邊的,他爸卻完全不吃那一套。到如今,依然去教堂做禮拜、還帶著全家子女去的,還是大伯,而他爸這一家子幾乎沒進過教堂。
所以H先生是一個完全不信教的人。
但他對宗教故事很感興趣,經常會對它們做一些“大逆不道”的拆解。就這一點我倆很聊得來,我也喜歡分析宗教傳說的來源,很喜歡想象,時間退回到過去,當時的普通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了什么以什么樣的狀態(tài)編纂出了各種“信仰”的起源。
說回Midnight Mass,我倆看到倒數(shù)第二集的時候,H先生突然問我,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如果有一個可能,給你一個對宇宙全知全能的瞬間,代價是付出人生最后一段漫長的生命,你會做這個交換嗎?你會用死亡去換這個真相嗎——關于自我、生命和宇宙的一切?
特別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我倆還沒對這討論出所以然,屏幕上演到Midnight Mass最后一集的最后十五分鐘——毫無征兆地、女主角居然、委婉又緩慢地、開始回答起了我們正在討論的問題。
那是女主角臨死前回憶到自己和喜歡的人曾經講過的話。
我不知道身邊的H先生怎么想,反正我一邊聽一邊起雞皮疙瘩——不僅是因為這個回答突然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巧合本身,還因為這段臺詞被設計出的超凡的美與哲學。
我剛才專門去重看了一遍結尾,把這段絕美的臺詞摘錄出來了。
這就是對H先生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的最美妙的回答,我太喜歡了,也分享給你們。
’So what do you think happens when we die, Erin?‘
’Speaking for myself?‘
’Speaking for yourself.‘
Myself. My Self. That's the problem. That's the whole problem with the whole thing.
That word, "self."That's not the word. That's not right. That isn't...That isn't.
How did I forget that? When did I forget that?
The body stops a cell at a time, but the brain keeps firing those neurons. Little lightning bolts, like fireworks inside, and I thought I'd despair or feel afraid, but I don't feel any of that. None of it. Because I'm too busy.
I'm too busy in this moment. Remembering.
Of course. I remember that every atom in my body was forged in a star. This matter, this body is mostly just empty space after all, and solid matter? It's just energy vibrating very slowly and there is no me.
There never was.
The electrons of my body mingle and dance with the electrons of the ground below me and the air I'm no longer breathing. And I remember there is no point where any of that ends and I begin.
I remember I am energy. Not memory. Not self.
My name, my personality, my choices, all came after me.
I was before them and I will be after. And everything else is pictures, picked up along the way. Fleeting little dreamlets printed on the tissue of my dying brain. and I am the lightning that jumps between. I am the energy firing the neurons, and I'm returning.
Just by remembering, I'm returning home.
And it's like a drop of water falling back into the ocean, of which it's always been a part. All things... a part. All of us.. a part.
You, me and my little girl, and my mother and my father, everyone who's ever been, every plant, every animal, every atom, every star, every galaxy, all of it.
More galaxies in the universe than grains of sand on the beach. And that's what we're talking about when we say "God."
The one.
The cosmos and its infinite dreams.
We are the cosmos dreaming of itself.
It's simply a dream that I think is my life, every time.
But I'll forget this. I always do.
I always forget my dreams.
But now, in this split-second, in the moment I remember, the instant I remember, I comprehend everything at once.
There is no time. There is no death. Life is a dream. It's a wish. Made 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 and on into eternity.
And I am all of it.
I am everything.
I am all.
I am that I am.
“身體細胞一個個死亡,但大腦還會繼續(xù)放射神經元,小小閃電就像腦內煙火。我以為會絕望害怕,但我并沒這些感覺,因為我正忙于回憶。體內每個原子都化成星星,身體像無垠太空。那固體的物質呢?只是能量緩慢地震動,并不是我,從來不是。身體及平躺之處、不再呼吸的空氣,這些電子在交融舞動。任何一個結束都無所謂,我開始了成為能量,不是記憶,不是自己。我的名字、個性、選擇,全在我之后出現(xiàn),其他一切皆是,沿路風景、過眼夢境,印在我瀕死的大腦組織中。我是居間跳躍的閃電,是發(fā)射神經元的能量,藉有記憶,我回家了。就像一滴水落回大海,它永遠是大海的一部分,我們都是…宇宙和無邊際的夢才是我們的“神”,我們是做夢的宇宙…我總忘記做過的夢,但這瞬間我記得,我立刻了解一切,根本沒有時間和死亡,人生就是一場夢?!?全劇慢慢悠悠講了7集,概括起來就是:一群信仰宗教的人拒絕“塵歸塵,土歸土”,拜了假神,害死了一批人,最后大家都“塵歸塵,土歸土”。修女身為一個極端宗教狂熱分子拿下全場mvp,什么東西都能讓她引用某經把事物說成正面的,警醒世人宗教的兩面性。全劇的中心主題在表達如何去面對死亡,大量的哲學宗教探討,可惜我看完后依然沒什么感悟。
翻譯來源微博@黑路易
地址: //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689623745167781#_0
(侵刪)
Netflix劇集《午夜彌撒》(Midnight Mass)在2021年9月24日開播。三天后,導演邁克·弗拉納根在Bloody Disgusting上發(fā)布了一篇客座論文,講述了他這個心心念念多年的項目與他非常私密而親近的聯(lián)系:他的成長、他的癮癥、劇集的誕生與拍攝、還有關于信仰與人生的感悟。
《午夜彌撒》與我融為一體已經很久了,久到無法說清具體是從何時開始構思這個故事的。對我來說可能沒有比它更私人的作品了。這個故事走向銀幕的旅程非常漫長,自從著手創(chuàng)作開始,我和這個故事都經歷了巨大的變化(這個世界也是)。這是我職業(yè)生涯中最有價值的一段經歷。
我記不得最初是如何構思克羅克特島上那些悲慘的居民的了,但最近有翻到2010年初第一次嘗試把《午夜彌撒》寫成小說時的稿子。我還找到了幾頁寫于2012年五月、嘗試改編成電影長片的劇本。在那之后我辭掉了真人秀剪輯師的工作,并在同年夏天開始籌備我第一部“真正的”電影《鬼遮眼》(Oculus, 2014)。
2013年我還寫了一版更深化的劇本。我還記得意識到這劇本行不通的那個時刻:我已經寫了一百五十多頁草稿,寫到萊利·弗林和神父保羅·希爾第一次對于酒癮問題開展討論(這在后來成為了他們的初次“匿名戒酒會”那場戲)。一百五十頁的體量已經比多數(shù)完成的劇本要長了,然而我的故事推進都還沒過半程。這個故事對于一部電影來說還是太過龐大。
最早嘗試將《午夜彌撒》構想成一部電視劇應該是在2014年,我還記得第一次把未完成的劇本拿給特雷弗·梅西(Trevor Macy)和杰夫·霍華德(Jeff Howard)看時的恐懼。特雷弗擔任制片的《鬼遮眼》和《夢醒之前》(Before I wake, 2016)都是我與杰夫共同編劇的,但他們都對《午夜彌撒》毫不知情。這是我一直牢牢攢在手心的項目,這個故事私人到讓我不太想跟人分享——即使是我最信任、最經常合作的同伴。我的經紀人非常想讓我們踏足電視劇領域,這是一種非常大膽、具有獨特長篇故事容量的媒介。于是,我交上了之前廢棄掉的劇本、小說,還有電視劇的粗略大綱,從此開始準備將《午夜彌撒》制作成一部電視劇集。
我們從2014年開始投標,跟當時差不多十幾家電視網(wǎng)絡進行了對談。在會議上我會非常緊張地進行一段長達45分鐘、預先排練好的演示。我們打印出弗吉尼亞州丹吉爾市(Tangier, Virginia)的地圖,作為克羅克特島的主要靈感原型,還有很多十字架的照片、各種宗教活動。演示本身也許有些生澀,但并沒有什么大問題。然而一家又一家視網(wǎng)絡接連拒絕了這個項目。
這就是我在電視界的第一次經歷,而且這種經歷簡直太平常不過了。說實話,這挺好玩的,盡管我們因為沒人愿意拍這部劇而倍感失望,能共處一室說上話也已經很讓人興奮了。我們當時還不知道,但往后一切都將時來運轉。事實上,當2014年與網(wǎng)飛談《午夜彌撒》時,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年輕制片人就是布萊爾·菲特(Blair Fetter,曾擔任《先見之明》《馬男波杰克》《大嘴巴》《后翼棄兵》等劇制片)他沒有立刻買下《午夜彌撒》,但幾年后我會再次回到他的桌前,桌上會放著另一部叫做《鬼入侵》(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 2018)的電視劇。網(wǎng)飛會買下這部電視劇,并且將我的人生徹底改變。
在這期間,我從未忘記《午夜彌撒》。2015年,我開始拍攝一部叫做《無聲夜》(Hush, 2016)的獨立電影,這是我和我那時的女友凱特·西格爾(Kate Siegel)一起編寫的。接下來的一年我們就結婚了,并成為了一生的合作伙伴。但那時的我們只專注于忙活這部小小的電影,這對我們兩個藝術家和一對情人來說已經非常緊張激動了。
當時電影里凱特的角色需要寫出一部小說,于是我們苦中作樂地把《午夜彌撒》安了進去。為什么不呢?這也許是這個故事與銀幕距離最近的一次了,不然它將永遠都不見天日。(凱特最后在《午夜彌撒》中扮演了伊琳·格林尼,現(xiàn)在看這讓我尤其欣慰。)
我們給《午夜彌撒》印了一版假封面。其中還需要拍攝女主角麥迪寫書的過程,于是我把廢棄的書稿找了出來,把第一章的內容交給了道具組。看到電影中的凱特在她的筆記本電腦上打著字、講述萊利醉酒駕駛開的那輛豪車車尾上的“耶穌魚”(Ichthys)時——我總要會心一笑。(小說的開場就是萊利醉駕車禍的詳細描繪——那只耶穌魚現(xiàn)在成為了劇集的第一個鏡頭。)
《午夜彌撒》全劇的第一個鏡頭——車子上的“耶穌魚”Ichthys(一種常見的宗教符號)
《無聲夜》中的小說和又一張熟面孔
又過了一年多,到了2016年的十月份,我們開始了《杰拉德游戲》(Gerald’s Game, 2017)的拍攝。在斯蒂芬·金的原著中,主角在故事里被手銬銬住的位置上方有一個架子,架子上擺著幾樣東西——一杯水,一本雜志,一些小裝飾,還有一本書。我立即就知道,那本書應該是《午夜彌撒》。潔西(由優(yōu)秀的演員卡拉·古奇諾Carla Gugino飾演)要在一處關鍵劇情中向上伸手夠到那本書,丟向一只正在接近她亡夫尸體的野狗。這是一個“眨眼就會錯過”的時刻,但是在那幾秒鐘里,《午夜彌撒》還活著。
《杰拉德游戲》中的書和另一個熟面孔 ;)
一個劇組成員在這個場景拍攝結束后問過我《午夜彌撒》是什么。我笑了笑,說這是我最美好的作品。
我是被天主教家庭帶大的。我父親在馬薩諸塞州格洛斯特(Gloucester,Massachusetts)的一個捕魚小鎮(zhèn)長大。后來他離開了那片灰色的海港,在海岸警衛(wèi)隊過起了海上的生活,并帶著我們搬到了遠一些的地方。我在紐約總督島(Governors Island)上的圣母海之星天主教堂(Our Lady, Star of theSea)當祭壇男孩??偠綅u是個很小的居住區(qū),位于曼哈頓南部八百碼外一塊172英畝(約70公頃)的區(qū)域。我定居時那里是個海岸警衛(wèi)隊基地,在我童年時有兩次駐扎在那里?,F(xiàn)在這小島已經荒廢了,圣母海之星教堂也已年久失修,但依然看得出是座漂亮的教堂,蜷縮在一個大城市邊上的小小島嶼上,卻仿佛身處自己獨立的小世界。
但我的大部分童年都是在馬里蘭州的布伊市(Bowie, Maryland)度過的。在這里我在圣庇護十世小學和斯伯丁大主教高中讀書,還當過圣心教區(qū)(Sacred Heart Parish)的祭壇男孩。我服侍過的大部分彌撒都是在一座現(xiàn)代而莊嚴的“主教堂”里舉行,但我總會被那座“山丘上的小教堂”所吸引——隱藏在林間小徑盡頭一座小小的古老建筑。
山丘上的教堂建于1741年,那個時代公開崇拜天主教還是違法的。教堂的一部分毀于1853年的一場大火,并于1856年重建。教堂被一片墓地環(huán)繞,這可能是馬里蘭州最古老的墓地之一。在教堂彌撒結束之后,我就會在墓碑之間漫步。我還記得看到風蝕磨損過的古老墓碑,日期能一直追溯到十八世紀。我記得看到過為小孩子立的墓碑,還記得看到過為全家人立的墓碑,全都死于同一年。噢,我能想象出背后那么多的故事。
我是個稱職的祭壇男孩——虔誠,好學,有著與我年齡相稱的嚴肅感。我喜歡教堂,每個周日我都學習與合唱團唱和聲(我有幸將自己的歌聲加入了《午夜彌撒》中出現(xiàn)的唱詩部分,劇中美麗的和聲由牛頓兄弟The Newton Brothers渲染制作)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原聲民謠樂隊在不那么正式的彌撒中所唱的版本。
我的教區(qū)在我長大期間經歷了幾任神父。第一位是個愛爾蘭老神父,為人堅忍不拔,然而后來卻屈服于阿茲海默癥。老神父對病情的逐漸惡化,還有終將被人代替的焦慮,都沉重地在表現(xiàn)在劇集的前期部分。而且我確實記得有時在彌撒上,祭壇男孩不得不攙扶著老神父行動——就像試播集中沃倫說的那樣。第二任則是一名年輕的神父,相比之下思想前衛(wèi),比較隨和,為人風趣尖銳,給人無限的親和力。
兩位神父都善良可敬,認真遵守自己所宣揚的教義,寫出過不少振聾發(fā)聵的布道,并殷勤地服務教區(qū),一生效力于道德、正直、善良和上帝,至少是在他們能聽懂上帝聲音的階段。他們都是好人。震驚了全世界各處天主教的可怖丑聞沒有影響到我成長的這個教區(qū),對此我永遠感到感激。
我在離鄉(xiāng)讀大學之前都在祭壇工作,也是在這里我開始發(fā)掘天主教信仰之外的世界。我在大學第一年選修了世界宗教課程,這讓我大開眼界。我意識到盡管多年以來每周都參加彌撒,盡管這輩子都在天主學校長大,事實上我對天主教知之甚少。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認真閱讀過圣經,只是每周在教堂讀過那么幾段,又或者學校作業(yè)要求研讀某些選段。但我從未親自通讀過這本書。我決定亡羊補牢,開始尋找上帝。
于是我讀完了圣經,并且繼續(xù)讀了下去。如果想找到真正的上帝,那必須各處都要找尋一番。我開始潛心于研究猶太教、印度教、伊斯蘭教等等。有幾年,我在佛教中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聯(lián)系,甚至去到洛杉磯的幾家寺廟嘗試進一步的探索。但最終對我影響最大的幾本書是克里斯托弗·希金斯(Christopher Hitchens)的《上帝沒什么了不起》(God is Not Great)。接著是山姆·哈里斯(Sam Harris)的《致基督教國家的一封信》(Letter to a Christian Nation)。但我在卡爾·薩根(Carl Sagan)所著的《暗淡藍點》(Pale Blue Dot)中找到了更多精神上的共鳴。
這么多年的調查讓我充滿干勁,我對我的童年突然充滿了疑問。憤怒是肯定有的,但是同時還有對知識的渴望。我驚訝于世界上不同的宗教信仰之間雖然天差地別,但又離奇地相似……我還驚訝于狂熱主義者和原教旨主義者們的脆弱,一種以博愛為基礎而發(fā)展起來的宗教居然如此輕易就能滋生出仇恨。
而且不僅僅是宗教信仰——我還驚訝于狂熱主義者的思想能夠滲透并腐蝕任何信仰體系,甚至在科學界內也能輕易出現(xiàn)并擴散。民族主義、政治、媒體……信仰輕易就能被用作武器轉而瞄準信眾。我們被鼓勵去相信一些沒有證據(jù)的事物——甚至有時是有悖于現(xiàn)實的事物。令我恐懼的是,這種認知失調在某些圈子里會被作為美德而傳頌。
我對宗教的感受非常復雜。我對此著迷,又充滿憤怒??粗@么多不同的宗教,我既為他們對原諒和信仰的追隨感到驚訝和感動,又因他們的排他性、部落主義、還有向著狂熱主義和原教旨主義發(fā)展的趨勢而感到害怕。我認為很多不同宗教中的構想都十分美好,令人振奮……但我也能看到詭異且不可饒恕的腐敗。這一類的機構我不會再支持。我只專注于人文主義、理性主義、科學……還有同理心。
同時,事實證明,我還是一名酗酒者。
酗酒問題在我雙親兩邊的家庭中都十分嚴重。我的父母在我成長的過程中都分別警告過我可能比想象的更容易受影響。盡管還需要時間接受這一事實,但我在從大學畢業(yè)時是個問題嚴重的酗酒者。
現(xiàn)在回看《午夜彌撒》早期的草稿,我感到非常有趣:很明顯是我的酒癮問題在推動著故事的發(fā)展。萊利·弗林,曾經的祭壇男孩變成了無神論者,呆呆地盯著他所釀成車禍中受害者血紅的眼睛,呆呆地盯著一個無辜的少女因為他的醉酒駕駛死在了人行道上。這就是我們認識男主角的方式。萊利一直都是個沒怎么加掩飾的自我投射,一個除了我自己騙不了任何人的化身,是個許多年來都不肯承認與自己有多少共同點的角色。
我與酒精之間的關系非常不健康。大部分情況下我的過度飲酒沒有造成什么嚴重后果(至少最初是這樣的),但是那些少數(shù)的情況……道歉的電話和宿醉來得一樣痛苦。一旦酒精占據(jù)了大腦,我就發(fā)現(xiàn)——不止一次地發(fā)現(xiàn)——我有著不少自我毀滅的沖動。萊利說過他感覺身體里存在另一個自我,在喝了太多酒之后就會出現(xiàn)的一個破壞者。而我在受困于此時就是這種感受。
我縱容這種事發(fā)生太久了,在自我毀滅行為越來越頻發(fā)時還在否認問題的存在。這讓我丟掉了友情,毀了我的人際關系,而且本會奪去我的生命的——甚至更糟,會奪去別人的生命。這一直都是最糟糕的情況,也是為什么我的私人故事——我一直無法完全忘記的故事——《午夜彌撒》的開場會是現(xiàn)在這樣。它描繪了我最糟糕、植根于最心底的焦慮:不是我死于酗酒,而是有人因為我的酗酒而死……但我活了下來。
在我寫下這些文字時,我已經有三年沒有沾酒了,并且對我能在失去家庭、失去職業(yè)、甚至失去生命之前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感到非常感激,所有這些也都在劇中有所體現(xiàn)。那些動蕩,悔恨還有羞恥,都被包含在了原諒與信仰的美好之中,并與狂熱主義的腐朽相對立。那種在宇宙中孤身一人,掙扎著希望自己有人陪伴的感覺。不容置疑任何事的危險性、善意的脆弱性、還有即使在面對毀滅時,信仰依然堅挺的頑強。
即使在最糟糕的時刻,即使看不見任何光芒與希望——我們依然要歌唱。
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給這部電視劇亮起綠燈——一部對于信仰、癮癥、恢復、救贖、宗教狂熱還有原諒的現(xiàn)代隱喻。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艱難的買賣,即使它是一部恐怖劇集。幸運的是,網(wǎng)飛愿意冒這個風險。
《鬼入侵》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成功。這是一次非常艱巨的制作經歷,在很多方面都與《午夜彌撒》截然相反。這部劇幾乎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在拍攝期間我掉了四十多磅的體重,每天都像打仗一樣,有時僅僅是為了最基本的東西而戰(zhàn)斗,而且沒有任何希望,也不會被載入史冊。盡管最終的成果讓我永遠無比自豪,這依然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工作經歷。
當電視劇制作完成時,根本沒法預測到到它的影響。劇集的走紅事實上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驚喜。所有人都相當吃驚——網(wǎng)飛、派拉蒙電視部、安培林——忽然之間整個世界都改變了,觀影人數(shù)一直在上漲,我在電視界的職業(yè)生涯——我本以為是見光死的職業(yè)生涯——現(xiàn)在變成了可期的未來。
網(wǎng)飛想要簽一份承包制合同,這意味著特雷弗·梅西(Trevor Macy)——現(xiàn)在是我在Intrepid Pictures的生意伙伴——我們兩個在接下來的四年內只能為網(wǎng)飛制作電視劇。這意味著上面會想要看到更多電視劇,而且這回我們對制作周期有了更多的掌控。這還意味著《午夜彌撒》得到了新生。
有一天我再次與特雷弗還有布萊爾·菲特在桌邊坐下,這次在場的還有勞拉·戴拉海(Laura Delahaye),她曾擔任《鬼入侵》的執(zhí)行制片人之一。布萊爾和勞拉一直在積極爭取讓網(wǎng)飛跟我們簽下承包合同,并一直站在我們的立場上說話,最早的幾年里也是與我們一同制定議程的。
當頭要務當然是《鬼莊園》(The Haunting of Bly Manor, 2020),這部續(xù)作是我們與新東家商談時最被看重的一個項目。但同時要策劃的還有《午夜彌撒》。我們都笑話布萊爾幾年前居然拒絕了這部劇。但他們兩個都很興奮,現(xiàn)在我們可以繼續(xù)推進劇集的制作了。《鬼莊園》的制作蓄勢待發(fā),我們接下來的幾年要穩(wěn)穩(wěn)當當待在網(wǎng)飛了。于是,布萊爾和勞拉將《午夜彌撒》帶到了彼得·弗里德蘭德(Peter Friedlander,網(wǎng)飛美國電視劇本主管)和辛迪·霍蘭德(Cindy Holland,網(wǎng)飛前副總裁)面前。在多年的風雨飄搖之后,網(wǎng)飛為《午夜彌撒》亮了綠燈。
《鬼莊園》的寫作室在2019年春天開啟,坐落于好萊塢藍克遜(Lankershim, Hollywood),我每天上午都待在這里將劇本打造成型。午飯后我便離開,驅車十分鐘到位于卡萬加(Cahuenga)的另一間辦公室,而《午夜彌撒》的劇本編寫就在這個寫作室同時進行著。那些在兩間辦公室來來回回的日子既緊張又令人暈頭轉向,但我們還是成功地在2019年內將兩部劇集都準備妥當了,同年我還完成了華納公司那邊《睡夢醫(yī)生》(Doctor Sleep, 2019)的后期制作。
《鬼莊園》在2019年秋于溫哥華開始拍攝工作。我只執(zhí)導了劇集中的一集,因為我要為《午夜彌撒》的基礎工作進行準備。周末一到我就出門采風,精修劇本,并且為即將到來的攝制工作準備器材。我們計劃《鬼莊園》在2020年二月殺青,然后三月份直接開始《午夜彌撒》的拍攝,不浪費一分一秒。
盡管我們努力尋找過,但并沒有找到現(xiàn)成的適合作為克羅克特島取景的居住區(qū)。溫哥華附近的小島不是被過度開發(fā),就是過于偏遠,讓攝制組無法涉足。顯然我們只能建造一個克羅克特島了——每一座建筑,每一條路,每一盞街燈,每一處細節(jié)。
我們在《鬼莊園》拍攝期間悄悄地進行著搭建。布景占用了位于里士滿加利角公園(Garry Point Park, Richmond)的很大一塊面積,并沿著岸線搭建了克羅克特島的房屋。當?shù)鼐用駥τ谶@些出現(xiàn)在公園正中間的房屋感到非常好奇(還有些許不滿),而且我們還要借用當?shù)氐臐O港來取景。其他克羅克特島的外圍風景是在蘭利(Langley)的一家農場上建的,距離攝影棚只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在這里還有房子內部的布景。
說實話,我依然為建成的成果所震驚。史蒂夫·阿諾德(Steve Arnold)是我們的產品設計師,他憑空創(chuàng)造出了一片活生生的島上居住區(qū)。電視劇中的每一個元素都是他親手設計的——原先根本不存在克羅克特島,都是他創(chuàng)造出來的。走在布景之中,在此工作了這么久之后,我意識到這部劇的真實沉浸感,意識到它是多么與眾不同。
建筑布景都建好了,上面的油漆正在晾干。主演們都陸續(xù)到來,全部七集的劇本已經進行過一輪朗讀活動,大家在讀到結尾時都熱淚盈眶……一切就緒。
然后整個世界停擺了。
距離開始拍攝只剩幾天時間時,新冠病毒讓整個加拿大停工了。攝制工作戛然而止,然后網(wǎng)飛那邊打來電話,將我們的工作叫停了……但愿只耽誤幾周時間吧。我還記得邊境封鎖那天,我在回洛杉磯的飛機上看向窗外。從天空中我能向下看到加利角公園,能看到我們建的建筑,沿著水岸線分布著,我能看到克羅克特島被拋棄在原地,而我正離它遠去。
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網(wǎng)飛很可能直接取消整部劇集,把已經花出去的預算報銷,及時止損然后繼續(xù)下一個項目。我們非常清楚,如果想讓劇集重新開始運作會花費更多的錢,比原來撥給這部劇的預算多得多。他們還會讓這部劇繼續(xù)制作嗎?還是說這個項目命中注定無法完成?
我們等待了一個又一個月。那種不確定性實在令人無法承受,主演和劇組成員們也一定有相同的感受。期間通過很多通電話,還有過很多猜想,但說實話沒人知道在這個新的世界里的拍攝工作是什么樣的流程。很多時間里我都認定這部劇胎死腹中了,下一次電話鈴響起就是這個壞消息降臨的時候。
但是在2020年的六月初,一通電話打來,把我們都叫回了溫哥華,《午夜彌撒》成為了疫情后網(wǎng)飛推出的第一批劇集中的一員。這簡直不真實。我們將成為這個新世界里最先幫助建立新的制片流程的人。我在2020年六月下旬坐飛機返回片場,而整個行業(yè)已經悄然改變。
布景還都完好,但經過幾個月的風蝕已經有些破舊。幾個月的日曬雨淋與叢生的雜草反而讓布景的效果更棒了。由于片場上有工作人數(shù)的限制,我們加入了【幾年前原油泄漏事故導致克羅克特島衰落】的設定來解釋島上的人口為何如此稀少。這完全是因為疫情,剛開始時群眾演員根本無法進入片場,我們也不知道以后情況會不會有變化。但是這也為故事增色不少,克羅克特島的背景反倒因為這個更深化了。
我們在2020年8月17日開機,比其他劇集要早好幾個星期,這樣的消息本來能夠上頭條的。我們就是當時的實驗組,我們就是網(wǎng)飛送進礦坑里的金絲雀。我們在實操中學會了如何防控疫情。我們屏著呼吸,每天都在為片場關門而擔驚受怕,工作進行時也不敢聲張。
但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次職業(yè)經歷。
這樣的卡司,這樣的劇組……我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達到這樣的高度,以及對我所代表的意義。這是一段深刻而積極的經歷,每一天都是,即使是艱難的日子也一樣。 我們在2020年12月15日殺青,而中間沒有一次被叫停,沒有耽誤一天,而在片場時的每一天都像是上天的禮物。
距離我第一次寫下車尾的耶穌魚反射的警笛燈光到現(xiàn)在,一切都改變了許多。我變了,這個世界變了,這個行業(yè)也變了。這部劇誕生于一個飽受酒精問題困擾的年輕人腦中,是一種對于宗教組織復雜的憤怒,和對人性中的寬恕與日俱增的好奇。自故事開始后的幾十年時間里,這個電影人已經改變了許多,并且以一個告別酒癮的丈夫、一個父親的身份開始了故事的拍攝。我們看電視的方式也改變了,這個行業(yè)改變了,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
我不像圣經里描述的那樣相信奇跡,但我確實以其他方式相信著奇跡。奇跡存在于我們的生活中,有些是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有的只是發(fā)生在了我們身上。為人父母的奇跡,創(chuàng)作的奇跡,成長的奇跡,還有寬恕的奇跡。這部劇就是一個奇跡,我堅信于此。這是個小小易碎的泡泡,撐過了一年又一年,終于在世界劇變的間隙中悄然成型。
我很高興這部劇能夠成真,也很感激所有將這個故事打造出來的藝術家們。我很感謝勞拉·戴拉海(Laura Delahaye)還有布萊爾·菲特(Blair Fetter)為我的項目背書,為我的項目開綠燈,還感謝布萊爾在多年之前劇集還不成熟時果斷拒絕了它。我感謝我的妻子凱特·西格爾(Kate Siegel),她拯救了我的生命,創(chuàng)造出了我的塵世天堂。感謝我的全體劇組,他們至今仍是我共事過最棒的一伙人,對我來說已經像家人一樣了。感謝我的攝影師邁克爾·費穆格納瑞(Micharel Fimognari),我看做親生兄弟一般的人,再一次成就了新的高度,創(chuàng)造出令人難忘的畫面。而我真正的兄弟詹姆斯·弗拉納根(James Flanagan),他和我一樣,將自己的童年和全部都投入了這部劇本。感謝我的伙伴特雷弗·梅西(Trevor Macy),作為一名藝術家與主創(chuàng),多年以來為這部劇的誕生所爭取,并與我們一同從零開始塑造這個故事,據(jù)我所知這是他的職業(yè)生涯中最具挑戰(zhàn)性的制作了。
我對許多人都心存感激,無論臺前幕后,還有多年以來我曾合作過的人——合作過那么多次,還有為了這部劇獻上了職業(yè)生涯中水平最高的成果的人,我們互相鼓舞,互相挑戰(zhàn),不斷提高對我們所有人的要求。
一個故事有了自己的生命,這既滑稽又美好。在我的經驗里這不常發(fā)生,但是天啊,它就這么發(fā)生了。事實上多年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萊利·弗林——我最不完美的替身——甚至都不是故事的主角。我認為我們試著用宗教回答那兩個內心深處一直渴望知道答案的問題“我們該如何生活”和“我們死后會發(fā)生什么”。我不知道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但我的想法,我的愿望,還有我最大的猜想都寫在了這部劇里)但是《午夜彌撒》在這么多年之間幫助我開始面對第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喜歡《午夜彌撒》,我也希望你未來的旅程中會充滿愛,幸運和寬恕。
另外如果你剛好在思考這兩個重要的問題,請在想到解答時告訴我。我非常愿意聽聽答案,盡管我可能永遠無法得知真相。但在我看來,第二個問題的唯一價值就是它將如何影響第一個問題。
對白一(Episode 4):
伊琳:我們死后會怎樣?
萊利: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你怎么想?我們死后會發(fā)生什么,萊利?
萊利:我不知道,有人說他們知道,我不相信,不過...我可以說一下我死后
伊琳:那就說一下吧,你死后會怎么樣?
萊利:我死了以后,我的身體停止了運轉,停下了,是瞬間的,或者是逐漸的。我的呼吸停止了,心臟不再跳動,(這是)醫(yī)學上的死亡。
過了一會,大概五分鐘之后,我的大腦細胞開始死亡。但在同時,在...或許我的大腦釋放出一些二甲基甲酰胺(DMT),這是一種我們做夢時會釋放出的致幻物質,于是我開始做夢了。 我的夢境從未如此宏大,因為它占據(jù)了一切,所有的這種物質(DMT)被全部釋放出來,我的神經元在燃燒,我看到記憶和想象交織而成的絢爛景象,而我就如同嗑藥一樣(笑),真的就如同嗑藥一樣,因為我的意識在回憶中漂流(笑)。 長長短短的夢境,混雜著回憶的夢境,還有...就像是最后的謝幕,這個夢終結了所有的夢,最后宏大的夢,清空了我的意識,然后...(停頓)我停下了(I Stop)。 我的大腦活動停止了,什么都沒有剩下,沒有痛苦,沒有記憶,沒有曾經存在過的感知,沒有曾經傷害過別人...(哽咽)...沒有曾經害死過別人。所有的一切,都原樣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電流自我大腦中消散,直到它成為死去的組織,死去的肉體。 徹底的湮滅。 所有那些,組成我身體的小分子,它們,細菌,微生物和無數(shù)個其他的小分子,它們曾經生活在我的睫毛上,我的頭發(fā)里,我口中和皮膚上,在我內臟里,和所有其他的地方,它們還繼續(xù)活著,繼續(xù)蠶食。 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我在滋養(yǎng)生命,我腐爛了,所有的碎片都進入了循環(huán),我成了無數(shù)個微小的存在。我的原子存在于植物中,甲蟲身上,動物身上,我就像天空中的星星,閃爍過一瞬間,消散在廣袤的宇宙里。 (深呼吸)該你說了。 當你死后會怎么樣?
伊琳:說我自己?
萊利:說你自己。
伊琳:不,我不說我自己。
今天死去的不是我。
對白二(Episode 7):
萊利: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笑),什么?
萊利:等我們死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是啊,會發(fā)生什么?
萊利:所以你覺得我們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呢,伊林?
伊琳:說我自己嗎?
萊利:說你自己。
伊琳:我自己,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就是一切問題的所在。
這個詞——自己。不應該是這個詞,這樣不對,不是的。
我怎么會忘記呢?我是什么時候忘記的?
身體中的細胞逐個死去,但大腦還在讓神經元燃燒,就像發(fā)光的螺栓,像身體里的煙火。我以為我會絕望或是害怕,但我并沒有感覺,完全沒有,因為我太忙了。
這個時候我太忙了,我忙著回憶,當然了,我記得我身體里每個原子,都來自星辰,這副軀殼,這個身體,幾乎就是虛無的存在,哪里有什么固體的物質?只有能量在緩慢地震蕩,沒有我的存在,從來就沒有。
我身體里的電子混合著,舞蹈著,與我身下土地的電子,還有我不再呼吸的空氣中的電子在一起。
我記得,結束在哪里并不重要,我又重新開始了。
我記得,我就是能量,沒有回憶,沒有自我。
我的名字,我的個性,我的選擇,都跟隨著我,我曾在它們之先,卻將會在它們之后。其他的一切都是畫面,沿路被我撿起,轉瞬即逝的淺夢,印在我逐漸死亡的大腦組織上,我就是在那之間跳躍的光,我就是點燃神經元的能量,然后,我回來了。
就憑借記憶,我回家了。
就好像一滴水掉落回海洋,它一直就是海洋的一部分。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部分,所有的我們,都只是一部分。
你,我,我的小孩,還有我的母親和父親,所有曾經存在的人,每一株植物,每個動物,每個原子,每一顆星星,每一個星系,所有這些(都回來了)。
宇宙中的星系比海灘上的沙粒還要多,而“這些”就是我們說到“上帝”的時候,所指的。
那唯一的存在。
宇宙和它無限的夢境,我們就是宇宙的夢境,只是一個簡單的夢境,我每次都認為那是我的人生,但我會忘記的,我總是會忘記,我總是忘記我的夢境嗎,但現(xiàn)在,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在我記起來的這一刻,我記起來的這一瞬間,我一下子全然領悟。
沒有什么時間,也沒有什么死亡,生命就是一場夢境,是一個愿望,且不斷地重復又重復,直到永恒。
而我就是這所有的一切,我就是一切,是所有。
我就是“我”。
萊利:(微笑)。
注:本文是對照字幕組手動編輯,基本了保留原對話,括號內容是為了閱讀起來更加方便。
"天使"的塑造完全失敗了。迷失的年邁神父在晝夜不停的大風暴中遭遇了古代邪魔,不可言明的力量甚至可以讓人返老還童。后續(xù)"天使"在分給神父鮮血時的衣著舉止也表明了牠完全通曉人類社會的規(guī)則??墒恰疤焓埂痹趧≈凶鳛橐磺械牡湼粌H沒有半點高貴、威嚴、宗教的味道,反而如同一個全然的動物、一條狗、一只豬一般。念了那么多經,真正的禍根卻如同工具一般沒有一句自己的臺詞,怎么講,最起碼"天使"第一次盤旋在小鎮(zhèn)時,"他巡視地上,如同巡視他的國"這種嗑你得嘮兩句吧。
失望。
And God said, Let the waters under the heaven be gathered together unto one place, and let the dry land appear: and it was so.
神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地露出來。事就這樣成了?!f約 -- 創(chuàng)世記(Genesis) -- 第 1 章 第九節(jié)
克羅克特島,遠離大陸的海上孤島,百許眾,漸衰落。相對孤立隔絕的環(huán)境非常容易催生愚昧的行眾。神父的到來如同火種催生狂熱宗教崇拜。宗教界限的界定無非是人的認知來決定,然后就產生問題,非統(tǒng)一的標準又怎么能區(qū)分邪呢。某些教義只是過于極端的宗教崇拜罷了。
萊利見到伊琳后的一次對話
伊琳:你還好嗎?
萊利:不知道。整個狀態(tài)我不明白,完全沒有思路。我是說在監(jiān)獄里生活很容易,有事可做……可是在這里,我什么都沒有,沒有前途。我只是還活著,沒有目標,只是呼吸,不知道為什么而努力,只是這樣活著而已。最糟糕的是我不該還活著 伊琳……
其實萊利從沒有和自己和解過,監(jiān)獄里出來就像是斷線的風箏,毫無控制。每次睡覺前他都能看到事發(fā)當晚的情形。然后夢到海上孤舟,等待日出。
我甚至覺得萊利和被害女孩之間產生了些微妙的關系。每次看到女孩畫面,似乎不再感到驚悚而是有了種安慰恬靜的感覺,就像老友再見面的一種釋然。
But let all those that put their trust in thee rejoice: let them ever shout for joy, because thou defendest them: let them also that love thy name be joyful in thee.
凡投靠你的,愿他們喜樂,時常歡呼,因為你護庇他們。又愿那愛你名的人,都靠你歡欣?!f約 -- 詩篇(Psalms) -- 第 5 章 第十一節(jié)
信與不信,隔著藩墻,或許永無破日,或許彈指之間。miracle(神跡)——展現(xiàn)神的最有力直觀的方式。普通信眾往往期待神跡的發(fā)生,因為宗教的本質是尋求答案。
Leeza從輪椅上走下來的那刻,普通信眾徹底淪陷到狂熱的宗教情結。就此,一位新神出現(xiàn)。保羅神父的光芒將普照全島。
Every word of God is pure: he is a shield unto them that put their trust in him.
神的言語,句句都是煉凈的,投靠他的,他便作他們的盾牌?!f約 -- 箴言(Proverbs) -- 第 30 章第五節(jié) Favour is deceitful, and beauty is vain: but a woman that feareth the LORD, she shall be praised.
艷麗是虛假的。美容是虛浮的。惟敬畏耶和華的婦女,必得稱贊?!f約 -- 箴言(Proverbs) -- 第 31 章 第三十節(jié)
信眾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虔誠。當無法解釋的事實擺在面前,人們選擇投靠宗教,相信神的指示。萊利作為理智者,首先做的就是質疑,認為其中一定是有原因可循,而非神跡。理智者和狂熱者的矛盾于是不可阻擋得形成。作為狂熱者代表的貝弗利,可謂狂熱到了瘋狂的程度,簡直不可理喻。她殘忍野蠻、無情又不講理。她可以熟背圣經,隨時引用其中數(shù)句,以此來作證自己。站在自以為高尚、神之庇護的角度批判他人,實則是對自己自私麻木的托詞,以為對上帝的無限度忠誠殊不知是道德的淪喪。但不可否認,她是全島最聰明敏銳的人。當她目睹神跡,看到普魯伊特教士年輕的照片,雖然照片模糊不可明辨,但她已經洞察一切,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有證明自己的想法——毒殺保羅神父。給保羅神父一個重生的機會,創(chuàng)造自認為的死后重生的耶和華。
Is it nothing to you, all ye that pass by? behold, and see if there be any sorrow like unto my sorrow, which is done unto me, wherewith the LORD hath afflicted me in the day of his fierce anger.
你們一切過路的人哪,這事你們不介意嗎。你們要觀看,有像這臨到我的痛苦沒有就是耶和華在他發(fā)烈怒的日子使我所受的苦?!f約 -- 耶利米哀歌(Lamentations) -- 第 1 章 第十二節(jié)
耶穌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上說:這是我的肉,為你們舍的。這是為救贖人類而犧牲的。吃基督的肉,喝基督的血。領受圣體,滋養(yǎng)靈性的生命,共融在復活的基督的體內,并與耶穌基督親密地結合。獲得永生。彌撒儀式的最后環(huán)節(jié)領受圣體由此而來。有趣的是吸血鬼(代表惡魔)同樣讓人吸食自己血液來獲得永生的能力,傳播群體。
關于死亡的一段對話
伊琳:我們死后會怎樣?
萊利: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你怎么想?我們死后會發(fā)生什么,萊利?
萊利:我不知道,有人說他們知道,我不相信,不過...我可以說一下我死后……
伊琳:那就說,你死后會怎么樣?
萊利:我死以后,我的身體停止了運轉,停下了,是瞬間的,或者是逐漸的。呼吸停止,心臟不再跳動。醫(yī)學上的死亡。過了一會,大概五分鐘之后,我的大腦細胞開始死亡。但在同時,在...或許我的大腦釋放出一些二甲基甲酰胺(DMT),這是一種我們做夢時會釋放出的致幻物質,于是我開始做夢了。我的夢境從未如此宏大,因為它占據(jù)了一切,所有的這種物質(DMT)被全部釋放出來,我的神經元在燃燒,我看到記憶和想象交織而成的絢爛景象,而我就如同嗑藥一樣,真的就如同嗑藥一樣,因為我的意識在回憶中漂流。長長短短的夢境,混雜著回憶的夢境,還有...就像是最后的謝幕,這個夢終結了所有的夢,最后宏大的夢,清空了我的意識,然后...我停下了。我的大腦活動停止了,什么都沒有剩下,沒有痛苦,沒有記憶,沒有曾經存在過的感知,沒有曾經傷害過別人...沒有曾經害死過別人。所有的一切,都原樣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電流自我大腦中消散,直到它成為死去的組織,死去的肉體。徹底的湮滅。所有那些,組成我身體的小分子,它們,細菌,微生物和無數(shù)個其他的小分子,它們曾經生活在我的睫毛上,我的頭發(fā)里,我口中和皮膚上,在我內臟里,和所有其他的地方,它們還繼續(xù)活著,繼續(xù)蠶食。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我在滋養(yǎng)生命,我腐爛了,所有的碎片都進入了循環(huán),我成了無數(shù)個微小的存在。我的原子存在于植物中,甲蟲身上,動物身上,我就像天空中的星星,閃爍過一瞬間,消散在廣袤的宇宙里。該你說了。當你死后會怎么樣?
伊琳:說我自己?
萊利:說你自己。
伊琳:不,我不說我自己。
今天死去的不是我。
Blessed are the poor in spirit: for theirs is the kingdom of heaven.
虛心的人有福了,因為天國是他們的。 Blessed are they that mourn: for they shall be comforted.
哀慟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安慰。 Blessed are the meek: for they shall inherit the earth.
溫柔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承受地土。 Blessed are they which do hunger and thirst after righteousness: for they shall be filled.
饑渴慕義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飽足。 Blessed are the merciful: for they shall obtain mercy.
憐恤人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蒙憐恤。 Blessed are the pure in heart: for they shall see God.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見神。 Blessed are the peacemakers: for they shall be called the children of God.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稱為神的兒子。 Blessed are they which are persecuted for righteousness' sake: for theirs is the kingdom of heaven.
為義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為天國是他們的?!录s -- 馬太福音(Matthew) -- 第 5 章 第三-十章
透過萊利的視覺我們看到了絕美的宇宙氤氳,如同生命的脈動。一瞬間能夠創(chuàng)造一萬生命,也能夠湮滅萬物。
for out of it wast thou taken: for dust thou art, and unto dust shalt thou return.
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于塵土?!f約 -- 創(chuàng)世記(Genesis) -- 第 3 章 第十九節(jié)
當你仰望星辰是否也曾想到,構成我們生命肉體靈魂的,曾經也是那星塵中的塵埃。我們的肉體也終將化作塵埃構成新的生命……
萊利和伊琳對話
…… 伊琳:這個我無處可逃的地方要干什么? 伊琳:要告訴我你需要幫助? 伊琳:要讓我害怕? 伊琳:我沒法相信你要讓我書怕 伊琳:我不相信 伊琳:如果你真的想這樣 那 我曾被更糟糕的情況嚇到過,我不, 我不會再讓那種事發(fā)生了 我不害悺 不會怕你 親愛的 如果你病了 如果你需要幫助/我不害怕 我會給你你需要的幫助 我會和你一起做/不去評判不會恐懼 告訴我你需要什么 告訴我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 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萊利:你說的我為什么 帶你來這里 帶你來這里不是為了嚇唬你 或讓你無處可逃 我?guī)銇磉@里是因為在這里我無處可逃
我沒有你堅強 從來都沒有 我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你劃著這艘船去大陸 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回頭 但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的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這一切除非你親眼看到 我想要你 逃走 但我相信你會劃船回去 盡力去救所有人 我很抱歉必須讓你看到 我愛你 伊琳格林恩 我這一生都在愛你 以某種方式愛你 伊琳:我也愛你 萊利:我盡力了 萊利:我盡力了
萊利終于與過去和解,在這個世界焚燒殆盡,在另一個世界面對日出。
萊利完成了自己的重生。
Preaching the kingdom of God, and teaching those things which concern the Lord Jesus Christ, with all confidence, no man forbidding him.
放膽傳講神國的道,將耶穌基督的事教導人,并沒有人禁止?!录s -- 使徒行傳(Acts) -- 第 28 章 第三十一節(jié)
最后一場午夜彌撒,劇情隨之最高潮。信眾集體集體服毒赴死。普通信眾最易被非言蠱惑,在狂熱信徒的驅使下,理智、迷失混作一壇。
打開門,正如門一直敞開那樣,這樣才能傳播福音。信眾重生……
The grace of our Lord Jesus Christ be with you all. Amen.
愿主耶穌的恩惠,常與眾圣徒同在。阿們?!录s -- 啟示錄(Revelation) -- 第 22 章 第二十一節(jié)
伊琳最后的回憶
萊利: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什么?
萊利:等我們死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伊琳:是啊,會發(fā)生什么?
萊利:所以你覺得我們死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呢,伊林?
伊琳:說我自己嗎?
萊利:說你自己。
伊琳:我自己,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就是一切問題的所在。
這個詞——自己。不應該是這個詞,這樣不對,不是的。我怎么會忘記呢?我是什么時候忘記的?身體中的細胞逐個死去,但大腦還在讓神經元燃燒,就像發(fā)光的螺栓,像身體里的煙火。我以為我會絕望或是害怕,但我并沒有感覺,完全沒有,因為我太忙了。這個時候我太忙了,我忙著回憶,當然了,我記得我身體里每個原子,都來自星辰,這副軀殼、這個身體,幾乎就是虛無的存在。哪里有什么固體的物質?只有能量在緩慢地震蕩,沒有我的存在,從來就沒有。我身體里的電子混合著,舞蹈著,與我身下土地的電子,還有我不再呼吸的空氣中的電子在一起。我記得,結束在哪里并不重要,我又重新開始了。我記得,我就是能量,沒有回憶,沒有自我。我的名字,我的個性,我的選擇,都跟隨著我,我曾在它們之先,卻將會在它們之后。其他的一切都是畫面,沿路被我撿起,轉瞬即逝的淺夢,印在我逐漸死亡的大腦組織上,我就是在那之間跳躍的光,我就是點燃神經元的能量,然后,我回來了。就憑借記憶,我回家了。就好像一滴水掉落回海洋,它一直就是海洋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部分,所有的我們,都只是一部分。 你,我,我的小孩,還有我的母親和父親,所有曾經存在的人,每一株植物,每個動物,每個原子,每一顆星星,每一個星系,所有這些。宇宙中的星系比海灘上的沙粒還要多,而“這些”就是我們說到“上帝”的時候,所指的。
那唯一的存在。
宇宙和它無限的夢境,我們就是宇宙的夢境,只是一個簡單的夢境,我每次都認為那是我的人生,但我會忘記的,我總是會忘記,我總是忘記我的夢境嗎,但現(xiàn)在,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在我記起來的這一刻,我記起來的這一瞬間,我一下子全然領悟。
沒有什么時間,也沒有什么死亡,生命就是一場夢境,是一個愿望,且不斷地重復又重復,直到永恒。
而我就是這所有的一切,我就是一切,是所有。
我就是“我”。
是和愛人擁抱,是和親人做最后的祈禱,還是狼狽的拒死……
結局只有一個。生命終將逝去。
一切的一切將在日出之時華麗殞滅。
看海報以為是部邪典血漿片;看前幾集以為是部話癆神棍片;看完發(fā)現(xiàn)是部主題深刻詩意優(yōu)美的神作 。對于人,最恐怖的無非是死亡,而這部劇集披著吸血鬼和宗教的外衣,以每一個“我”為本,認真地討論了死亡,并告訴觀眾該如何面對,因為“我們是宇宙的夢境” 。
需要用心去細品的好劇。這不是什么恐怖爽劇,而是討論人性與神性,死亡與救贖。如今的末法時期,宗教早已不是原本的樣子,如果上帝能展示神跡,魔鬼一樣也能,路西法模樣的天使就是如此利用人們的信仰,人性被曲解的教義所扭曲。宗教信仰的產生就是為了給人們指出生的意義,以及死亡時的安慰。當末日來臨,真正的信仰也給了人們面對死亡時的從容與救贖,一切的存在都是能量的震動,生命是宇宙中的夢境,死亡來臨的時候,將會以一個最宏大的夢來謝幕。眾人高唱著“Nearer My God To Thee”一起Dying in the sun。
我們來自星辰的嘆息,塵土是我們的歸處。從創(chuàng)世紀到啟示錄,七小時劇本涵蓋原初行至滅世的宗教寓言。Mike Flanagan自編自導的文本之厚重,嵌套之精巧,新世界與舊經卷的概念召回映射,夢魘迎來日出。重獲光明,分開海水,第二次機會才是神跡。《圣經》如詩亦如謎,宇宙天頂是無垠夢境的劇院穹窿,圣歌吟唱同獨白傾訴架出進入天堂的虹橋,唯有聯(lián)覺思想與情感的音樂可以超越語言形成和音走出塵世。多少邪惡假你之名行騙,多少華美會堂借你之手以群分謊言屠戮羔羊。天使一登場,撒旦就發(fā)笑。垂死重力不斷牽引我們墜向死亡黑水,徒勞劃槳無法抗衡潮汐的圈禁。Deucalion和Pyrrha的方舟駛出洪水火海,911陰影尚未驅散,午夜復蘇指控異教的鬼瞳正在你我之間睜眼,真正恐怖莫如人世。失去同理和良心的世界,德古拉將從廢墟升起。
沉穩(wěn)慢熱,恢宏磅礴。邪惡的天使,扮成神跡的引誘,把墮落當成飛升,把殺戮說成救贖。跪向真主的人因為信仰的不同和猶疑而得救,那些不進神門的人卻都被屠戮。最讓人動容的其實是那位醫(yī)生,寧做一個死去的人,也不當可能永生的鬼。那最后的小小方舟上留下的是世俗意義上的男孩女孩,還是宗教意義上的又一版本的亞當與夏娃呢?
意識形態(tài)大旗能讓人盡情施惡而無感于個體罪孽,而每個人總有一天會被割去翅膀;就像史蒂芬金改寫了《卡拉馬佐夫兄弟》,又或者陀思妥耶夫斯基改寫了《撒冷鎮(zhèn)》
劇情是真的摸,高潮是真的快,說話是真的多,畫面是真的美!
午夜彌撒是這三個里我最喜歡的。部分原因是對吸血鬼題材長久的愛,沒想到的是利用它解構了信仰系統(tǒng),很驚喜又很合理?;浇淘S諾了宏大的永恒,但上帝已死,世界處在虛無時代啦;吸血鬼卻能以幾乎唾手可得的永生考驗你。我們存在主義廢物能做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在黑暗的水中央,等待日出,在晨光中燃燒自己向你證明世界已經瘋了。最后一集(兩集 煽的有點超過,小扣一星。
??91%??75%(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弗拉納根,質量保證。)銀翼殺手的雨水、午夜彌撒的陽光,詩意地灑落,普渡,無論善惡。
死亡是浪漫的,從來就沒有“我”的存在,不過都是宇宙的簡單的夢境罷了。"Remember we are dust and to dust we shall all return." (第五集的結尾最棒,最難受絕望,撕心裂肺,比第七集的沖擊力要大不少)
“天使”出場時整部劇的表達已經昭然若揭了:它是魔鬼也是天使,是飲血者也是供血者;可以對標的宗教也如是:是純潔的也是邪惡的,是希望也是絕望。大量密集的宗教與哲學的臺詞,文學性根基由前幾集緩慢扎穩(wěn),伴隨著片中的血漿,卻譜寫出彌留之際最浪漫的詩篇。宗教即是這個世界硬幣的兩面,可最終得以匯聚——死亡前親吻愛人,日出前結束一切,信仰/歸宿都在熊熊燃燒,重生之前必先毀滅。兩段關于死亡的談論,簡直美得要哭出來了。
要是抱著來看緊張刺激恐怖片可以直接退出去了,這部劇肯定不適合你。今年最喜歡的一部,鏡頭配樂演員臺詞絕對值9+,甚至覺得比團隊拍的其它作品更好。
導演還是喜歡做很久很久的鋪墊。感覺他要用一生來超越鬼入侵了。
七集的體量,把“塵歸塵,土歸土”寫得悲戚而高尚,很不容易了
一個男孩請他喜歡的女孩和他一起半夜出海劃船,一直劃到天亮。在海上他和她講了一個故事,講自己是如何被一只吸血鬼咬了。女孩問:你是想嚇我嗎?想讓我無路可逃?男孩說:不,我是想讓自己無路可逃。我知道我一直沒有你那么堅強。我想讓你親眼看見,你才會相信。我希望你能一直劃到大陸去,不要再回那個島,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會回去救所有人。他看著天上的星星,星星的光暈在他的眼睛里無比明亮和美好。天邊一點點亮起霞光,最后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臉龐上。這一刻,他看見女孩小時候的樣子,人生若只如初見,真美好。女孩伸出手去拉他,下一秒?yún)s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聲,男孩在眼前燃成了灰燼。
我是沙礫,河流,森林與山川,是跳動的神經,流動的血液,躍動的原子。我飛過大海,翻過高山,走進黑夜,迎向朝陽,變成宇宙以及無邊際的夢。
如果天使即是惡鬼、那么神跡也是詛咒,相信重生還是選擇救贖,最終殊途同歸。Hill House講家、Bly Manor講愛、這次Midnight Mass講信仰,多場主題深刻的辯論,強調象征、符號意義。比較起來尤其結局略不如The Haunting系列的感染力那么強。即便如此,美國恐怖故事的標桿仍然是Mike Flanagan
9/10,純宗教和哲學劇,熬過前兩集之后第三集開始就很好看,第六集群魔亂舞,只要能看進去,內核很值得細品,死亡與重生,神性與人性,信仰與執(zhí)念
人該不該有信仰?你信仰的是否就是你信仰的?從頭到尾都在讓人不斷反思,可能開啟了一種新類型片叫哲學恐怖(笑)整體節(jié)奏偏慢,劇情推進不是個典型的恐怖片。比起對鬼怪的恐懼,人們信仰的崩塌、對生命的放棄才是最深層次的心理恐怖??赡苁莻€疫情時代讓人活在當下,珍惜所有的教育宣傳片:哪有什么神拯救你?你命只由你!
可能是恐怖驚悚片導演中臺詞寫得最好的一位,又是一次關于宗教,信仰,向死而生的深入討論
有信仰的瘋比和無信仰的喪比齊聚一島,在一場偽宗教信仰復興的“狂歡”后各自覆滅。披著怪力亂神的外皮陰陽某教+探討人性,一反傳統(tǒng)的吸血鬼故事拍法是優(yōu)點。但我并不喜歡最后兩集,或者說我喜歡的東西都在前五集。有趣的是,不喜歡這劇的人說前面拖沓,我反對;喜歡這劇的人說后面感人,然而我不喜歡?!盁o論在哪都不合群”確實是我的日常了……如果一定要有自己的參與在里面,我的參與就到醉駕無神論者小哥存在的時刻為止 ——他是我全劇最喜歡的角色。Father Paul有種怪異的魅力……blood-sucking Nick Cave!《God in the House》也非常適合做這部劇的out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