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劇透】 『我時常把飛機開到同組人的機影下，與他混合成一架飛機，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升與他靠近，機翼對機翼，相隔五六米，保持幾秒鐘的絕對穩(wěn)定，再稍有一點擺動，然后我們互相做一些手勢，意為：“有什么新情況？”“沒什么新情況。”“還好。”在同事的飛機那里一切都很順利。然后我們互相分開，回到各自的孤獨之中?！? 讀到這段文字時，我立馬想起的是《紅豬》中的情節(jié)。當(dāng)時波魯克出逃，菲拉林駕機而來，仍在服役已官至少校的菲拉林，隔空打手勢告訴紅豬躲避意大利空軍封鎖的路線，臨走前還調(diào)侃了一番老戰(zhàn)友。事實上這段文字出自1928年正在非洲飛郵航的一位法國飛行員的書信，其人名為安托萬·圣?？诵跖謇?，正是那位寫下了《小王子》的作家。讀罷而生的這些聯(lián)想則讓我開始重拾一直久思不解的《紅豬》的意義。 波魯克·羅梭，大致生活在動畫故事中的1920年代，是一頭身形為豬的中年男人，做著賞金獵人的他平日隱居在一座有著坐井觀天之景的無人小島上，他的水上飛機機身通紅，他的駕駛技藝高超，他的名聲響徹地中海一隅的亞得里亞海，這里的空賊與百姓都稱呼他為紅豬。但其實連波魯克都不是紅豬的本名。開篇不久的那夜，天邊晚霞未盡，紅豬又駕機來到遠近聞名的小島酒館亞德里亞飯店。飯店大廳沒有虛席，連本地的空賊也是座上賓。店內(nèi)裝潢艷而不俗，同樣氣質(zhì)的老板娘吉娜則是這里最大的人氣，她的歌聲宛如唱出濃郁而安逸的芬芳，而面對這樣一朵魅力不衰的成熟玫瑰，連空賊頭頭也保證說，在這家店50公里內(nèi)不會干架。停好飛行艇給過小費，紅豬沒有在店外那臺藍色的響尾蛇前駐足太久。他推門進屋，走下樓梯，在大廳吧臺要了杯酒，開響尾蛇的卡迪士則靠過來與他有了第一次攀談。兩個蹲守已久的記者等不及要采訪剛拿下新賞的紅豬，只是不想這時剛被空賊合伙請來的美國人卡迪士雖尚無較勁紅豬之意，卻無法容忍對美人歌聲的無視與不敬。吉娜唱罷，卡迪士告辭，紅豬推掉路過酒桌的攀談之請，一個人到房間中用餐。刀叉與餐盤的輕碰聲中，走來了吉娜。吉娜在小桌對面坐下，很淡然地就從卡迪士貿(mào)然的求婚談到了愛人已死的消息，而紅豬則停下了刀叉。紅豬在不動聲色的肅穆中取下圍在胸前的餐巾，為吉娜倒上了一杯酒，他很淡又很深地說，好人都死了。當(dāng)紅豬飲下致朋友的杯酒時，吉娜感謝著他長久以來的陪伴，第一次喚出了他的名字，馬可。 馬可。 我以前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這點，一直以為紅豬本名就是波魯克了。紅豬說，我對這家店唯一不滿意的一點，就是還掛在墻上的那張老照片。而墻上那張吉娜珍藏的1912年的老照片，則是年輕時幾位老友們與飛行艇的合影。所以吉娜還惦記著的如何解除紅豬身上的魔法，其實該是紅豬自己下的咒。好人都死了。沉默也有深淺。他想背身而去的，是那份回不去的過去和回不去的世界。他說永別了，亞得里亞海自由放縱的日子，老伯問這是拜倫說的嗎，他說這是他自己說的。于是他與以前的自己決裂，他與這世界的一部分決裂。他為自己取了個新名字，也同理地給自己取了副新身軀；他退出意大利空軍，跑到小海島上支起帳篷；但他沒有拋棄飛行，因為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浪漫。只是在那之前，紅豬還不是紅豬，波魯克也不叫波魯克。 紅豬準(zhǔn)備把引擎狀況堪憂的飛機飛到米蘭修理，半路卻殺出個卡迪士。紅豬并不排斥方便之時跟這位能從意大利隊手中兩奪獎杯的美國佬好好會會，但此時的引擎兄掙不了這口氣。紅豬奮力躲避，也無奈逃不過胡鬧的卡迪士緊追不舍。紅豬被擊落了，這沒有意外。但如此慘況下紅豬毫發(fā)無傷，這又是最大的意外了。電話上吉娜害怕紅豬終于也被烤成了豬排，而紅豬只是對傳話筒說困在無人島上挨了兩天餓。這下子要換修的可就不是個引擎了。夜色掩護下，紅豬把飛行艇拉到了米蘭的廠房，裝在卡車上的遮布掀開可見已經(jīng)只剩了機身。為什么不干脆新造一架呢，還更快呢，工廠的老爺子說。紅豬只是答道，這架是那時候留下來的。他想繼續(xù)保留下去。 宮老片中難缺席的女孩子終于出現(xiàn)了。紅豬愛機的重做，將由老爺子時年17歲的孫女菲奧來設(shè)計，而廠房開工后的一眾人手，竟全是女人。老爺子飯前在大飯桌上禱告，他說請求上帝原諒她們借女人之手制造戰(zhàn)爭機器，雖然事實上紅豬并不準(zhǔn)備駕駛著新機成為一臺戰(zhàn)爭機器，亞得里亞海上草根飛行艇之間的往來，倒像是在天高元首遠的地方過家家?；拇ê氘嫻P下的機械鎧老師傅說，槍炮是男人的浪漫，但真若槍炮出膛，血肉橫飛，那便不再是浪漫。若那也是“浪漫”，那這其中恐怕有著法西斯背后更可怕的東西。而紅豬說，要是得加入法西斯，他寧愿當(dāng)頭豬。所以他以豬之身超脫國家與法紀(jì)，他跟空賊分贓，卻仍有恪守的信條。他到自嘲鼴鼠老頭的地下小鋪取新訂做的一挺機槍外加60發(fā)子彈，店小二問他要不要燃燒彈穿甲彈，他卻說孩子，我們可不是在打仗。曼瑪由特隊的空賊頭頭跟菲奧講，紅豬是不殺人的，作為在亞得里亞海開飛行艇的資深空賊，他對紅豬做賞金獵人時一直保有的這份堅守再清楚不過了。而不僅是紅豬，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曼瑪由特隊頭頭本人，又或是還在往死里較勁的卡迪士，無論他們是在過家家、胡鬧，亦或是決斗，當(dāng)他們想要在最關(guān)鍵時刻傾瀉彈藥時，宮老永遠都會讓他們的槍炮卡殼。這也是宮老的浪漫。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的有意，再造紅豬飛機時這架男人的浪漫，卻是恰恰經(jīng)由女人完成的，而最后羈絆著紅豬重返人間的結(jié)局，也是因為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孩才得以完成的。 工廠快完工了，紅豬跑到影院看片，老戰(zhàn)友菲拉林走到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從之前紅豬坐船上岸到銀行取錢就看得出，菲拉林顯然一直親自跟蹤密切關(guān)注了紅豬很久。菲拉林已經(jīng)是少校了，他也喚紅豬為馬可。他說馬可，回空軍吧，以我們的技術(shù)一定能有一番作為，但是馬可拒絕了，并且其實早就拒絕了。菲拉林想必也多少明白眼前這頭紅豬的心無可更改，但是看著沒心沒肺吃著零食的紅豬，菲拉林還是氣不過去，他一把搶過紅豬的零食，自己一口一口狠狠地吃起來。國家、民族，菲拉林說，他現(xiàn)在只能在這些不中用的名義下繼續(xù)自己的飛行，而這份困境何嘗不是后來宮老《起風(fēng)了》中堀越二郎人生故事的預(yù)演。影院的動畫也圍繞飛行上演著戲碼，紅豬說真是部可怕的電影，而菲拉林說是部好電影吧，這兩個對比鮮明的評價也映照著兩位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在人生路上的分道揚鑣。 卡迪士翻進吉娜的花園中時，紅豬載著菲奧飛回了亞得里亞海。他開始特技飛行，用特別的方式致吉娜以問候。自顧打賭的吉娜望著白天飛來的那抹緋紅出神，思緒被帶回了明媚的曾經(jīng)。那時粼粼波光飛快地掠過，年輕的吉娜坐在年輕的馬可駕駛座身后的機身上，迎著風(fēng)，驚喜地見證著飛行艇從水上起飛，小船上的女人揮著手巾向他們招手，發(fā)動機的螺旋槳轉(zhuǎn)動著帶他們越過一片白帆。這很像是在《起風(fēng)了》的開頭，年少的二郎在夢中見到了崇敬的意大利飛機設(shè)計師卡普羅尼伯爵。二郎很認真地問卡普羅尼先生，自己是近視眼不能駕機，還能不能設(shè)計飛機，夢中的卡普羅尼轉(zhuǎn)過身來，告訴二郎他根本不會開飛機。他說這世界上有很多飛機駕駛員，而他，則是飛機的設(shè)計師，其時夢中世界旋轉(zhuǎn)，如吉娜回憶中飛掠過的粼粼波光帶著最初的心跳與感動?？ㄆ樟_尼躬下身，他說聽好了少年，飛機是個夢，而設(shè)計師則是造夢的工程師，這個夢想于是終于安心地在少年心中扎下根，而二郎則在夢中洪亮地答應(yīng)著卡普羅尼的教導(dǎo)。夢的最后伯爵揮著手乘飛機離去，他說我們后會有期。二郎醒來，發(fā)現(xiàn)媽媽正在身旁，他看著媽媽，滿眼真誠地說，媽媽，我要成為一名飛機設(shè)計師。吉娜的思緒又回到現(xiàn)在，天上的那一抹緋紅還在翻飛，往昔的青梅竹馬已釀成陳年老友，青蔥的少男少女也長成了男人女人。 紅豬帶著菲奧飛回了安營的小島，隨即遭到了埋伏已久的空賊聯(lián)軍的包圍。空賊們?nèi)氯轮业粞壑嗅敿t豬的飛行艇，卻在年輕女孩菲奧的魅力演講下被說動而折服；卡迪士也不請自來，還被菲奧迷住情種再度開花，這場過家家的空賊伏擊便最終演變成了代表菲奧和賬單以及亞得里亞海飛行艇員最后榮耀的紅豬與為了所愛樂意出戰(zhàn)誓要迎娶菲奧回家的卡迪士進行最終空戰(zhàn)決斗的約戰(zhàn)現(xiàn)場。一切由人畜無害又沒錢上油漆，會被劫持的小女孩們鬧得尷尬沒辦法，窮酸摳門不愛洗澡負債累累得不像話的曼瑪由特隊全權(quán)主持。 決斗的前夜，紅豬坐在小桌前一發(fā)發(fā)安靜地挑選子彈，正像《種樹的牧羊人》一粒粒挑選待播的種子。一旁窩在睡袋里的菲奧迷糊中睜開雙眼，說想聽紅豬講個睡前故事。她說她聽過很多關(guān)于馬可·帕哥特大尉的事情，他在狂瀾咆哮的大海上救了一名敵軍的駕駛員。菲奧說因為好喜歡這個故事所以聽了很多遍，而這個馬可·帕哥特大尉搞不好就是紅豬本人。不過紅豬沒有作聲。紅豬也喜歡菲奧，在菲奧身上，他看到了青春才華與一腔熱愛，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他自己17歲時尚無經(jīng)驗便第一次飛行一樣，他看到17歲的菲奧就迸發(fā)著靈感為他設(shè)計了飛機，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到還有美好的人值得守護，他心中對人間的向往其實也在這趟人生旅途中被這樣悄悄地重新點燃。于是他輕吐了口煙，在夜色下昏黃的燈前講了那個他親身經(jīng)歷的超驗的云上的故事，那個故事關(guān)于戰(zhàn)爭、戰(zhàn)友、飛行、飛機、生命、死亡、睡顏、寧靜、以及震撼人心的悲傷。其中同樣的意象在《起風(fēng)了》結(jié)尾也再度出現(xiàn)。紅豬講完故事，海浪還在輕拍著沙灘，菲奧對紅豬說，神明還不想帶你走。死亡給了他豁免，他則活下來成了一個傳奇。 我不免想起圣埃克絮佩里的書信，想起他寫到自己飛郵航失事在撒哈拉，也救助過其他失事被困的飛行員。他也講到在危急中曾駕駛到筋疲力竭，也在云上目睹難忘的風(fēng)景，也遇到有驚無險的發(fā)動機故障，也經(jīng)歷相識之人的生離死別。 1944年，圣?？诵跖謇?4歲，已經(jīng)超齡的他獲得了盟軍地中海空軍的特批與默許，他繼續(xù)駕機飛上藍天，但是在最后一次出航偵察后卻再也沒有回來。這一次，死亡沒有再給他豁免，他也最終在二戰(zhàn)末被葬入天空之墓。 步入青年的堀越二郎受公司特派到德國訪學(xué)，夢中他又見到了行將隱退的卡普羅尼伯爵?？ㄆ樟_尼忠告他，要竭盡所能度過自己十年最創(chuàng)造性的人生，而其時軍國主義統(tǒng)治下的日本正在經(jīng)歷夏目漱石所預(yù)言的破裂前最后的極度膨脹，十年期的櫻花只得在漫天硝煙下開放。面對敬禮致意然后追隨被過度理想化的武士道精神，卻轉(zhuǎn)身便讓彼此在血淚中凋謝的生命，在戰(zhàn)爭中無數(shù)火光與殘骸的見證面前，宮老畫筆下的二郎也只有背影與沉默。而背影沒有轉(zhuǎn)身，沉默沒有回答。 在無人照料的人間，人們祈禱神明的祝福；向著生命之崖的對面，人們朝死亡的深淵吶喊。但是祈禱沒有回應(yīng)，吶喊沒有回聲，天地從未保證給萬難以解，能回答的問題只有一個。 《起風(fēng)了》開篇不久的1923年，駭人的關(guān)東大地震襲來。二郎回到學(xué)校幫忙搶救火災(zāi)中救出的書籍，卡普羅尼伯爵這時超越了夢境，他問道， 風(fēng)還在吹嗎，少年。 是的，而且風(fēng)還很大。 你一定要活下去。 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 （起風(fēng)了，唯有努力生存。） 于是這一次，宮崎駿選擇了浪漫，而馬可選擇了出走，馬可將自己放逐，成為一頭名叫波魯克的豬。在這個故事里，也有國家、民族，也有戰(zhàn)爭、飛機，也有槍炮、對手，也有意大利與地中海，也處在那個飛行還在拓荒的年代，也有著動蕩的世界，也刮著不停的風(fēng)。但是在這個故事里，紅豬不用戴著鐐銬在鐵籠內(nèi)起舞，他成功地從國家與民族的名義出逃，真的靠著自己賺的賞金飛行；他曾在戰(zhàn)爭中出生入死，現(xiàn)在又被軍方以數(shù)個罪名通緝，他還被卡迪士糾纏，但是每逢危機他總能化險為夷，而化不了的險也遠遠奪不走他的性命；他不開槍殺人，他的子彈只打在能讓對手不見血而乖乖投降的地方，而根本算不上壞人的對手的槍炮也從來都打不中他；意大利在這里不止是夢中的設(shè)計師卡普羅尼，而是和地中海一起直接是整個故事的畫板；任自然與時代之風(fēng)都刮不走特立獨行的紅豬，他一直吹著故事里亞得里亞海如暖陽般和煦的風(fēng)，而風(fēng)也一直帶著他飛翔在大海與天空。所以這個故事是一次天大的浪漫，是一個源自生活在世上卻仍然發(fā)自內(nèi)心熱愛著的藝術(shù)家的浪漫。 最后的決斗上，眾人觀看到最后已近沉默無言，空賊嘍啰有些顫抖地說，這樣的空戰(zhàn)一生只能見到一次，我很感動。而這樣特立獨行的一部《紅豬》，在宮老精品而低產(chǎn)的動畫長片執(zhí)導(dǎo)生涯中，也確實只見到了一次。 二郎撿起地上的一張明信片，畫上是卡普羅尼伯爵和他巨大的水上飛機。想不到真的可以造出來，卡普羅尼先生的夢真是偉大啊，二郎說。 是啊，動畫就是個夢，而導(dǎo)演則是造夢的工程師。想不到這么多年真的可以畫出這么多美好的作品來，宮崎駿先生的夢真是偉大啊。 最后的決斗被空賊聯(lián)盟組織成了一場節(jié)日盛會。曼瑪由特的頭頭看來決定做個菲奧欣賞的有榮譽感的空賊，做老大當(dāng)主持的他穿上了西裝打上了領(lǐng)結(jié)，胸前甚至還別了朵玫瑰；嘍啰們也都洗了澡，人手一束花，一擁而上要想要跟菲奧照張大合影。形形色色的人等坐著大小船只和水上飛機，因為一個共同的原因在一個迷你的小島上齊聚一堂，沙灘邊立滿了密密麻麻的桅桿，沙灘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想想這也是情理之中，這其實也是宮老的浪漫，就像我們熱血地期望看到英雄亂斗，傳奇交鋒，在這樣一部片中為兩位技藝高超的飛行員安排一場宿命般壓軸的空戰(zhàn)，著實是種必然的狂歡。然而正因為這是部一直浪漫的動畫，所以空戰(zhàn)的底線其實也早被宮老先行定下，此番亞得里亞的大海也將為之沸騰，但是不會有浴血，只會有藍天。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fā)，兩位高手的決斗沒有絲毫的拖沓。紅豬的飛機一直在起飛上是弱項，率先離水的卡迪士因此便占得先機。紅豬將計就計緊貼水面低空疾飛，緊追不舍的卡迪士開動機關(guān)槍也只得在海面上激起陣陣水花。此時的曼瑪由特頭頭儼然化身成了解說兼評論員，作為一名精彩空戰(zhàn)旁觀者的大多數(shù)，他也當(dāng)起了忠實的粉絲。決斗的二人還在激戰(zhàn)，而亞得里亞海的王牌絕非浪得虛名，紅豬在空中漂亮地完成一次逆轉(zhuǎn)，大可乘勝追擊的他卻沒有開火。懂行的觀眾對此驚訝而不解，這時便有了空賊頭頭對菲奧的那番紅豬原則的解釋。紅藍兩機激烈纏斗，這時又拼上了高G的機動，紅豬與卡迪士交替飛到優(yōu)勢的后方，卻又都戲劇性地放飛了煮熟的鴨子。空戰(zhàn)終于演變成了胡鬧，較上勁的兩人默契地飛回節(jié)慶小島。槍炮最終退化成了雙拳，而戰(zhàn)爭則升華成了體育。 紅豬與卡迪士都諳熟空戰(zhàn)的套路，但是跳下飛機直接在及腿及腰的水中打起拳擊，兩人的拳頭與不躲閃都是滿滿的真誠。你一拳來我一拳，胖揍的同時還不忘互打嘴仗。回合結(jié)束的鍋聲敲響了一次又一次，難解難分的紅豬與卡迪士鼻青臉腫體力透支。情緒的水壩在這時也終于開閘，卡迪士與紅豬抬杠，終于告訴了紅豬一直未明的事實。紅豬在那一刻愣住，又堅持不愿相信美國佬口中的真相，但他的潛意識也終于不可避免地開始審視，其實他流浪到世界之外的這些年，亞德里亞飯店有處港灣一直等著他把心給?？?。 紅豬鬧空戰(zhàn)的風(fēng)頭當(dāng)即傳到了意大利空軍，吉娜接過菲拉林的密電趕來通知大家離開，決斗也恰好在這個時候圓滿結(jié)束。菲奧叫著波魯克的名字，緊緊抱住了他，她的眼角流下激動的淚水，而紅豬欣慰地展開了笑顏。紅豬把菲奧抱上吉娜的飛機，他請吉娜帶她回到正常的世界。紅豬對吉娜說抱歉，而此情此景下，墨鏡背后他的心已經(jīng)跨回了人間?？ǖ鲜克坪跻步?jīng)歷了一番洗禮，決斗結(jié)束后他跟紅豬并肩站在一起，頗有其爭也君子的味道。不過卡迪士驚訝地發(fā)現(xiàn)紅豬已經(jīng)不再是紅豬了，而其緣由竟真如童話中所訴說的那樣。 紅豬的故事到這里就講完了，因為紅豬作為一個人生階段業(yè)已結(jié)束。所以說波魯克的身影沒有再出現(xiàn)過，因為他已重返人間并且找到了值得維系的羈絆。至于菲奧說的那秘而不宣的結(jié)局，宮老浪漫地埋下的彩蛋其實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最后的最后，緋紅之翼再次劃過天際消失在云的彼端。想必這時他已不再是紅豬了，但是他的故事在我們的心中不會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