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微博上看到,50年前的今天思嘉的扮演者費雯麗去世!思嘉的模樣一直都是費雯麗,至少在我這是!
當初看的小說封面也電影里的這版。早就想來寫這篇影評,一直拖到現(xiàn)在!
畢竟電影短,小說里很多情節(jié)沒有,但是我最喜歡的情節(jié)還是保留得很好!因為先看了小說的緣故,對思嘉的喜歡也一直延續(xù)到電影里!而且扮演者還那么美,就算前期再怎么幼稚對著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討厭得起來呢!
一直覺思嘉和白瑞德的氣場很切合!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那樣的窘迫!“先生你不是個上等人” “小姐你不是個上等的女人”,所以羅,你倆很般配?。。?!
前期的幼稚,公主脾氣,為了報復,哦其實應(yīng)該就是為了賭氣嘛,把自己的第一次婚姻交出去,沒過多久就變成了寡婦,不能違背倫理,不能拋頭露面,不能領(lǐng)舞,心里在抓狂??!她打破了,也招來了她父親責問!隨著戰(zhàn)爭的蔓延,塔拉,亞特蘭大的淪陷,她的生活變得艱難,回到塔拉的她擔下了整個家,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為了救塔拉她不惜被白瑞德識破羞辱,也不惜騙過婚嫁給她妹妹的未婚夫,自己置辦了木材廠,每天駕著馬車從大街上過,這不又引起了非論,那又怎樣呢!第二段婚姻也因為丈夫的死結(jié)束了,很快她又進入第三段婚姻,白瑞德和思嘉終于結(jié)合了!就像白瑞德所說,第一段婚姻為了賭氣,第二段婚姻為了錢,這段他要給她真正的快樂!
邦尼的死,思嘉流產(chǎn)打破了這個家庭!白瑞德離開了!“明天我一定會把他弄回來的”“明天就回塔拉,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一直這么樂觀,明天,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家時有一日,不期然見電視里播放一部片名字叫做《斯佳麗》,半天方才等到女主角出場。 看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是看恐怖片的反應(yīng)。 趕忙把《亂世佳人》的碟片翻出來。 花四小時看完,以抵消適才電視里那女主角予我的可怕印象。 這世上除開費雯麗,再沒有人配扮演斯佳麗?奧哈拉。 這電影帶來情懷,仍令我震蕩。 呵,舊時光。 頹敗舞場,塔夫綢舞裙窸窣作響,十二碼裙幅一帆一帆如同明浪暗涌,其間似聞得見美人櫻味道。 南方女子嫵媚嬌憨,行動處香風細細,令到人心旌搖蕩。盡管做作,然而,呵,有幾個男人不吃這一套。 兵敗那夜,亞特蘭大有烈火焚城。 然,米切爾到底不是張愛玲。 張愛叫整個香港淪陷了,來赴白流蘇跟范柳原的喜宴。 而美國南部的戰(zhàn)火,即使傾倒千萬座城池,亦成全不了任何人的愛情。 斯佳麗,還有瑞特?巴特勒,翻手云覆手雨,即使顛倒了眾生,仍得不到深愛的那個人。 也許永遠得不到,因他們愛的,或者只不過是幻覺。 而幻滅那日內(nèi)心的兵荒馬亂,卻永遠較現(xiàn)實中的更寂寞更蒼涼,因它只不過是你一個人的事。 每每見瑞特同斯佳麗擁吻,總隱隱發(fā)笑。 忍不住八卦一下。 因彼時克拉克?蓋博與費雯麗交惡,故每場吻戲之前他必吃大蒜抽雪茄,令到費雯苦不堪言。 所以影片中斯佳麗面孔上的厭惡表情,完全是真的。 早前Twins有一首歌名字叫做《亂世佳人》 內(nèi)中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 —— 無緣和最喜愛一吻 有幸有不幸 也許從未認識當天這群人 便覺得很吸引 真的,其實哪里是那個時代那些人物有多么的好。 只不過因離得遠,渴慕隔河的風景。 不過這世上當真是有佳人這回事。 且較英雄更具普適性。 后者尚需寄希望于時勢。 而佳人,呵,任何時代都會得有優(yōu)伶奇倡橫空出世,一邊顛倒一邊普渡著眾生。 2006-2-11
《亂世佳人》電影劇本
原著/瑪格利特·米徹爾
編劇/西德尼·霍華德
翻譯/孫月珠
《亂世佳人》是根據(jù)美國女作家馬格麗泰·密西爾在三十年代寫的一部長篇小說《飄》改編的。影片以美國南北戰(zhàn)爭為背景,著力刻畫了一個貪婪、任性、冷酷、殘忍的莊園主女兒郝思嘉的藝術(shù)形象。影片拍成后一舉成名,成為世界電影史上的巨片。從電影映出以來,激動了無數(shù)觀眾,無論是年老的,還是年輕的,無不為之傾倒。它至今盛名不衰,成為銀幕上的一顆明珠。
《亂世佳人》于一九三九年拍成,當年獲美國奧斯卡金像獎八項大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剪輯”、“最佳藝術(shù)指導”、“最佳編劇”、“最佳攝影”。
影片中演員陣營十分強大:費雯麗飾郝思嘉小姐,克拉克·蓋博飾白瑞德,奧立弗·德·哈弗蘭飾媚蘭,萊斯利·霍華德飾希禮,他們都是好萊塢的超級明星。黑人演員哈蒂·麥克尼爾飾黑保姆,她是美國電影史上第一個獲奧斯卡獎的黑人演員。
當年,導演為了挑選郝思嘉小姐的扮演者,曾找了幾十名女演員試戲,最后才選上了費雯麗。
費雯麗曾是好萊塢紅極一時的女影星。她是英國人,青年時代在倫敦皇家戲劇學院攻讀,一九三四年拍攝第一部影片《向上》。一九三九年,她來到美國,被邀請擔任《亂世佳人》的女主角郝思嘉。她善于捕捉人物的細微感情,以她的神態(tài)、風韻和精采絕倫的演技,把郝思嘉這個人物演活了。繼《亂世佳人》以后,她于一九五一年在《欲望號街車》中飾女主角,再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獎。費雯麗晚年神經(jīng)極度過敏,終于于一九六一年七月患重疾,在倫敦醫(yī)院里病逝。
(裘翠定)
字幕
一個世紀以前,美利堅合眾國存在著兩種生活方式。北方,新興的城市象征著工業(yè)化的明天!南方,雇用奴隸的棉花墾植場殘留著浪漫的昨日。
在北部遭到抵制和反對的奴隸勞動,卻是南部社會和經(jīng)濟生活的基礎(chǔ)。
一八六〇年,阿布拉罕·林肯當選總統(tǒng),宣布一個國家不準許半奴隸制,半自由化。南部十一個州傲慢而粗暴地拒不接受,宣告離盟并建立南部聯(lián)邦。
南部聯(lián)邦的佐治亞州向北部迸行了挑戰(zhàn)。故事在威武的佐治亞州人一片歡笑聲中開始。他們期待著一次新的冒險——戰(zhàn)爭。
晴朗的下午,春意正濃,和煦的陽光灑在陶樂墾植場的土地上,整個山野形成一片金色帶綠的海洋,上面點綴著千萬朵各種各樣的花。
郝思嘉小姐陪著湯家的雙胞胎兄弟伯倫和司徒坐在走廊盡頭的臺階上。他們興致勃勃,談笑風生。思嘉顯得特別漂亮。她那張白皙的臉蛋兒實在可愛,尖尖的下巴頰,淡綠色的眼珠子配著又長又黑的睫毛,上面斜豎著兩撇墨黑的娥眉。她那雙慧黠多端的眼睛騷動不寧,洋溢著生命的火花。今天,她身穿一件新的綠色花布春衫,從彈簧箍上撐出波浪紋的長裙,配上一雙綠色的低跟鞋,高高隆起的胸部,十七吋的腰圍,把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妝點得如花似玉。
湯家兄弟,一邊一個坐在思嘉兩旁,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戰(zhàn)爭就要爆發(fā)了?!?/p>
“北方的傻子,他們要戰(zhàn)爭?!?/p>
思嘉不耐煩地:“戰(zhàn)爭!戰(zhàn)爭!戰(zhàn)爭的謠言真煩人。哪來的什么戰(zhàn)爭!”
司徒:“戰(zhàn)爭當然會打起來的……!”
思嘉鼓著腮幫子,顯出忍無可忍的樣子:“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再講一聲‘戰(zhàn)爭’,我馬上進屋去,把門關(guān)上?!?/p>
司徒驚疑地:“你不要戰(zhàn)爭?”
思嘉:“記住了嗎,我可警告過你們了。”說著,她一提裙子,站了起來。兄弟倆一看她要走,趕緊站起來攔住,連連道歉。
伯倫:“我有主意了,我們來談?wù)劽魈斓囊把绨?!?/p>
思嘉這才轉(zhuǎn)過身子慢慢坐下來。她笑嘻嘻地,故意把一對酒窩兒裝得深些,并且把一圈粗黑的眼睫毛飛舞得跟蝴蝶翅膀一般。
兩兄弟被她的神態(tài)迷住了,拽著她的衣袖:“你會跟我們倆坐在一起嗎?”
思嘉一扭頭:“也許會,……明兒再說吧?!?/p>
伯倫:“我求你和我們跳所有的華爾茲,同意嗎?”
司徒悄悄地,神秘地在她耳邊說:“你要答應(yīng)我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彼砸煌nD,又說:“你認識衛(wèi)希禮的表妹媚蘭嗎?”
思嘉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膀:“韓媚蘭!那個瘦小的丫頭!”
司徒鄭重其事地:“希禮要跟韓媚蘭結(jié)婚了!表親通婚是他們衛(wèi)家的傳統(tǒng)。”
思嘉的心中頓時感到一陣刺痛,“這不可能,希禮是愛我的?!彼吐曕酒鹕硐铝伺_階。
伯倫還想和她糾纏:“你答應(yīng)跟我們跳華爾茲?”
思嘉不理他們,顧自順著夾道向前走去。
哥兒倆困惑不解地面面相覷:“她怎么啦?”
思嘉的心凄楚得發(fā)脹,脹得幾乎把胸膛也裂破了。她的手是冰冷的,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yù)感壓迫著她。她躊躇著,不知該到哪里去躲藏一下,好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即,她想起父親下午騎馬去衛(wèi)家,現(xiàn)在該是回來的時候了。何不到路口去接他,問個明白!于是,她加快步子向道口跑去。
“思嘉小姐,你不圍圍巾往哪兒跑啊?”黑媽媽從樓上窗臺上探出頭來大聲喊著,“你給我回來,會著涼的……你回來!回來!”
思嘉:“不,我去接爸爸?!焙趮寢専o可奈何地關(guān)上了窗。
思嘉一溜煙似地消失在茂密的柏樹陰中。
收工的鐘聲敲響了。
老黑奴大聲喊著:“收工啦!”
陶樂墾植場立時雞鳴犬吠,人喊馬嘶,一片興旺景象。
思嘉跑到柏樹林的深處,這才停住,不時地喘著氣。
這時,太陽已經(jīng)落到地平線底下,那一團紅暈已經(jīng)褪為淡紅。上面的天空已經(jīng)從青蒼色漸漸變成鴨蛋一般的湖綠色。在這奇異的暮色里,河旁那些本來蔥翠的高松都變成了一叢叢的黑影,映在那湖綠的天空上,仿佛是一行黑色的巨人。一陣潮濕的土香向她的四面襲來,而滿眼的嫩綠正在蓬蓬勃勃地向空中沖去。
這暮景,這春色,這新綠,對于思嘉毫無意義。此刻的她只有一個念頭:等待父親歸來問個明白。
山坡下突然響起一陳馬蹄聲。郝先生終于騎著馬飛奔而來。那馬跑近籬笆,便縱身一躍,象只雀兒似地飛了過來。父親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揮舞著,腦后的白發(fā)抖動著。他得意洋洋地拍拍馬的頸項,夸耀道:“誰也比不上咱們倆!”
思嘉大聲地笑起來:“爸爸,你真了不起??!”
那老頭兒所見笑聲,不由得大吃一驚:“思嘉,你在偵探我?想回去告訴你媽!”他那聲音里雖帶一些忿怒,可是仍含著想哄騙她的意思。
思嘉:“我不會去告訴的??墒悄阋郧霸谶@里摔破過膝蓋!”
父親:“好啊,女兒倒教訓起老子來了!”
思嘉見父親生氣,便把話題轉(zhuǎn)了開去:“爸,衛(wèi)家那邊怎么樣?”
父親:“他們在準備野宴,在談?wù)搼?zhàn)爭?!?/p>
思嘉:“還有什么別的人在他們家?”
父親:“亞特蘭大的媚蘭和她兄弟察理也在那兒?!?/p>
聽到媚蘭也在那兒,思嘉心里十分惱怒。
思嘉:“媚蘭這蠢貨,我恨她?!?/p>
父親:“希禮可不恨她?!?/p>
思嘉:“希禮不可能喜歡她?!?/p>
父親瞇著眼吃驚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對衛(wèi)希禮感興趣?”
思嘉一時不知怎么回答。她挎起父親的胳膊:“不,咱們快回家吧!”
“他向你求過婚?”父親仍不放松。
“沒有?!?/p>
“衛(wèi)約翰告訴我,希禮要跟媚蘭結(jié)婚了?!?/p>
思嘉的手從父親的胳膊上落了下來。驟然間,一種痛楚向她心上刺進來,象一頭野獸的毒牙在那里猛嚙。終于她忍麗不住心頭的煩惱和失望,大叫一聲:“我不相信!”
父親的眼晴一直沒有離開過女兒,那眼光里含著一點兒憐惜,也有一點兒惱怒。
父親:“思嘉,你這是怎么啦?別丟人了,你在追求一個并不愛你的男人?”
思嘉不自然地:“沒有,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p>
父親:“就是希禮愿意同你結(jié)婚,我也不贊成。我希望你能幸福。希禮跟你并不相配,你同他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p>
思嘉:“哦,會的,會幸福的!”
“象你這樣的姑娘嫁誰不行!你應(yīng)該挑選一個跟你同類的男人?!笨吹脚畠哼@么固執(zhí),父親只得半勸半哄地安慰她:“我要把陶樂留給你……”
“我不要陶樂!”思嘉憤怒地說。
“你不愛陶樂這片土地?”父親一面嚷著,一面氣得把兩條胳膊大大地撐開,“土地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東西,唯有土地才值得人們?nèi)橹β?、奮斗乃至送命,因為世界上唯有土地是與日月同在?!?/p>
“哦,爸爸,”思嘉厭惡地說,“你活象個愛爾蘭人?!?/p>
“我是愛爾蘭人啊,我并不以做愛爾蘭人為恥。不,我還以比自豪呢。而且,你不要忘記,姑娘,你自己也是半個愛爾蘭人哪!愛爾蘭人熱愛自己的土地。你也會愛土地的。”
對于父親的這一套演說,思嘉不勝厭煩。父女倆說著話,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
陶樂的監(jiān)工魏忠站在門口,只見施太太戴著帽子,披著圍巾,帶著手套,黑媽媽跟在她身后,臉上象一陣雷云一般,手里拿著一只裝繃帶跟藥料的藥箱,二人匆匆進屋。魏忠膽怯地迎上前去:“太太,地耕完了,明兒我們該干什么呢?”
“魏忠先生,”母親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邊繼續(xù)往里走,一邊說,“我從施阿彌那兒來,她給你生了個孩子?!?/p>
“我的孩子?”魏忠假裝不懂。
“孩子生下來就死了……?!?/p>
魏忠低著頭出去了。黑媽媽狠狠瞪了一眼魏忠的背影,然后問母親:“該開飯了嗎?”
“做完禱告再吃飯?!蹦赣H把手套和圍巾遞給黑媽媽,然后轉(zhuǎn)身對剛進門的郝先生莊重地說:“非開除魏忠不可!”
“為什么?”父親十分詫異:“哪兒去找那么出色的監(jiān)工!”
母親斬釘截鐵地說:“他明兒就得滾!”
父親恍然大悟:“魏忠這個北方佬會跟施阿彌這個討厭的女人……?!?/p>
母親剛走進客廳,思嘉的二個妹妹蘇倫和愷玲嘁嘁喳喳地從樓上下來。
蘇倫:“媽,我要思嘉的長裙?!?/p>
母親:“蘇倫,我不喜歡你這種腔調(diào)!”
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思嘉站在一旁沒精打采地,便關(guān)切地撫摸著她的臉問:“思嘉,你顯得很疲乏,真讓我擔心……?!?/p>
思嘉強打起精神:“媽,沒事兒,我挺好的。”
愷玲問母親:“野宴完了,我可以參加舞會嗎?我已經(jīng)十三歲了。”
母親:“不,愷玲,你還小。”
蘇倫對思嘉噘著嘴嘟噥著:“我不希罕你的長裙,小氣鬼!”
母親把姐兒三個安頓完以后,便拿起一本圣經(jīng):“姑娘們,做禱告吧!”
“主啊,憐憫我們……”屋子里的聲浪一起一伏。
在這當兒,思嘉竟忘記了心里的疼痛,深深地領(lǐng)略到一種安寧與和平。霎時,方才所感受的失望飛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種希望。
祈禱進入了檢查良心的階段,然而思嘉此刻并不能檢査自己的良心,卻要開始檢查自己的欲心了。她的心又飛回到希禮身上,想到希禮竟然要跟媚蘭結(jié)婚,她的心又收縮起來。突然,一個明亮的念頭象彗星般地掠過她的腦子。
思嘉(畫外音):“怎么,希禮并不知道我是愛他??!我要是告訴他,說我愛他,他就不會和媚蘭結(jié)婚了?!?/p>
母親的眼光注視著思嘉,于是她急忙機械地念誦起來,直至最后叫過了一聲“阿門”!
是第二天早晨十點光景。那天雖是四月,天氣卻已很熱。金色的日光從寬大窗口的藍色窗簾里燦爛地流進思嘉房里。乳白色的墻壁上蕩漾著光輝,桃心木的家俱經(jīng)陽光一照泛出一種酒一般的深紅色。
思嘉的床上,地毯上堆滿了五光十色的衣服。今天一早起來,她為了尋找一件稱心的衣服,費了不少心思。這會兒,她自己抱住了床柱子,黑媽媽用勁拽著她腰上的帶子:“抓住了,吸氣!”
小黑丫頭百利子端著一個托盤推門進來:“媽媽,我把吃的給思嘉端來了?!?/p>
思嘉:“我不要吃?!?/p>
黑媽媽:“你得吃!你得吃一點!”
思嘉:“我不吃嘛!給我穿裙子。”
黑媽媽:“哪一件?”
“這件……”她指了指床邊一條綠色的長裙。
“那不行。那不是早晨穿的,太露胸了,我去告訴你媽?!?/p>
“你要告訴媽,我就一口也不吃了!”
黑媽媽看著她堅持的態(tài)度,只得讓步了:
“那隨你,我求你吃一點吧!”
思嘉仍然任性地:“不吃,我要在野宴會上痛痛快快地吃一頓?!?/p>
黑媽媽:“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宴會上姑娘家吃東西要象一只小雀兒,不能狼吞虎咽的?!?/p>
思嘉:“希禮最喜歡女孩子有健康的食欲?!?/p>
“男人家嘴里說的,跟心里想的,是兩回事?!焙趮寢尣粷M地搖搖頭,“希禮沒有向你求過婚吧!”
聽見這話,思嘉頓時火冒三丈??墒?,一時又不好發(fā)作。她略一思索,便拿起托盤里的食物胡亂往嘴里塞。黑媽媽趕緊在她前胸鋪上一塊毛巾:“不要吃得太快,你會感到不舒服的。”
陶樂宅前,黑奴們套好了馬車。父親、妹妹和思嘉跨上馬車,沿著那紅色的大路向衛(wèi)家的墾植場奔馳而去。
衛(wèi)家墾植場作為界牌的一顆橡樹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十二顆橡樹。莊園主,衛(wèi)約翰?!?/p>
郝家的馬車在衛(wèi)家門口停了下來。只見衛(wèi)家的人都在門前迎接客人。看到郝先生,衛(wèi)約翰緊趕二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郝先生:“衛(wèi)先生,今天野宴碰上好天氣啦!”
衛(wèi)約翰把三姐妹一個個扶下車以后,問:“郝太太怎么沒有來?”
郝先生:“她在家有事兒,今兒晚上她會來參加舞會的?!?/p>
郝先生帶著三個打扮得花蝴蝶似的女兒來到廳前,衛(wèi)約翰讓她們跟衛(wèi)家的人一一見禮后便回頭對郝先生稱贊說:“你女兒越長越美了。”
思嘉一邊跟衛(wèi)約翰的女兒英弟寒暄,一邊用眼光在人群中搜索著。英弟靠著父親,踮起腳尖在他耳旁小聲說:“思嘉在找希禮。”衛(wèi)約翰輕輕呵斥了她一聲:“你不要忘了你是主人!”
希禮和媚蘭手挽著手走來,他那雙略顯朦朧的灰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著笑意。一頭金發(fā)在陽光下光彩熠熠。
思嘉微笑著把希禮拉到一旁:“希禮,總算找到你了,我有話跟你說。”
希禮:“我也要跟你說件事兒,先讓我來介紹一下我的表妹?!?/p>
思嘉瞥了一眼媚蘭,低聲說:“你一定要我見她?”
希禮:“她很想見你?!?/p>
希禮轉(zhuǎn)身把思嘉帶到媚蘭跟前:“媚蘭,這就是思嘉?!?/p>
媚蘭熱情地擁抱了思嘉:“見到你很高興?!?/p>
思嘉勉強敷衍著:“啊呀,想不到你在這兒,我希望你多玩幾天才走!”
媚蘭:“我也想多呆些日子。希望我們能做個朋友?!?/p>
希禮站在一旁,看著兩位女士交談。媚蘭打量了一下思嘉,誠懇地說:“瞧你有多快活啊!我真佩服你?!?/p>
思嘉:“你說的是心里話?”
希禮連忙在旁插了上來:“誰都知道,媚蘭向來是誠實的?!?/p>
思嘉勉強應(yīng)酬了幾句,便拉著一個叫凱茜的姑娘登上了衛(wèi)家大廳那寬闊的樓梯。一對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年男女手挽著手從樓梯上款款下來。思嘉不能把希禮吸引到自己身邊來,便決心向所有的男孩子展開攻勢,以期引起希禮眼紅。這時,媚蘭的弟弟韓察理與希禮的小妹妹密兒迎面走來,思嘉把察理拉到一旁,悄聲說:“韓察理,小白孩兒!你帶著她是想傷我的心嗎?”
察理受寵若驚,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
思嘉:“察理,不要跟別的姑娘調(diào)情,我要忌妒的?!?/p>
察理興奮得滿面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不……不會的,我的郝小姐?!?/p>
思嘉看到蘇倫身邊的甘法蘭,又把臉轉(zhuǎn)向他:“法蘭,你真帥!”
甘法蘭想不到思嘉會對他垂青:“謝謝,思嘉小姐!”他一面伸手去攙蘇倫,一面對著滿面春風的思嘉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思嘉:“蘇倫,跟你的情人挑逗去吧!”
蘇倫噘起了嘴拉著甘法蘭匆匆下樓。思嘉抬頭看見湯家哥兒倆來了,立卻驚叫起來:“伯倫,司徒!我為你們倆才穿了這條裙子,而你們倒不理我?!?/p>
伯倫,司徒撇下身邊的女友,快步走向思嘉:“哪能呢,思嘉!”
樓上,幾名婦女冷眼瞅著思嘉賣弄風情,竊竊私語著:“她又在奪人家的情人了。她至今還不知道……”
思嘉把兩個雙胞胎拉到自己的身邊:“我不知道該喜歡你們倆人中的哪一個,我整夜都在問自己?!?/p>
司徒,伯倫一人拉著她一只手,聽見這話,二人都用祈求的眼光望著她那雙飛舞的綠眼睛。思嘉把二弟兄安撫住了以后,便向樓上走去,同時卻把心不在焉的眼光往四處張望著。忽然,她的眼光落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那人看起來至少有三十五歲,個兒很高,體魄很強壯。他獨自站在樓梯口,帶著一種冷淡輕慢的神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當她的眼睛和他的接觸的時候,他微笑了一下,從兩撇修得短短的黑胡須底下露出一副潔白的牙齒。思嘉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她從他的眼神中窺知,似乎這家伙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回過頭來問:“凱茜,那個人是誰?”她用扇子指了指樓下的男人,“那個盯著我們看的人?!?/p>
凱茜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然后在她耳邊小聲說:“白瑞德,査爾斯頓人。他的名聲可臭啦!”
思嘉:“瞧他看著我的那副神氣,好象我光著身子似的?!?/p>
凱茜:“他糟糕透了,連査爾斯頓他家鄉(xiāng)的人現(xiàn)在都不理他了。他是從軍校開除出來的。還有,他丟棄了一個女孩子?!?/p>
凱茜對白瑞德的介紹,引起了思嘉的興趣,她催著凱茜:“說呀,說下去!”
凱茜:“有一天,他帶著那位姑娘坐著馬車出去,竟在外面待了差不多一個通宵。但后來又不肯跟她結(jié)婚。他說他不曾……??墒牵阉哪樈o丟盡了。”
希禮和媚蘭躲開喧囂的人群獨自坐在花園的一張長椅子上,親密地交談著。
“希禮!”媚蘭羞怯地看著希禮那種委婉催眠的笑容,她那雙褐色的眼晴猶如冬日樹林中兩池皎潔的靜水,上面有兩片褐色的葉子在那里飄蕩一般。
希禮輕聲細氣地:“你愉快嗎?”
娓蘭:“真是說不出的幸福?!?/p>
希禮:“從你所喜愛的一切看來,你好象就是我們家的人。”
媚蘭:“我喜歡這里,是的,希禮!十二棵橡樹是個充滿歡樂的世界?!?/p>
媚蘭的心里充滿了柔情蜜意,希禮卻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希禮:“我怕這一切不會長久?!?/p>
媚蘭:“你在想戰(zhàn)爭?戰(zhàn)爭到不了我們這個世界?!?/p>
希禮的手里拿著媚蘭衣服上的飄帶搓弄著,那雙眼睛卻只顧看著媚蘭,媚蘭的臉上充滿了愛意。
媚蘭:“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永遠愛你,如同現(xiàn)在一樣愛你,至死不變。”
思嘉挑了一個離希禮和媚蘭不遠的地方坐下來,四周圍著七、八個小伙子,而她的眼睛卻仍不住地瞟向媚蘭和希禮那一邊。指望著能把希禮吸引過來。
思嘉:“這樣更有趣,如果在飯桌上,只有兩個鄰席人。”
思嘉在身邊的小伙子身上加倍努力,對他們微笑,對他們戲謔,引得他們不時地發(fā)出一陣陣笑聲。
韓察理緊緊靠在思嘉的右側(cè),一手拿著她的扇子,一手拿著一只菜盤。左邊呢,是高愷悌懶洋洋地靠在那里,不時要拉拉她的衣角。甘法蘭不停地來回跑著,為她搬東西來吃。司徒和伯倫也搶著為她效勞。
甘法蘭:“我來給你們拿點心?!?/p>
“我來拿?!表n察理也爭著向思嘉獻殷勘。
其余的幾個小伙子也要爭先效勞。思嘉一指韓察理:“我要他去拿!”察理如得圣旨,飛快地向餐桌跑去。
離餐桌不遠的地方,郝先生和衛(wèi)約翰正辯論得十分激烈,聲浪一陣高過一浪。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討論吸引了年青人。待察理拿著點心回來,只剩下思嘉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謝謝,郝小姐,你把這榮幸給了我。”察理把點心端給思嘉,一看四下沒人,于是放大了膽,“我必須跟你說——我愛你!”
思嘉卻滿不在乎地:“我不餓了?!?/p>
大野宴告終了。姑娘們在預(yù)先準備好的客房里午睡。
蘇倫已經(jīng)脫掉了衣服,小馬甲松開了,頭發(fā)披在肩上,為了甘法蘭剛才無理地撇下她去討好思嘉,她這會兒還突嘟著嘴,不時地向思嘉拋去一個白眼。思嘉則不情愿地坐在床沿邊,對黑媽媽的管束十分不滿。
思嘉:“為什么要睡午覺,我不累?!?/p>
黑媽媽:“這是老規(guī)矩。有教養(yǎng)的姑娘家都這樣。你要注意你的舉止?!?/p>
思嘉:“北方也有這樣的習慣嗎?”
黑媽媽:“不知道??墒墙駜旱奈钑喜粫斜狈嚼械??!?/p>
蘇倫在一旁憋了半天,這才想出一個氣思嘉的辦法。她走到思嘉旁邊,對著她的耳朵說:“希禮并不注意你!”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思嘉怒火中燒,狠狠地刺激她的妹妹:“你管不著!剛才,你連個法蘭都看不住!”
蘇倫故意神秘地:“今兒晚上他們要宣布希禮訂婚的事?!?/p>
姐妹倆唇槍舌劍,互相攻擊。
黑媽媽生氣地:“你們太不象樣了!”
“我不管……”思嘉毫無顧忌地嚷嚷著。
客廳里傳來男賓們熱烈的談話聲,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爭論已達到白熾化的程度。
男賓甲:“北方佬欺人太甚!”
男賓乙:“我們雇用奴隸,用不著他們批準。南方應(yīng)該奮起戰(zhàn)斗。這是唯一的辦法。”
男賓甲:“局勢很簡單。北方佬不懂得打仗。他們會臨陣脫逃。這些烏合之眾不堪一擊?!?/p>
男賓乙:“希禮,你還沒有發(fā)表意見呢!”
希禮從容不迫地:“如果南方需要戰(zhàn)爭,我就跟著參戰(zhàn)。不過,我希望他們能讓我們和平?!?/p>
男賓甲:“你不要戰(zhàn)爭?”
希禮:“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和痛苦都是由戰(zhàn)爭造成的。當戰(zhàn)爭結(jié)束時,沒有人能理解究竟為什么而戰(zhàn)?!?/p>
這時,客廳里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男子漢們一個個慷慨激昂,認為希禮的論調(diào)未免膽怯。其中唯有一個人似乎很平靜——就是白瑞德。他兩臂交叉抱在胸前,身子靠在門邊一動都不動,只是靜靜地聽著那愈來愈熱烈的爭論,也沒有開過一句口。他那黑色的眼睛里流露著一種好玩而又輕蔑的光芒。看神情,他仿佛是在聽一群孩子在那里爭吵。
一位男賓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了站在那兒的白瑞德:“白先生到過北方,你談?wù)劙?!?/p>
白瑞德終于緘默不住了:“戰(zhàn)爭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打勝的。南方連一個大炮工廠都沒有?!?/p>
男賓甲:“北方佬會把我們打敗嗎?”
白瑞德:“我生在查爾斯頓,但過去幾年都在北方,見過許多大家都沒有見過的東西。他們的裝備比我們好。他們有工廠、煤礦,還有強大的艦隊。我們有的只是棉花、奴隸和傲慢?!闭f完,他微微一鞠躬:“請恕我冒眛?!?/p>
他的話激怒了在場的年輕人。司徒第一個怒氣沖沖的吼起來:“道歉有什么用?以后再也沒有一個上等人會來理你?!?/p>
白瑞德對于司徒的挑釁置若罔聞。他走到希禮跟前彬彬有禮地:“我再次請求你原諒。我想?yún)⒂^一下你們的墾植場。”接著又面向大家微微一鞠躬:“我不想破壞你們喝酒、抽煙和勝利的夢想?!彪S后便離開眾人揚長而去。
一陣驚惶的靜默后,嚶嚶嗡嗡之聲又重新響起來,多半是在埋怨白瑞德。察理氣憤地朝白瑞德的背影沖過去,要跟他決斗,被人攔住了。
男賓甲:“姓白的太怯懦了,不配跟他決斗。”
男賓乙:“他是不會參加決斗的?!?/p>
男賓丙:“他是我們這兒最優(yōu)秀的射手之一。”
男賓乙:“讓他去,別理他?!彼〔炖?,把他拖回屋里,“打仗時,我們還需要你呢!”
希禮看到白瑞德離去,心里不過意:“白先生是我的客人,我去陪陪他?!?/p>
思嘉一直躲在樓梯頂,等候希禮出來的機會。看到希禮從客廳出來,這才溜過了樓上的穿堂,動身跑到樓下去。甬道的一邊,藏書室的門半開著,思嘉閃身進了門。只見藏書室里是半暗的,因為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下來擋太陽了。高高的四壁之間塞滿了黑壓壓的書本。思嘉聽到希禮緩緩的腳步聲,一面極力鎮(zhèn)定著自己,一面想把早已準備好要跟希禮說的話在腦子里重新溫習一遍,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希禮!”她把從門口經(jīng)過的希禮一把拉進藏書室。
希禮莫名其妙,但又覺得很有趣。他看她的神情很緊張,面頰上泛看玫瑰色的紅暈,便笑瞇瞇地說:“怎么回事?你為什么不跟姑娘們一起去睡午覺?有什么秘密要告訴我嗎?”
思嘉直截了當?shù)兀骸跋6Y,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霎時之間,來了一個深刻的沉默。希禮的眼睛里呈現(xiàn)出驚惶的,不信的神情。然后,他帶著那種戲謔的調(diào)子說:“今天你把眾人的心都一網(wǎng)打盡了,還不滿足嗎?別跟我開玩笑了!”
思嘉急切地:“不是玩笑。我愛你?!?/p>
希禮用手捂住了她的口:“快不要這樣說,你會恨你剛才說的話,也會恨我的!”
思嘉將頭一甩扭了開去。
思嘉:“我決不會恨你的。我知道你是最喜歡我的,你會顧念我的,是不是?”
“是的,會顧念你的?!彼t疑了一下,“讓我們忘掉剛才說的那些話吧!”
思嘉:“為什么?你難道不愿意跟我結(jié)婚?”
希禮:“我就要和媚蘭結(jié)婚了?!?/p>
思嘉聽了這消息一怔,但,隨即,她帶著一絲希望熱切地望著希禮:“你不是說你會顧念我嗎?”
“我怕你難受?!毕6Y的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苦惱,“我怎么能眵使你明白我的意思呢?你年紀還小,不知道結(jié)婚是怎么回事?!?/p>
思嘉:“我愛你。你并不愛媚蘭。”
希禮:“我和媚蘭是同一血統(tǒng)的。我們互相了解?!?/p>
思嘉:“可是我愛你?!?/p>
希禮:“你有生活的熱情,而我沒有。我們彼此太不一樣了。”
“你害怕我。你寧肯要那個傻丫頭。她會給你養(yǎng)出象她那樣的一窩小豬來?!彼技伪皇托邞M的怒火燒得滿臉通紅,搜盡枯腸想找出最惡毒的字眼罵他,“你曾經(jīng)讓我以為你會跟我結(jié)婚的?!?/p>
希禮的臉色煞白。
希禮:“哦,我從來沒有……”
“我今生今世都會恨你的!”她不等希禮說完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他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希禮白皙的面孔上留下了五個指印。他默默無言地,凄楚地看了她一眼,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思嘉的怒氣并沒有平息,她隨手抓起身邊的磁花瓶,狠狠地向火爐那邊扔了過去?!芭尽币宦暎ㄆ糠鬯榱?,這清脆的響聲打破了沉悶的寂靜。
“吁……”一聲長哨,“戰(zhàn)爭爆發(fā)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那邊沙發(fā)上傳來。
思嘉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驚嚇,她渾身戰(zhàn)栗起來,嗓子眼干得發(fā)不出聲來。那邊的那個人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原來是白瑞德。
思嘉氣憤地:“你是誰?你事先應(yīng)該說一聲你在這里?!?/p>
白瑞德:“難道要我打斷那美好的愛情場面嗎?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p>
思嘉:“你不是上等人?!?/p>
白瑞德不緊不慢地:“你也不是。不過,上等女人并不使我心醉?!?/p>
“你在侮辱我?!彼技魏喼睔獐偭恕?/p>
“我希望在你把衛(wèi)先生忘卻以后再來看你。象你這樣富于‘生活熱情”的女子,他不配。”
思嘉氣急敗壞地:“你太放肆了!你連替他擦靴子都不配!”
白瑞德大笑起來:“你會恨他一輩子的!”
她“呯”地一聲關(guān)上門,離開了藏書室。
思嘉上了樓,踮著腳尖正準備進房,里面?zhèn)鞒隽嗣軆汉兔奶m小聲說話聲。
密兒:“思嘉不管碰上哪個男人,總是抓住不放?!?/p>
媚蘭:“你不要這么刻薄。她很美,很動人。”
密兒:“媚蘭,你不要為她辯護?,F(xiàn)在她又追起察理來了,察理跟我……”密兒不好意思了。
媚蘭:“你弄錯了。她只不過是高興,高興罷了?!?/p>
密兒氣呼呼地:“男人們是不會跟她那樣的女子結(jié)婚的!”
聽到這里,思嘉回身又下了樓。
突然,宅外的庭院里人喊馬嘶,一片騷動。男人們在外面狂喊亂叫。察理興奮地從門外沖進來,嘴里高喊:“林肯開始動員義勇兵了?!?/p>
他一眼看見思嘉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象紙一樣白,便停住了腳步。
思嘉:“他們在說些什么?”她用手指著窗外。
察理:“大家都要走了。我也去……。”
思嘉:“都走?”
察理脈脈含情地:“我去了你會傷心嗎?”
思嘉心中即刻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叭绻液筒炖眈R上結(jié)婚,就可以讓希禮明白我看他一錢不值,不過是逗著他玩玩罷了?!庇谑撬郎厝岬兀骸拔颐刻鞎谡眍^上哭。我非常愛你?!?/p>
察理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察理:“你美極啦,你是最美麗的姑娘!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愿意嫁給我,我為你干什么都行?!?/p>
思嘉的眼睛看著察理,心卻又飛到希禮身邊去了,以至連察理說了些什么也沒有聽清。
思嘉:“你說什么?”
察理:“你愿意嫁給我嗎?”
思嘉:“是的,我愿意?!?/p>
察理:“你肯等我嗎?”
察理:“那你愿意在我走之前就跟我結(jié)婚?我能馬上去跟你父親說嗎?”
思嘉微微點點頭。
察理:“我這就去。請原諒,親愛的。”
察理說著連蹦帶跳地走了。思嘉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陣苦澀的滋味。
思嘉終于比希禮搶先一天結(jié)了婚。
在希禮和媚蘭的婚禮上,希禮對媚蘭深情地:“親愛的,我們還有一個星期……”
媚蘭不勝眷戀地:“你就要走啦!”
媚蘭轉(zhuǎn)身向站在她一旁的思嘉熱情地說:“思嘉,我們的婚禮跟你們咋天一樣熱鬧。現(xiàn)在我們是一家人了?!闭f著她讓希禮過來吻思嘉。于是希禮只得彎著身子,拿冰冷的嘴唇在她面頰上碰了一碰。
思嘉看著希禮挽著媚蘭的手向眾親戚走去,想到媚蘭已經(jīng)是自己心愛的衛(wèi)希禮的夫人了,她將永遠地失去了他,不由地失聲痛哭。察理只當她是為新婚離別而傷心,只一味地安慰她:“不要哭,戰(zhàn)爭不久就會結(jié)束的。我很快就會回來的?!?/p>
死亡通知書:
“我很遺憾地通知你,你的丈夫已經(jīng)去世了。雖然他并沒有倒在戰(zhàn)場上,但是他是個英雄,他死于麻疹和肺炎的并發(fā)癥……。”
做了寡婦已經(jīng)夠苦的了,還要穿喪服。對此,思嘉十分不耐煩。今天,趁著身旁沒人,思嘉在自己的臥房里偷偷地對著鏡子試戴一頂色彩鮮艷的帽子。正當她得意之際,不料黑媽媽一歩跨了進來,一見此狀,連忙拉長了臉提醒她:“思嘉小姐!”
思嘉:“我不管!我這么年輕就當了寡婦!”
黑媽媽:“思嘉小姐,你這種樣子人家見了會吃驚的,你應(yīng)該穿喪服,披黑紗?!?/p>
“我不在乎,我為什么要裝腔作勢??!”思嘉扔掉了漂亮的帽子,坐到床沿上抽泣起來:“什么好事都輪不上我。你們罵我吧!我就不穿喪服。我不能去參加舞會已經(jīng)夠傷心的了!”
母親聞聲上來,竭力安慰著女兒。
母親:“你想上薩瓦納換換空氣嗎?”
思嘉不耐煩地:“我上那兒干什么去?”
母親:“要不去亞特蘭大,和媚蘭住在一起?”
“和媚蘭在一起?”思嘉止住了哭。心想不管怎么樣,可以和希禮近一些,“行!”她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你真的愿意去?”母親表示懷疑。
思嘉撲倒在母親的懷里又痛哭起來:“媽媽,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意思!”
母親用手托起思嘉的臉,看到她紅腫的眼圈上還掛著淚花,十分不忍。
母親:“不要哭啦!你把百利子這丫頭也帶上?!彼酒鹕韥矸愿篮趮寢?,“收拾一下思嘉小姐的行李。我去給他們寫信。”說著,她離開了房間。
“還不如去薩凡納,省點麻煩吧!”黑媽媽大不以為然地對著思嘉撇了撇嘴。
“你說有什么麻煩?”
“你還想纏著希禮?你要象蜘蛛那樣在亞特蘭大窺伺他?希禮現(xiàn)在可是屬于媚蘭的?!?/p>
“給我收拾行李!”思嘉惱羞成怒。
亞特蘭大的賽珍會上琳瑯滿目,色彩繽紛。這是一次為醫(yī)院籌款而舉行的盛會。思嘉站在一個貨攤后面,張大了興奮的眼睛看著這張燈結(jié)彩的大廳和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只可惜自己不能加入她們的行列。
遠處,一群年老的婦人正在竊竊私語:“韓察理的寡婦也來參加賽珍會啦!”
“她是來幫助擺攤賣東西的?!庇腥颂嫠技谓忉專骸八粫璧?。”
大廳里響起一陣鼓樂聲。米醫(yī)生隨著樂聲登上講臺,向大家宣布:“好消息!我們的士兵又打了個大勝仗。李將軍擊敗了敵人,把北方佬趕到弗吉尼亞以北的地方去了?!比巳簹g呼起來并伴有炸雷般的掌聲。米醫(yī)生繼續(xù)報道:“現(xiàn)在再向大家很告一個令人愉快的消息。在我們中間有一位奔波在封鎖線上的最勇敢的商人。他的船給我們運來了藥品和大家現(xiàn)在身上穿著的衣服。他就是我們查爾斯頓的朋友白瑞德船長?!?/p>
全場又報以熱烈的掌聲。白瑞德滿臉堆笑并深深一鞠躬以示謝意。
“很榮幸,白船長!我們在野宴會上見過面?!泵奶m微笑著走上前去向白瑞德伸出了手。白瑞德十分恭敬地吻她的手,同時向思嘉站著的地方投去閃爍的一瞥。思嘉一看見他,又想起了藏書室的那一幕,閃身離開貨攤向一個角落退避。不料她的衣裙被貨架鉤住,無論如何也解不下來。她正在憤怒地拔著、扯著,白瑞德已經(jīng)站在她的身邊。他彎腰替她解開了裙角,并不懷好意地對她眨了一下左眼。
媚蘭:“思嘉,你也在那天認識他的?”
思嘉沒好氣地:“是的,我認識他!”
白瑞德的黑眼珠子跳動著,掛著一臉戲謔的神情:“韓太太,那時候你摔破什么東西來著?”
“是的,我還記得……!”思嘉憤懣地說,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心里不由得忿恨起來,為什么偏會遇到這個冤家呢!
一個義勇兵挎著一只籃子過來,籃子里裝滿了太太小姐們捐贈的首飾。他走到媚蘭和思嘉的眼前,微笑著說:“聯(lián)邦州需要你們的首飾?!?/p>
白瑞德從褲兜里掏出幾個金幣扔進籃里:“這就是二位太太的捐獻!”
“謝謝,白船長!”義勇兵轉(zhuǎn)身離去。
“請等一下!”媚蘭突然叫住了那個戰(zhàn)士,把手上的一只戒指扔進了籃里。
義勇兵感動了:“這是結(jié)婚戒指!”
“這樣可能對我的丈夫更有幫助?!泵奶m的眼睛閃著愛與驕傲的光芒。
“這是多么漂亮的舉動??!”白瑞德對媚蘭深深盯了一眼,臉上現(xiàn)出一種尊敬和溫和的表情。
“你把我的也拿去吧!”思嘉叫住了義勇兵,從手指上脫下那只閃閃發(fā)光的金戒指,挑戰(zhàn)似地向白瑞德瞥了一眼,白瑞德卻報以一個釋笑:“你?我知道這對你有多大意義?!?/p>
“媚蘭!”米醫(yī)生走了過來。
媚蘭迎上前去:“什么事?”
米醫(yī)生:“我想怔求一下你的意見……我們要做一件驚人的事情……?!?/p>
“請原諒!”米醫(yī)生對白瑞德打了個招呼,便和媚蘭一起走了。
白瑞德和思嘉肩并肩地站著,他的臉上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假笑:“我說,戰(zhàn)爭產(chǎn)生出最不可思議的寡婦?!?/p>
思嘉勃然大怒:“你給我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這種人?!?/p>
白瑞德咧了咧嘴,在她耳邊輕聲說:“別說傻話了!我會對你所犯的錯誤保密的。你不該恨我。”
思嘉冷冷地:“你是一位高尚的英雄!你的慷慨便我感到吃驚!”
白瑞德:“說實話,我既不慷慨,也不是什么高尚的英雄。我只是想賺錢?!?/p>
思嘉:“你相信我們的事業(yè)嗎?”
白瑞德:“我相信自已,只相信白瑞德。”
說完,他彬彬有禮地一鞠躬,走了開去,思嘉望著他的背影,直翻白眼。
這時,大廳里響起了號聲,米醫(yī)生又站到了臺上,揮舞著雙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米醫(yī)生:“女士們,先生們,也許你們會大吃一驚!為了捐助醫(yī)院,我提議在舞會開始前諸位先生得出錢來挑選你的舞伴?!?/p>
立即有一陣嗡嗡聲傳遍了大廳。
“這簡直跟拍賣奴隸一樣,怎么能允許他們這么干?”幾位老年婦女交頭接耳地責怪起來,氣得滿臉緋紅。
一位婦女:“你怎么能責怪他呢!媚蘭也已經(jīng)同意了?!?/p>
思嘉站在貨攤子的后面,她將網(wǎng)個肘關(guān)節(jié)支在柜臺上,看著那來來往往的人群。只見姑娘們穿著五顏六色的新裝,飄著空心花邊的緣飾,袒著胸口,再看自己的一身黑衣服,不由得懊惱起來。心想要不是韓察理死了,要不是她結(jié)了婚,她會成為今天舞會上第一號美人。
音樂臺上奏起一曲回腸蕩氣的舞曲來,把個思嘉心癢得幾乎要喊出聲來。她要跳舞,要跳舞!她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在原地踩著舞歩,嘴里輕聲哼著。白蝶姑媽在遠處看到思嘉的模樣,差一點又要暈過去。
“先生們,現(xiàn)在開始出價選舞伴!大家作好準備?!泵揍t(yī)生又大聲宣布。
自衛(wèi)隊的隊員們和穿軍服的來賓齊聲喝彩,女孩子們也大聲鼓著掌,興奮得不住地蹦跳。
男賓甲:“我出二十塊錢挑選梅小姐!”
男賓乙:“我出二十五塊錢挑選艾小姐!”
“我出一百五十元——金幣!”白瑞德在人群中舉起一只手,高聲說。
大廳里響起了一片驚嘆聲。
米醫(yī)生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連忙接上去:“你要挑誰?。俊?/p>
“我要韓太太!”
“韓太太?”米醫(yī)生皺起了眉頭:“她居喪在身,你還是另找一位漂亮的小姐吧!”
“我說,我要韓察理太太!”白瑞德執(zhí)拗地回答。
“韓太太不會同意的!”
“我愿意的!”思嘉大聲答應(yīng)著。
說著,她從貨攤后跳了出來,將頭一翹,快步走到白瑞德身邊。只在一剎那之間,她瞥見了媚蘭驚愕的面孔,瞥見了那些老太太們慍怒的神情,也瞥見白蝶姑媽果真暈了過去。
人群向兩邊讓開,中間只剩下白瑞德和思嘉。思嘉對他行了屈膝禮,白瑞德一手按在胸口上,深深地鞠了一躬。音樂隊奏起了悠揚的蘇格蘭舞曲。
“我使南方怒不可遏!”白瑞德緊緊摟著思嘉。
“這太冒險了?!?/p>
“值得的,我有利可圖!”
“我不管你指望什么,我只想跳舞,跳舞!今兒就是林肯請我,我也會跟他跳的。”
二人邊舞邊說著話。隨著樂聲,一對對青年男女翩翩起舞。
“你是在損壞我的名譽?!?/p>
“你不需要名譽?!?/p>
“你這話說得不地道!哦,白船長,你的舞跳得好極了?!彼技纬麚P起了眉毛。
“你不要賣弄風情,我期待著從你那里得到更多的東西?!?/p>
“你要什么?”
“你不要擺架子啦!我要你曾經(jīng)對希禮說過的那句話——‘我愛你!’?!?/p>
“我決不會對你說的!”
第二天早晨,媚蘭意外地收到白瑞德托人送來的信和東西。只見信上寫道:
“聯(lián)邦州也許需要男人們的心血和生命,但是并不要求婦女們也作出同樣的犧牲。我贖回了你的結(jié)婚戒指,現(xiàn)原物奉還?!?/p>
媚蘭激動得眼睛里滲出了淚水,她無限感慨地喃喃自語:“多么細心,多么善良,他是一個上等人?!?/p>
思嘉在旁邊沉不住氣了:“可是,我的呢?”
媚蘭翻到第二頁信紙,上面寫著:我把韓太太的戒指也送回來了,又及。
起居室里,思嘉對著鏡子正在戴一頂非常精致的女帽,這是白瑞德送給她的禮物。它的質(zhì)地是深綠色的細絲絨,淡碧色水綢做的鑲滾。兩條帶子和她的手一樣闊,也是淡綠色時。在那卷著的帽檐上面還插著一支十分傲慢的駝羽。
思嘉正不知那一面是正面時,白瑞德進來了。
思嘉興奮地:“哦,親愛的,太好啦!多美啊!這是你從巴黎替我?guī)淼模俊?/p>
白瑞德帶著一點嘲諷的微笑看著她:“脫掉這死氣沉沉的喪服吧!下回我再給你帶條長裙來。我要使我們的女孩子還象從前那樣漂漂亮亮的?!?/p>
“總算有件新東西了。我戴著合適嗎?”思嘉對著鏡子照了又照。
白瑞德見思嘉把帽子戴反了,忙上前給她脫下來。思嘉莫名其妙地:“怎么啦?”
“你連帽子都不會戴?!?/p>
“瑞德,我自己來。”
思嘉把帽子重新戴好,把兩條寬帶子在右頰邊打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對著鏡子,忽閃著一雙綠眼睛。啊,多美??!思嘉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未婚女子時代,被自己的美貌陶醉了。
白瑞德坐在一旁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忽然看到鏡子里的思嘉神色黯然了。她轉(zhuǎn)過頭來猶豫地說:“我也許不該戴這樣的帽子?!?/p>
“你可以戴。”白瑞德隨隨便便地說著,那雙黑眼腈卻給了她極大的鼓勵。接著,他又試圖重新挑起她的好奇心,“現(xiàn)在巴黎的女子已經(jīng)不穿你們這樣的內(nèi)衣了?!闭f著,瞥了一眼思嘉露出一角的襯裙。
思嘉臉紅了:“哦,你談?wù)撨@個不太好!”
白瑞德:“我只是隨便說說?!?/p>
思嘉愛不釋手地拿著那頂帽子:“你真好,可是我怎么好意思接受你的東西呢?”
“我并不好,我在引誘你,我是要報酬的?!?/p>
“我不會嫁給你的!”思嘉警惕地說。
“我這個人是不結(jié)婚的。”白瑞德斜靠在窗子旁,臉上仍然掛著那一絲嘲諷的微笑。思嘉頗感吃驚。她略一思索,走到白瑞德跟前,揚起了頭,閉上了眼,鼓起那兩片紅咀唇,準備讓白瑞德親吻。
白瑞德覺得好笑,輕輕搖了搖思嘉,說:“睜開眼睛!我不吻你……雖然你需要由內(nèi)行的人來親吻你?!?/p>
“你以為你就是那樣的人?”思嘉感到受了羞辱,氣得瞪大了眼睛。
白瑞德:“也許是,不過要在適當?shù)臅r候?!?/p>
思嘉:“你真可惡,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接待你!”
白瑞德:“因為從十六歲到六十歲的男人都在打仗。不過,戰(zhàn)爭就要結(jié)束了。”
思嘉:“真的嗎?”
白瑞德:“現(xiàn)在打的是決定性的一仗?!?/p>
思嘉馬上想到了希禮,關(guān)切地問:“希禮也參加了嗎?”
一道陰影掠過白瑞德的臉部,他反感地回答:“是的,他參加了。你還在癡心地思念他?”
思嘉:“他在哪兒?”
“在葛底斯堡附近?!闭f完,白瑞德也不跟思嘉道別,便氣沖沖地走了。思嘉瞪眼望著他旳背影,張大了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字幕:
亞特蘭大沉痛地注視著葛底斯堡戰(zhàn)役,期待著以三天的時間來結(jié)束兩大民族之間的血腥搏斗。
亞特蘭大的大街上,擠滿了人群,人們正在等待著第一批死亡名單的公布。每個人的臉上都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恐懼,擔憂,焦慮……
“陣亡名單,陣亡名單!”一個報童從報館里沖出來,高高舉著一疊長單子。人們象瘋了似地一涌而上,搶奪那單子。思嘉和媚蘭坐在自己的馬車里,焦急得不住地跺著腳,媚蘭臉色蒼白,額上不斷沁出細細的汗珠。思嘉心里焦急,卻還能強自鎮(zhèn)定。當馬車夫搶到一份名單,從人群中擠過來時,媚蘭顫抖著雙手卻怎么也看不下去。思嘉一把奪過來,找到W為首的名單用干澀的聲音念起來:“衛(wèi)爾曼,懷特,威廉、溫爾西、沃克曼……”
名單念完了,媚蘭蒼白的臉上仍然木僵僵的,半晌,才帶著哭音說:“姓衛(wèi)的都念完了,總算平安無事!”
思嘉也松了一口氣:“他不在里邊,他還活著。”
媚蘭高興得早已哭了起來,她緊緊抱著思嘉感激地說:“你也在為希禮操心,你真好!”
忽然,對面馬車上傳來低低的嗚咽聲。一對老夫婦正在相對而泣。
“我去看看他們。”媚蘭同情地向他們走去。
馬車上的老頭子正竭力安慰著他的妻子:“走吧,親愛的,咱們回家去吧。”他看見痛蘭過來,沉痛地告訴她:“我們的孩子,達西……他……”
達西的母親拿起身邊一只打到一半的手套顫巍巍地說:“我正在給他打手套。現(xiàn)在他再也不需要了?!?/p>
坐在母親對面的小兒子握緊了拳頭,憤怒地說:“我要去當兵。媽,讓我去殺北方佬!”
媚蘭回過頭來責備地說:“你還要讓你媽媽哭你嗎?”
這時,白瑞德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整齊的衣服來到思嘉的馬車邊:“沒有什么不幸的消息吧?”
“希禮沒事?!彼技雾樋诨卮?。隨即又悲傷地:“可是,不少人戰(zhàn)死了,湯家哥兒倆……”她兩眼涌出了淚水,再也說不下去了。
白瑞德的面孔很平靜,幾乎是陰郁的:“可憐的人哪!南方下跪了,永遠也站不起來了。我們古老的事業(yè)完蛋了?!?/p>
思嘉:“你這話多么地喪氣??!”
“我厭惡這無益的屠殺和劫掠!”說著,他的眼睛里又露出那嘲諷的神色,“希禮會回到愛他的女人身邊來的,會回到你們倆這兒來的?!闭f完,一揮馬鞭子,揚長而去。
由于特殊的功績,衛(wèi)希禮少校獲得三天假期,回到亞特蘭大家里過圣誕節(jié)。火車噴著白煙弛進了站臺,希禮從車窗口伸出頭來,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思嘉和媚蘭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看見希禮,媚蘭不頤一切向前沖去,思嘉雖然恨不得也沖上去,但終于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卻死死盯往了希禮,幾乎要冒出火來。
希禮一下車,便把媚蘭緊緊地抱在懷里。
“親愛的,我等了你好久??!”她流著淚,忘形地吻著希禮。
“媚蘭,我親愛的妻子!”希禮仔細地端詳著她,一面撫摸著她瘦削的肩頭。
“喔,我把思嘉忘了?!彼6Y來到思嘉跟前。思嘉呆呆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思嘉,你就這樣默默地迎接一個歸來的戰(zhàn)士嗎?”
“希禮,我愿你圣誕節(jié)愉快!”說著,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希禮捧著她的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希禮的歸來,使白蝶姑媽的那間房子一時充滿了生氣。家里最后的一只公雞也被宰了,成為圣誕節(jié)晚餐上的佳肴。白蝶姑媽拿出一瓶酒,說:“這是我保存的最后一瓶葡萄酒,還是你們結(jié)婚時叔叔送的,我一直留著等希禮回來喝。我祝愿希禮圣誕節(jié)快樂!”
媚蘭拿出自己為希禮新做的一件軍服,給他穿上。希禮挽著媚蘭,端詳著身上的新衣服,“媢蘭,多好的禮物!只有將軍們才穿這種緊身軍衣。”
媚蘭:“那我太高興了!”
希禮:“你從哪里買來的衣料?”
媚蘭:“一位太太給的。我曾照顧過他的兒子。你穿的時候要當心,不要撕破了。你答應(yīng)我好嗎?”
希禮深情地看著她:“好,我一定將它完好無損地穿回來見你?!?/p>
他們向大家道過晚安,便上樓回房去了。
思嘉默默地看著他們進了房,心里感到十分沮喪。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衛(wèi)希禮今天就要歸隊。思嘉站在樓梯口,手里捧著準備送給希禮的禮物,耐心地等待他從媚蘭的房中出來。
一個仆人手里拿著希禮的大衣也過來等在樓梯口。
思嘉:“衛(wèi)先生現(xiàn)在就走嗎?”
仆人:“馬上就走,思嘉小姐?!?/p>
思嘉:“衛(wèi)太太送他去車站嗎?”
仆人:“不,衛(wèi)先生不讓她送。看,他下樓來了?!逼腿思膊匠隽舜髲d的門,去準備車輛。
希禮下得樓來,眼睛是陰郁的,見了思嘉他想笑,但是面孔雪白,緊繃著,無論何如露不出一個笑容。
“希禮,我送你去車站!”
“不,那樣更難受,還是別去吧!”
思嘉想了一下,打開一個小包,從里面取出一條腰帶。那是一條長長的黃腰帶,用緞子做成,兩端鑲著密密的流蘇。
“我也送你一件禮物?!?/p>
“思嘉,好極了,替我系上,親愛的?!?/p>
思嘉滿心歡喜地替他系上,并在中間打了一個同心結(jié)。
“媚蘭給你做軍衣,我做條腰帶送你吧!”
“是你親手做的,我要格外珍惜它。”
“你知道,我沒有為你做什么事?!?/p>
“你能為我做事嗎?”
聽到這話,思嘉臉上放出了光彩,急忙問:“什么事?”
“你幫我照料一下媚蘭,她是那么纖弱,她很愛你。如果我被他們打死……”
思嘉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快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希禮輕輕推開她的手,繼續(xù)說:“為我祈禱吧!戰(zhàn)爭快要結(jié)束了。我們這個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p>
“我們會失敗嗎?”
“我們的士兵光著腳,要東弗吉尼亞很深的雪地里同蜂擁而上的大股敵軍進行搏斗……到末日來臨時,我將……在遠方的戰(zhàn)場……”希禮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要照顧她,你答應(yīng)我嗎?”
聽到這樣的要求,思嘉心里自然是失望的。但當她看到他灰色的眼晴里含著一種非常悲慘的神情時,她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好的,希禮?!闭f時,她的眼睛仍期望地看著他,“就這―件事嗎?”
“是的,再見吧!”
希禮回身要走,思嘉不顧一切地拉住他的袖子,仿佛這一走是再也見不著了。
“希禮,我不讓你走!”
“勇敢些,要堅強!你是那么善良、健壯、美麗!不只是容貌動人……”
希禮捧起她的臉,在額上輕輕一吻。思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哭著說:“希禮,親吻我吧!我愛你。我從來沒有愛過別人。我嫁給察理,不過是為了氣你。說一聲愛我吧!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p>
希禮苦惱地望了她一會,只說了一聲“再見!”便毅然走出家門。
思嘉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淚流了滿面,喃喃著:“戰(zhàn)爭會結(jié)束的,希禮!會結(jié)束的……?!?/p>
字幕:
傷員和難民一批又一批地涌進了苦難的亞特蘭大,人們的心情更加沉重。
火車一列接一列地從前線開來,卸下一批批傷病員。醫(yī)院里已經(jīng)塞滿了病號,就是臨時病房內(nèi)也擠得水泄不通。于是大批的傷病員只得停放在火車站旁的廣場上。烈日,饑餓,干渴,加上傷口的潰爛,很多重傷員很快死去了。成群結(jié)隊的蒼蠅飛舞在廣場的上空。
這幾天,媚蘭和思嘉特別忙。他們從早到晚在醫(yī)院里充當護士,看護傷員。媚蘭本來就瘦小的臉龐現(xiàn)在顯得更加蒼白和瘦削。思嘉看著那血腥的病床,污穢的傷員,那呼號,那呻吟,使她再也受不了。
她對著媚蘭不勝厭煩地說:“我累了,我要回家。你不累嗎?”
“不,我不累?!彼现菓言械纳碜?,用疲憊不堪的目光在傷病員中搜索了一陣,悄聲說:“也許希禮也在里面。”
思嘉無奈,只得繼續(xù)為傷員包扎防口,直至天色微黑時才離開。
醫(yī)院門口,一個紅頭發(f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從一根柱子后面出來,擋住了媚蘭:“衛(wèi)太太,我等了你一個鐘頭了。”她就是當?shù)氐囊粋€妓女華貝爾。
媚蘭:“你是哪一位?”
貝爾:“我是華貝兒,你會趕我走嗎?”
媚蘭和藹地:“你有什么事嗎?”
貝爾:“我想來照顧傷員,他們不讓。我捐錢給他們,可是他們連我的錢都不收。我也是人哪!有位先生告訴我,說你很善良,你會為醫(yī)院接受我的錢?!?/p>
華風兒一口氣把來意說明后,從口袋里取出一個手絹包。思嘉鄙夷地看著她:“你在這兒干什么,給我走開!”
“我在跟衛(wèi)太太說話……”華貝爾毫不示弱。然后又面對媚蘭說:“這是我的錢,你拿去吧?!?/p>
媚蘭笑瞇咪地接過錢,說:“你真慷慨?!?/p>
貝爾:“不,我也是南方人,跟別人一樣?!?/p>
媚蘭:“當然?!?/p>
“可是有些人并不象你這么認為。”貝爾說著,向思嘉斜了一眼,然后跳上馬車走了。
媚蘭打開那個小包數(shù)著:“不少錢咧!十,二十,三十,五十……啊,還是金幣!”媚蘭高興之極。思嘉卻注意到那條手絹上繡著RKB三個字,那是白瑞德姓名的縮寫。一股怒火從她心頭升起,她望著華貝爾馬車的背影,狠狠地說:“這是白瑞德的錢,我要不是一位太太,我會狠狠地罵她一頓?!?/p>
字幕:
謝爾曼的第一顆炮彈引起了全城的恐慌。面對著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南方孤弱無援,手無寸鐵的市民四處奔逃。
殘存衛(wèi)隊的勇士們絕望地奔赴前線,向敵軍迎戰(zhàn)。
炮聲隆隆,不斷傳來人們驚慌的叫喊聲。
醫(yī)院里散發(fā)著濃烈的血腥和汗臭味,令人窒息。病人們呼號著,痛苦地呻吟著……。米醫(yī)生一天十幾個小時呆在醫(yī)院,忙前忙后為傷員詒病。所有的婦女都已經(jīng)動員起來,擔任看護工作。
“給我止止痛吧!”一個傷員苦苦地哀求著。
米醫(yī)生無可奈何地:“我們沒有去痛藥了!”
“虱子害得我好苦啊,你們怎么不來看我呀?”
米醫(yī)生顧不得理他,來到另一張病床前,毫不猶豫地對一名傷員說:“要鋸腿!”
“不能鋸,不能鋸!”傷員絕望地慘叫著。
在旁的護士說:“我們沒有麻藥了!”
米醫(yī)生果斷地:“必須立即給他做手術(shù)。告訴他,一定得鋸腿?!?/p>
傷員:“不,不!我好久沒有見到家里的親人了,我要回家!”
思嘉皺著眉頭來回奔忙在病房里,給病員扎繃帶,換藥,量體溫。心里卻厭惡得什么似的。忽然,她發(fā)現(xiàn)甘法蘭虛弱地躺在一張病床上,驚訝地叫了起來:“甘法蘭!”
甘法蘭看到思嘉,精神為之一振:“蘇倫小姐好嗎?”
思嘉避而不答,卻問:“你的傷勢重嗎?”
甘法蘭固執(zhí)地問著:“蘇倫怎么樣?”
病房的另一頭,一名護士叫著思嘉:“醫(yī)生叫你去!”
“我就來!”思嘉答應(yīng)著,卻仍不動身。
隔壁屋里傳來一陣慘叫:“別鋸我的腿,別管我!不,別鋸!”
思嘉一個寒顫。那邊又傳來了找護士的聲音:“護士在哪兒,醫(yī)生在等你呢!”
思嘉:“讓他等著吧,我要回家了?!闭f完,她抖抖衣服向醫(yī)院大門外跑去。
大街上亂哄哄的,一隊隊衣衫襤褸的士兵哼著低沉悲壯的歌曲不時地從思嘉身邊經(jīng)過,思嘉竟然找不出一個空隙穿過街道。突然,她發(fā)現(xiàn)了陶樂的幾個黑奴,興奮地追了上去。
思嘉:“山姆,蘭杰,波斯特爾,見到你們真高興。告訴我,陶樂怎么樣?媽媽好嗎?她怎么沒給我寫信?”
“你媽病了。你爸在家。他們派我們?nèi)ネ趹?zhàn)壕。南方正需要我們呢!”山姆一邊說著話,一邊腳不停步地隨著隊伍前進。
思嘉聽說母親病了,不由得著慌了,她小跑著追上山姆:“請醫(yī)生給媽看病了嗎?”
山姆:“別擔心!再見,我們得趕緊去堵截北方佬!”
思嘉:“再見!”
她望著遠去的隊伍,心亂如麻,一個人在街上亂跑,不知要往哪兒去。
“思嘉,小心被車撞了?,F(xiàn)在可不是散步的時候!”
思嘉一抬頭,見白瑞德正駕著一輛馬車停在自己的身邊,一時高興起來:“瑞德,快送我到白蝶姑媽那兒去?!卑兹鸬乱簧焓职阉錾狭笋R車。
思嘉坐在與瑞德的身邊,才覺驚魂方定:“我得趁北方佬沒來之前離開這里!”
“你想離開醫(yī)院?你對死亡、虱子和流血感到厭倦了嗎?你是天生不會照顧人的!”
“你別說了,我都嚇壞了!我得走!”
“那我們一起走吧!到墨西哥、倫敦、巴黎……”白瑞德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跟你走?”思嘉驚訝地望著他。
“是的,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我了解你。我們倆是一路貨,都很自私。聽說衛(wèi)太太快生孩子了,難道你還想要那個有妻室兒女的男人嗎?”
馬車在白蝶姑媽家門口停?。骸暗搅?,你是跟我走,還是下車?”
思嘉氣得胸口一起一伏地。她不等白瑞德攙扶,一腳跨下馬車,回過頭來對著白瑞德狠狠地:“我恨你,到死都瞧不起你!”
“不會的,不至于恨那么久吧!”他咧了咧嘴,駕著馬車疾跑而去。
恩嘉還未進門,只見白蝶一手抱著一個小包袱,一手拎著一個帽盒,跌跌撞撞地從屋里出來,百利子跟在后面尖聲地,含糊不清地嚷嚷著。
百利子:“人家都跑了!”
白蝶:“你這蠢貨,嚷嚷什么!”
突然一聲炮響,白蝶手里的帽盒掉在地上,白蝶一聲尖叫,百利子趕緊上前扶住她。
白蝶:“我聽到炮聲就會暈倒的?!?/p>
思嘉上前替她拾起帽盒,問:“你想走嗎?”
白蝶:“也許我膽小,可是北方佬就要來了,我得走。你呢?”
還沒等思嘉開口,米醫(yī)生從屋里出來。他是因媚蘭快臨生產(chǎn),剛才百利子去叫來的。
米醫(yī)生:“思嘉,你也想逃跑!”
思嘉:“我再也不去醫(yī)院。這慘狀我受夠了,我要回家去,到媽媽那兒去。我媽媽正需要我呢!”
米醫(yī)生:“不行,你得留在這里,思嘉!媚蘭需要你,她會難產(chǎn)的!”
思嘉:“我?guī)黄鹱?。?/p>
米醫(yī)生嚴肅起來:“你要她生在路上?”
思慕不服:“反正不是我的孩子,你去管吧!”
米醫(yī)生上前撫慰著思嘉:“我們現(xiàn)在醫(yī)生和護士都不夠。你應(yīng)該留下?!?/p>
思嘉:“怎么?我又不會接生?!?/p>
“俺會,俺接過好多次,讓我來接吧!”百利子在一旁插嘴。
米醫(yī)生沉痛地拍拍思嘉的肩膀:“好吧,靠你幫忙了!希禮在為我們的事業(yè)奮斗。他也許回不來了,也許會被打死……我們要照管好他的孩子!”說完,米醫(yī)生匆匆離去。
思嘉呆呆地站在那里,想到希禮也許會戰(zhàn)死,猶如萬箭穿心。她自言自語地:“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希禮!”
隆隆的炮聲又如炸雷般地響了起來,白蝶姑媽尖叫著:“快,我的通關(guān)散!”思嘉沒有理他,遙望著遠處沖天的火光和煙霧狠狠地說:“媚蘭,都是為了你。我恨你!恨你的孩子!我要是當初沒有答應(yīng)過希禮……”
字幕:
圍攻。
死神已經(jīng)降臨到南方……
三十五天來千瘡百孔的亞特蘭大頑強地堅持著,期待著奇跡的出現(xiàn)!
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周圍一片寂靜,這寂靜比隆隆的炮聲更令人恐懼。
大街上不時地有一隊隊人馬走過。思嘉站在門口,焦慮地張望著,向經(jīng)過門口的士兵打聽。
“北方佬要來了嗎?”
“是的,軍隊正在潰退?!?/p>
“你們把我們?nèi)酉虏还芾?!?/p>
“我們必須得撤退!”
“那我們怎么辦呢?”
“快往南跑吧!”
經(jīng)過這一番詢問,思嘉覺得這亞特蘭大是無論如何待不下去了。那心急火燎地回到屋里,吩咐百利子:“你去收拾東西,我們到陶樂去。北方佬要來了!”
媚蘭躺在床上痛苦地看著思嘉:“思嘉,思嘉!我真抱歉,成了你的包楸了。天亮時,就開始陣痛……”
思嘉一時愣了:“可是,北方佬要來了呀!”
媚蘭:“可憐的思嘉!要不是我,你這會兒早就回陶樂和你媽在一起了。你一直對我那么好,象我的親姐妹一樣。我考慮再三,假如我死了,你會照管我的孩子嗎?”
思嘉:“已經(jīng)夠煩?
“有一種感情叫做愛情,橫亙了時間,超越了空間,也跨越了俗世間的種種阻隔;有一種意志叫做堅強,承受了歲月,洗練了滄桑,亦拋卻了陳腐的累累束縛;有一種心態(tài)叫做從容,化淡了苦痛,撫清了酸澀,只留下一顰一笑間的云淡風輕……” 有人說愛情是永恒的話題,不管什么時候談起都保持著它最初豐韻的顏色。所以愛情永遠是人們談?wù)摰慕?jīng)久不衰的話題,愛情題材的文藝作品在人們心中留下的印記就會深刻的多。 《gone with the wind》(飄)是這樣一部作品,不論何時談起愛情人們都會先想起它。但它又不僅限于此,它所涵蓋的主題要遠比愛情寬廣的多。這才是它長盛不衰的原因,它是一部史詩,把對一個民族的思考,把美國內(nèi)戰(zhàn)時期的南北的對抗,把尊嚴和人性,穿插在一段愛情的糾葛之中,讓人看完之后不禁唏噓不已,但同時也可以感到它內(nèi)在的厚實的文化底蘊。 一部擁有神話一樣地位的作品,從一個叫斯嘉麗的年輕的女孩的心路歷程向我們娓娓道來。 有人稱這部小說是中國女人必看的一本書,恐怕說的意思是讓被幾千年的封建禮教壓迫的中國女性去看看一個女權(quán)主義的典型,是如此為爭取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夢想而奮斗的吧! 對,斯嘉麗從小便如此,她的性格里充盈的父親一輩的南方的種植園主的那種大氣和粗獷,她好像并沒有遺傳自己的母親一點性格――一個典型的矜持的為家族操勞一生的女性。而在美國的那個時代,一個女人如果缺少了這些,就會被視為一個不合格的人,一個叛逆的人,一個為禮教不能容的人。但是,斯嘉麗恰恰如此。 她是一個異數(shù),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默默無聞,不會像其他的女性一樣過完平凡的一生。所以她在失去家園的片刻絕望后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對天發(fā)誓一定要度過難關(guān)。在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父親,失去了伺候他們的奴隸,她最終還是憑著自己的那股不肯低頭的倔勁爬了起來,走到了社會的上層,得到了最初的金錢和地位。但同樣的,由于在別人看開她過于鋒芒畢露的性格,她所經(jīng)歷的艱難也是無法其他人無法想象的,無論是她的事業(yè),還是她的愛情。 她的內(nèi)心不能容忍一絲懷疑,她不能去刻意的掩飾內(nèi)心任何真實的想法,因為那對她意味著莫大的痛苦。正是由于這一點,從她確信自己愛上了艾希禮之后,不管周遭出現(xiàn)了如何的困擾,不管他們隔了多遠的距離,即使他已經(jīng)娶她人為妻,她甚至都不曾想過就此妥協(xié)和放棄。這在她看來是背棄了自己,背棄了自己活著的理由。這是怎樣的一種性格呢?這讓我深思,即使以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她的堅持了絕決仍會讓大多數(shù)人汗顏,能夠堅持自己內(nèi)心的東西而不受外界的影響是件太難的事情,更多的人會在忙忙碌碌和昏昏噩噩中漸漸的迷失了最初的自我,甚至不會發(fā)覺。但是對于感情來說,這種絕決卻不一定會帶來最終的幸福,如果一味的勉強沖撞帶來的傷寒就不會只是對于自己的了。斯嘉麗始終沒有這個道理,她倔強的性格也不會想到這個高度,所以當她最終大徹大悟發(fā)現(xiàn)自己最愛的人其實就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丈夫瑞德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由于她的不肯妥協(xié)和頑固的堅持,他們之間的裂痕已經(jīng)無法彌補。 瑞德,這個幽默,聰明,帶點叛逆和憤世嫉俗的男人和斯嘉麗有著太多相似之處。正因為如此,他一直深愛著她。他愛她的與眾不同,她的天真和她的叛逆。這些在旁人看來瘋瘋癲癲的性格在他看來簡直可愛至極。他什么時候都顯得那么的運籌帷幄,好像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下,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斯嘉麗最心底里想著的那個人,他無法去強制把她的心扭轉(zhuǎn)向自己,尤其對于這樣真實的一個女子。所以即使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但他仍然覺得沒有真正擁有她,他能做的,只有用加倍的物質(zhì)和精神呵護對她好,希望她能夠最終回心轉(zhuǎn)意。 結(jié)果讓他絕望,當他最終選擇離去的時候我甚至絲毫不感到奇怪,只是可惜斯嘉麗覺悟的太遲了。他和她其實是完全相同的一類人,斯嘉麗不能欺騙自己心里的感受,難道他就可以忍受嗎?擁有了自己深愛的人,卻無法抓住她的心。與其承受這種折磨,他寧可選擇不顧一切的離開,這同樣是一種絕決,一種不能忍受一絲感情上瑕疵的絕決。 本來可以幸福擁有彼此的兩個人,卻最終還是各分東西。正因為皆大歡喜的圓滿總是人們期待的童話結(jié)尾,所以悲劇也總是讓人唏噓不已。但這個悲劇卻讓我們思考了更多的東西,看似只差了一步就能圓滿的故事,其實早注定了悲劇。他們共同擁有的那種苛求完美的性格讓他們看到了彼此太多的不完美,這樣的積聚是無聲無息的,但結(jié)果卻是無法避免的。 這也正好印證了題目,看這本書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飄”到底為何意。看完之后突然靈光一閃的清晰了起來,其實如果《gone with the wind》直譯作“隨風逝去”的話會更好理解。 這里面有兩層含義,斯嘉麗和瑞德的感情因為那些波折和中間的太多傷害最終像風一樣逝去了,這是無法挽回的,即使倔強的她每次都會在絕望的時候安慰自己:我現(xiàn)在不去想它,明天再說。但明天真的就會有希望了嗎?風明天會吹到何處呢? 第二層含義就涉及到小說的大背景了,作者不光光滿足于一個愛情故事的挖掘,她把它升華到了民族的高度。美國內(nèi)戰(zhàn),最終以北方獲勝而告終。大多數(shù)文藝作品都會站在北方的角度和歷史的高度來弘揚一統(tǒng)之后種種好處和北方軍隊的英勇和善戰(zhàn)?!讹h》令人稱道的是,它自始至終關(guān)注的,是南方種植園的民族的興衰,它讓人們換了一個角度來看待一些看似顯而易見的事實。最終的融合確實是大的趨勢,強勢吞并弱勢也是歷史的必然規(guī)律,可人們卻忽視了這期間南方的人們的抗爭,他們失去家園的痛苦,他們從最初的與北方的完全對立到最后漸漸的和北方的合作。這是一個民族的轉(zhuǎn)變,是一種生活方式的轉(zhuǎn)變,一種文化和另一種文化的碰撞乃至融合。在轉(zhuǎn)變的過程中,那些曾經(jīng)的田園生活,那些曾經(jīng)的桀驁不馴,那些純樸的粗獷的文化氛圍,已經(jīng)慢慢的消失殆盡,像陣風一樣,飄散在歷史滾滾向前的洪流中,不留一絲痕跡。 愛情與戰(zhàn)爭,退縮與奮進,堅持與放棄,融合與抗爭。縱橫交錯的脈絡(luò)確實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這是一種厚實的滄桑和一種中立的慨嘆。古人說:讀史使人明智。這部史詩級的作品讓我們在失望和希望之中反復,在夢想和現(xiàn)實之間徘徊。 當然,在茫然無錯的時候,不要忘了給自己信心。 畢竟,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斯嘉麗和白瑞德真是最經(jīng)典的熒幕形象,很少見哪部電影能以如此大的氣魄和史詩氣魄來塑造一個女性的一生而且還是一個富有魅力的“壞”女人。
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為之工作, 為之戰(zhàn)斗, 為之犧牲的東西,因為它是唯一永恒的東西。
斯佳麗很有個性的一個女人,瑞特巴特勒船長也讓人難忘,費雯麗身上體現(xiàn)了那個時代女性獨立自強的性格。瑞特巴特勒船長太有魅力,笑著說“那是你的事情,親愛的”。對于斯嘉麗,巴特勒船長真的是盡力了,斯嘉麗醒悟得太晚了,“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是最真實的謊言。
將近4個鐘頭卻還是讓人意猶未盡.淋漓盡致了~
請上帝保佑那個真正愛你的人吧,你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郝思佳不算是個“好女人”,但她身上有著或許很多男人都沒有的韌性,仿佛什么都無法打倒她,她永遠能找到支點,重新站起來,正如她一直記在心里的“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那么早期的電影居然到現(xiàn)在也看不出瑕疵,太崇拜那個導演了。
Tomorrow is another day,這是我聽過的最逼真的謊言。
看完斯嘉麗那么瘦小的身軀,卻承受著那么大的壓力,都能頂?shù)淖 U娴母杏X不到什么叫困難了,第二天去考試奇跡般的過了。。
Clark Gable你真是每一個女人都會夢想得到的男人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又一句該死的經(jīng)典臺詞。
至今記得亞特蘭大的戰(zhàn)火中她奔走的背影,裙裾擺動。她的野性和驕傲,堅強與倔強,不甘弱示或屈服,瑞德與她是相似的。如果瑞德愛上的不是郝思嘉,一定不會掉進那個自掘的陷阱里。對于郝思嘉佩服之極,對于瑞德,感動了,且唏噓而惋惜。
永遠的經(jīng)典,永不被打倒的勇氣。
也許每個女孩子心中都有一個艾希禮,只有經(jīng)過時光才發(fā)現(xiàn)真愛原來是班瑞德。
整整4、5個小時啊,看到我中途昏死了過去。郝思嘉最后的那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鼓勵了多少腦殘志堅的女性呀?。òㄎ以趦?nèi))
一定要看啊,我喜歡斯加麗那種幾乎有點蠻橫的可愛感覺.甚至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責手段,要么愛她,要么討厭她.她在貧瘠的大地上拿著一根蘿卜說(這個,好象很搞笑)"我對上帝發(fā)誓,我再也不要挨餓!"我愛上她了!
原來80年前斯嘉麗就當了黑寡婦。
亂世只是背景,更多是跌宕起伏的女性畫卷。費雯麗塑造了大銀幕上絕無僅有的佳人形象:斯嘉麗任性而深情、虛榮而善良、軟弱而堅強,愛得情天恨海而又愚蠢天真......在電影院如癡如醉的坐了4個小時~~~
只能說我真的不是很喜歡斯嘉麗……= =;但故事不錯,作為一個70年前的片子它已經(jīng)足夠好
電影非常出色,但我非常討厭斯嘉麗這個角色,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女,永遠以自我為中心,把自己的幸福和所謂“獨立”建立在欺騙及他人的痛苦之上。瑞德的許多言行雖然不太正人君子,但本質(zhì)上還是善良的,相比之下斯嘉麗的自私則是深入骨髓的,簡直不可救藥,實在沒法理解這樣一個角色怎么能把一大幫觀眾給迷得不要不要的。瑞德甩掉斯嘉麗的一幕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