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不算是比較的比較
最初一次看《犬神家一族》還是2004版SP里的《犬神家一族》,也因為04版而喜歡上西島樣,但是反而對於稻垣吾郎飾演的金田一卻幾乎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後來才知道76年這版的《犬神家一族》才是最經(jīng)典的一版,於是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之後才發(fā)現(xiàn)這版的金田一桑是石坂浩二老師役的。確實論演技的話,石坂桑的金田一的確恰如其分的還原了書中的金田一。
相比之下Goro的金田一就顯得略微做作刻意,有些地方著實呆板,不過讓Goro出演金田一本身就是不太容易的吧:早先有石坂浩二老師跟豐川悅司前輩等等諸多版本的金田一早已深入人心,這種時候再來翻拍,即便是SP也勉為其難吧。
相對於04版金田一人物刻畫上的失誤,04版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松子夫人跟佐清母子複雜糾結的心裡情感,這一點上來說我個人更喜歡西島樣版的佐清,畢竟好的演員就算編劇老老實實一板一眼的改編,卻也能夠抓住人的眼球,把角色詮釋的淋漓盡致。
而且04版的青沼靜馬似乎也比76版演得好,把靜馬背負母親的怨恨想要為自己和母親報仇的憤怒心情傳達的很到位,76版靜馬對於戰(zhàn)爭中跟佐清的相遇描述的很平淡,並對松子夫人說佐清是好人。但是04版靜馬卻是說戰(zhàn)爭中因為佐清的作戰(zhàn)領導失誤才導致自己毀容,這樣描述我覺得對於這個角色後來一系列殺人動機解釋的更周全、到位。也算是04版的看點之一吧。
對於76版的犬神家族,作為連原作者橫溝正史老師都認可的經(jīng)典之作,自然有它過人之處。
但是畢竟年代久遠,而且70年代的拍攝手法跟技巧對於平成年代出生的我,看起來似乎有些地方就顯得突兀而且不必要,比如對於佐武因為想要獨吞財產(chǎn)想要搶佔野野宮珠世那段,不知道是因為我看的版本的問題還是本來電影就是如此——表現(xiàn)珠世深夜在露天陽臺上被佐武強暴的那一段是用彩色浮雕的畫面設計,看起來覺得很彆扭,是片源的問題嗎?還是70年代的風格一向如此?
不過我覺得石坂老師的金田一相比原著更可愛了一點:發(fā)現(xiàn)案情疑點時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呆萌的樣子,發(fā)現(xiàn)破綻或者焦急的時候就拼命撓頭髮的樣子真的很傳神,唯一一點就是原著中的金田一似乎更邋遢,破舊褶皺的和服、幾乎快要磨破的木屐,還有一著急說話就結結巴巴的,但是大概是因為石坂老師年輕的時候氣質太好太帥氣,就算拼命想要展現(xiàn)金田一不修邊幅的一面,還是覺得猶如紳士探偵一般...
此外還有仲代達矢爺爺役的犬神佐兵衛(wèi),氣場啊~~~一下子就讓我聯(lián)想到《影子武士》裡面的武田信玄或者《亂》裡面的一文字秀虎。
2 ) 《犬神家族》電影劇本
《犬神家族》電影劇本
原作:橫溝正史
改編:長田紀生、日高真也、市川昆
翻譯:鮑顯陽
編者按:影片《犬神家族》所據(jù)小說的作者橫溝正史(1902——1981年),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說家,神戶市人。他于1921年中學畢業(yè)后,就在日本《新青年》上發(fā)表了處女作《可怕的四月傻瓜》,并于1926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說集《廣告木偶》,同年進入博文社,任《新青年》、《文藝俱樂部》和《偵探小說》等雜志的編輯,并開始創(chuàng)作和翻譯工作。1932年,他辭職后成為專業(yè)作家。他是一個多產(chǎn)作家。并多作長篇。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在橫溝正史的作品中,幾乎都有著名偵探金田一耕助出現(xiàn),這一形象給廣大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橫溝的作品大多是描寫日本的風土人情,邏輯性強。讀者層也很廣?!度窦易濉酚?976年拍成影片,它通過一個家族之間爭奪財寶,揭露了封建制度的罪惡,曾轟動一時,票房收入達二十億日元。評論家們認為,這部影片給當時不景氣的日本電影界注入了新鮮血液。影片的編劇長田紀生、日高真也和市川昆等均為日本當代電影劇作家。導演為市川昆。著名演員三國連太郎飾犬神佐衛(wèi)兵,橫溝正史飾那須飯店老板,島田陽子飾珠世(她在《砂器》中飾理惠子)。
今年10月間,將在我國舉行日本電影回顧展,影片《犬神家族》也將參加展出。為此我刊發(fā)表該片劇本。以饗讀者。
1.犬神家全景
冬季。一天下午。
豪華的宅院象墓地一樣寂靜。
2.犬神家·客廳
陽光照射在緊關著的窗子上。由于陽光的反射,客廳內(nèi)十分明亮,但氣氛卻令人窒息。
犬神佐兵衛(wèi)(八十一歲)仰臥在厚厚的被子里。
他須發(fā)皆白,連眉毛也全是白的。并向上翹著,眼睛細長,大鼻頭,下嘴唇傲慢地突出著——然而,現(xiàn)在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睛無力地閉著,呼吸也十分微弱。
主治醫(yī)生在給他號脈。
侍候在榻前的有他的大女兒松子(五十二歲);二女兒竹子(四十八歲)及她的丈夫寅之助和他們的兒子佐武(二十八歲)、女兒小夜子(二十二歲);三女兒梅子(四十六歲)及她的丈夫幸吉和他們的兒子佐智(二十六歲);還有神官野野宮家族的遺孤女兒珠世(二十四歲);最后是一個瞼色微黑表情莊嚴的約有五十歲左右的老紳士(古館恭三律師)。
佐兵衛(wèi)的呼吸愈發(fā)微弱了,眾人默默注視著他。
松子再也忍耐不住了。
松子:“爸爸,您的遺囑是什么?遺囑……”
眾人用不安與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佐兵衛(wèi)。
佐兵衛(wèi)無力地睜開眼睛。
松子:“……大家都等著聽爸爸的遺囑呢。”
佐兵衛(wèi)微微一笑,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古館。
眾人奇怪地看者古館。
古館(輕輕地嗽了一下嗓子):“您的遺囑確實在我這里。”
眾人愕然。
唯有珠世仍舊端坐著不動。
古館:“根據(jù)佐兵衛(wèi)老人的意見,當親屬聚齊之時,遺囑再啟封公布。在這之前,犬神系統(tǒng)的事業(yè)、財產(chǎn),均由犬神服務會代理?!?br>眾人用不安和憎惡的目光盯著佐兵衛(wèi)。
佐兵衛(wèi)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用無神的目光看著以松子為首的每一個人的面孔,最后停留在珠世的臉上。
珠世強壓著悲痛的心情,注視著佐兵衛(wèi)。
佐兵衛(wèi)看著珠世,停止了呼吸。
“他去世了?!?br>醫(yī)生那沉重的聲音在眾人的頭上回響著——
3.報紙上的標題:
信州財界巨頭
日本制藥大王犬神佐兵衛(wèi)翁八十一歲逝世
4.一張照片模糊的焦點逐漸清晰起來——
模糊了焦點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張照片,上面照的是一家位于杉樹林中的神社。
重疊字幕:“明治11年,流浪孤兒佐兵衛(wèi)為那須神社的神官所救?!?br>
5.一張褪了色的照片
從照片上面可模糊地看到神社及站在神社前的三個人:中年的神官與年輕的婦女及一英俊少年。
重疊字幕:“明治14年神官野野宮夫婦與十七歲的佐兵衛(wèi)。”
6.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在農(nóng)田里新建起來的簡易作坊。
重疊字幕:明治19年,犬神制藥廠成立。
7.犬神制藥廠的照片
佐兵衛(wèi)與軍官們在擴建了的犬神制藥廠微笑握手的照片。
重疊字幕:明治38年。
8.一張合影
在高級飯館一房間里的合影——佐兵衛(wèi)與政界財界人士及藝妓們。
重疊字幕:大正8年。
9.犬神制藥總公司的照片
位于信州那須市的犬神制藥總公司的照片。
重疊字幕:昭和10年。
10.那須市
這條大街的盡頭是火車站,一個男子沿這條街向這里走來。
重疊字幕:昭和22年秋。
清晨,行人稀少。
那個男子漸漸走近攝影機,此人約三十五六歲,頭發(fā)亂蓬蓬的,戴著一個無沿帽,其貌不揚,上衣和褲子部皺皺巴巴的,他手里拎著個有些臟舊的旅行皮箱,似乎顯得很沉重。
他向過路的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年輕姑娘問路:“請,請問,那須飯店在哪兒?”
姑娘:“從那個拐角向右拐,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向左拐,然后再向右拐,右邊第三座建筑就是,那兒有標志。那兒名義上是飯店,實際上不過是個破舊的旅館?!?br>男子:“即使臟點也沒關系,是別人讓我住在那兒的?!?br>姑娘:“我就是那兒的服務員?!?br>男子吃驚地看著姑娘。
11.那須飯店·大門
男子與服務員阿春走進大門。
的確,這家飯店名不符實,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家極普通的旅館。接待室里的電唱機播放著《湯城悲歌》,聲音震耳欲聾。
阿春從賬房里取來了住宿登記簿。
“請您在這里填上住址和姓名……,近來,警察經(jīng)常來檢査,真討厭。”
男子在住宿登記簿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上了“金田一耕助”。
12.同上·二樓的一個房間
阿春引金田一走進房間。
這是一間狹小的房子。
阿春打開朝著走廊的窗戶。
那須湖的全景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碧琉璃般的湖面上輕風習習,翠綠的山峰從三方環(huán)抱著那須湖。
金田一:“真,真美??!……國破山河在……??!”
阿春:“您的飯怎么辦?您帶了外出餐券嗎?”
金田一:“我餓壞了,這些全交給你吧。”
說著,他從旅行皮箱里取出一個裝滿大米的布口袋,放在阿春面前。
阿奔:“您準備在這里住多久?”
金田一:“啊,是啊,住多久啊……”
說著,他用手指搔著雞窩一樣的頭發(fā),隨之,他的頭屑也紛紛落下。
阿春故意退后兩三步,皺起了眉頭。
13.古館律師辦事處
電話鈴響了。
職員若林(三十歲左右)拿起電話聽筒。
“這里是古館律師辦事處……啊,您是金田一先生?我在等您呢。對,我就是若林,是我給您寫的信。”
古館從旁邊的房間走進來,不無奇怪地看著若林。
若林(突然壓低聲音〕:“對,半個小時后我就能到您那里,詳情面談吧,就這樣。”他放下電話筒。
14.那須飯店·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從旅行皮箱里取出一本書,書的封面上印的是《犬神佐兵衛(wèi)傳》。他翻開書。
阿春端著茶走進房間。
金田一:(合上書。手指著窗外的湖):“請問,那是犬神先生的宅院吧?”
湖畔建有淡黃色的洋房,并可見到結構講究的大型日本式建筑的屋頂。后花園就在湖邊,有座水門直接通向湖里。
阿春:“對,人稱這一帶為‘犬神王府’。”
金田一:“聽說這家的主人佐兵衛(wèi)先生在七個月前去世了,是嗎?”
阿春:“是的,葬禮可降重了。要說起來,這個城市幾乎所有的人能活到今天,全都靠的是犬神制藥廠啊?!?br>金田一(朝湖上看了一眼):“那個婦女是犬神家的人嗎?”
15.湖面上
從犬神家的水門里劃出一只小船,駛向湖面。珠世手握著槳。
16.金田一的房間
阿春:“那是珠世小姐,她雖然不是犬神家的直系親屬,據(jù)說是犬神先生救命恩人的后代。她,人長得可漂亮啦!”
金田一:“噢,是個大美人嗎?好,那么就讓我來欣賞一下這個美人吧。”
他慌忙從旅行皮箱里取出望遠鏡,貼在眼睛上對著距離。忽然,他的臉色變了,十分難看。這是因為他過于慌張,把望遠鏡拿倒了。
他慌忙地把它換過來貼在眼睛上。
金田一(嘆息了一聲):“唉。”
17.映在望遠鏡里的珠世
她身穿十分合身的運動服,身體稍稍后仰著悠然自得地劃著槳。
金田一目不轉睛地用望遠鏡看著珠世。
阿春厭煩地離去。
18.湖上
珠世劃槳的手忽然停住了。她向小船里看了看,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珠世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她站了起來。騰間,小船劇烈地搖晃著,水從珠世的腳下滲入船內(nèi)。
19.湖邊
金田一扔下望遠鏡,跑出房門。他赤著腳離開那須飯店向湖邊跑去。
金田一在湖邊跑著,小小的棧橋下拴著兩三只小船。他迅速地卷起褲腿,跳上一只小船,拼盡全力地劃了起來。
20.犬神家·水門
從庭院里跑來一個人(猿藏,是犬神家的男仆人),二十七八歲。他身體健壯,面孔粗野。他一看到湖心的情景,立刻從堤壩的臺階上跳入湖里。
猿藏在水里游著,濺起高高的水花。他一直向珠世的小船游去。
同時,金田一劃著小船。
21.湖心
小船里的水已積得很多了。珠世趴在船上喘息著。
金田一的小船已經(jīng)劃過來了。
同時,猿藏也已游到珠世的船旁,把珠世抱入水中。
金田一(向猿藏):“喂,喂!把她放到我的船上來吧,”
猿藏一只手抱著珠世,用另一只手劃水向金田一的小船游去。
金田一伸出手來。珠世拼命地抱住金田一的胳膊。
猿藏把珠世向船上推。珠世有氣無力地躲在船上——她臉色蒼白,頭發(fā)貼在額頭,衣服業(yè)已濕透,透過衣服可以看到她那潔白的身體。
接著,猿藏也爬上船來,他用健壯的臂膀抱起珠世。
珠世(抬頭看著金田一,小聲地):“謝謝你?!?br>金田一(局促不安地):“不……”
金田一慌忙把視線從珠世身上移開,一邊用船上的纜繩拉著正要沉下去的珠世的船,一邊對猿藏說:“你能不能想辦法別讓那條船沉下去,把它拖到岸邊去。等會兒我要檢査一下。”
猿藏:“?”
金田一:“一定有人把這條船鑿漏?!?br>珠世與猿藏為之一震。
22.犬神家·水門附近
金田一的小船來到這里。
珠世與猿藏下船。珠世彬彬有禮地向金田一道謝,金田一卻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看熱鬧的人們在湖畔看著他們。
23.那須飯店·大門
金田一赤著腳走回來。
飯店老板慢吞吞地迎出來。
老板:“您是金田一先生吧?來客人啦。我把他帶到您房間里去了。”
金田一:“謝,謝謝!”他慌忙走進門去。
24.同上·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走進房間。屋內(nèi)空無一人。煙灰缸里的煙蒂還在冒著煙。
金田一來到走廊上,四處搜索著。這時,“啊”地一聲,樓下傳來阿春的驚叫聲。
25.同上·盥洗室門口
阿春臉色蒼白,呆立不動。
金田一跑來:“怎么啦?”
阿春默默地指著盥洗室內(nèi)。
盥洗室的門敞開著,若林倒在白瓷磚地上。他的手指骨節(jié)突出,緊緊地摳在地上。周圍的地上血跡斑斑,似乎是他吐出來的。
飯店老板也從大門口走來,看到這情景,他吃驚地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
金田一蹲下身來。抓住若林的手腕給他號脈。并檢査他的瞳孔。金田一說:“死了……(向阿春)你認識他嗎?”
阿春:“他,他就是若林先生!”
金田一為之吃驚。目不轉睛地盯著若林那蒼白的臉。
26.那須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頭發(fā)花白,剪得很短,個子不高,腹部突出,身體魁梧。
古館走進辦公室。
署長:“啊,您來啦?!?br>古館:“我想見見那個叫做金田一耕助的人。”
署長:“您認識他?”
古館:“不?!?br>署長:“雖然他是個重要的證人。卻很不正經(jīng)。問他的職業(yè),他說是私人偵探。你聽,他說他是偵探!”
古館:“好象是的?!?br>署長:“什么?”
古館:“剛才我跟東京的同行聯(lián)系,讓他們對他的身份進行了調(diào)查。他們告訴我,他是個絕對可以信任的名符其實的偵探?!?br>
27.同上·調(diào)査室
古館在看信。金田一坐在旁邊。
古館邊看信,手邊在顫抖著。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訝的神情。他說:“噢,……若林求你來辦這件事……”
金田一(從旅行皮箱里取出《犬神佐兵衛(wèi)傳》):“還有這本書,是同這封信一同收到的。信上寫著,最近犬神一家似乎要發(fā)生異乎尋常的事情,而且是流血慘案??扇袅衷趺吹弥l(fā)生事情呢……看來,他是滿有把握的。”
古館:“……我想起了一件事?!?br>金田一:“噢,什么事?”
古館:“犬神佐兵衛(wèi)老人的遺矚是嚴密地鎖在我辦事處的保險柜里的,可這遺囑好象被人偷看過?!?br>金田一:“你是說若林看過了嗎?”
古館(沉痛地):“能打開保險柜的只有我和若林?!?br>署長快步地走進房間。他說:“根據(jù)解剖的結果,在被害者的肺部發(fā)現(xiàn)了毒藥?!?br>金田一(看了署長一眼,又馬上轉向古館):“那么,那個遺囑有什么問題嗎?”
古館(用力地):“極為異乎尋常!”他那微黑的額頭滲出了汗水,署長與金田一看著他。
金田一:“若林為什么要去看遺囑呢?”
古館:“金田一先生!”
金田一:???”
古館:“我想代替若林。希望你能對此事進行調(diào)查……”
金田一:“是,是嗎?太好啦!我正愁若林一死,旅館住宿費怎么辦呢,那就拜托您啦。”
28.大街上
古館與金田一走在大街上。(移動)
古館:“我做為犬神家的顧問律師,曾強烈反對佐兵衛(wèi)先生寫那樣的遺囑……似卻無濟于事?!?br>金田一(搔著亂蓬蓬的頭發(fā)):“遺囑的內(nèi)容力什么不能公布呢?”
古館:“與遺囑有關的直系親屬雖然只有九個人,但少一個人也不能公布,必須全都在場。另外就是野野宮珠世,她雖然不是犬神家的直系親屬,但由于與佐兵衛(wèi)關系密切,也要在場?!?br>金田一:“現(xiàn)在還缺誰?”
古館:“大女兒松子夫人的獨生子佐清。戰(zhàn)爭時期,他被拉去打仗,戰(zhàn)爭結束后,他曾從外地來過信,但沒見回來??稍诎雮€月前,他來信說,他已在博多復員,松子夫人已經(jīng)去接他了……”
金田一:“佐兵衛(wèi)除了松子之外,還有幾個孩子?”
古館:“佐兵衛(wèi)一生都沒有正妻,卻有三個女兒都是不同的母親生的。大女兒是松子,大女婿已經(jīng)死了;二女兒竹子和女婿寅之助有一子一女;三女兒梅子和女婿幸吉也有一子……”
29.犬神家·客廳
夜晚。竹子在彈古琴。
古館的畫外音:“……竹子住在東京,倒插門的女婿寅之助是犬神制藥公司東京分公司的經(jīng)理。他們有兩個孩子,一個叫佐武,…個叫小夜子……”
小夜子走進來,對竹子說:“媽媽,這是松子大姨的琴吧?”
竹子繼續(xù)彈著琴。
小夜子:“你不告訴她一聲就彈,她會生氣的……唉,松子大姨怎么還不回來呀?!?br>竹子(停止彈琴):“她從博多給我們打電報,說佐清已經(jīng)復員回來,讓我們到這兒來,可我們來了,她自己卻不回來……”
小夜子:“今天已是第十五天了?!?br>竹子:“她本來就是個無所欲為的人。”
小夜子:“也許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吧?”
竹子:“最重要的是父親的遺囑,即使等多少天,我也不在乎?!?br>
30.同上·廚房
寅之助與佐武在廚房的一角用小杯子喝著酒。旁邊,兩三個女傭人在收拾廚房。
寅之助:“真夠嗆,本來以為只要兩三天就完事了,誰知等了這么多天。”
佐武:“可東京糧食緊張,這兒比那兒強多了,對不對,爸爸?”
幸吉從廚房門走進來。
寅之助:“啊,幸吉君,剛回來呀。這么晚了。還在總公司,想刺探什么情報呀。”
幸吉:“表哥,別瞎猜啦,是我們神戶分公司有事要找我。”
31.同上·另外一座客廳
梅子在修剪插花用的樹枝。
古館的畫外音:“他的三女兒叫梅子,她的丈夫也是倒插門的女婿,叫幸吉,是神戶分公司的經(jīng)理,佐智是他們的獨生子?!?br>佐智躺在梅子身旁。佐智:“爸爸怎么還不回來?!?br>梅子(背向著佐智):“你跟小夜子的關系怎么樣了?”
佐智:“還好,為了母親和父親。”
梅子:“別胡說八道!”
佐智:“如果把小夜子娶過來,她當然也有一份遺產(chǎn),再加上咱們家的那份,錢一定不少,是不是?”
梅子不回答,只是用剪子剪著插花用的粗樹枝。
門開了,女傭人探進頭來:“梅子夫人,您的電話?!?br>
32.同上·走廊
梅子走來,竹子正在打電話。竹子:“好……明白了。啊,梅子來了……”
好象對方已掛上了電話。梅子莫名其妙地站在竹子身旁。
竹子(一邊掛上電話,一邊向竹子):“是松子姐姐打來的……”
梅子:“他們回來啦!”
33.同上·門外
夜色漸濃。門開了,竹子和梅子走出來,向四下看著。
一輛汽車開來,松子走下汽車。
竹子(向松子):“到底是松子姐姐呀,時間真準?!?br>松子(嚴厲地):“竹子,梅子,就你們兩個人來接我們吧?”
梅子:“對呀,是你只要我們兩個人來接的……出什么事了嗎?”
說著,看了看汽車,不禁一驚。
一個頭上纏著黑頭巾的人走下車來。頭巾上有兩個窟窿,露出那個人的眼睛,此人的眼睛放射出異樣的光。
竹子(同吃了一驚):“啊,他,他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松子(驕傲地):“他是佐清!”
說完,催促著戴頭巾的佐清快步地走進大門。竹子和梅子茫然地目送著他們。
34.那須飯店·二樓走廊·白天
古館身穿禮服,腋下挾著公文包,快步地走上臺階,推開金田一房間的門。
金田一在欣賞著湖水,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
金田一:“嗬,穿這么整齊,上哪兒去呀?!?br>古館(拿出公文包):“金田一先生,遺囑就在這里,我馬上就得到犬神家去。”
金田一:“怎么,他們都來齊了?”
古館:“對,昨天晚上,佐清突然歸來了。你跟我一塊兒去吧?!?br>金田一:“我?”
古館:“我已經(jīng)征得了他們的同意。我跟他們說,我要帶一個人來,代替若林。他們勉勉強強地同意了?!?br>金田一(欣喜若狂地):“不,不知為什么,我興奮得直哆嗦?!?br>
35.犬神家·大客廳
這座客廳有二十四“榻榻米”那么大。
正面,白木壇上掛著已故犬神佐兵衛(wèi)的遺像,遺像四周用大瓣的菊花簇擁著。
在遺像前,擺著長度各為30公分的黃金制的斧子、古琴和菊花模型。
白木壇前,坐著頭戴黑巾的佐清,還有佐武和佐智,他們都身著黑條紋的禮服,對面右邊珠世身著白領黑條紋禮服靜靜地坐在稍遠的地方。左邊分別坐著松子、竹子、寅之助、小夜子、梅子和幸吉等人,他們都穿著禮服。
在門口處,坐著一個身著禮服、姿態(tài)瑞正、目光銳利的老人。
屋內(nèi)氣氛緊張,令人窒息。
女傭人打開房門,古館和金田一走進門來。眾人的視線一同轉向他倆。
古館坐在眾人的對面,金田一坐在他身后。兩個人看到佐清的黑頭巾,不禁一驚。
古館:“讓你們久等了。諸位,這位就是金田一耕助先生?!?br>金田一低頭行禮。但眾人對他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只有珠世有禮貌地行了個注目禮。
古館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信封上。
古館:“好吧。(輕輕地清了一丁嗓子)現(xiàn)在我就來念遺囑。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求松子夫人一件事。(稍稍地停頓了一下)在那兒坐著的,果真是佐清嗎?不,我決不是懷疑……,如果能讓我們看一看他的臉的話……”
松子(眼睛一閃):“你說什么?那么,古館先先,你是說這個佐清是假的嗎?”
古館:“不,不,不是的。(看看竹子等人)諸位認為怎樣,不看也可以嗎?”
竹子(話里有話地):“真不好辦呀。(向梅子)梅子,你認為怎樣,應該取下頭巾讓我們看一看吧?”
梅子:“當然啦?!?br>幸吉露出狡猾的微笑,點了點頭。
寅之助擺著架子表示同意。
珠世只是低頭不語。
松子(猛然地):“佐清,摘下頭巾來!”佐清的頭為之一震。
眾人目不轉晴地盯著佐清。佐清的手小心翼翼地從下面撩起頭巾。
突然,小夜子“啊”地一聲發(fā)出驚叫。同時,屋子里一陣騷動。
佐清摘下了頭巾——他的臉如同毫無表情、令人不快的石膏面型一樣——佐清戴了個精巧的橡膠假面具。
金田一屏住呼吸看了看佐清,隨后又把視線轉向珠世。
珠世默默地凝視著佐清。
松子(聲嘶力竭地):“佐清為國家,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所以我才做了那個假面具給他戴上的。我們因為要在東京做一個與從前佐清的臉完全相同的假面具,因而才耽擱了幾天。……佐清,撩起假面具讓這些冷酷無情的人們看一看!”
佐清躊躇了一下,但馬上抬起手來,象撕臉皮一樣從下巴翻起假面具。首先露出與平常人一樣的下巴,再往上翻著。
沒有鼻子!鼻子處是疙疙瘩瘩的紅黑色的肉塊,象膿爛了似的沒有皮膚。
“是!”小夜子再次發(fā)出驚叫,俯下身去。
眾人過度感到一種異常的恐懼。
松子看了看眾人。
松子(強壓著不滿情緒):“佐清,夠了!”
佐清又重新戴好假面具。
松子:“古館先生,這回疑慮消除了吧?他就是佐清,做為他的母親,我可以保證這一點。快念遺囑吧!”
古館(在擦著脖子上旳冷汗):“……明白了。(撕開信封,取出遺囑)……我現(xiàn)在就念,(用低沉然而清楚的聲音)第一……象征著犬神家全部財產(chǎn)和全部產(chǎn)業(yè)繼承權的犬神家的三寶:斧頭、古琴和菊花,依如下的條件傳給野野宮珠世……”瞬間。珠世臉色蒼白。
眾人竊竊私語——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珠世。
古館(不顧眾人反映如何,繼續(xù)念著):“第二……但是,野野宮珠世必須要在犬神佐兵衛(wèi)的三個孫子:佐清、佐武和佐智之中挑選配偶。選擇誰,是珠世的自由。如果珠世不同意同三個人中的任何人結婚,而去選擇其他配偶,那她就喪失了繼承權……第三,如果三個人都不希望與珠世結婚或都死去了。那他們就喪失了有關繼承權的所有權利,珠世可自由地與任何人結婚?!?br>珠世深深地垂者頭,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著。
佐智微笑著看著珠世。
小夜子偷看到這一情景,眼睛里放射出憎惡的光芒。
古館:“第四……如果珠世喪失繼承權或死亡了,就以佐清、佐武、佐智的順序繼承犬神家的事業(yè)。而財產(chǎn)分成五等份,其中三份分別紿佐清、佐武和佐智。剩下的兩份分紿青沼菊乃的獨生子青沼靜馬……”
松子、竹子和梅子驚訝不已,幾乎是同時都脫口而出:“青沼菊乃?”
36.(回憶)幻影——銅板一樣的畫面
農(nóng)家。懷里緊抱幼兒的婦女(青沼菊乃、十九歲)恐懼不安地抬著頭。
37.還原為大客廳
古館(繼續(xù)念著遺囑):“第五……如果珠世、佐清、佐武、佐智四人都死去了,那么,犬神家的全部事業(yè)及全部財產(chǎn)均由青沼靜馬繼承……”眾人再次大嘩。
戴假面具的佐清——瞼上象凍上了似的毫無表情。
古館:“第六……如果得不到已失蹤的青沼靜馬的消息,或確認靜馬已死亡,而其他繼承人也部死去了,那么,犬神家的全部財產(chǎn)及事業(yè)均轉給犬神服務會?!?br>眾人的視線又轉向坐在最邊上的那個身穿禮服的人。此人毫無表情地彎腰行禮。
這時,松子忍耐不住了。
松子(叫喊著):“假的,假的,這遺囑是假的!這是為了侵吞犬神家的財產(chǎn),而有意導演的一出戲!”
古館:“不,這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是有效的。遺囑的內(nèi)容必須遵守照辦?!?br>梅子(粗魯無禮地走到古館面前〕:“親生的女兒不能繼承財產(chǎn),這哪里是什么遺囑!你也配當律師!”
古館生氣地看著她。
竹子:“讓別人家的姑娘和根本沒見過的男人把財產(chǎn)拿走,難道我們就是為了聽這些,才等到今天的嗎?”
梅子:“今后珠世小姐的一舉一動都要左右我們的命運了。讓我哭,我都哭不出來。”
金田一和古館茫然地看著眾人。
佐武:“你們光說珠世了,青詔母子分到的遺產(chǎn)也不少呢?!?br>竹子(狠狠地):“住嘴,你少說兩句……”
小夜子發(fā)出象小鳥叫一樣的哭聲。
小夜子:“太殘酷了,我的事,遺囑上一點兒也沒寫?!彼拗艹鲩T去。
38.竹子房間的客廳
小夜子跑進來,靠在墻上??奁=又?,竹子、寅之助和佐武也走進客廳。
寅之助(向小夜子):“別哭!不光是你受到了歧視!”
竹子:“那你也不至于興奮呀!”
寅之助:“你能夠冷靜嗎?”
竹子:“這樣的時候更須要鎮(zhèn)靜。如果佐武與珠世小姐結了婚,那遺產(chǎn)就全都歸我們了,這也是可能的……雖然要委屈佐武一下?!?br>佐武面帶慍色,沉默不語。
39.同上·松子的房間
松子走進房間,打開壁櫥的格扇門。這里面掛著一個掛軸,上面用墨畫著一個狗臉、龍身、長有四只腳的奇怪的動物。
松子靜靜地閉上眼睛,向掛軸合掌祈禱。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默默無聲地走進房門,站在松子的背后看著她。
40.同上·竹子房間的客廳
梅子、幸吉和佐智邊談著話,邊走進房門。
梅子:“竹子姐姐,剛才我家的人替我計算了一下。如果珠世失去繼承權,佐智一個人就能獲得五億四五千萬遺產(chǎn)呢!”
幸吉:“雖說只是五分之一的遺產(chǎn),但數(shù)目也大得驚人,可以在神戶建五六座十層的大樓呢?!?br>寅之助:“你們太天真啦。珠世可能會獨占全部五份遺產(chǎn)的?!?br>佐武:“為什么青沼靜馬也有繼承權呢?”
梅子:“是啊,那是父親年過五十的時候,跟自己廠里一個叫菊乃的女工發(fā)生關系,生下的孩子,一分錢也不應該給他!”
竹子:“父親只惦記菊乃,如果這樣,他也該考慮考慮我們的母親呀?!?br>寅之助:“靜馬要是活著,該有多大啦?”
竹子:“跟佐清一般大?!?br>梅子:“珠世和靜馬,他倆被大家咒死才好呢!”
41.同上·大客廳
廳內(nèi)已空無一人。
犬神佐兵衛(wèi)的遺像裝飾在大廳的正中。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他似在晃動著。
42.一輛破舊的汽車
這輛汽車的黑色車體由于覆蓋著塵埃而變成了灰色,它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并不怎么陡的山路上。
在汽車里。古館駕駛著汽車,金田一坐在后座上。
金田一:“真危險呀!”
古館:“你放心,我開車已有十四年了?!?br>金田一:“不,我是在說珠世小姐。無論怎樣。珠世是犬神一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只要她活著,犬神一家的遺產(chǎn)繼承人就只好聽憑她的擺布?!?br>古館:“你是說,會有人對珠世小姐下毒手嗎?”
金田一:“也有相反的可能。”
古館:“相反?”
金田一:“是的,遺囑上講,珠世小姐必須得與佐清、佐武、佐智三個人之中的一個人結婚。如果三個人都拒絕就好辦了,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古館:“嗯?!?br>金田一:“但是,如果珠世小姐不喜歡這三個人,而另有所愛的話,并且又不想失去遺產(chǎn),那只有讓三個人都死去才行。”
古館:“可是,珠世小姐也是多次死里逃生的呀?!?br>金田一:“聽說,昨天的小船事件是第三次了?”
古館:“是的:
金出一:“謀害者有時也常常把自己裝扮成受害者?!?br>古館:“干你這一行的,都這么疑神疑鬼的嗎?人要是都成為那樣的冷血……”
金田一:“不,已經(jīng)有人變成冷血動物了?,F(xiàn)在不就有人對若林先生下了毒手嗎?……古館先生,若林先生有沒有意中之人?!?br>古館:“這樣說來……若林好象在偷偷地愛著珠世小姐?!?br>金田一:“珠世小姐?”
“咣當”一聲汽車在劇烈地上下跳躍著。
“?。 苯鹛镆坏念^重重地撞到汽車頂蓬上。發(fā)出呻吟。
43.大石牌坊
這是那須神社前長滿青苔的大石牌坊,金田一和古館在下面走著。
金田一和古館走上臺階。
這里寂靜無聲。
44.那須神社里的書院
特寫鏡頭——一個右手的手印印在白色絲綢上。手印上面龍飛風舞地寫著“武運長久”的字樣,左邊是用另外一支筆寫的字跡:“犬神佐清二十三歲”。
這里是那須神社里的書院。
佐武、佐智、古館和金田一在中年神官(大山)的面前看著這個手印。
大山:“我們這地方的習俗是,誰出去打仗,都要把手印按在匾額或布上,放在我們神社里。意思是祈禱勝利?!?br>金田一:“那么,看這個手印干什么?”
佐武:“我們想查一下那個戴假面具的怪人到底是不是佐清。人的指紋沒有重復相同的。我們要讓那個人按一個手印,跟這個對一對!”
佐智(向古館):“我們讓您來,是想讓您當證人,證明那須神社的這個手印是佐清親手按的?!?br>金田一:“這么說,你們還懷疑那個人是假的?!?br>佐智:“當然!”
金田一:“可他母親松子夫人那么肯定地……”
佐武:“你不知道姨母的為人,佐清如果死了,她肯定會找個替身來的?!?br>古館:“這個辦法是你們想出來的嗎?”
佐武:“不。是神官跟我們聯(lián)系,說有這么個東西,可能對你們有用?!?br>古館(向大山):“讓您費心了?!?br>大山:“實際上我早就忘了這個了,是她問我,說這里應該有佐清的手印……”
金田一:“她是誰?”
大山:“珠世小姐。”
金田一與古館不覺相對而視。
45.犬神家·庭院
庭院的這邊是整齊的菊花花圃,在暖棚下,各種菊花爭奇斗絕;枝葉繁茂?;ㄆ阅沁吜⒅粋€已完成九成的菊花人形,只有頭部還未安上。珠世與佐清站在人形旁邊。
珠世打開手中的手帕,里面是一塊金殼雙蓋的男式懷表。她拿著懷表鏈,將懷表伸到佐清面前。
珠世:“這個表,你還記得嗎……”
佐清默默地看著懷表。
珠世:“這是佐兵衛(wèi)爺爺送給我的,他說這是男式懷表,等我長大以后,把這個作為禮物送給我未來的丈夫。后來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壞了,還是你給修好的呢……”
佐清突然把戴著假面具的臉轉向菊花人形。
珠世緊緊地盯著他的側臉。庭院漸漸地暗了下來。
珠世:“……這塊表在戰(zhàn)爭之中不準了,可只有你才能修好它,我一直在等著你的歸來?!?br>珠世再次將表伸向佐清。他不由自主地接過表。
珠世:“你能替我修好它嗎?”
佐清(聲音因嘶啞而不清楚):“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過一段時間……”佐清把表還給珠世,迅速地離開了。珠世凝視著佐清的背影,她沒用手去碰表的后蓋,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表用手帕包了起來。
正在整理菊花的猿藏躲在菊花人形后面,他看到了這一切。
46.市郊一家小旅店——“柏屋”
旅店老板久平在昏暗的燈光下打瞌睡。
舊掛鐘響了八下。有人在敲打旅店的玻璃門。
久平朦朦昽朧地睜開眼睛:“誰呀?”
門開了,一個身穿舊軍裝的人走了進來——軍裝、軍靴、肩上的背包——這些都很正常。但是,此人的戰(zhàn)斗帽深壓眉梢?,F(xiàn)在不是冬天,他卻用圍巾遮住了鼻子,在臉上,只能看到兩只眼睛。
退伍軍人(聲音低沉):“有空房間嗎?”
47.犬神家·大客廳
印有手印的白絲綢、紙張、朱墨、硯臺和毛筆放在松子與戴假面具的佐清面前。
犬神一家的其他成員與珠世和古館坐在兩個人的四周。
佐武:“……這么說,姨母是絕不讓佐清按手印嘍?”
松子:“我說幾遍你們才會明白呀。他的容貌雖然變了,但肯定是佐清。”
竹子:“可是,姐姐,我想還是讓佐清按個手印。這樣能消除誤解,豈不更好。你說呢,梅子?”
梅子:“我同意,如果只是一味地拒絕,本來不懷疑的人也會感到奇怪的?!?br>佐武:“佐清,就是姨母一個人不同意,可這是你的事情,你按不按手???”
珠世緊盯著佐清。他毫無表情,沉默不語。肩頭在微微地顫抖著。
松戶(生氣地):“佐清是犬神家正宗的長子,是繼承人。按舊禮,他是少爺,是你們的主人??伞心銈兘o的卻象對待犯人似的……我絕對不讓他干那種下賤事。即使他同意,我也不讓他按……佐清,我們走!”
松子拉著佐清的手離開了客廳。
佐武:“你們想溜,站?。 ?br>
48.“柏屋”二樓的一個房間
久平將住宿登記簿放到頭戴帽子、臉纏著圍巾的退伍軍人面前。
久平:“對不起,請您填寫住宿登記?!?br>退伍軍人:“……你替我寫吧?!?br>久平:“什么?我寫?”
退伍軍人:“我是說,你來寫?!?br>久平:“這怎么行呢。由客人填寫住宿登記,是從天保時代,不,從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這是規(guī)矩。而且,戰(zhàn)后,稅務所也常來找麻煩,如果填寫得不清楚……”
退伍軍人:“……”
久平:“非要我替你寫嗎?……嘿嘿嘿:實不相瞞,我不會寫字?!?br>
49.同上·樓下
久平從二樓走下。他妻子擔心地看著他。
久平:“那么年輕的小伙子卻不會寫字,我把登記簿放在他那兒了。”
妻子:“這個客人臉色不大好看呀。”
久平:“或許是臉上有傷疤,在房間里也不摘掉圍巾?!?br>妻子:“他付得起房租嗎?”
這時,退伍軍人從樓梯走下來。
兩個人慌忙地停住交談。
久平:“您出去嗎?這么晚了,上哪兒去呀?”
退伍軍人:“……出去一趟?!彼蜷_門走了出去。
兩人不解地目送著退伍軍人。
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50.警察署
早晨,透過玻璃窗可看到外面那陰沉沉的天空。
電話鈴在響。一個警官走進房間,拿起話筒,聽著,聽著,他的表情忽然變了。
51.古館律師辦事處
古館在大聲地打著電話。
古館:“金田一君,你快來一趟,出事了!若林的話顯著靈驗了!”
52.湖邊的小路
金田一在奔跑。
在低低的灰色云朵的縫隙間,露過一絲微弱的陽光。
53.犬神家·后門
警察守在這里。金田一跑來,他要進大門,被警察擋住了。
古館從門里跑出來。古館:“金田一先生,終于,終于……(他說不出話來)?!?br>金田一:“古館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古館緊緊地抓住金田一的手腕,把他拉進大門。古館:“快來,上這里來!你一看就知道了,可怕,太可怕啦?!?br>
54.同上·菊花花圃
四五個警察守著花圃。古館與金田一走來。
古館:“那個菊花人形是猿藏做的……這是佐兵衛(wèi)的一個嗜好,每年這里都要做菊花人形。今年該做《鬼一法眼三略卷》的第三卷《菊花花圃》了……”
古館用沙啞的聲音講著,然后指著一個菊花人形。
古館(呻呤般地):“金田一先生,你看明白了吧?”金田一強壓著內(nèi)心的不安和恐懼,走過去看著人形。
古館:“你走近了看,人形是不是很象是犬神家的人……”
——首先是滿頭長發(fā)的鬼一法眼,下一個人形是身穿長袖和服的皆鶴公主,還有梳劉海兒發(fā)的虎藏、智惠內(nèi)——最后一個人形立在舞臺里邊的昏暗處,象個怪物似的,那就是反面角色竺原淡海。當看到這個人形時,金田一不禁“啊”地發(fā)出一聲驚叫。
淡海的脖子上放的是佐武那活生生的人頭。
佐武那凄慘的臉已變成紫黑色了,但卻象活著似的。脖子的傷口處鮮血淋淋。
金田一:“這……這……”他全身一陣痙攣,試圖走近人形。
這時,佐武的人頭象點頭似的擺了幾下,忽然離開人形,滾到了地上。
金田一:“?。 彼@叫一聲,不覺后退了幾步。
地上潔白的沙子與人頭形成了奇妙的對照。
金田一(喘息著):“……那……是佐武吧?!?br>古館點了點頭。
金田一:“誰先發(fā)現(xiàn)的?”
古館:“猿藏?!?br>金田一:“猿藏?”
55.同上·竹子的房間
竹子亂叫亂鬧著,寅之助和小夜子拼命地試圖用被子按住她。
寅之助:“你鎮(zhèn)靜些,竹子……”
小夜子:“媽媽,別鬧啦!”竹子突然拼命地站了起來。她怒目圓睜。
小夜子被推到一旁。
竹子:“我要再去看看佐武,我的兒子!”她想要跑出去。
寅之助從背后抱住竹子:“別胡來!”
竹子(瘋狂地):“我一定要報仇,我要殺死兇手!”
當竹子打開門,要跑出去時,迎面碰到了猿藏。竹子叫了一聲“啊!”
猿藏毫無表情地把手里的報紙遞給竹子后離去了。竹子撕碎了報紙。
56.同上·松子的房間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手。
門開了,松子走進房間。頭戴假面具的佐清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插進衣袋里。
松子:“竹子傷心得都快瘋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兇手為什么要換掉菊花人形的頭部呢,這多費事呀。”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沉默不語。
門稍開,猿藏默默地把報紙放在地上后離去。
57.同上·西式客廳
這里已成為事件的臨時調(diào)査總部。
梅子用低低的聲音向署長講述著:“……看到佐武死得這么慘,我嚇壞了,所以在剛才調(diào)查時,有一件我忘了說……”
署長:“什么事?”
梅子:“昨天,為了弄清戴假面具的人是不是真的佐清……”
署長:“是對手印的事吧?”
悔子:“是的。是佐武首先提出此事的,后來,松子生氣了,他們吵得很兇。如果那個佐清是假的,他看到佐武在懷疑他,而他感到了自身的危險的話……對吧,署長,一想到這些,我就毛骨悚然,我本來不想這樣猜測,可又一想,這些還是告訴給署長先生為好……”
門開了,一個中年刑警(井上)走進來。
署長(向梅子):“您辛苦啦,請問去吧。”梅子低頭行禮后離去。
井上刑警:“署長,犯罪現(xiàn)場調(diào)查清楚了,是這家的曬臺?!?br>
58.同上·曬臺
這里是曬臺,下面是鋼筋水泥制的船舶??刻?,連接著洋房,后庭院的墻處有臺階,可從那里上下。
這里有一灘血,還有一條血跡一直通到曬臺的盡頭。
署長和井上刑警正在檢查血跡。古館與金田一在旁邊看著。
署長:“兇手殺死佐武,砍下他的頭后,或許把他的尸體從這里扔到湖里去了吧!”他看著下面的湖水。
古館:“看樣子,必須得打撈一下了。”
署長:“你說得太簡單了,這個湖里的水草很長,而且象女人的頭發(fā)似的密匝匝。尸體一旦彼水草纏住,根本就無法尋找,可是,古館先生?!?br>古館:“啊?”
署長:“佐武和若林的被害都起因于犬神家的遺囑,做為警方,有必要知道這個遺囑的內(nèi)容,希望你將遺囑作為重要的參考資料提供給我們?!?br>古館邊擦額頭的汗水,邊點了點頭。
金田一突然死死地盯著臺階附近的地面。他走過去,拾起了地上的東西——一個菊花形的別針。
金田一(向署長):“你看,地上有這么個玩藝兒?!笔痖L把它接過來。
古館(探過頭來):“?。 ?br>署長(向古館):“你知道這個別針?”
古館(困惑不解地):“知道。”
署長(嚴厲地):“是誰的?”
古館(鼓起勇氣):“是珠世小姐的……”
金田一:“珠世小姐?也許是很早以前就掉到這里的,而不是咋天晚上?!?br>古館:“不,可在昨天晚上在手印時,我清楚地看見珠世小姐戴著這個別針……”
佐智走上臺階。
佐智:“古館先生,松子姨母讓您去一趟。”
古館:“什么事?”
佐智:“還是手印的事,她說準備讓佐清按了,昨天還那么固執(zhí),可現(xiàn)在……你說怪不怪。”
59.同上·松子的房間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和松子坐在這里,還有梅子、珠世、幸吉、佐智和古館。
松子:“現(xiàn)在就讓佐清按手印,希望你們在場作證。咋天,由于我不愿讓佐清干那樣的下賤事,所以拒絕了你們的要求。可佐武死得那么慘,而且,似乎你們認為那是我跟佐清干的,所以……”
梅子:“哎呀,誰那樣說了,太不象話啦?!?br>松子:“即使嘴里不說,心里也是那樣想的吧。佐清跟我的想法一樣,聽以,今天他主動對我說,要按手印?!?br>佐清把朱墨涂在右手上,然后把手按在白紙上。松子緊緊地按著佐清的手。
珠世困惑不解地盯著佐清。他那無神的眼晴似乎有意地躲避著珠世的目光。
古館:“可以了,夫人?!彼勺影咽炙砷_。
古館:“我負責把這個手印送到警察署,讓他們鑒別一下?!?br>
〔上期結束處情節(jié)——(59節(jié))在犬神家松子的房間,佐清按了手印,古館說他負責把手印送到警察署去鑒別。〕
60.犬神家·客廳
署長、珠世、猿藏和金田一在場。
署長拿著菊花別針在詢問珠世。
署長:“這是你的吧?”
珠世:“啊,你在哪兒找到的?”
署長:“在犯罪現(xiàn)場?!?。
珠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了。
猿藏的眼睛里發(fā)出異樣的光。
珠世:“我……我……”
61.(回憶)曬臺——鏡頭黑白分明
佐武站在曬臺。
湖水籠罩在一片夜幕之中。
珠世順臺階走上曬臺。
佐武轉過頭來。
珠世(走近佐武):“我叫你來,可我卻遲到了,實在對不起。”
佐武:“你從來沒有約過我,我真有些半信半疑?!?br>珠世(把包著懷表的手帕遞給佐武):“這塊懷表的后蓋上印有佐清的指紋。”
佐武:“什么?”
珠世:“你拿去跟神社里的手印對照一下?!?br>佐武(接過懷表):“啊,沒想到你也在幫助我。”
珠世:“我想盡早地搞清這一切,這樣做雖然有些不守本份,但我也是偶然地想起,也許這塊表上的指紋是會有用處的?!?br>佐武:“明天我就去對一下。(把懷表放入衣袋里)你一定也認為那家伙是假佐清吧?”
珠世:“那么,再見!”
佐武:“珠世小姐,就這些嗎?”
珠世:“什么?”
佐武:“我們再聊聊吧?!?br>珠世:“可我已經(jīng)沒有……”
佐武(走近珠世):“你到底準備在三個人之中選誰呢?”
珠世:“……”
佐武:“我一直很喜歡你……,遺產(chǎn)什么的,我不在乎?!?br>珠世:“我還沒有考慮過,失陪了?!彼呦屡_階。
佐武追過來,抱住了珠世。她驚愣地掙扎著。
佐武:“你是我的!”他要去吻珠世的嘴唇。
珠世推開他要逃走,這時,她別在胸前的別針掉到了地上。
佐武追上來,抓住珠世的肩膀,珠世的衣膚被撕破,身體裸露出來。
佐武:“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佐武眼睛發(fā)紅。他按倒珠世,騎了上去。
這時,猿藏跑來了,他一拳將佐武打倒在地。
佐武:“啊!”他抱著腰哼哼著。
猿藏(吼叫著):“你要再敢這樣,我就宰了你!”猿藏惡狠狠地站在佐武面前。
珠世連滾帶爬地躲到猿藏身后。
佐武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遠處傳來狗吠聲。
——畫面定格,黑白的畫面急速地變成彩色的。
珠世的畫外音:“……后來,我完全失去了知覺,是猿藏扶著我下的臺階……”
署長的畫外音:“僅此而已嗎?”
珠世的畫外音:“是的……”
署長的詰外音:“嗯……”
62.位于湖北端的觀音海角
一位警官騎著自行車沿著長有一人多高蘆葦?shù)暮呅÷纷邅?,停到站在路旁的一個小孩的身邊。
警官:“是你給我們打的電話嗎?”
小孩子點點頭,用手指著湖邊。
湖邊上停著一只小船。警官走近小船,不禁一驚,船里染有發(fā)黑的血跡,還有一把帶血的柴刀。
63.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放下電話聽筒,面向著井上刑警和年輕的渡邊刑警。
署長:“在觀音海角發(fā)現(xiàn)了運送尸體的小船,和截斷尸體用的兇器,據(jù)說船上有犬神家的標記?!?br>井上刑警:“管理小船的是猿藏,可他在聽取情況的時候,只字未提丟失小船的事?!?br>渡邊刑警:“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佐武人頭的也是猿藏?!?br>署長:“最后見到佐武的是珠世和猿藏。可剛才珠世的講述含糊不清,而且也沒有目擊者。”
渡邊刑警:“他們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井上刑警:“猿藏是已故的佐兵衛(wèi)十年前帶回來的,具體地從哪兒來的,不清楚,他一直住在犬神家里,在戰(zhàn)爭期間,曾一度被征入伍,但身份不明,據(jù)說猿藏曾對其他傭人說過,佐兵衛(wèi)生前曾命令他,要用生命去保護珠世。”
渡邊刑警:“那么,只要珠世下命令,他也會去殺任何人哩?!?br>署長:“這兩個人是兇手,你們要跟蹤他們?!惫硼^走進房間。
署長:“手印的鑒定還沒搞出來嗎?”
古館:“是啊,我也正等著呢?!?br>一位警官走進:“署長,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線索。”
64.小旅館“柏屋”
署長、井上刑警和警官走進來。老板久平從廚房走出。
井上刑警:“喂。老板,那個遮住臉的退伍軍人是什么時候走的?”
久平:“早晨五點?!?br>署長:“給我看看住宿登記簿?!?br>久平拿出住宿登記簿給署長看。
署長(看著住宿登記?。骸斑@上面寫的是什么?……什么山田三平,這家伙的字寫得太糟了!”
久平:“這不是他寫的。”
署長:“是你寫的嗎?”
久平:“哪里哪里,是我老婆寫的?!?br>金田一從二樓走下。
金田一(笑容可掬地):“啊,你們來了?!?br>署長(扳起面孔):“你怎么在這兒?”
金田一:“人的想法幾乎都是一樣的。因為那只帶有血跡的小船是被扔在觀音海角的,我便想在這附近搜尋一下可疑之處,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了這家旅館。”
署長:“嗯,如果真有穿軍裝的可疑人物出現(xiàn),那么,破案工作要從頭重新開始。我本來以為這些事件都與遺囑有關?,F(xiàn)在看來可能有外人插手?!?br>金田一:“據(jù)說,退伍軍人在昨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鐘之間的確曾到過這家旅館,那時,犬神一家正因為按手印問題而爭執(zhí)不休……這樣看來?,F(xiàn)在有兩個人隱藏了自己的面孔?!?br>署長:“兩個人嗎?”
65.犬神家
走廊。古館走來,后面跟著一個身穿西裝、腋下夾著一個厚紙夾子的中年男人。
大客廳。正面掛著犬神佐兵衛(wèi)的遺像。中間是戴假面具的佐清和松子,犬神家的其他人都圍坐在他們的四周。
門開了,古館與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
古館(向眾人介紹穿西裝的人):“這位是鑒定課的藤崎先生,手印的鑒定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
眾人一陣興奮。只有佐清無動于衷。
古館:“開始吧,藤崎先生?!?br>藤崎:“好吧,(干咳了一聲)現(xiàn)在由我來公布鑒定的結果,我想不講那些難懂的專用術語,只談一下結果。(從紙夾里取出印有手印的絲綢與白紙)這兩個手印是完全一樣的。因此,(不好意思地看看佐清)這兩個手印充分地證明,這位就是佐清。”
一時間,眾人無聲地面面相覷。
這時,珠世似要說話,但剛一張開嘴,卻又閉上了,同時也閉上了眼睛。
松子:“諸位,剛才的話你們聽到了吧?還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異議,那就是說,你們承認他是佐清了。古館先生,還有那位先生,你們辛苦啦!”
66.同上·竹子的房間
這里正在通宵地守靈。
鮮花裝飾著佐武的照片。
犬神一家人與身穿葬禮制服的大山神官、古館和金田一等人都在這里。
供桌上擺著茶點、水果和壽司。
室內(nèi)氣氛沉悶。竹子面容憔悴,在默不作聲地吃東西。梅子一個勁兒地吸煙。金田一一邊吃壽司,一邊看著梅子的那副模樣。
金田一:“您真愛抽煙呀?!?br>梅子:“是啊!”
金田一:“松子夫人和竹子夫人也抽煙嗎?”
梅子:“姐姐們也抽……怎么啦?”
金田一:“不,沒什么。”他嘴里塞滿了壽司。
竹子吃得很多。
小夜子(對寅之助小聲地):“你看,媽媽似乎有些不正常?!?br>寅之助默不作聲地喝著茶。
古館(看了看眾人):“大家都很累了,今天就守半個通宵,諸位請回吧?!?br>松子首先站起來,然后是頭戴假面具的佐清,兩個人無聲地悄然離去。
竹子看著他們的背影。她那無神的眼睛里忽然放射出憎惡的光芒。
小夜子低聲地對珠世說話:“珠世小姐,我有話要對你說?!?br>珠世:“……”
金田一在大嚼大咽著。
大山神官厭惡地看著他。
67.同上·走廊
小夜子與珠世并肩走著,來到珠世房間附近。
珠世:“到我房間里來吧。”
小夜子:“不,就在這兒?!?br>珠世:“你要說什么?”
小夜子:“我想問問哥哥的事。聽說哥哥在被害之前,見到你了?”
珠世:“……”
小夜子:“他跟你說了些什么?”
珠世:“我把事情經(jīng)過大致都跟警察說了?!?br>小夜子:“說心里話,哥哥是死是活,我毫無興趣。”
珠世:“……”
小夜子(目光一閃):“我希望你不要選佐智做你的丈夫!”
珠世:“……”
小夜子:“哥哥死了以后,可供你選擇的,只剩下兩個人了。”
珠世:“……”
小夜子:“而且其中有一個人的臉令人慘不忍睹。我當然要擔心啦?!?br>珠世:“……”
小夜子:“……珠世小姐,實話告訴你,我已經(jīng)懷孕了?!?br>珠世(吃驚地):“什么?”
小夜子:“是的,是佐智的孩子?!?br>珠世默默地看著小夜子。
小夜子:“珠世小姐,我再說一遍,你要是選了佐智,我會恨死你的!”小夜子說完,便走開了。
68.同上·珠世的房間
門開了,珠世走進來。她打開電燈。室內(nèi)一下子亮了起來。珠世大吃一驚。
用戰(zhàn)斗帽和圍巾遮住臉的退伍軍人站在墻角。珠世想叫喊,但那人早已象旋風似的沖到珠世面前。
珠世:“?。 蓖宋檐娙擞昧ν频怪槭?,跑出門外。
珠世倒在地上,扶著肩頭呻吟著。
小夜子第一個跑進房間,走向珠世問著:“你怎么啦?”
珠世:“我剛才恍惚地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從曬臺姚到庭院里去了?!?br>猿藏跑來,他和小夜子扶起珠世。
屋內(nèi),柜子、梳妝臺上的抽屜都已被打開,并被翻得亂七八糟。
小夜子:“是小偷!”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驚叫。
三人面面相覦。珠世:“好象是男人的聲音?!?br>小夜子:“好象是在曬臺的方向?!?br>珠世:“猿藏,快把手電筒拿來?!?br>
69.同上·竹子的房前
佐智、寅之助、幸吉和金田一等人邊說著邊走出來。
寅之助:“剛才是誰在喊叫?”
這時,珠世、小夜子和猿藏從庭院跑來。
金田一等人從走廊跑向庭院。
70.小船停泊處附近
珠世想跑上曬臺,但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她透過夜幕在地上搜尋著。
地上躺著一個人。珠世急忙從猿藏手里接過手電簡,照了照躺在地上的人。她叫了一聲“啊”!
他們?nèi)说刮豢诶錃獠唤笸肆藥撞健?br>從鼻子到臉頰疙疙瘩瘩,裸露著發(fā)黑的肌肉——躺在地上的是佐清。
小夜子捂上了眼睛。然而,珠世卻瞪大眼睛,凝視著佐清那可怕的臉。
金田一等人跑來。
佐智:“啊,是佐清!”他也把頭扭了過去。
寅之助:“他死了嗎?”
金田一從珠世手里接過手電筒,走近佐清。金田一:“不,只是休克了,恐怕是被人打的……”
金田一在佐清身旁發(fā)現(xiàn)了掉在地上的假面具,他撿起了假面具,他目不轉睛地看了看佐清的臉,然后嗅著假面具。
云如流水,皎潔的月亮露出頭來。
不知在哪,狗在叫著。
71.湖面上
由于月光明亮,湖水變成了深綠色。一個泡發(fā)了的物體纏在水草里,輕輕地浮動著。忽然,這一物體搖晃了一下,邊冒看水泡邊浮了上去,這是一具無頭尸體。
“咕咚”一聲,無頭尸浮了上來。
72.報紙的標題
無頭尸浮上水面
確認為是犬神佐武氏的尸體
73.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與身穿白大掛的藤崎鑒定課職員在房間里。藤崎:“死亡的時間,可推斷為在下午十一時至十二時之間。死因是背部承受一擊,而且從后背一直刺穿到前胸?!?br>署長:“兇器是什么?”
藤崎:“如剪子一類的物件。”
署長:“剪子?”
藤崎:“而且是刃厚的修枝用的剪子,或花匠用的剪子!”
署長:“如果是后一種剪子,那么兇手就是女的。先調(diào)査一下誰有這種剪子!”
金田一坐在墻角的椅子上,搔著亂糟糟的頭發(fā)。
署長:“這么說,兇犯準備了兩種兇器,柴刀和剪子?!?br>金田一:“也可以認為,是不同的人各使用了剪子和柴刀?!?br>署長:“你是說兇手不是一個人?”
金田一:“這是假設??墒痖L先生,從死者的衣服里找到懷表了嗎?”
署長:沒有,珠世說肯定交給佐武了,看來她在撒謊?!?br>金田一:‘‘那么漂亮的人兒是不會說謊的吧?!?br>署長:“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壞人和好人?!?br>
74.湖面上
湖面上浮著一只小船。珠世在船上仰面緊閉著雙眼。天空秋高氣爽,她閉目沉思著。
75.山谷
這里遠遠地可以看到湖。
松子與身上穿得又臟又破的老太婆(松子的母親阿園)相對而立。
松子:“媽媽,我們不是說好,你再也不到這兒來了嗎?可你又給我打電話……”
阿園(低三下四地):“對不起!”
松子:“犬神家現(xiàn)在就跟被捅破了的馬蜂窩似的亂七八糟,恐怕你也聽到了吧?”
阿園(點著頭):“你也夠難的呀……”
松子:“你要是那么想,就不該再紿我添麻煩?!?br>阿園:“聽說竹子現(xiàn)在還給她媽媽寄錢呢?!?br>松子:“我不管別人的事,(從皮包里不耐煩地取出一迭鈔票)這個給你,快走吧!”
阿園(立即接過錢):“我聽你的,這次恐怕就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見面啦,你要保重身體呀?!彼勺永淅涞囟⒅赣H。
76.那須飯店·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的身旁放著吃光了的飯盒。他在認真地畫著犬神家的宗譜。
金田一看著畫好的宗譜,陷入沉思之中。
開門了,阿春探進頭來:“您吃完飯了嗎?”
金田一:“嗯,很好吃?!?br>阿春(莞爾一笑):“全是我做的,什么最好吃?”
金田一:“生雞蛋!”
阿春:“啊,您真會開玩笑。”她開始麻利地收拾起餐具。
金田一翻開《犬神佐兵衛(wèi)傳》。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書中的一頁上,這是佐兵衛(wèi)與軍官們在工廠握手的照片。
金田一猛然站了起來?!拔?,我出去一趟?!?br>他把《犬神佐兵衛(wèi)傳》揣進懷里,快步地走了出去。阿春呆楞楞地目送著他。
77.古館律師辦事處
古館和金田一的面前,放著《犬神佐兵衛(wèi)傳》。
金田一:“經(jīng)過日中和日俄兩次戰(zhàn)爭,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也就是說,每發(fā)生一次戰(zhàn)爭,犬神制藥公司就發(fā)展一大步。我,我想知道其中的奧秘所在?!?br>古館:“那與這次的事件有什么關聯(lián)嗎?”
金田一:“也許有。”
古館:“……”
金田一(直截了當?shù)兀骸笆桥c麻藥有關吧?”
古館:“……”
金田一:“古館先生,你應該把沒有寫在《犬神佐兵衛(wèi)傳》里的、被隱瞞了的事情告訴我。”
古館:“……我不太清楚,而且也不想說?!?br>金田一:“甚至不惜再出現(xiàn)另外的犧牲者嗎?”
古館:“你是說,還會發(fā)生殺人慘案嗎?”
金田一:“我不肯定,但也有可能?!?br>古館(吞吞吐吐地):“……是芥子?!?br>金田一:“什么?!”
古館:“……犬神制藥公司發(fā)家靠的是一種生藥,這種藥是用一種奇怪的草和樹根調(diào)制而成的,其中,佐兵衛(wèi)最精通芥子?;蛟S在流落到此地之前,芥子就跟他有密切的關系吧??傊?,他年僅二十三歲時,就創(chuàng)建了制藥公司。開始時,就是種植芥子?!?br>
78.(回憶)
整個畫面上,盛開著紅色花朵——芥子。
古館的畫外音:“你也知道,從一部分芥子花中,可提取鴉片、嗎啡和海洛因等麻藥。一般來說,種植麻藥是受到禁止的??墒亲舯l(wèi)通過某種關系,獲得了特別的許可。而大量購買這種麻藥的,正是當時的軍部?!?br>
79.還原為古館律師辦事處
金田一:“……犬神的麻藥在戰(zhàn)場上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吧,恐怕不次于炸彈和槍炮。”
古館:“這是不幸的,可那是戰(zhàn)爭呀?!?br>
80.湖面上
發(fā)動機震耳欲聾。
珠世慢慢地站起來,手還握著船槳,她在向發(fā)出聲音的方向張望著。
佐智駕駛著摩托艇急速地駛來。珠世莫名其妙地看著佐智。
佐智關閉發(fā)動機,靠到珠世的小船旁。
佐智:“你在這兒呀,我在到處找你?!?br>珠世?“你有什么事?”
佐智:“啊,剛才署長和金田一耕助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對我們講,讓我們都去?!?br>珠世:“我馬上就回去。”她抄起了槳。
佐智:“這樣太饅了,署長很急呢?!?br>珠世:“可這條船……”
佐智:“這個過會兒叫個人來收回去就行了??禳c上艇吧。再磨蹭,那個古怪的署長不定會氣成個什么樣子呢。”
珠世:“是啊,好吧……”她剛跳上摩托艇,佐智就用手捂住了她的鼻子。佐智的手里拿著一塊濕手帕。
“啊、啊、啊啊啊……”珠世在拼命地掙扎著。但是,佐智緊緊地抱著她,濕手帕也緊捂著她的鼻子。
珠世:“啊!”一股酸甜味兒從珠世的鼻子直沖大腦。立刻,珠世癱倒在佐智的懷里。
佐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把珠世臉上的亂發(fā)撩起,在她的額頭吻著。
珠世仍由昏迷不醒。
佐智眼睛發(fā)光,呲牙一笑,然后,把珠世放到摩托艇里,團起身子,開起發(fā)動機,朝與剛才來時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
81.湖中的蘆葦小島
這里水淺泥厚。佐智的摩托艇靠在這里。從蘆葦深處飛起兩三只鳥兒。
佐智抱起珠世,走下摩托艇,撥開蘆葦,向前走著。
82.樹林深處·荒廢了的一座洋房
涂有白漆的木柵欄幾乎全都壞了,上面沾滿了泥土。木柵欄里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這座洋房很長時間沒有人住過了。
佐智抱著珠世走進空房子。這里幾乎可以說是廢墟,霉腐氣味刺鼻。蜘蛛網(wǎng)從墻和天花板上向下垂著,如同室內(nèi)的裝飾一樣。
佐智穿過大廳,走進一間過去被用為寢室的房間。然后,用腳把門踢上,把珠世放到床上露出稻草的草墊子上。
容貌端莊、秀麗的珠世在昏睡著。
佐智咽了一口唾沫,拋掉自己身上的襯衫,然后俯在床上,一件一件地剝?nèi)ブ槭赖囊路?br>首先看到的是珠世的平滑的肩膀,然后是豐滿的胸部。最后,珠世的身體完全裸露了出來。佐智把手伸了過去。
這時,大廳外發(fā)出輕微的響聲,接著是腳踏地板的聲音。佐智條件反射似的離開床,弓下身子擺好架勢,窺視著緊閉的大門。
門外寂靜無聲。佐智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汗,又回到躺著不動的珠世身旁。
突然,門“吱”地一聲響,佐智吃驚地回過頭來。門慢慢地被推開了。
佐智:“誰,誰?誰在那兒?”
門大開了。佐智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佐智:“喂,說話呀,你是誰?”門不動了。門外站著那個用戰(zhàn)斗帽和圍巾遮住臉的退伍軍人。
“??!”佐智發(fā)出一聲怪叫,向退伍軍人沖去。他一拳打中佐智的下巴,佐智象麻袋一樣倒在地上。
3 ) 滋生罪惡的家族與社會
《犬神家族》是市川昆金田一耕助系列的第一部。金田一耕助則是日本本格派推理大師橫溝正史筆下的經(jīng)典人物,堪稱日本的福爾摩斯。然而,金田一耕助卻遠沒能在包括犬神家族在內(nèi)的一系列橫溝作品中占據(jù)福爾摩斯的崇高地位。影片中的金田一,更容易讓人想起《公民凱恩》(1940,奧遜?威爾斯,雷電華)中不斷刺探在影片開端就已去世的大企業(yè)家凱恩的生平事跡的記者。大偵探的意義,更多體現(xiàn)為將一連串的兇殺的起因推向另一個神秘的資本家犬神佐兵衛(wèi)的密秘的敘事推動者。就某種意義而言,這部充斥著陰謀與血腥的《犬神家族》的真正主人公,是出境不足10處的犬神佐兵衛(wèi)。影片中最重要的吳個視覺元素,無不與死者密切相關。這五個元素分別是菊、琴、斧、祭、面。
祭,是指整個故事發(fā)生在犬神佐兵衛(wèi)的祭禮期間。犬神佐兵衛(wèi),以其龐大的遺產(chǎn),眾多繼承人和秘而不宣的遺囑,將一個原本談不上任何凝聚力的家族集合在自己的祭禮上。祭禮是把名分儀典作為社會整和的巨大力量的日本最重要的場合。祭禮儀式展現(xiàn)了日本社會文化最莊嚴肅穆的一面,但與此同時,祭禮又是高度組織化的日本社會對個體的壓抑的最好樣本。市川昆大量利用對稱的景深構圖來制造壓抑的觀影效果,同時又巧妙的讓身處犬神家族龐大而壓抑的日式豪宅中的每一個人物都被置于框狀的背景之中,暗示他們無力脫離佐兵衛(wèi),犬神家族,乃至于高度壓抑的日本社會的禁錮。(很難說與日本影界聯(lián)系緊密的陳凱歌在《孩子王》[1987,西影廠]中的構圖設計是否深受犬神家族影響。)
佐兵衛(wèi)的祭禮中,佐兵位恩人之外孫女野野宮珠世的美麗面龐和自稱佐兵衛(wèi)外孫的犬神佐清被面罩遮掩的詭異面目,無疑是丑美,惡善的極端。而面貌所代表的身份,在財產(chǎn)的分割之中又顯得尤為關鍵。在佐兵衛(wèi)的遺屬中,他三個同父異母的女兒給他生下的三個外孫,只有在與和佐兵衛(wèi)并無血緣關系的珠世結婚之后,才能獲得遺產(chǎn)。緊接著,就是三個外孫的接連被殺。這樣一來,確認野野宮珠世的真實身份,以及確認以佐兵衛(wèi)外孫佐清的名義要求分割財產(chǎn)的蒙面人的真實身份,就變成了關鍵中的關鍵。結果,本應該因為沒有血緣而沒有繼承人身份的珠世是佐兵衛(wèi)的親外孫女,而假扮佐清的蒙面人青沼靜馬,竟然是佐兵衛(wèi)的親生兒子。珠世是佐兵衛(wèi)與恩人之妻偷情的結果,憚于日本的禮教壓力,佐兵衛(wèi)無法給珠世確認身份。而佐兵衛(wèi)之子靜馬之母,本已得到了作為犬神家族傳家寶的菊、琴、斧,卻仍被擔心繼承權被分割的三個女兒強行前奪身份,赤身裸體趕出家門。于是,影片中的兇殺其實是身份的戰(zhàn)爭:是青沼靜馬力圖殺死曾經(jīng)剝奪自己身份的仇人和家族的戰(zhàn)爭,更是犬神佐兵衛(wèi)向長久以來壓抑自己的整個家族和社會的報復——在名為捍衛(wèi)名分正統(tǒng),實則近乎無恥的謀取財產(chǎn)的家族的壓抑和迫害下,佐兵衛(wèi)和靜馬變成了瘋狂的復仇者。由此,面目猙獰的犬神佐兵衛(wèi)(由日本著名演員仲代達矢飾演)、頭戴面罩,臉部完全被燒毀的青沼靜馬,構成了兩個攝人心魄的怪物意象,而無時無刻不壓抑著其中每一個成員的龐大家族,更成為影片中第三個怪物。
真正使得《犬神家族》占據(jù)日本電影史一席之地的,是市川昆將對犬神家族的批判和探討推向整個日本社會的努力。犬神佐兵衛(wèi)對于名分的崇拜,和他獲取巨大財富的過程不正義之間的矛盾,是他與犬神家族悲劇的根本原因。青年時代的犬神佐兵衛(wèi)是一個流浪漢,十七歲時幾乎餓死,最后被那須的神官所救。犬神佐兵衛(wèi)與神官發(fā)生了同性戀關系,而神官則給佐兵衛(wèi)提供了后者發(fā)跡的原始資本。于此同時,佐兵衛(wèi)又與因丈夫同性戀而多年活寡的神官之妻發(fā)生關系,而這一段混亂的歷史留下來的,就是托名為恩人的外孫女,實則是佐兵衛(wèi)自己的外孫女的野野宮珠世。珠世之于靠制造以罌粟為主要成分的藥物而大發(fā)戰(zhàn)爭財?shù)馁Y本家佐兵衛(wèi),是后者青年時代的恩情與愛情的果實,是他僅存的摯愛。然而,一旦給珠世確立名分,佐兵衛(wèi)的青年歷史和發(fā)跡過程勢必被揭露。而在日本社會的環(huán)境下,名裂必然導致身敗。于是,佐兵衛(wèi)非但不敢坦承珠世的身份,反而裝模作樣的用自己的巨額資產(chǎn)打造了一個規(guī)矩森嚴的家族,并且創(chuàng)造了三樣象征正統(tǒng)的傳家寶:黃金制成的菊、琴、斧。
菊是日本的國徽,是將壯烈之美與凋零之美完美結合的日本武士美學的象征;琴是東亞文化中高雅的意象,是儒士階層身份的象征;斧則是法西斯的象征——所謂法西斯,本來指的就是斧形的權杖。犬神佐兵衛(wèi)用三樣傳家寶把自己粉飾為名門后裔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的名分怪獸第一個吞噬的就是自己:在正統(tǒng)的壓力下,他既不能恢復珠世的身份,更不能將家族傳繼私生子青沼靜馬。于是,他利用遺囑展開了自己對整個家族和社會的報復。而市川昆則用菊來指涉日本社會秉承武士正統(tǒng)的家族、用琴來指涉道貌岸然的中產(chǎn)階級、用斧來指涉崇拜極權和擴張的日本統(tǒng)治階層和資本階層?!度窦易濉钒凳荆韩@取權力和財富的過程不正義,與掩蓋過程不正義而被竭力建構起來的正統(tǒng)觀念、名分規(guī)矩之間的矛盾,是致使日本國民異化的原因,更是日本社會滋生罪惡的原因。
4 ) 老式片的經(jīng)典,不失趣味
昨天在pps上看的??尚Φ慕榻B說:松島菜菜子~
可是畫面一出來,就知道是70年代的原版。
雖然卡了點,還是從1/3開始看的,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呵呵,越來越覺得老片也不失趣味~
插播一句,那天看奧斯卡,發(fā)現(xiàn)自我出生那年以來的最佳電影,我看了80%。說明在那之前的看的有限,需要補課。
這個70年代的版本也是眾星云集,熠熠生輝。我沒仔細辨認,不過看片頭字幕確實都是頂頂有名的人物。
攝影很不錯,鄉(xiāng)間那湖面的美景令人贊嘆~
金田一的造型雖然落拓倒不失可愛,比后來《八墓村》的豐川悅司要強多了。那個狂掉頭屑的鏡頭真讓人忍俊不止。
另外面具的造型著實有點驚悚效果。
從推理懸疑的角度說,一般。氣氛不是特別緊張,也不覺得特別的撲朔迷離~
看片子的時候覺得,原著其實一定說到了戰(zhàn)爭對人性人生的摧殘扭曲??上酉抻谄?,不能深度描寫。
然最后時刻,還是看的到深深的母子情和愛情。兇手雖然殘忍,但你卻并不覺得特別恐怖。只是覺得那樣深沉的母愛~最后時刻不是真相揭露的豁然開朗確實濃情流動。可能這就是東方的推理片吧,好像福爾摩斯或者波羅故事里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犬神老人雖然出場幾分鐘臨死鏡頭,卻氣場強大的涵蓋全片,厲害!
5 ) 互相殘殺的癲狂心理
《犬神家族》繼承了日本推理電影批判現(xiàn)實主義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在出人意料、嚴絲合縫的懸疑推理過程中,深刻揭露了犬神家族的成員們?yōu)榱诉z產(chǎn)喪心病狂地互相殘殺的癲狂心理,同時描述了以偵探金田一耕助、野野宮珠世、青沼靜馬、旅店女侍等為代表的可愛可親的平民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影片不像好萊塢電影那樣具有強烈的節(jié)奏感和戲劇沖突,但是在平緩的敘事節(jié)奏中依然保持足夠的戲劇張力,牢牢地吸引觀眾的注意力
6 ) 三個女兒都是花
2小時26分鐘,我一點都沒有感到悶的時候
我看的是老版,恭喜市川昆終于拍了一部我喜歡的日本電影,哪怕《細雪》都沒有做到啊
首先我其實很討厭看偵探類的(除了像吸血鬼的福爾摩斯),但我得承認石板浩二真不賴(這里面和老爺?shù)臉幼舆€有點像),比起豐川悅司版的好很多。
電影結構之復雜還是那句人的因緣是復雜的,而最復雜的是互相之間的運用。這個不能拆穿劇情,不過我大概人物出齊后就猜到兇手了,可惜是出于我一貫比較色情的想法,那樣比較high啊。
電影里有兩個熟人,一個是203高地里那個唱山還會死嗎的日本軍官,還有一個就是小鹿純子的父親。
“戰(zhàn)爭是殘酷的,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犬神老爺雖然只在片頭出來死了三分鐘,但是完全是全篇的主宰嘛。他的這些后代基本上要么繼承他的貪婪冷酷要么繼承他恐怖的智慧,經(jīng)過一番血腥爭斗之后保存下來的反而是象征他人生里唯一美好的恩情和愛情的珠世,所以金田一老是說“因緣際會”。(一直想說這故事簡直就是日本版《怪屋》)
群戲好看,大家都好有鋒芒?。ɑ蛘哒f是浮夸...),金田一快用海飛絲啊,頭屑去無蹤!??
故事很好,演員不錯,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鑒,不過金田一的個性并不突出!
對深度人性的探討欠缺,過多流于對案情的鋪陳,這一點正是橫溝正史比森村誠一欠缺的。
貪婪的欲望(物欲/情欲)、亂倫的罪惡、被復仇侵蝕的心靈,這些都是在無愛的環(huán)境中滋生出來的扭曲怪相,根植于日本社會自對外擴張時期潛藏的秘密交易,如同致命的傳染病菌一樣一代代嬗遞,這是一個注定消亡的被詛咒家族。
感覺到特殊的部分都是市川昆,原作的框架,情感性戲劇性有削弱了情況,讓我覺得這是一位非常異色的導演,人性問題并不是他所關注的,色彩的變化才是他的焦點
8,島田陽子57歲艾薇出道真是讓人不勝唏噓(其實艾薇拍的一點都不好看)
果然舊版味道足,那些活潑潑的手持鏡頭啊……虐妾戲比新版繃得多,鬼魅一般的慢門拖影,帶妝卸妝的三個女兒,明暗鮮明的棚戶。盡管新版近乎復制,但拋棄的都是市川崑特色所在……不是很懂。新特效以及復古置景的確沒有舊的出色。
三星半。在角川春樹支持下重新發(fā)掘橫溝正史并在70年代掀起影視化和閱讀狂潮的作品,彼時確實先鋒有開創(chuàng)性,但其實在各版犬神里故事算是講得比較差的。全員工具人缺少刻畫人性的有力細節(jié),篇幅耗了不少卻沒替觀眾梳理出個主次輕重,金田一的存在感全在跟旅店女孩的互動上了。不過這一版的好處在視覺效果,每一段閃回都刻意實驗了不同的技法:升格、定格、抽幀、重影、浮雕化,殺戮場面插入的鋪滿屏幕的淋漓鮮血大銀幕看的話想來會很震撼。本片是角川電影首作,更有橫溝正史本史客串出演。
橫溝正史親身上陣 犬神家族這個故事真的典型的偵探坐等全體死光才開始推理(當然啦有等證據(jù)之類的合理拖延)奇怪的是我看霜花店沒想起這個故事來,看這個反而想起了霜花店。。。
角川傳奇的開始。故事本身非常具有隱喻性,剪輯和手法上的一些先鋒的moment也非常有意思。
126
兩個半小時但基本沒廢戲,事件懸念人物總在推動。開場老頭子的遺囑一出,感覺就是給后輩們下了一個生死斗的任務指令,這種算盡身后事的設定有點扯。市川昆在處理上用了不少偏實驗手法,變形、定格、失色、逐幀的片段推出了類似表現(xiàn)主義的精神扭曲,通篇的顏色綠汪汪的,在滑膩的觸感上開時代之先
結局揭露真相時,有一組對金田一臉部左右眼頻繁使用特寫的鏡頭,新房昭之貌似抄過很多次啊,不過糸色望里頂多4秒鐘切4次,市川昆這里對著眼睛7秒鐘切了7次...有興趣的可以找來看看
20071021
幻想妖美
尼瑪!頓時淚流滿面,還記得小時候一個暑假的深夜,我被那突然睜眼的人頭嚇得屁滾療流,第二天父母上班去了之后,我沒在家里待到五分鐘就跑到外面去待在有人有太陽的地方去了
松竹經(jīng)典。三十年后的翻拍完全是紀念版,在情節(jié)圓滿和選角上遠不及舊作。
之前沒發(fā)現(xiàn)市川昆在70年代藏了這么一大批的“金田一外公”電影,實屬驚喜,可以從這部開始追了。美工入行的他總是極注重鏡頭語言在視覺呈現(xiàn)上的雕刻,內(nèi)宅是古典而又奇詭的視覺系統(tǒng),到湖面與周邊叢林則以自然景觀達成通感,幾次閃回與歷史記憶的敘述上又引入疊印特效等多重介質,這么多的視覺嘗試拼在一起卻又非常妥帖。罌粟藥物、鬼魂的意志、祖輩亂倫、遙遠的緬甸戰(zhàn)場,與這個“冷幽默悲情版《血觀音》”式家庭連環(huán)殺人故事,共同構成了全片高度的政治寓言化。那片湖面比《郎心似鐵》里更接近于一個“A Place in the Sun”,太陽與太陽的民族都注定面對罪惡與罪惡的因緣際會、相互戕害——直到最后一刻,兇手才知道同謀為何成為同謀。第一時間能想到后續(xù)致敬的作品包括后來金田一動畫中的《飛彈機關宅邸殺人事件》和麻耶雄嵩的小說《有翼之暗》。
8/10。劇作布局真心好,線索復雜最后都解釋通了。不單是為財殺人,先是抖露了家族的幕后恩怨,然后加入詛咒迷團的說詞徒增詭秘,兇手的身份動機多次反轉,雖然落點到亡父沾花惹草的作風略顯俗套。報復懷孕女工的疊影畫面、長女看祭照的背景逐漸黑暗、部分定格手法、快切特寫和黑白木刻鏡頭的效果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