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即使這樣也不是我做的》——即使這樣也可以很好看!
說起《即使這樣也不是我做的》,還真是很難得的一部電影。
首先難得在細致認真??催^了這部電影,基本對日本的司法程序也就有了了解。從拘留到起訴到法庭聆訊,每個步驟都絲毫不亂。看來周防導演花了三年的功夫來籌備劇本,功夫確實不是白下的。日本導演特有的細膩在這里被發(fā)揮到了極致,手銬是怎么被串聯起來的,受害人上場有什么講究,連散場后的閑聊都不忘把場景放在吸煙區(qū)。每個小細節(jié)都那么到位。作為外國人有時會覺得有些繁瑣,然而這些細節(jié)產生了一種異乎尋常的強大真實感,所引起的窺視欲完全彌補了本來可能帶來的枯燥和乏味。
這就引出了第二個難得,難得在如此的細密周到的基礎上,導演的手法靈活多變,引人入勝。法庭戲歷來難拍,場面單調,對白不出彩的話就很難引起共鳴。歐美系的導演多把注意力放在激烈的唇舌交鋒上,憑邏輯和表演來吸引觀眾。而周防在本片中又是發(fā)揮了日本導演按部就班的特長,硬是把12次庭審全部拍了出來,可是每一場戲都有不同的處理手段。第一場重點在于交待環(huán)境,主角在場景中始終處于模糊地位,看不清楚面目;受害者出庭一場利用屏風的遮擋切分畫面;到了法庭抗辯階段,重點在主角的申請與其他人的對比,以此揭示法制官僚體制的荒謬。最后一場戲,干脆一個長鏡頭直落,在不斷旋轉中一一主要演員的表情一一掠過,正如那句名言所謂:“一切對正義的信心都煙消云散了”。緊接著的固定鏡頭,灰黑色的云層和法院不動如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清白與不公之間的碰撞昭然若揭。
影片大部分的場面都是對話,不過每一場都拍得不沉悶。仔細看,鏡頭一直是在緩緩移動的,隨時都有新信息給出。金子聽說將被起訴時,鏡頭模糊了,配合著“只見到一張嘴在動”的文學式心理描寫,都不是什么花巧的招數,但是勝在恰到好處。
不過前面兩個難得加起來,都不如最后一個難得。那就是劇情上難得的“減法”。仔細想想,這片子的架構可以扯出多少肥皂劇的癡男怨女故事來?。”豢匕V漢的上班族和到庭聽審的前女友,“死不悔改”的嫌疑犯和根本不信任嫌疑人的美女律師,還有一個那么帥的律師事務所老板和美女下屬,隨便扯一條線出來都夠拍成11集電視劇的,而且保證跌宕起伏,好玩好看!可周防就是不愛拍這些!硬生生把所有的筆墨全都投入到12次審訊上面,把個體對體制的無奈,司法體制對“假定無罪”原則的踐踏一股腦地端了出來,大白于天日之下。這份社會責任感和苦心,實在叫人動容。還是那個細致踏實的周防正行,可再也不是《五個相撲的少年》和《談情跳舞》的那個周防正行了。
影片的音樂非常好聽,似乎是周防的堂兄操刀的。竹中直人這個老搭檔的客串讓人驚喜??偠灾且徊糠浅S懈杏X的電影,榮膺當年十佳,名不虛傳!
不玩唇槍舌劍的法庭抗辯,不玩癡男怨女的肥皂劇,不拿癡漢當賣點,不用炫目的視聽效果營造氣氛,即使是這樣的電影,也可以很好看!
2 ) 他真的會因為“即使被判刑也不是我做的,是法官錯了”這個信念而心情平靜嗎?
好幾年了一直想看一直找不到片子。冬天的時候 Lo 幫我下下來了,卻一直也沒看。感覺心沒在。今天終于看了,果然沒有白等。
看慣了美劇英劇慷慨激昂的法庭戲,每每讓人熱血沸騰,(比如《波士頓法律》),這部片法庭戲幾乎是枯燥,律師及檢察官話語都不多,重點是法官和被告之間的氣場交流。片子幾乎可以是紀錄片,但畢竟是故事電影,在的壓抑枯燥的法庭戲之間的是很多很有意思的小細節(jié)。
對法律幾乎不懂。據說日本和中國的法律體制比較像,但我們可以肯定日本的法制比現在的中國健全。全片看下來,除了警察的態(tài)度以外,我們不能說這是一次不合格的審判。法官只是按照所有的證據來進行判斷,即便我們知道主人公是被冤枉了,但一切的程序都是在法律之中進行。就像最后的獨白里所說,法律并不是給予正義的地方,甚至不是判斷對錯的地方,只是個判有罪無罪的地方。
我也很難認同這部電影是在批判日本法律體制,因為沒有任何一個體制是完美的??陀^來說,這只是一個很小的案件,故事就是一個小案件的整個流程的故事。到底想要表達什么?我說不清,just that。
也許片頭已經說明了一切。生活中我們往往會將“選擇對自己最有利最省事”作為優(yōu)先選擇,但這里不是,這里選擇了對自己沒有做的事情堅決不承認,即使過程和結果是對自己不利的。
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會怎樣選擇。
3 ) 一些和現實相關的亊
癡漢冤罪在日本社會一直層出不窮,在髙判罪率的前提下無法根除(冤罪始終是少數,絕大部分判罪是因爲確有其罪)。
最被人熟知的亊件大概就是原田信助亊件了,同樣出于警察在未弄淸亊實情況下對檢發(fā)者女性的過度保護,最終逼25歲的他朝向了自殺,已經永遠無法爲自己洗掉污名,不知不覺亊發(fā)距今已經有6年多,關于本案,信助的母親尚美及各類社會人士至今在爲信助聲討。
簡單敘述下亊件經過就是,2009年12月10日晚上11?左右,好不容易跳槽(在日本跳槽是件比較重大也比較難的亊)到新的的職場的原田從迎新會搭電鐵回家,因爲要在JR新宿站換乘,原田走上通向換乘的樓梯(下行),與一位女大學生擦身而過(上行),女大學生對她身邊的兩個男大學生說「剛剛他摸了我的腹部」,然后該兩名男大學生將原田推落下樓梯。
原田拿起手機撥打110報警,被趕來的警察帶到交番(小型的派出所)聽取了1個半小時的供述,繼續(xù)將其轉送到新宿警署。
然而,新宿警署根本就不理會原田被施暴這件亊,對他的受到暴行的控訴完全無視,硬是不停地將他作爲癡漢嫌疑人審訊了幾個小時。
在此后出了警署的回家途中,原田在地鐵東西線早稻田站,縱身跳軌,此后在東京女子醫(yī)大救急救命中心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此外還有許許多多在日本有名的事件,簡單提一下,三鷹的巴士癡漢亊件,女子髙中生臀部被摸,明明在事后的調查中,車內攝像頭錄像完全證實了被告人中學校教諭津山正義的淸白(27歲,當時兩手一直抓著車上的吊環(huán)),也依然被定罪并被罰款40萬圓。
道東中標津釘的谷內保男(50歲)在被以癡漢行爲起訴后,最終得以被證實淸白釋放,向法庭要求女方支付賠償金(比起這輩子的名譽已經無法挽回這件亊,賠償金祗能算無法修繕破洞后僅有的安慰)。對于谷內的賠償控訴,釧路地方法院的中川博文審判長說,「當時原告女性所陳述的事實與客觀事實有所出入,信憑性確實有待商榷,但被告也必須提供自己沒有做出猥褻行爲的證據」←日文把這種東西叫做「惡魔の証明」,也即提出自己沒有做過的證明,但正因爲沒有做所以才沒有或者說難提供證據不是嗎。因此,谷內的控訴最終被撤下。
結果原告女性的律師在面對這個審判丟下了這么一句話,「被撤下是理所當然啊,你該考慮考慮女方的心情吧」。
但是在這類事件上,群眾始終是公正的,這件亊當時就在部分BBS里炸開鍋,在以女性用戶爲主的girlschannel里,大家也都發(fā)出淸一色對女方的指責:
「考慮你的心情?那被你以謊言燬掉一生的的被告人的心情誰來考慮?」
然而,群眾始終是群眾,指責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益。
以騙取私了金爲目的,當時的甲南大學大學生蒔田文幸(24歲)被誣告并最終導致蒔田被判刑5年6個月,無罪的他反而被法院的樋口法官指責「裝得很像很有正義感的年靑人,犯罪伎倆精明惡劣」,簡直和噩夢一般的亊件。
對于這種無奈,也會有最終發(fā)酵成慘劇的案件,
在兵庫縣尼崎市,當時被癡漢的髙中少女,讓被告蒙受冤罪,被釋放后的被誣告者,對此少女施加暴行,最終將其殺害并棄尸河岸,神戶最髙法院以「作爲報復做得太過」斷罪,最終判處有期徒刑25年。
案例說到這,關于癡漢冤罪,大多數日本的律師給大眾唯一的建議就是,不論你做沒做,在你被女性當成癡漢懷疑的那一刻起,就應該立刻拼命地逃跑,因爲在日本,即便你最終被證實是淸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依然在社會中名譽大大受損,因爲無實的冤罪,即使最終被證實淸白也仍然導致妻離子散,被公司解僱的實例多不勝數,但把別人一生燬掉的那些女性卻一點亊都沒有的繼續(xù)以受害者的姿態(tài)活在這個社會上,她們確實是受害者,但在眞正的加害者沒有出現的局裡面,眞正的被害者祗有一個,那就是被誣告者。在一些案例中,除了那些自殺的,有很多被誣告者因為心理陰影再沒有進入公共場所的勇氣,對公共搭乘工具產生強烈的恐懼感。
大家都知道,日本電車有女性專用車廂,可是卻沒有男性專用車廂,出于爲避免這種冤罪的發(fā)生的考慮,很多人(包括爲此打抱不平的女性)呼吁增設男性專用車廂,然而呼聲實際并未受到理睬。
近年來也有很大的呼聲要求加重對誣告女性的懲罰,然而今時今日誣告方女性都不會受到甚么眞正的懲罰,所以近年來會有以騙取金錢爲目的的癡漢誣告手段。
4 ) 《我沒有做》電影劇本
《我沒有做》電影劇本
文/[日本]周防正行
譯/洪旗
第一卷
東寶公司的標記
幻燈片字幕——
出品:東寶電視、艾爾塔米拉影像公司、東寶公司
制作機構:艾爾塔米拉影像公司
周防正行導演作品
1.省略(注1)
2.銀幕上漸漸顯現以下文字——
即使放過十個真犯人,也不要懲罰一個無辜者
3.街道(平成十七年[2006年]五月十日、星期二)
通勤電車駛過。
4.通勤電車·車內
車廂里異常擁擠。
一位職業(yè)女性面露不快的表情。
一只骨節(jié)粗大的手,伸進了被撩起的裙子中。
女人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只粗大的手。
女人的聲音:癡漢?。ㄗ?)
中年男人大谷吉史(51歲)一邊想掙脫自己的手,一邊氣勢洶洶地叫了起來。
大谷:胡說什么!像你這樣的丑八怪,白給一百萬都不會碰你!
女人:別裝了!你沒摸?就是這只手!
大谷:放開,你,嘿!小心我告你!這個傻瓜!
5.岸川警察署·第一調查室
穿著深色西服套裝的大谷,正在接受刑警山田好二(38歲)的調查訊問。
山田:你少給我裝蒜!那女的說了,你摸她啦。
大谷:我說了沒摸就是沒摸。
山田:行了吧你,這個變態(tài)!瞧你那德行就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
6.岸川車站前
女中學生古川俊子(15歲)被巡警們簇擁著走來,后面是被其他幾名巡警圍在中間的年輕男子金子徹平(26歲)。一群人出了檢票口。
徹平身穿深藍色西裝,手里拿著提包。
徹平:這是怎么回事???我,我什么也沒做呀。
巡警:具體情況到署里再說。
徹平:可是,我馬上要去面試的。
巡警:很快就完。
被分別帶進兩輛巡邏車中的俊子和徹平。
7.岸川警察署·第一調查室
貼在手上的膠帶被揭了下來。
山田:這上面有和女人褲衩上相同的纖維,你怎么解釋?
大谷面露驚訝的表情。
山田(用熒光燈照著膠帶):怎么著,你以為耍流氓不會留下證據?大錯特錯啦!
山田:左手。
刑警:是(準備從大谷左手上取證)。
大谷的表情瞬間大變,一下子跪倒在地。
大谷:實在對不起,那個……如果讓公司和我妻子知道,我這輩子就完了。對不起,求你啦。
額頭一個勁點地的大谷不斷央求著。
山田:那好,你承認了?
大谷:實在對不起。
年輕的刑警香川智(27歲)走了過來。
香川:失禮了。哎,山田,有點兒事。
香川湊到山田耳邊說著什么。
山田:又來了一個呀?(看了看手表)這兒你給結了吧。
走出去的山田和接替他的香川。
香川:你干什么啦?
大谷:哦,那個……
8.岸川警察署·走廊
山田走來。
山田與被警官押解而來的黑幫模樣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山田:怎么又是你呀?
黑幫模樣的男人:抱歉。
山田正準備走過去,忽然從稍稍開著的調查室的門縫間,看到正在接受女警官長谷川朋子(40歲)訊問的女中學生俊子。她臉上一副要哭的表情。
長谷川(對俊子):已經沒事啦,所以不用再害怕。你很了不起。
9.岸川警察署·第三調查室
徹平坐在鋼制寫字臺前的一把折疊椅上。
刑警松下昌太郎(30歲)面對電腦而坐。
山田猛然破門而入,大聲吼叫——
山田:到底怎么個有趣法呀,嗯!
呆若木雞的徹平。
山田:你一直在干這種勾當,是不是!
徹平:啊?
山田:那個女孩說啦,就是你對她動手動腳的。嘿!你給我端正態(tài)度,不要否認。把你包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趕快!
徹平愣了片刻,隨即按照他的話拉開皮包的拉鎖,取出包內的東西。iPod和手機。
山田:就帶這些東西上班嗎,嗯?你老實點兒!上衣口袋里的東西都給我掏出來。還有褲子口袋里的。
徹平感到難以理解,但還是按照刑警的話做了。
擺到桌子上的手機、錢包……
長谷川推開門,向山田使了個眼色。于是山田起身走到門口,開著門同長谷川說著什么。
徹平不安地窺視著他們。
山田返回室內。
山田:你小子,被受害人抓住手了吧?
徹平:哦……不是手,是袖子。
山田:是嗎?這樣如實回答就很好嘛,啊。
山田坐回座位,立刻開始向松下口述案情。
山田:我,在十分擁擠的通勤電車內,摸了女中學生的屁股,被她抓住了衣袖。
松下敲打著電腦鍵盤。
徹平:哎等等,你在說什么???
山田毫不理會徹平,繼續(xù)著他的口述。
山田:這實在是我一時的歹念,無法否認地做出了這種事情。此后,我會以認真的態(tài)度進行供述。
徹平:哎,等一下,誰也沒說過這些話呀。還是讓我走吧(說著站了起來)。
山田:老實待著!你,已經被捕了。
山田突然用手銬銬住了徹平的雙手。
山田:根據私人的請求,你作為現行犯已經被逮捕了,明白嗎?所謂私人的意思嘛,并不是指警官,而是指一般的市民。你就是在受害者的要求下,作為現行犯被逮捕的。
愕然的徹平。
片頭字幕:我沒有做
10.岸川警察署·第三調查室
山田在進行應答口供的“讀、聽”作業(yè)。
山田:我,今天,在上班途中的電車內,絕對沒有做過掀起女中學生裙子、從內褲上撫摸她屁股的事情。
山田念完了口供記錄書,將它伸到徹平的眼前。
山田:嘿,簽上名,在這兒。
手銬從徹平手上摘了下來。
山田:我再給你說一遍,你老老實實承認馬上放你出去??梢园雌胀ǖ倪`反交通規(guī)則處理,一般也就是罰點兒錢,然后就釋放。
徹平(瞪了山田一眼)。
松下:按手印。左手食指。
11.岸川警察署·拘留所
獄警在檢查徹平所持物件。
從錢包的內容到鞋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被徹底地檢查,并一一記錄。
徹平在兩名拘留所獄警面前脫下衣服。
其他幾名獄警出于愛看熱鬧的本性,也在一旁瞧著他們。
獄警:褲子也脫掉。
說話的,是拘留所的獄警西村青兒(45歲)。
另一名獄警在檢查手中的物品。
獄警:你沒承認?
徹平:是的。
脫下長褲的徹平。
徹平:內褲也要脫嗎?
西村:內褲就不用脫了。
獄警:這是什么?
徹平:是iPod。
就在徹平回答的同時,西村突然拉開徹平的內褲向里面看去。
徹平:!
西村嗤笑著。
12.岸川警察署·拘留所
徹平被帶進拘留所內的一間拘留室。
拘留室內有一名穿針織運動衫的男人三井秀男(56歲),和一名像是非法滯留者的東南亞國家的年輕人。
徹平(低下頭,小聲地):抱歉。
三井:第一次進來?
徹平輕輕點了點頭。
三井:干什么了?
徹平:嗯,什么也沒……是誤會……
三井:是這樣啊。
徹平:那個……應該怎么……
三井:什么?
徹平:哦……不是,我該在哪兒……
三井:噢,你找個合適的地方吧。還有幾個在這里的人,被帶去檢察廳了。檢察廳知道嗎?就是被調查、起訴的地方。警察嘛,只管抓人。因為那些混蛋刑警總是為所欲為、蠻不講理,所以得讓通過了司法考試的優(yōu)秀檢察官來冷靜地判斷,這是原則。那,律師呢?
徹平:啊?噢,你是說,給我辯護的人……
三井:不、不、不是那么回事。你不是什么都沒做嗎?
徹平:對。
三井:所以他們必須告訴你要找個律師。刑警什么都沒說嗎?
徹平:什么也……
三井:因為有輪值律師的制度。不管怎么著,先找個只用一次的吧。值班先生!
拘留所的獄警西村走來。
三井:他說想找個律師。
西村:要找誰知道嗎?
徹平:哦,這個(不知所措地看著三井)……
三井:當班律師。
徹平:噢,對,當班律師。
西村:現在已經晚了。明天也許可以吧。行,我試著給你聯系一下,不過我看沒什么用。
西村朝拘留所的一端走去。
三井:哼,裝模做樣的,這才中午剛過。放心吧。很快會來找你的。和家里聯系過了?
徹平:嗯、還沒……
三井:有什么不明白的事,盡管問我。即使是冤罪一類的事我也清楚得很。
徹平:冤罪……?
三井:你不就是嘛,就是沒有事實根據的罪名。這種情況時不時地會發(fā)生,就叫冤罪。
拘留室外,大谷被西村和另一名拘留所獄警帶著走了過去。
三井:他被釋放了。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嗎?
徹平:……
三井:是早上進來下午就被放出去的上班族。他干這個來的(用手掌撫摸徹平的臀部)。
徹平:!
三井:是癡漢吶,癡漢!
***
拘留所房門下方的小窗咔啦一聲開了,卷成一卷的一大張透明塑料片塞了進來。
人們接過塑料片,打開鋪在地板上。
胸口露出文身、黑幫模樣的高田稔,和體態(tài)癯弱、像是藥物中毒者的吉谷久男在塑料片旁邊坐了下來。
三井催促似地讓徹平坐到他的身邊。
連徹平在內,同室共有5個人。
送來了已經冷掉的盒飯。
喝的只有白開水。
“我吃啦!”
同室人響亮的聲音嚇了徹平一跳。
13.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玻璃鋼隔板上豎著一張名片,似乎是為了讓嫌疑人更容易看清。
“艾蒂克斯法律事務所·濱田明”
徹平在向律師濱田(40歲)講述事件經過。
徹平:在,車站,他們說我“癡漢”來的,然后就把我?guī)У竭@里。
濱田(直視徹平):你在調查訊問時也否認了?
徹平:嗯?
濱田:就是,你說了沒有做,沒有“癡漢”啦?
徹平:是。
濱田:你的嫌疑,是違反防止侵擾條例嗎?
徹平:什么?
濱田:“癡漢”行為也各有不同。簡單地說,隔著褲衩觸摸是違反防止侵擾條例,如果手伸進了褲衩里面,就屬于強迫猥褻。
徹平:噢,那個刑警說過,好像是從褲衩上面摸的。
濱田:能不能給我講講坐上電車之后的情形。
徹平:好的。那個……我是從槿之丘站換的快速電車。
濱田:什么線?
濱田邊問邊記錄徹平的回答。
徹平:是城北快速。哦,然后,我原準備到岸川的,但是在武藏臺站下了車。
濱田:為什么要中途下車?
徹平:噢,是擔心沒帶履歷書。因為這次面試特別重要,我想確認一下是否帶了履歷書,可電車里太擠沒法看,于是下了車。
濱田:你是學生?
徹平:不,畢業(yè)后一直做自由職業(yè)者。26歲。
濱田:履歷書找到了?
徹平:沒找到。但是如果回去取,時間又來不及,所以想想就作罷了。這時,發(fā)車的鈴聲響了。
14.武藏臺站·從站臺到車廂內(徹平的回憶)
徹平在即將發(fā)車的瞬間跳上了電車。
徹平的聲音:急急忙忙擠上了車,可是人太多,站臺工作人員就從后面推我。因為車上已經超員了。好不容易才關上了車門。無論如何也得確保自己有個站住腳的地方,但身體似乎被背后的什么東西拉著,感到很奇怪。回頭一看,原來是上衣的下擺被車門夾住了。我有點兒著急,就用右手去拽,一邊扭轉身體,結果根本拽不動。這時候,我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同時站在我右邊的女性扭過頭來看我。我們對視時,我說了對不起,但道歉的聲音很小。然后,我留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一邊轉過身體,一邊慢慢地拽我的衣服??墒牵@會左邊的一個男人不知為何一下子壓到我的身上。這樣一來,我怕衣服被扯破,心里挺著急的。電車快到岸川站時,才好不容易把衣服揪了出來。這時,就聽到有人說“你住手”的聲音。
15.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徹平:我回過頭來就聽到了哭聲。
濱田:回頭?
徹平:哦,不是,因為衣服始終被車門夾住,我就一邊扭過頭瞧著一邊往外拉。身子是一直朝前的。后來車到岸川站停下,我剛一下車,袖子就忽然被揪住了。
16.岸川站·月臺(徹平的回憶)
車門打開,徹平隨著傾瀉而出的人流下了車。這時,從后面追上了一名女學生,揪住了他的衣袖。
女學生:你癡漢來的吧。
徹平:那個女孩說我是癡漢。這時,一個怪怪的男人(月田一郎,38歲)突然出現,說什么,你要是沒做虧心事,就和她一起去車站辦公室說說清楚。當時情形有點兒亂,車站工作人員也來了,讓我去辦公室講明情況。
17.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徹平:后來在我們一起進入車站辦公室時,來了一位女士,說,他的衣服一直被車門夾著,他不是癡漢。就是在車上我們對視時,我向她道歉的那位女士。
濱田(做記錄的手停住了):那位女士說了不是你嗎?
徹平:說了。
濱田:她向警察說過嗎?
徹平:沒有。后來她就不知去向了。
18.岸川站·辦公室(徹平的回憶)
辦公室的大門在女性目擊者的面前關閉了。
徹平的聲音:工作人員根本不聽她說什么就關上了大門。所以我有些慌了,我說,她是重要的證人呀,讓她進來。可是他們不理。后來我急忙跑到外面叫她,但已經不見了蹤影。
19.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濱田:那么,是不是工作人員沒把她的話記錄下來,也沒有留下她的聯絡方式?
徹平:是啊。我還說了讓他們去打聽一下,可他們根本沒有去。刑警也是如此。
濱田的目光落在自己記下的筆記上。
徹平:刑警說,如果不是你,那是誰干的呀?這么說起來,我身旁那個胖男人一拱一拱地使勁擠我,實在有些不對勁。但是刑警說,要是真有這么個家伙,他在哪兒呢?為什么誰都沒有提到呀?別胡編濫造啦。你如果堅持這樣說,到了法庭上官司也贏不了。只要你承認下來,交點兒罰款馬上就可以出去。他們反復這樣說。可是,我的確沒有做呀。
濱田:……打官司,那可就麻煩啦。
徹平:?
濱田:說白了吧,像這種輕微的事件,如果你否認,就會把你一直關在拘留所里。即使以后開庭審理,把受害者的證詞搞完最少也得等上3個月。我認識的人有的已經祓拘留半年了。其實,當時只不過是罰款五萬日元的事。而打官司,誰也不能保證勝訴。判下來的有罪率在99.9%,大約一千件里只有一件被判無罪。像咱們現在說的這起癡漢事件,直說吧,到法庭去斗爭也斗不出什么好結果。
徹平(張口結舌):……
濱田:當然啦,作為律師,不能勸說當事人把沒有做的事情承認下來。然而,這就是日本的現狀。假如你承認了,那么誰都不會知道,明后天就能從這里出去。
徹平凝視著律師,心中極力想理清他剛剛說的這套話的含義,但頭腦中卻是一片混亂。
濱田:怎么樣?還是堅持否認嗎?那么將有3周時間要在這里接受調查。然后,如果被起訴,就得等待審判。若是為此堅持斗爭,首先就要花去一年的時間。而且,在此基礎上,就算真的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保證判你無罪。倘若現在承認下來,那么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
對于律師的話,徹平默不作聲。
濱田:如果你同意協商解決,馬上就得交錢。有能夠先替你交上錢的親戚、朋友嗎?
徹平:……可,我沒有做這事呀。
濱田(針對徹平真切的言辭):的確如此,對不起。但是真要打官司可不得了,恐怕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傊?,今天你先好好考慮一晚??梢园催@張名片和我聯系。
第二卷
20.岸川警察署·從房間到拘留室(第二天·星期三)
幽暗的光線中一溜窄窄的被子筒,蓋著毛巾被的犯罪嫌疑人們正在睡覺。
在離門很近的地方躺著徹平。他蜷曲身體側臥著,睜著雙眼。
燈突然亮了,傳來響亮的喊聲。
“起床!”
隨著喊聲,各個拘留室中的人一齊起身,口中還念叨著“早”、“早上好”以及“加油”之類體育會成員間寒暄時愛說的鼓勵語,同時動作麻利地疊好被褥。
拘留室的門開了。
三井:哎,去被褥室。
徹平:噢。
三井:快、快點兒。
抱著卷好的被褥的犯罪嫌疑人們,穿著拖鞋,朝被服庫走去。
三井給一無所知的徹平講解著。
“快,快!”、“這里,這里”、“放在正面下,正面下”。
“趕快!”“嘿、你快點兒!”警察不停催促著。
放好臥具剛剛回到拘留室,就發(fā)來了水桶和抹布。
“我去擦廁所”有人說著取走了水桶和抹布。
三井:你幫我清理電線吧。
徹平:是。
三井:我來操作吸塵器。
于是三井熟練地開始清掃。
徹平只能遵守拘留所的規(guī)矩,幫助打掃衛(wèi)生。此時距他起床還不到3分鐘。
掃除完成后,人們出了拘留室前往洗臉池,按順序洗臉、刷牙。
警察朝尚有些不知所措的徹平不斷粗暴地叫喊:“快點兒!”“趕快!”
三井等人迅速洗完臉,馬上就得返回拘留室。
警察:好,來一個。接著再來兩個。
相鄰拘留室的人開始被叫進來洗臉。
警察:九號,動作太慢。說你呢,金子!
其他警官:你麻利點!嘿,快點!
感到茫然的徹平。
21.欠缺
22.押解車內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市中心早高峰時的情景。
徹平坐在座位上,瞧著那些上班族和女中學生。
警官(比較平和的語氣):哎,這輛車,還要去三個警察署,拉上像你們一樣的在押人員,然后去地方檢察廳。不論是在押解車里,去檢察院的途中,還是在檢察院等待調查的室內,都禁止一切私下交談。直到返回警察署之前,除了調查時間以外,一句話也不許說。
這時,押解車后部出現了一些騷亂。
嫌疑人甲:干什么!說什么廢話,你這家伙。
其他警官:喂,不許說話!
嫌疑人乙(不理睬):啰嗦個屁,老不死的,你的腿礙事。
徹平就坐在兩個激烈爭吵的人之間。
警察(變成一副恐嚇的面孔):混蛋!聽不懂我的話呀!
同時,其他警察也朝這兩個人大聲呵斥。
盡管徹平一直很老實,卻也因流氓和警察間產生的混亂受到牽連。
23.檢察廳·停車場
“1、2、3、4……”
警察用手指著正在下車、被繩子穿成一串的嫌疑人。
24.檢察廳·候審室前的走廊
站成一排的嫌疑人,把雙手放在身體前面。
警察:都把手舉好,不然會被弄傷的。
穿在手銬上的繩子嗖地被抽了出來。
“啊、疼!”
25.檢察廳·候審室
只有5平方米左右的房間里,沿著兩邊的墻壁有兩排相對的木制長椅。徹平此時又被安排與兩個長相兇狠的家伙坐在一起。
椅背與椅面幾乎呈直角,坐在上面非常難受,讓人產生一種仿佛在受拷問的感覺。
屋角有一扇高度到腰部的木門,里面是一間洋式便所。
在候審室前走來走去的警察們大聲朝嫌疑人宣布注意事項。
警官:你們就在這里等著調查訊問。即使自己的調查結束,也要等所有人的調查結束才能回去,差不多得一天時間。在這段時間里,禁止一切私下的交談。吵鬧和違反規(guī)則的人將被依法處罰。如果身體有什么不適、疼痛,這里只有止痛藥片……
***
被叫到的嫌疑人,只能從兩排嫌疑人的膝頭之間側著身子挪出去。
***
警察將嫌疑人右手的手銬打開,移到左手。
一只手戴著手銬的徹平等人接過橢圓面包。
吃午飯了。
***
警官:是誰要手紙?
一卷衛(wèi)生紙從門上的小窗伸了進來。只能扯下一個人的用量。
在大便的嫌疑人。
挨著便所的嫌疑人緊皺眉頭。
嫌疑人:真臭。
漫長的一天。
26.檢察廳·候審室到走廊
警官:岸川9號。
叫到了徹平的號碼。
徹平出了候審室,手銬之外又被系上了腰繩。
警官:行了,走吧。
27.檢察廳·副檢事室
警察帶著戴手銬、系腰繩的徹平,走進了副檢事宮本孝(56歲)的房間。
宮本坐在布置有沙發(fā)和長桌的接待空間最里面的寫字臺前。陽光從背后的窗外射入,使他只顯出身體的剪影,表情則一點兒也看不清。
宮本的側面是一位年輕的女性檢察事務官,面向電腦屏幕正在工作。
警察把徹平引到宮本辦公桌對面的一把椅子前。
警官:過來,坐下。
警察打開徹平的手銬,然后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宮本仿佛根本無視坐在對面的徹平,依然低頭看著文件材料,眼睛也不抬地說——
宮本:你有權保持沉默,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那么,講一下那天早晨的事吧。
28.徹平居住的公寓樓一室·大門前(黃昏)
徹平的母親豐子(52歲)放下大大的旅行包,打量著兒子的房間。
這時,拿著掃帚和畚箕的管理人青木富夫出現了。
青木:找誰?
豐子回過頭。
青木:這兒呢,這兒呢。
豐子(看到了青木):啊,那個,我是住這兒的金子的母親。
青木:噢,是嗎。他好像從昨晚就沒有回來。
豐子:那是怎么回事?
青木:誰知道哇,這種事。我只是個管理人。
豐子從塞得滿滿的裝著土特產的袋子中,取出一包帶殼的花生,放到青木的手中。
豐子:一直都承蒙您的關照。
青木(立刻換上了一副和藹的表情):您是打算在他屋里等他吧,鑰匙我去拿來。等一下,啊。
豐子:太謝謝您啦。
29.檢察廳·副檢事室
徹平:由于特別擁擠,我的上衣被夾住了,所以我一直在揪我的上衣。這有證人。
宮本:混蛋!我不想聽這些!
徹平:可是……
從進門后一直顯得很平靜的宮本,剎那間變換了一副面孔,厲聲地吼叫起來。
宮本:少噦嗦!今天的調查到此結束!
宮本從彬彬有禮到氣勢洶洶的態(tài)度變化使徹平大吃一驚。
宮本朝徹平身后的警察抬抬下腭,示意把他帶出去。
警察:哎,站起來吧。
警察給站起身的徹平戴上手銬。
徹平:稍等一下行嗎?
宮本:反正你總是否認,所以只能結束了。早就看透了你的狡詐本性,我才不會上當呢!
30.岸川警察署·拘留室
徹平躺在褥子上,三井在他身邊低語。
三井:明天就要做羈押詢問了。羈押知道是什么意思嗎?就是得在拘留所里生活了??傊?,要去法院和法官談話,決定是否對你進行逮捕。反正,如果你說自己無罪的話,絕對不會讓你出去的。
31.地方法院·從門外到地下停車場(第三天·星期四)
坐在押解車上的徹平。
32.地方法院·一室(羈押詢問)
徹平坐在正看材料的法官高橋惠(29歲)的對面。
在法官的左側是書記官。
高橋只關注事務手續(xù)的樣子,使她看上去像個大學生般顯得有些靠不住。
法官看的文書上附有照片,拍的是女中學生。
似乎是由警察做出的癡漢侵害再現照片。
徹平:我絕對沒有癡漢行為。
高橋:你,對此否認,是嗎?
徹平:是的。因為我沒有做么。
法官似乎要從文書上抬起頭來,卻又似抬未抬地,說道——
高橋:對你拘留10天。
徹平:……那,我能和什么人取得聯系嗎?
高橋:可以。
徹平:請幫幫我。
高橋:可以。
33.彈子房·店內(第四天·星期五)
一邊打彈子一邊對著手機講話的齋藤達雄(26歲)。
達雄:是。啊?我有點兒聽不清。(加大嗓門)拘留?為什么這是?
坐在齋藤旁邊的人轉頭看著他。
34.徹平居住的公寓樓·一室
達雄一把推開門,聽到了吸塵器的聲音。
達雄:哎,怎么回事?你在家呀。剛才我接了個奇怪的電話。
達雄進入室內,發(fā)現用吸塵器的是豐子,吃了一驚。
豐子:你是誰?
達雄:啊,不、那個……我是徹平的……叫達、達雄。
***
達雄在打手機,他旁邊是滿臉狐疑的豐子。
豐子:是敲詐的人吧?
達雄:對(似乎是為了讓豐子聽清而大聲重復對方的話)。星期一要去檢察廳接受調查,不能會面。噢,星期二是吧。您說送東西星期一也可以……
豐子:到底怎么回事?
35.檢察廳·副檢事室(第七天·星期一)
宮本的對面坐著徹平。
與上次不同,宮本只是平靜地、淡淡地提著問題。
女性書記員面無表情地敲打著電腦鍵盤。
宮本:你,觸摸古川小姐右臀部的右手,沒有被古川小姐抓住嗎?
徹平:沒有。
宮本:你是不是馬上抽回摸她臀部的右手了?
徹平:因為我沒有摸她,所以也沒有被抓住手。
徹平目不轉睛地盯著宮本。
宮本:咱們差不多也該說說真實情況了,怎么樣?
徹平:我從一開始說的就是真實情況。
宮本:受害人說,抓住了你的右手還看了你的臉。如果你講出實情并進行反省,那么事情就不會被搞糟。
徹平:要我反省,可我什么也沒做呀。
宮本:你家里有沒有不正經的東西?
徹平:你說的不正經的東西,是指什么?
宮本:就是成人電影錄像片,諸如此類的東西。
徹平:有這種東西的就是癡漢嗎?
宮本:你有沒有?
36.岸川警察署·接見室
豐子和達雄坐在沙發(fā)上,旅行袋放在旁邊。
接見室里,還有酒吧女郎模樣的女人和面相兇惡的男人。
豐子:你還得去公司上班,真謝謝啦。
達雄:不,我、沒去公司。
豐子:那,是單干吶。
達雄:嗯?
辦事員:金子。
豐子:哎(反射性地站了起來)。
達雄:……噢,單干。
37.岸川警察署·拘留所
拘留所獄警西村,從桌上的旅行包里拿出各種物品進行檢查。
西村:拿毛巾來干什么,會上吊用的。細長的東西都不行。還拿皮帶來,簡直豈有此理??磥砟闶钦娴氖裁匆膊欢ㄟ呎f邊把褲子上的皮帶抽了出來)。喂、喂,還有剃刀,打算殺人吶。
豐子:別這么說,拿什么好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旅行要用的東西都裝來了。
西村:肥皂、牙刷這些在里面也可以買,所以這些也不行。(把花生的袋子拿了出來)吃的東西也不要裝來。
快要哭出來的豐子。
拿來的物品幾乎被原封不動放回旅行袋里。
接著,書上用來隔頁的絲帶也被扯了下來,然后將書頁散開嘩嘩地抖落著檢查其中是否有夾帶。
西村:真麻煩呀,干這事。
在書頁的邊角,零散地畫著漫畫,寫有一些文字——
“堅持!信任。達雄”
西村(一邊把書放回旅行包):這個達雄,就是你吧。別凈搞這些無聊的東西。
達雄:對不起(不由自主地道歉)。
豐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西村(見豐子哭了,似乎覺得怪麻煩的):怎么啦,沒什么事嘛。只不過是初犯,這樣的人多得很呢。這事,只要你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還很年輕嘛。
豐子:我兒子什么也沒干。
西村:真該謝謝當媽的呀。
38.徹平公寓樓一室(第八天·星期二)
3名便衣警察(松下、香川、長谷川)正在搜查。他們不停地打開壁櫥、拉出抽屜查看著。他們的旁邊站著管理員青木。
青木:真夠嗆。在此之前,我就已經覺得有些怪了。
松下等人停下了手一齊看著青木。
松下:怎么回事?
青木:呃,不,只是無意中的……
松下:無意中?
青木(感到壓力):不是,他好像也、沒在公司上班……
放在桌子上的履歷書。
39.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用隔板隔開的空間。響起了穿拖鞋走路和沉重的鐵門開關的聲音。
拘留所的獄警西村帶著徹平進入室內。
坐在椅子上的豐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豐子:一直什么消息都沒有,擔心得不得了。好不容易他們才告訴我,如果想看看你,可以辦理會面。和你見面能為你做點兒什么吧。你到底干什么事了?
徹平:我什么也沒干。
豐子:真的?
徹平: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啊。
豐子:就是你,讓人有點兒信不過。
徹平:別說這種話呀。
西村在填寫會見記錄。
豐子的旁邊坐著達雄,臉上現出擔心的表情。
徹平用“干嗎告訴我老媽”的眼神看著達雄。
達雄以口形語言向徹平表示是“偶然碰上的”。
40.欠缺
41.“G派克”公司·休息室
小倉繁(30歲)和達雄坐在椅子上。豐子坐在他們的側面,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
小倉:怎么會這樣啊。是要面試的那天嗎?哎,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呀?
豐子:不不,這您說哪兒去了。還是您為我那個無所事事的兒子介紹了一家公司。
小倉:噢、對不起,我也沒什么其他意思。
達雄:哦、前輩,知道辯護律師是誰嗎?
小倉:我可以問一下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
豐子:那就拜托啦。實在不該為我兒子的事來打攪麻煩您。
42.高層樓房
43.東京國際綜合法律事務所·前廳
時髦而充滿高級感的前廳。
女秘書走出電梯。
44.東京國際綜合法律事務所·會客間
律師田村精一郎(50歲)態(tài)度親切和藹地與豐子和達雄談話。
豐子和達雄同眼下所處的豪華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
田村:律師呢,各有擅長的領域。比如我,就是專門搞民事案件的。刑事案件的辯護我基本上沒有做過。
豐子和達雄沒太明白田村講這番話的用意。
田村:吶,簡單說吧,人與人發(fā)生了糾紛就是民事案件,比如離婚啦、損害賠償啦、遺產繼承等等。刑事案件呢,是國家對犯了罪的人進行問罪的案件,所以要有警察介入。律師則為受刑事審判的被告人進行辯護。你看電視上的那些律師,好像都是為殺人犯辯護的。說實在的,不單是殺人事件,刑事案件中沒有得到辯護的人可有不少哇。
豐子:哦,那個,就是說,給我兒子做辯護,是有些太勉強了吧。
田村:嗯……十分遺憾,的確是這樣的。
豐子頓時有些泄氣,但馬上又打起精神。
豐子:該怎么做,能請您幫我們找一位律師嗎?因為我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陷入沉思的田村。
秘書著急地招呼著:“先生”。
田村:實在對不起。我的時間有點兒來不及了。
田村站起身,和秘書一起朝門口走去。
只留下了豐子和達雄。
45.沿河岸的雜居樓·全景(第十天·星期四)
墻壁上掛著“鶇鳥法律事務所”的招牌。
46.鶇鳥法律事務所·辦公室
在半透明的大門邊,立著一塊陳舊的“鶇鳥法律事務所”的牌子,以及6名所屬律師的名札。
稍顯陳舊的室內裝飾。房間用一些隔板和書柜隔開。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首都高速公路。從公路的高架橋下流過的河水,在春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豐子和達雄坐在會見空間的桌旁。
與有些惴惴不安的達雄相比,豐子看上去則顯得比較坦然。
達雄:他行嗎?
豐子:可是,這位律師,還給原法官的殺人事件做過辯護呢。
達雄:但這次是癡漢案。
豐子:我對這位律師很放心。
在會客空間的后面,好幾張辦公桌頭對頭地拼在一起。
其中,有的辦公桌收拾得干凈整齊,也有東西雜亂無章堆放、如同垃圾場般的辦公桌。不同的個性共處一堂。
在一切擺放得井井有條的辦公桌前,手持電話聽筒、語氣平靜地講話的,是荒井正義(50歲)律師。
荒井:嗯,嗯,剛通過話,好像是什么人要接見。嗯,是的,是的。那么,那邊是怎么打算的?噢、噢,我看不會來了。報上說,他在超豪華事務所的私室里放著睡袋,每天都是徹夜不眠的。哎呀哎呀,太厲害了。啊?我這兒一切照舊。父親遺留的工作也得做,很瑣碎。一點兒空閑時間也沒有哇。
荒川邊打電話邊留意著其他的律師。
這些人中,有聽著電話的同時,在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桌子上鋪開記錄紙的老律師,有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找尋什么的老手女律師杉村重子(60歲),也有面向電腦,以有力的指法猛敲鍵盤的年輕律師。
其他幾人,有的桌上凌亂不堪,有的在整理了一半的桌前仔細閱讀文件資料。
一位女士一邊看材料一邊去拿左手邊的三明治,由于眼睛一直盯著材料上的文字,所以幾次抓空了。
她是新手律師須藤莉子(28歲)。
47.東京國際綜合法律事務所·田村的房間。
田村與荒井在通電話。
從窗口可以俯瞰下面的街道。
田村:這樣的生活能持續(xù)多久呢。還記得咱們的刑事辯護教官所說的話嗎?他說,既然是辯護律師,那就去做刑事案件。做民事案件的算不上辯護律師,只是代理人。最近,我老是想起這些話。怎么回事呀?可能我也該做一回辯護律師了。
在被大量文件、材料包圍著的沙發(fā)上,放著枕頭和毛巾被。
第三卷
48.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徹平被警官帶著走向會見室。
到了會見室門前的徹平,突然間顯露出驚奇的表情。
在警官“進去”的催促聲中,徹平進入了會見室。
透明的隔板的對面,坐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
須藤:我是辯護律師須藤。受你母親的委托,我將為你進行辯護。你的主任辯護律師姓荒川。今天我是專門來和你見見面的。
須藤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名片和荒川的名片豎在了透明隔板上。
須藤:在調查階段,可能得多次約你談話。你能把事實經過詳細地告訴我嗎?
徹平(似乎有些生氣):呃,在此之前,為什么我非得待在這里不可?為什么我講的話根本就沒有人聽,只是一個勁兒地告訴我,只要承認,馬上就可以出去。為什么必須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情?
須藤:……真的沒有做嗎?
徹平:……你和刑警是一伙的嗎?
須藤:你的意見我會仔細聆聽的。請講一下當天的情形。
49.鶇鳥法律事務所·辦公室(當天晚上)
須藤帶著疲憊的神情回到事務所。
可以聽到首都高速公路上行駛的汽車聲。
在外間的辦公桌前,荒井正在閱讀上訴宗旨書。
須藤站在他辦公桌的對面。
荒井:怎么樣了?
須藤:說實在的,我討厭癡漢。
荒井(笑了):那當然,那當然,只有罪犯才會喜歡。那么,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有癡漢行為?
須藤:不知道。他本人是否認的。可是,我做不了。
荒井:什么?
須藤:辯護。由國家選定的自首案件我只做過很少一點兒,而否認案件的經驗根本沒有。因此,我認為,我目前的工作應該是幫助犯罪事件的受害者。
荒井:正因為否認案件十分稀少,所以你來做它不好嗎?
須藤:可是,讓我當癡漢犯人的辯護人……
荒井:他本人一直說沒有做,是吧。
須藤:雖然是這樣,但因為沒有證據,再怎么說,恐怕也難以脫身。先生是男人,也許不太了解這類癡漢案,如果遭受過癡漢行為的侵害大概就明白了。我看這個人挺怪的。
荒川:你作為一個辯護律師,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因為人怪就將其歸為犯人,這是不能容忍的。懷疑是給予被告人的權利,也是刑事審判的鐵律。
須藤:您想過作為一名女性,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出手去抓住犯人嗎?既恐懼又羞恥,到審判時,還不得不出庭作證??偟膩碚f,假如癡漢很多被判無罪,那他們還會去做。這樣一來,受害者好不容易才讓法官傾聽了自己的怨恨和不滿,結果卻……
荒川:好啦。應該說,恰恰是癡漢的冤罪事件,十分清晰地反映出了日本刑事審判中的問題點。
須藤:是不是冤罪還不清楚。
荒川(定定地看著須藤):假如你能確定你的委托人就是犯人,那你什么時候不干都可以。所以,請你繼續(xù)做下去。
須藤:……
50.岸川警察署·第三調查室(第十一天·星期五)
徹平在接受調查訊問。
山田:說什么上衣被夾住了,怎么誰也沒提到過呀。你別想找借口推脫!
猛地一拍桌子。
山田:從一開始你就盯上了這個女學生,是吧!
徹平:不是。是上車之后,才偶然覺得前面似乎有個女孩。
山田:你看,這不是很清楚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那是個女的嘛。
徹平:不知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真正搞明白的,是在岸川站下了車,被她說我怎么她了的時候。
山田:少給我胡說八道!按你剛才說過的,你不該不知道。真相就是,你在月臺上已搜尋好了目標,因為一上車你就貼在她的身后。
徹平:是車站工作人員推著我的后背我才上去的。
山田:既然前邊有個女的,你把身體挪開一點兒不就行了嘛。
徹平:哪有這樣的空隙呀。
這時,年歲略高、顯得氣質優(yōu)雅的刑警和田精二(55歲),仿佛是在算計好的時間開了腔。
和田:好啦好啦山田君,也許確實是沒有空隙。(緩步踱到徹平背后,雙手放到他的肩上)不過呢,山田刑事不是沖你喊叫的。他恨的是罪行,并不是恨人,對事不對人嘛。無論是誰,都有走火入魔的時候。
徹平:走火入魔什么的,我就是沒有做么。
和田:行了行了,你也冷靜下來再想想,是不是偶然之間右手碰到了她的屁股。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呢。這算不上癡漢,怎么樣?
徹平:不對,我偶然碰到的,是在我右邊的女性。那也是因為我拽上衣引起的。我沒有碰前邊的人。
和田:哎呀,我們呢,也是不愿意看到像你這么有前途的年輕人的人生被搞得亂七八糟?,F在,即使是癡漢行為也要被判拘役的。所以,如果只是偶然碰了碰,就該向副檢事這么說明白嘛。
徹平:偶然的碰碰也沒有,因為我的右手在拽上衣呢。
和田:那左手呢?
徹平:拿著提包呢。不是一直這么說的嗎?
和田:你能不能再好好給我們回憶一下。
徹平(煩了)。
和田(并未生氣)。
***
山田念調查記錄給徹平聽。
山田:之后,在即將發(fā)車時上了快速電車,位于女中學生身后。由于車站工作人員從后面用力推,使我在與女中學生的后背緊密接觸的狀況下上的車……
徹平非常疲憊的樣子呆呆地聽著調查記錄。
在徹平的背后站著和田,他已從剛才的樣子完全變成了一副猙獰的面孔。
51.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來與委托人見面的荒川在同徹平對話。
荒川:如果你認為調查記錄沒有正確記錄你說的內容,那么,請你絕對不要在上面簽字署名。
徹平:?。靠晌乙呀浐灹恕?br>荒川:噢。已經簽了就沒有辦法了,下次調查的時候請要求訂正。自此之后,可不能馬馬虎虎就署了名,它會成為審判時對你不利的證據。(斬釘截鐵地)調查記錄,就是調查官的作文。
陷入不安之中的徹平。
荒川:你要回答他們訊問的問題,而完成的調查書,就成為第一人稱的、正式的話語。這不是簡單的文體的問題,它會使色彩發(fā)生變化。調查書可以做成有罪的證據,比如,偶然也會發(fā)生手碰到別人臀部的情況。但他們這樣說時,若是你回答:是的,那么很可能被寫成:我偶然用手去摸了她的臀部。諸如此類像自白一樣的文字,你一定堅持要求訂正。因而,你必須每天記錄下接受調查的情況。(讓徹平看嫌疑人的筆記本)你看,都記在上面。所以,你要盡可能回憶出事發(fā)當日的情況,任何事情都請記下來。像事件發(fā)生時,車內乘客的位置等,也要用圖畫出來。
顯得有些困惑的徹平。
荒川:怎么樣,能堅持下去嗎?
徹平:那個……他們問過我,就沒有偶然碰上的情形嗎?我否認了。
荒川:如果否認,會長時間拘留迫使你自己承認的,這種情況被稱為人質司法。你可不能屈服于這種卑劣的方法。你要堅持再堅持,還有不予起訴的可能性。一旦審判時被判無罪,那么,按拘留的日數,你可以獲得每天一萬日元以上的賠償。你就把它當做打工的收入也行。
徹平:他們說,有罪的確認率是99.9%。是真的嗎?
荒川:呃……這是把認了罪的也包括在內的數字。如果僅按否認事件計算的話,無罪率還是蠻高的。
徹平:大概有多少?
荒川:……大約是百分之三吧,一百件有三件判無罪。
徹平頓時顯得十分失望。
52.岸川站·辦公室(第十二天·星期六)
須藤在向車站工作人員平山敬三(48歲)了解情況。
須藤:有沒有一位職員模樣的女性來說她目擊了事件?
平山看上去老實而膽小。
平山:我已經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警察了。
須藤:您都說什么了?
平山:警察說,關于事件的情況不要和其他人講,一定要注意。對不起,我正在執(zhí)勤。
平山逃跑似地出了辦公室。
須藤沮喪地站在那里。
53.檢察廳·副檢事室(第十四天·星期一)
荒川與坐在沙發(fā)上的副檢事宮本在會客空間談話。
荒川:是個非常認真的年輕人。
宮本微微一笑。
荒川:他的母親到東京來了。我認為,放他出來,讓他在家接受調查不會有任何問題。
宮本:受害者和嫌疑人的供述是完全對立的,如果不十分慎重地進行調查取證是不行的。
荒川:所以,他本人再三提出的那位目擊者,希望能認真徹底地尋找。
宮本:……
荒川:本來,這事應該由搜查機關妥善地處理好。你們準備僅憑受害人的供述就起訴他嗎?
53A.岸川警察署·拘留室
同室的人都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消磨時間,只有徹平獨自蹲在墻角。
54.岸川警察署·廁所
并排站著小便的山田刑事和香川刑事。
香川:那件癡漢案,是不起訴了吧?
山田:這不是咱們說了算的,得由副檢事決定。
香川:你說,他真的癡漢了?
山田:如果你覺得他是無辜的,那心里就總也不踏實。
55.省略
56.拘留所·會見室(第十八天·星期五)
須藤在與徹平會面。
徹平:昨天,相隔10天又做了一次副檢事的調查。
須藤:都問你什么了?
徹平:和以前一樣,就是當時擁擠的狀況和在車廂里站立的位置等。
徹平:或許是最后的確認吧。因為既無物證又無口供,所以不應該只憑受害者的供述就進行起訴。
徹平(發(fā)呆):……
須藤:問你個問題行嗎?
徹平:什么?
須藤:為什么你要拼命地拽你的上衣?有這個必要嗎?車到岸川站門自然就會打開了。
徹平(張口結舌):呃……
57.檢察廳·副檢事室(第二十一天·星期一)
宮本生在辦公桌前,背后是巨大的玻璃窗。徹平與他隔桌相向而坐。
宮本: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你談話了。
徹平因期待能不予起訴而心中狂跳。
宮本:你在車上絕對沒有癡漢行為,是這樣嗎?
徹平:是的。
宮本:那就是說,受害者是編造謊言啦?
徹平略略沉思,似乎努力從已經有些淡薄的記憶中,回憶起那位女中學生的面容,然后說道——
徹平:呃……這個,我也不清楚。
宮本:你一直在拉扯被車門夾住的上衣,是這樣吧?
徹平:是的。
宮本:為什么非要拽它?無論怎樣,到了岸川站車門都會打開。
徹平:嗯……
宮本:決定起訴你!
一瞬間,徹平幾乎無法理解他說了什么。
宮本:要起訴你,起訴!
徹平受到的沖擊,如同腦后被人猛擊了一錘。
宮本:一個15歲的女中學生,鼓起最大的勇氣抓住了你。就因為受到你的騷擾,她如今已經不敢再乘電車了。
徹平根本沒有聽進去他都說了些什么。
宮本:你的那位辯護律師,倒是干勁十足。她說,難道沒有證據就起訴嗎?但是,受害人的供述和你的供述,其分量是有天壤之別的。這些只能以后讓法庭去判斷了。不過,審判是要花費很長時間的。如果你愿意承認,我們任何時候都可以受理。
沉默不語的徹平。
宮本:一旦進入審判程序,就不會有無罪的判決。你自己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58.岸川警察署·會見室(第二十二天·星期二)
徹平難抑怒火,朝對面的達雄大聲吼叫。
徹平:要是聽了當班律師的話,事情就不會搞成這么一團糟。我的腦袋好像已經進水啦。可我真的什么也沒干呀!
拘留所獄警:金子!停止會見!
徹平(仿佛根本沒聽見):已經被關在這里3個星期了,即使審判也要被判有罪,簡直太荒唐啦!
西村沖了過來。
西村:停止!
徹平:別跟我那么較勁。
西村:金子!
徹平:真正干了那事的家伙們,都痛痛快快地承認下來,還照樣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徹平被拘留所的獄警們押出了會見室。
徹平:放手!放開我呀、我什么也沒干!
達雄只能聽著朋友悲痛欲絕的喊叫聲。
59.徹平居住的公寓樓·一室
豐子很擔小地瞧著面朝電腦的達雄。
在電腦的檢索畫面中,有關色情類的條目里混雜著一些“癡漢冤罪”的文字。
點擊這些文字,電腦畫面打開,出現了“我不是癡漢!”的文字。
60.終點站·街頭(六月)
站在舊客貨兩用車廂頂上的佐田滿(44歲),手持擴音喇叭在訴說他的“癡漢冤案”。車體上掛著寫有“癡漢冤案/我是無實之罪”的條幅。在這節(jié)車廂的四周,有多名他的支持者向行人散發(fā)著傳單。
佐田:我被錯誤地當做癡漢,警察把我關押了5個月,并將我送上法庭接受審判。幸而一審判我無罪,獲得了勝利。但是檢察院方面卻提起抗訴。目前我正在高等法院進行斗爭。
距此稍遠處,豐子和達雄抬頭望著佐田。
61.車站前的吃茶店
吃茶店的一角,坐著豐子、達雄和佐田。
佐田:還是立即尋找目擊者為好。癡漢案件單憑受害者的證詞就可以定罪。而對于我們這一方的要求,就是要有未做此事的證明。這遠比找人做有癡漢行為的證明要難得多。第三者的證明極其重要。在實際的判例中,也確有因找到了目擊者而被定為無罪的人。
豐子:可是,這該怎么做呢?
佐田:我會幫助你們的。明天就趕緊開始吧。有可能的話,同辯護律師聯手來做這件事更好些。因為沒準還會和車站工作人員發(fā)生糾紛。
豐子:這種事,求辯護律師也來做,可行嗎?
佐田:你不能這也擔心那也害怕。如果我們自己不提,辯護律師是不會主動來做這些事的。他們手里都有幾十件案子呢。倘若當事人沒有拼命也要干到底的態(tài)度,誰還會不辭辛勞地為你提供幫助呢。
62.岸川站·檢票口
早晨七時。
佐田:你拿著這個。
達雄有些不解地看著佐田遞給他的、寫有“尋找目擊者”的小傳單。
豐子瞟了達雄一眼,自己痛快地接過了傳單。
十分熟練地開始向行人散發(fā)小傳單的佐田。
佐田:哎——5月10日早上8點,有位女士曾去車站辦公室說,這個人不是癡漢。我們正在尋找這位女士。
達雄也下了決心,開始分發(fā)傳單。這時他聽到須藤“早上好”的寒喧聲。
須藤:我在這里,有什么事就請打個招呼。
達雄:好的。
須藤站在柱子后面,瞧著分發(fā)傳單的達雄,臉上現出了“此事不是和他沒任何關系嗎”的表情。
佐田:對此有線索的人,請您幫幫我們,感謝您的協力相助。
豐子:請各位幫助。
佐田:哎,大媽、大媽,您別往站里面走。
豐子:噢。
佐田:請多多幫助,請多多幫助。我們正在尋找10日早上8點,到岸川站辦公室說“這位不是癡漢”的女士。有線索的人,請多多幫助啦。
63.鶇鳥法律事務所·外·橋上
荒川一副為難的表情,正同濱田對話。
濱田:對不起,聽說您已經接手那件癡漢案件的辯護工作……
荒川:能不能給我點兒幫助呀,我和須藤君手頭都有一大堆的案子。您對此類案件是有豐富經驗的。
濱田:說什么幫助呀。案子倒是確實辦過幾件,不過……
荒川:看了我最近代理的那個人的判決書,是相當嚴厲的事實認定。糟糕透了??赡苁撬鼘ξ耶a生了影響吧。
濱田:呃,影響是會有一點兒的。刑事辯護嘛,不時的會……
荒川:是嗎。那樣可不行。我們面對的,是國家權力呀,如果這樣一件一件地垮掉,那么刑事辯護就沒法做了。法官對于判處嫌疑人無罪的恐懼,并非始于今日啊。
濱田一聲不吭地看著荒川。
荒川:這次的案子,當班的律師有很大的責任。盡管當事人已進行了否認,卻還是推薦他調解妥協,因此給嫌疑人帶來了困惑,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態(tài)。
濱田不由得注視著荒川的臉。
64.岸川警察署·會見室
須藤把手中的材料在徹平面前展開。
這是徹平房間里被押收物品的照片。
數張DVD光盤中夾雜有色情影片。
須藤:這個,是你的?
徹平:……嗯。
須藤:這是怎么回事?
徹平:怎么回事……難道它就是我癡漢的證據嗎?
須藤:它會使法官的印象變壞。
徹平:你的印象也同樣吧。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男人都是犯人。
須藤:正是如此,所有的男人都有這種動機。而且,由于你就站在最貼近受害人的地方,又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徹平:……于是,自己都做了什么就得由律師說了算?
第四卷
65.地方法院·外(七月)
哪里的擴音喇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控訴審判違法的聲音。
“法院就是惡魔的巢穴,一丁點兒的人權意識都沒有”“懷疑是被告人的權利”……
65A.地方法院·大門內
有關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前來法院人員所持的物品。
66.地方法院·417號法庭(第一次公審)
豐子和達雄由須藤帶領著進入法庭。
坐在左邊桌旁的荒川和他們打招呼。
荒川:媽媽請坐到中間的位置。
豐子和達雄在定員20人的旁聽席長椅上就座。
給人感覺十分穩(wěn)健的檢察官新崎孝三(40歲),手中拿著一個包,邊說“早晨好”邊在右側的桌旁坐下。
后面坐著三名司法修習生。
書記官近藤莊太郎注意到了達雄。
近藤:哎,帽子。帽子摘下來。
達雄:噢。
達雄摘下了毛線帽。
佐田進來了。
佐田輕輕與達雄和豐子寒喧。
右邊朝向法官席的門開啟,戴著手銬、系著腰繩的徹平,被兩名警官押解著進入法庭。
徹平的樣子使豐子頗受沖擊,但她與徹平的目光相遇時,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徹平朝微笑的母親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法官從法庭里面的門進入法庭時,在一角的女性庭吏高聲宣布“起立”。
字幕:第一次庭審。
法官大森向人們點頭致意后,在最高的座位上坐下。
大森:現在開庭。被告人到前邊來。
徹平:是。
己被去掉了手銬和腰繩的徹平站上了證言臺。
大森:姓名。
徹平:金子徹平。
67.地方法院·一樓的受理處
北尾哲(30歲)接受過檢查之后向受理處走去。
北尾向在看當日預定公審表的板谷打招呼。
68.地方法院·417號法庭
新崎:……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做出了明顯使人感到羞恥及不安的動作。罪名及適用懲罰條款為:違反防止在公共場所使用明顯令人難堪的暴力性不良行為條款之第八條第一項第二款,以及第五條第一項。
大森:被告人有權保持沉默,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不予回答。你在這里進行的陳述,將全部作為證據,這點請你注意。
直視著法官的徹平。
北尾和板谷進入法庭,坐在了前排的邊上。
豐子和達雄感到有些奇怪地朝他們望去。
大森:公訴事實,也就是剛才檢察官朗讀的起訴書中,存在與事實不符的情況嗎?
徹平(將嘴靠近麥克風):存在。我沒有在電車上做出癡漢行為。
大森:不用離麥克風那么近。
徹平:是。
大森:你與那名聲稱受到侵害的女中學生同乘一輛電車,這點沒錯嗎?
徹平:沒錯。但是,我沒有摸過她。
大森:辯護人昀意見呢?
荒川站了起來。
荒川:我和被告人意見相同。被告人并沒有所謂的癡漢行為,只不過的確是與申訴受到侵害的女中學生同乘一輛電車。
大森:請被告人返回座位。
徹平:是。(返回)
大森:下面,進入證據調查。請檢察官首先進行案件陳述。
新崎站起身,將調查書交給近藤書記官。
69.武藏臺站·月臺(檢察官的陳述影像)
徹平沖向即將發(fā)車的滿員電車。
然而,由于人太多,怎么也無法擠進車廂。
車站工作人員過來推徹平的后背。
新崎的聲音:一,被告人于平成17年5月10日上午7時30分左右,在城北快速電氣鐵道線的武藏臺站,準備乘坐即將發(fā)車的快速電車時,由于乘客太多,是由車站工作人員從背后推著幫助他乘上車的。
徹平的供述中說到的左邊的胖男人和右邊的女人都沒有出現在畫面中。
70.滿員電車·內(檢察官的陳述影像)
繼續(xù)新崎的案情陳述影像。
新崎的聲音:二,電車發(fā)車后不久,注意到站在身前、當時15歲的受害者的臀部接觸到自己的下腹部。于是在車經過了野袋站后,用右手掀起受害者的裙子,并進一步將右手伸入受害者的裙內,反復撫摸受害者右邊的臀部。以上,是公訴事實記載的犯罪行為。受害者,在通學途中的車輛內,以往曾數次遭到此類癡漢行為的侵害,為此她曾向鐵路警方控訴當時的受害事實。得知,在遭到侵害時,若未能將犯罪中的犯人的手抓住,便無法得到確定的證據,也就無法抓捕犯人。故而,這次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抓住犯人的手。于是,她勇敢地抓住犯人右手的同時,還向右后方回過頭去確認了其袖口。但此時,被告人的手在瞬間往后一抽,掙脫了她的掌握。盡管如此,受害人還是確認了站在她身后的被告人上衣的袖口,也確認了那就是被告人的右手。
71.岸川站·月臺(檢察官的陳述影像)
新崎的聲音:三,電車到達岸川站時,受害人追上已先行下車的被告人,抓住了他右邊的袖口。在被告人企圖進行反抗時,得到了其他乘客的幫助,終于將被告人作為現行犯捉拿歸案。
俊子抓住了徹平的衣袖。
俊子:剛才,你癡漢了吧。
徹平:我?
名叫月田的乘客湊了過來。
月田:你剛才摸她了,對吧。
徹平:我沒有哇。
月田:不,你摸了摸了摸了!
車站工作人員跑來。
72.地方法院·417號法庭
坐在被告席上望著法官的徹平。
大森法官一邊看手頭的材料一邊說——
大森:據此進行整理后認為,不同意甲1號到甲6號證據,同意將犯罪行為日、時、地點、場所的特定條件作為甲7號證據,犯罪行為發(fā)生時的電車滿員率為甲8號證據。部分不同意甲10號至甲16號證據。甲17號證據全部不同意。其他的予以保留。
荒川:是。
大森:下一次,對警官山田好二進行證人問詢,可以嗎?
荒川:當然可以。
大森:日程嘛,定在8月1日下午怎么樣?
荒川(掃視筆記本):不太、方便。
大森:那么,4號的上午或下午可以嗎?
荒川:也不方便,因為我上午和下午都有案子。
近藤書記官把日程表遞給大森。
大森(看日程表):8號上午怎么樣?
荒川(看了看須藤進行確認):好,沒有問題。
大森(看著新崎):……
新崎:可以。
***
豐子目送徹平被戴上手銬、系上腰繩帶出法庭。
在即將走出法庭的那一刻,徹平向豐子和達雄這邊回過頭來。
法庭的門剛一關閉,佐田便對達雄說——
佐田:怎么,你就不能多帶幾個朋友或認識的人來嗎?這么稀稀拉拉幾個人,是要輸官司的呀。必須讓旁聽席坐滿支持者,這樣法官才會重視的。
73.鶇鳥法律事務所·電梯間
濱田準備離開事務所。這時,須藤走出了電梯。
須藤:喲,你好。今天怎么,有事?
濱田:啊、是有點兒事,和衫村先生。
須藤:噢,就是那件醫(yī)療過失的案子吧?
濱田:嗯。你那邊怎么樣,法官是大森嗎?
須藤:是。
濱田:名聲不錯呢。
須藤:是嗎?可是在媒體的口中他卻是最壞的。
濱田:你是指“無罪病”?就是說,如果判嫌疑人無罪似乎就是最壞的。假如這是病,真希望它能傳染給其他的法官呀。其他情況呢?
須藤:哦,事件剛發(fā)生時,被告人的所有辯解都沒有寫進調查書里。而在受害者的調查書中,也沒有被告人關于女性目擊者去了車站辦公室啦、一直在拽被夾住的上衣等為自己辯解的內容。
濱田:理所當然應該有的內容都沒有出現在調查書里?這是在掩蓋對他們不利的證據呀。
須藤:就是。
濱田:別就是啦,如此一來,只要起訴,絕對會判有罪的。這是檢察官的工作嘛。
74.地方法院·417號法庭(第二次公審·八月)
字幕:第二次公審。
豐子、達雄、小倉、土屋陽子(26歲)、板谷和北尾,以及佐田的支持者們紛紛進入法庭。
新崎檢事和司法修習生們吃驚地看著這一情景。
一會兒的工夫,座位上已經坐滿了人。坐在陽子旁邊的北尾,一個勁兒眨著眼睛瞧陽子。
佐田向小倉等人講解“現在就把手機關掉”之類的注意事項。
近藤書記官面露“我真服了”的表情。
近藤:哎——那個,不能站著聽庭審,所以,沒有座位站著的人請退出法庭。
沒有座位站在后面的大約有五六個人。
佐田站了起來。
佐田:不能讓法官看看這種情況嗎?等法官一到,他們馬上就會出去的。
近藤:呃——咳,那好吧。
戴手銬、系腰繩的徹平進了法庭。
滿員的旁聽席讓他感到了一股力量。當他發(fā)現陽子也在場時更是吃了一驚。
女性庭吏:起立。
法官進入法庭,微微點頭示意。
后面站著的人離開了法庭。
***
刑警山田坐在證言席上。
新崎:請向證人出示甲17號證據——照相攝影再現報告書。
新崎讓證言席上的山田看報告書。
在這份報告書上,附有案發(fā)當日,徹平穿西裝站立的正、后姿照片。以及他站在人體模型后面,兩手相交置于身前的照片。
新崎:這份照相攝影再現報告書,是把對證人的實地調查的經過和結果,原封不動地、正確無誤地進行了記錄嗎?
山田:是的。
新崎:進行實地調查時,有沒有誘導被告人,或者違背被告人的意愿,強行再現的情況?
山田:沒有。
新崎:制作這份報告書時,應該不存在強制性地迫使被告人按照你們的要求做出動作的情況吧。
山田:不存在。
新崎:就這些。
大森:好。下面,請辯護人進行反問詢。
須藤站了起來。
須藤:辯護人有問題提出。
近藤:哎,麥克麥克、請用麥克,不能錄音。
須藤(把麥克風挪近自己):剛才出示的照像攝影再現調查報告書中使用的人形模特,身高是多少公分?
山田:我想,是165公分。
須藤:那么,那位女性受害者的身高是多少公分,您知道嗎?
山田:……忘了。
須藤:在拍攝這些照片時,已經知道受害者的身高了吧?
山田:大概吧。
須藤:大概,是什么意思?
山田:大概知道了。
須藤:受害者的身高是155公分,與人形模特的身高相差了10公分。本件犯罪行為,在調查被告是否有可能犯罪方面,被告人與受害者之間的身高差,難道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實嗎?
山田:這個照片,只是為了再現站立位置拍攝的,所以未將身高差考慮在內。
須藤:被告人說,當時他左手拿著提包,右手一直拉著上衣的衣襟。但為什么再現拍攝時,沒有讓被告人手持提包呢?
山田: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只是為了確認站立位置,與手提包無關。至于被告人右手沒有拉上衣,而是放在前面,這樣做并非根據我的指示。
須藤坐下,荒川站了起來。
荒川:現在辯護人荒川進行問詢。你在案發(fā)當日調查過被告人嗎?
山田:是的。
荒川:你是否對被告人說過,如果承認有癡漢行為,馬上可以出去,就和違反交通規(guī)則一樣,一般的做法只是交點兒罰款后釋放。
山田:沒有說過。
荒川:你在對被告人調查前,向受害者詢問過受害內容了嗎?
山田:是的,大體的內容都知道了。
荒川:受害者說是怎樣的受害狀況呢?
山田:她說,有人從后面把手伸入裙內,在內褲上撫摸右邊的臀部。
荒川:沒有考慮提取受害的客觀證據予以保存嗎?
山田:……
荒川:比如,提取被告手上的附著物,與受害者內褲
5 )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都需要信仰。
大半夜看的電影,第二天我的眼睛就腫了。
哭的。
在清晨的早高峰,擠得需要靠地鐵工作人員幫忙才能順利上車的那個時間。這本來可以,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清晨。因為一個高中生的器泣著控訴?!拔摇本统闪恕半娷嚢V漢”。
即使所有的人,所有立場的人,都認為,認罪,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案??墒?,為什么“我”要認罪?為什么“我”要頂下一個本不存在的罪名。
為什么只能選擇忍受?不能爭取自己的清白。
然而爭取的結果是,一個人對自己名譽或者權利的爭取,終究敵不過這個體系所決定的利益得失。
個人的勝利,即是國家的失敗。國家的機構不會允許這樣的失敗的存在。也許有一天,這個制度會得以改進,但也是由國家來提出,決不會是由于某個渺小的個人。
畢竟,國家尊嚴,不容挑戰(zhàn)。
那么,個人的尊嚴呢?
大概沒有人在意。
在這個故事里,輸掉審判“我”可能只是背上“電車癡漢”的罪名,可是,如果再放大,當事件涉及到我的性命的時候呢?誰來替來伸張正義?究竟什么才能保證生而為人的權利呢?
那些對精神病患有審判之權的醫(yī)生,要審判一個正常人為精神病患,是不是太容易了點?被枉判的人如果想要申辯,又有誰能聽到呢?如果一旦被誤判成為精神病患,是不是就只能在精神病院過著瘋子一般的生活?
突然想起一個故事。一個很有名的醫(yī)生,有一次做了一個診斷,可是在手術前,他發(fā)現這是一個誤診。如果當下提出,那他的名聲可能就會掃地,而如果堅持手術,病人家屬大概也不會察覺,畢竟關于醫(yī)學,大多數人都不了解細節(jié),醫(yī)生大可以手術照做,找別的理由搪塞過去??墒牵t(yī)生選擇了他的良心。他放棄了手術,承認了誤診。沒想到,病患家屬因此不依不饒,最后醫(yī)生都沒得當。
這大概是一個無處不在的矛盾,公正和個人利益,公正和國家利益。
不得不承認,利益面前,沒有公正。
對法官來說,畢竟公正是別人的,而利益是自己的。維護了別人的公正,對我來說有害無利,那么,我為什么要維護他的公正呢?去TM的公正。只要沒有對政府部門造成不良影響,什么審判都可以做。
對國家來說,畢竟公正是別人的,名聲是自己的。維護了別人的公正,對我來說有害無利,那么,我為什么要維護他的公正呢?去TM的公正。我只要維持我的光輝形象就好了。
如果醫(yī)生承認誤診,得到的不是對錯誤的寬容,而只有追究指責,那么誰還會在犯錯以后承認。承認自己的錯誤有害無利,那我為什么還要替病患著想。
“請用你們希望自己被審判的方式來審判我?!?br>這一天,什么時候才能來到呢?
也許有一天,國家這部機器被改造得更加精細,而政府和人民的矛盾不再存在。
也許有一天,大家的覺悟都到了一定境界,都對自由平等的向往都超過了而對個人利益的追逐,那么這樣的悲劇也許會少一點??墒堑搅四莻€時候,也許邊犯罪都不存在了吧。呵呵。
而現在,在威武雄壯的國家機器面前,我們,不都是弱勢群體么?因為明天你就可能是那個坐在被告席上,懷著滿腔的冤屈,期盼著法律能還你以正義,你把事實一遍又遍地重復,可是沒有人聽得進去。
因為明天你就可能坐進抓捕精神病患的急救車,你一遍一遍地說你不是精神病,醫(yī)生給了一你劑鎮(zhèn)靜,第二天你醒過來,發(fā)現你再也逃不出這個白色的牢籠。
因為你明天就可能進入手術室,你不知道醫(yī)生是要割下你的哪一個器官,因為你對你的病毫無辦法,他是你的唯一救星 。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都需要信仰。
因為公正,只有上帝,佛祖,阿拉知道。
我還活著,感謝上蒼。我家沒有被強拆,感謝上蒼。我沒有被無故逮捕,感謝上蒼。
奧,有一個人,他不需要懷疑,不需要擔憂!
那個人,他爸是李剛。
呵呵。
6 ) 但他有一群愿意毫無條件相信自己無罪的老媽、老友和律師
與其說是電影不如說像法制紀實片,
既沒有英雄式的主角和結局,也沒有帥氣的配角。
大家或中二,或市儈,或自私,每個細節(jié)都那么真實。
法官提醒金子麥克不用那么貼近嘴說的時候,
他說知道了,但是回答下一句的時候又不自覺地貼上去了。
可能是金子在沒人愿意聽他說話的地方關了太久,他是有多么想把這句“我是冤枉的”傳達出去。
包括后來從朋友嘴里聽到,母親和他集合了律師,在地鐵口里發(fā)傳單找證人的時候,又氣又惱地覺得丟人。
金子一邊在意著此事公布于眾,一邊拒絕私下和解,誓死捍衛(wèi)清白。
亮明了金子的身份,又不得不讓我們假設:
如果主角不是連重要面試都忘了帶簡歷,卻揣著那么大耳機上車的無業(yè)游民;
如果他現實中有比較緊急的事情或工作,不知道還會不會像這樣頑強地為自己的正義主張。
年輕的法官在大談這場審判的責任在于如何保衛(wèi)那些被冤枉了的被告人時,
模糊鏡頭里小日向文世只是拍拍文件,起身走了。
相對年紀大點的法官,說不定年輕時也是一腔熱血。只是被歲月磨平了而已。
對于法官而言,為犯人爭取無罪,除了取悅被害人以外,沒有任何實際用處。吃力不討好,風險太大。
從女學生的口供里,她或許也不能確定是金子摸的,但現在既然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
事到如今要是判了他無罪,心理不平衡的同時,又害怕自己惹上陷害他人的罪名。
影片的尾聲結束在了金子上訴進行時,主角被抓的時候錯過了可以為他作證的唯一證人,沒能爭取修改筆錄,錯過了愿意為他爭取無罪的法官,一切都往不利的方向一邊倒。
——法官的判決只是針對被集合起來的證據的進行判決,而不是真相的判決。
——真正能審判的人只有自己,因為在這里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無辜的。
想到《龍櫻》里面的學生也有被警方冤枉的情節(jié),阿部寬怒斥說與其和那幫搞不清狀況的條子們嘮嘮叨叨地扯真相怎么怎么樣,還不如承認了爭取快點放出來干正經事兒。
畢竟誰也沒有看見那只縮回去的咸豬手到底去了哪里,正義到底去了哪里。
但金子有一群愿意毫無條件相信自己無罪的母親、好友和律師。
區(qū)別只是他們沒有穿著法官服,能夠為自己審判而已。
“法庭不是尋找真相的地方,只是根據呈示的證據做出有罪的審判?!彼约词顾形矣凶镆膊皇俏易龅?,因為“真正能審判我的只有我自己?!敝芊勒姓J為,日本法官明顯偏袒檢察官,忽視了被告的權益,電影用一個模棱兩可的案例仔細的描述并探討了這個問題,細節(jié)總是日本電影所長。
家中藏有癡漢錄像帶請及時銷毀。
不怕疼痛,也一定去追求那小小又大大的真理。法庭并不是判定真相的地方,只是判決有罪或無罪的地方。唯一可以辨別是非的是我們自己!超越法庭和判決。寧愿讓十犯逍遙,也不讓一人含冤。
開頭那個女高中生在法庭說話的語速之慢和聲音之輕簡直讓我想點叉。
模擬電車的那段莫名就想到了“超級 變變變”。。。
從拘留到審判整個司法過程描寫的很詳細,99.9%的有罪率,太過分了,寧可冤枉十個,也不可放過一個, 如果是我被那個女高中生抓住的話,我一定直接就認了,不會被拘留那么久,不會被人發(fā)現,無罪釋放多好啊。。。交交罰金了事,我不會堅持到底的,一定。。。
法庭戲向來很難拍好,場景單一,對白枯燥。歐美電影習慣用激烈的唇槍舌戰(zhàn)來吸引觀眾。而本片導演卻并沒有如此,而是把十二次庭審過程全部拍了出來,不過每一場都拍得不沉悶不枯燥不乏味。加賴亮的表演也是張弛有度,非常好的詮釋了一個色狼冤案的受害者。相當不錯的一部電影。 ★★★★
只有日本才出這樣的故事 也只有日本人才能這樣拍電影 難得周防君把它演繹得如此的日本化啊——瑣碎而堅持 感性又不失理性光芒 可惜格局太小早已注定 很難玩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SO 拿這片子去沖奧外 絕對拿不了獎
觀影盤點期,看過留腳印~
寒意徹骨,絕望蝕心。寧縱十犯,不冤一人,無罪推定本該是司法正義的最高準則,卻在整個公檢法體系與審判程序的各方博弈中淪為“奇談”。有罪率99.9%不是審判結果而是前提,如果被“冤假錯”的是你自己,你還相信法律的公正性嗎?導演以冷峻筆調細細鋪陳,還原整個案件和庭審細節(jié),精彩抓人。
震撼。法院是個混蛋地方。而堅定自己無罪才是正經事。
電影這么認真的在說現實問題,我真得覺得很感動
地鐵太擠有什么辦法!我也不想摸的……
真正的暴力就是給你空白的人生,沉默的暴力。加瀨亮是我的菜。
知識產權考前培訓的老師說,在中國千萬別犯官司,即便你的律師很權威,但你遇到的法官基本上都不懂法律
細膩而直白。請看看這么些國家,哪國是真的貫徹了無罪推定的?
即使這樣也不是我做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你是癡漢就是癡漢,說你是死于交通意外就是交通意外...
加瀨亮那小狗一樣要哭出來的眼神真是萌的我心肝肺都顫抖著
加瀨亮真適合演路人
1. 這種片子票房可能不會太高,因為辯論部分非常多,一般人是不愿意主動進入到那個辯論邏輯中,因為很費腦子。2. 這種對法庭現實的認識,告訴民眾,他們判定的不是真相,只不過是進行某種推理。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對權力機構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