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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EVA)》誕生以來的二十多年里,光是中文影評就已汗牛充棟。讀者可能會問:為什么還需要一個新的詮釋——你又憑什么自我標榜為“新”?筆者寫作的初衷正是對市面上已有分析的一些基本不滿。作為《EVA》的標志性元素,“人類補完計劃”、三次沖擊、EVA機體、使徒等等貫穿全片,作為一整套背景設定串起了所有角色的選擇和命運——然而,或許因為這些元素已經(jīng)越出科幻邊界而不值得嚴肅對待,很多知識競賽式影評(比如這篇)把《EVA》降格為一幅由對哲學宗教的引用和詮釋組成的拼貼畫,卻獨獨沒看到這部影視作品內(nèi)源的哲思:對科技工程試圖改變?nèi)祟惛揪硾r的隱喻。另一些解讀則見木不見林,聚焦于幾個臺前角色(幾位駕駛員少年外加葛城美里)和最表層情節(jié),對背后推動劇情發(fā)展的力量——碇源堂、SEELE和碇唯以及他們各自的補完計劃,卻因為細節(jié)過于零碎稀少、呈現(xiàn)過于隱晦而說不出個所以然,無法看到眾多人物的命運和選擇在世界觀層次上的意義和聯(lián)系。
本文正是要直面這些挑戰(zhàn)。我將從一個鮮為人知的概念,“形而上生物學”切入,整合以三次沖擊和“人類補完計劃”為核心的《EVA》宇宙設定,厘清三個補完計劃的背景、分歧和爭奪,借此呈現(xiàn)受末日科技催生的欲望驅使,老少兩代人物給自己和彼此制造的悲劇。
“人類補完計劃”是《EVA》宇宙設定的一個核心環(huán)節(jié),要重探《EVA》不妨從這里開始。每當談到“人類補完計劃”,人們幾乎總是回避其設定細節(jié)。畢竟這個詞幾乎總是出現(xiàn)在寬泛深奧的哲理對白,如下兩則:
葛城美里心想:將人類這種已走上絕路的殘缺群體,用人工進化的方式使其變?yōu)橥耆膯误w生物,這就是補完計劃。還真是個理想的世界(《Air/真心為你》)
SEELE委員會內(nèi)部對話:我等并非為搭上名為eva的方舟,而甘愿放棄人類的形態(tài)
那不過是為了讓閉塞的人類再生,所進行的通過儀式
毀滅的宿命中也包含了新生的喜悅
為了讓神、人類及所有的生命,終能透過死合而為一(出處同上)
可見,補完首要推動者SEELE委員會相當苦于人類最根本的生存處境——自我與他人關系,甚至將其看作人類的痛苦和困境的唯一根源。不只在“人類補完計劃”的層面,這也是片中人物關系的核心主題,“豪豬困境”(葛城美里:“豪豬的距離嗎?越是靠近越會傷害對方”,第4話)。
其實在現(xiàn)實中,我們不也常抽象地把人生的艱難歸咎于人與人之間的隔膜嗎?但這并不就是一切問題的唯一根源,就算是,我們也不寄望從根源上一勞永逸解決一切問題,畢竟人際關系是暫時無望實質(zhì)性改善、因此需要接受下來的存在前提。這卻正是《EVA》宇宙和現(xiàn)實世界的本質(zhì)區(qū)別:在那里,借助科技的神力,人類的根本處境是可完善的(“補完”),人類有可能放棄個體形態(tài)、融合為單體生物,神。正是在完善的希望的反襯下,人類的現(xiàn)狀才顯得如此可憎,才孕育出SEELE駭人聽聞的人工進化計劃。而這個計劃的前提和關鍵就是“形而上生物學”。
“形而上生物學”全片只出現(xiàn)過一次,即第21話“Nerv、誕生”中1999年冬月耕造研究室的門牌上。之所以把這個概念提到如此重要的位置,是因為它恰好提示了《EVA》宇宙設定的兩個核心:一、唯心論、有神論的物理生物法則(“形而上”);二、人類不但理解這個唯心、有神的宇宙,而且掌握了一定程度上讓它為己所用的科技(“生物學”)。本節(jié)著重講第一點。
《EVA》宇宙是身心二分的。人的身體承載著靈魂,維持個體形態(tài)依靠的是個體意識和A.T.Field(渚薰:“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的神圣領域……任何人都擁有的心之壁”,第24話)這對組合,其中個體意識起決定性作用,它在則心之壁在。靈魂可以從一個身體脫離,依附于另一個身體。這么做需要破除心之壁,破除心之壁則需要激發(fā)破壞本能,削弱個體意識。身體和靈魂脫離再分別融合進同一個母體,便是SEELE所說的“神、人類及所有生命…...合而為一”的補完?!禔ir/真心為你》中的補完正是伴隨碇真嗣破壞本能的增強和個體意識的弱化而開啟的;其過程中所有人的身體化為LCL匯入莉莉絲,同時代表靈魂的小紅光點與身體脫離,經(jīng)由黑之月也回歸莉莉絲。
EVA的制造和操控都是基于身心二分的唯心論。EVA要成為完整的作戰(zhàn)裝備,必須寄宿有第一代試驗駕駛員的靈魂,【尾注1】也就是溶入初號機的碇唯和在2號機搭載試驗后發(fā)瘋的明日香媽媽(例外是零號機,見注2)。真嗣和明日香能與兩機同步,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兩機的專屬駕駛員,正是基于母親與子女靈魂的某種特殊調(diào)諧。【尾注2】
暴走源自溶于機體的靈魂被激發(fā)的母愛這一點再明顯不過了。當駕駛員子女的生命受到外界威脅,機體里母親的靈魂出于保護欲,寧愿舍棄自我、敞開心靈,親子靈魂暫時重疊,極大地增強心之壁。由此可見,即使溶于EVA,兩位母親的靈魂也并非總是處于被動和蟄伏狀態(tài),至少在危急關頭,她們的意志是能夠經(jīng)由EVA暴走和影響駕駛員子女的意志而發(fā)揮能動性的。尤其是躲在初號機背后的唯,在《EVA》全片的幾個關鍵位置隱秘地扮演著重要角色。這也是為什么暴走也常被稱作EVA或者寄宿其中的人的“覺醒”。
靈魂相互敞開不局于親子,《Air/真心為你》中補完的啟動儀式便是生命之母莉莉絲和選中的后代自愿相互融合,在個人層面上也就是麗和選中的羈絆對象自愿融合,他們的意志也將左右補完走向?!疚沧?】麗背叛碇源堂,奪走他手上的亞當胚胎回歸莉莉絲,成為事實上的生命之母。她出于對真嗣的羈絆,甘居幕后,把補完決定權交給了真嗣。補完開始時,麗-莉莉絲代表補完詢問真嗣:“想祈求什么呢?”補完中途也是她告訴真嗣:“如果你期望別人的存在,心之壁會再次將大家分開”。最后補完果真順應真嗣的心愿逆轉了。
雖然第二次沖擊前就出現(xiàn)了“形而上生物學”,但人類并非那時就對這個唯心、有神的宇宙有如此多的了解和掌控,也并非一開始就產(chǎn)生了人工進化的瘋狂想法。提出 “人類補完計劃”和建造EVA都是21世紀初的事。這之間的技術飛躍和欲望滋生都可歸因于2000年在南極發(fā)現(xiàn)白之月和巨人亞當,和隨后不久在死海打撈起《死海文書》和朗基努斯之槍。這對人類來說是一組極其矛盾的事件。一方面,“人撿到神而大喜過望,想要把神據(jù)為己有”(律子,第23話)。另一方面,使徒和《死海文書》的發(fā)現(xiàn)也為人類敲響了急迫的警鐘。據(jù)《文書》預言,十幾年后,誕生自亞當?shù)钠渌雇綄⒂X醒,循著始祖的蹤跡襲來,兩者若接觸,將導致所有生命一起回歸亞當。
使徒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又為什么要回歸亞當?
【美里載真嗣去初號機停機坪途中】
美里:真嗣君,我們?nèi)祟惏。埠蛠啴斠粯?,都是由被稱為莉莉絲的生命之源所孕育出的第18使徒,其它的使徒有著另外的發(fā)展可能,是因舍棄了人類這種形態(tài)。不過,是只能彼此拒絕的悲哀存在而已。一樣的人類也是(《Air/真心為你》)
全片除了美里這段話幾乎沒有正面討論過使徒的身份??紤]到美里就算身居Nerv高位仍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里,我們對此說法不得不存疑。盡管使徒和人類分別獲得生命果實和智慧果實而走上了截然不同的發(fā)展軌跡,但美里卻視其為同病相憐的姊妹物種。使徒是永生的獨立巨人,而人類則發(fā)展出復雜卻脆弱的社會文明,但在《EVA》宇宙中兩者卻有個共同的“缺陷”:他們都以有限的個體形式存在,必須承受相互拒斥的命運。這是他們與神、完美、真正的永恒之間的差距。也正因這一差距有被消弭的可能,他們的存在方式才成其為“缺陷”,才有對自身的憎惡,和通過與神融合進化成更高級單體生命的欲望。聯(lián)系上一節(jié)開頭引用的美里對SEELE補完計劃的揣摩,想必她把相當多對人類處境的理解投射到了使徒身上。
不論完整的事實如何,可知的是因為2000年在南極的遭遇,人類和使徒進入了一場生死時速的進化之爭。盡管使徒引發(fā)的第三次沖擊一樣會造成所有生命合而為一,但在人類看來這卻并不等于搭了進化的便車,反而意味著死亡。這是因為亞當是使徒的始祖,而人類的始祖是莉莉絲,只有正統(tǒng)繼承者才能名正言順地回歸、進化,其他生命只堪充當祭品。另一種可能是沖擊的性質(zhì)取決于其發(fā)起者的意志,其他生命只是被裹挾進來。違背意愿地喪失個體形態(tài)就是死亡。(我們將會在下一節(jié)看到,這一點正是碇源堂和SEELE的主要分歧。)為了避免成為使徒進化犧牲品的厄運,人類被迫先發(fā)制人,想盡一切辦法阻撓預言中的第三次沖擊。這便是成立SEELE和Nerv、建造第3新東京市和EVA這一系列行動的初衷。照美里的說法,甚至2000年在南極發(fā)生的第二次沖擊的人為目的也在于此?!疚沧?】
使徒的發(fā)現(xiàn),一方面威脅到人類的存續(xù),另一方面卻又促成了“形而上生物學”的飛躍,打開了人工進化的可能——這就是“人類補完計劃”誕生的模棱兩可的背景。第三次沖擊究竟是危是機,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人類化危為機的行動。但說到底,孰危孰機真的分明嗎?“人類補完計劃”背后有一明一暗、自相矛盾的動機,主導的是被外來威脅激發(fā)的生存本能,潛在的是傲慢的科學理性和膨脹的欲望壓過了對風險和代價的審慎。第二次沖擊的后果已足夠讓人困惑:在與使徒的生存之爭中“把神據(jù)為己有”,究竟是為了避免滅頂之災,還是本身就是滅頂之災?“人類補完計劃”這樣決定全人類命運的工程更不可能毫無爭議:生命和生存是什么?個體形態(tài)究竟是需要解決且有望解決的悲哀境遇,還是本就是人生存的前提?密謀讓全人類融合成單體生命,究竟是聽起來美好的“進化”,還是自殺甚或謀殺?如果解決問題的方式比問題本身造成了差不多甚至更大的困擾和傷害,那這個工夫還值得嗎?《EVA》中21世紀初的人類境況曖昧不明、矛盾叢生,孕育了基于對生命和人類命運不同理解的“補完”計劃。這幾個計劃之間的合謀和爭奪,串起了主角們錯綜復雜的人生。
“人類補完計劃”遠不止一個。TV版明線是SEELE計劃,執(zhí)行機關Nerv的司令碇源堂則在暗中推進自己的計劃。直到老劇場版《Air/真心為你》的別樣結局,【尾注5】兩個計劃的較量才浮出水面。碇唯的計劃是最容易忽略的,因為她幾乎總是間接出現(xiàn),很難看出她做過什么又到底想做什么。要還原這三個計劃全貌、梳理它們之間的關系,關鍵就在于摸清三方對“補完”的理解和分歧。類似使徒的進化之路和“人類補完計劃”之間的關系,人類的計劃之間也是互斥的生死時速,必須相互阻撓,因為另一個計劃的成功也意味著本方計劃的失敗,而計劃成敗之間就是全人類的生/死。
三個計劃之中,SEELE的計劃字面線索多但操作細節(jié)比較模糊,而重構碇唯的計劃需要太多零散鋪墊。為方便解說,我們以碇源堂計劃為線索,串講另外兩個計劃。
碇唯 + 碇源堂
碇源堂的計劃是什么?偷懶的話,可以對他本人的說法照單全收:他想通過補完和碇唯重逢。僅此而已嗎?《Air/真心為你》中計劃失敗的碇源堂照樣在補完開始時“見到了”碇唯。如此又何必鋌而走險背著SEELE實施一個獨立計劃?另外,碇源堂的動機果真如此單純——對碇唯的一片癡情?要知道當年初識時,冬月猜疑六分儀源堂(婚后才隨妻姓)是“為了得到唯的才能,以及接近她背后的某個組織,那個組織叫做SEELE”。本來威脅曝光第二次沖擊秘密的冬月,也是在碇源堂“和我一起創(chuàng)造人類的新歷史”的誘惑下才加入Nerv、成為他副手的(第21話)。
全片各處細節(jié)可見碇夫婦其實并不同心,他們?nèi)烁裰械闹鲗_動是錯位的。EVA一個隱含的主題是人格各部分之間以及各羈絆對象之間的爭執(zhí),例如赤木直子將人格中身為女人、母親和科學家的三部份分別植入三臺MAGI超級電腦,但在女兒和情人之間卻最終選擇了情人。碇唯和直子不同,她為人的最基本沖動是母愛,遠壓過對丈夫的感情和科學家的沖動。她那種非干涉性、但會在危急時刻保護欲迸發(fā)(“暴走”)的母愛泛化開來,就成了對人類命運的非干涉性的關懷,這將定義她的“補完”方案。相較之下,主導碇源堂的則是對妻子的一種自私狹隘的依戀。他絕少表現(xiàn)出對唯以外的人的在乎,甚至毫無顧忌驅遣兒子去實現(xiàn)計劃。甚至可以說,就像律子因為母親選擇了男人而非女兒感到背叛,碇源堂也視真嗣為競爭者,因為在對碇唯的競爭中落敗而忌妒兒子。這么說來,他要去見唯就絕不是出于某種單純無私的愛。
或許可以從碇源堂計劃提出的契機摸清他的意圖。2004年碇唯的初號機搭載試驗事故后,他消失了一個星期,再現(xiàn)身時已經(jīng)向SEELE提出了“人類補完計劃”(第21話)??梢?span style="text-decoration: underline;">碇源堂的計劃是對碇唯實驗意外的反應。而所謂“事故”其實正是碇唯計劃的一環(huán)。碇唯計劃的核心線索都隱藏在2003年和冬月老師的一段對話中,可惜這段對話被截作兩段,分別呈現(xiàn)于第21話和《Air/真心為你》結尾處,兩段必須連起來看才能水落石出。
【字幕:2003年 箱根】
冬月:SEELE手上的死海古卷,要是按照那上邊寫的,十幾年后一定會發(fā)生第三次沖擊
唯:阻止最后悲劇發(fā)生的組織,就是SEELE和Gehirn
冬月:我贊成你的想法,但不是SEELE的
唯:冬月老師,在世界上揭開那個封印非常危險
冬月:資料全部交給碇了,因為這不是個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們將不重演上次發(fā)生的事。我也收到委婉的警告,那些人要讓我消失看來是易如反掌啊
唯:對殘存下來的人類也是一樣,要毀滅人類是很簡單的事情
冬月耕造: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去當被試驗者啊
唯抱起真嗣:一切都按照命運的安排,我也是為此才會在SEELE的啊,這也是為了真嗣(第21話)
冬月:讓人類依照神的樣子造出eva,那是你的真正目的嗎?
唯:是的,人類只能在這顆星球上生存,但是EVA可以無限地生存下去,和寄宿于其中的人的心靈一起,就算是過了五十億年,地球和月亮,甚至太陽都消失了,EVA也會存在下去,即是只有一個人活下來,雖然會非常孤寂,但只要繼續(xù)活下去的話……
冬月:那樣人類曾存在過的證據(jù)就會永遠地留存下去吧(《Air/真心為你》)
從這段對話可見,從一開始碇唯、碇源堂和冬月三人就和SEELE有根本分歧。在他們看來,人類存在最大的缺陷并非是人與人的區(qū)隔,而是人終有一死,既可以死于外來災難,也可以毀于自己和彼此之手——比如SEELE讓所有人類合而為一的人工進化計劃。據(jù)此,就算真要“補完”,那也應該是要讓人類得以永存。SEELE的“人類補完計劃”盡管也能實現(xiàn)某種形式的永存,但卻取消了個體生命存在的基礎,因此已經(jīng)首先被排除。作為“形而上生物學”開拓者之一,碇唯的選擇是自愿身心溶入EVA,借作為神復制品的EVA為方舟,拯救人類于終將毀滅的命運。碇唯的“補完”計劃和SEELE的“人類補完計劃”可謂處于光譜的兩端,一個是極致的代表和干涉,由一個精英小集團密謀決定了全人類的命運;另一個則是以對他人最小限度的干涉實現(xiàn)最小限度的“補完”(只要有一個人永存,人“類”便算是永存了),默默獨自承擔永生的折磨。但溶入初號機只是碇唯計劃的第一步,初號機要獲得載人類去往永生的能力,得等到第19話暴走吞吃力天使S2機關才終于實現(xiàn)?!疚沧?】
從實驗事故前唯的平靜和事故之后碇源堂、冬月兩人反應之劇烈猜測,她想必沒有事先把計劃告知丈夫和老師。盡管冬月提議三人通力合作(“資料全部交給碇了,因為這不是個人能做到的事情”),但碇唯卻自作主張拋下碇源堂和冬月,主動獨自承擔“補完”的使命去了。她或許是受到“以自我犧牲為最小代價實現(xiàn)人類補完”這一最優(yōu)方案的感召,同時預感丈夫和老師絕不會同意她走這條路(冬月:“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去當被試驗者啊”),才出此下策。
如果說碇源堂在事故后一周倉促提出的“人類補完計劃”是對碇唯行動的反應,那他“去見唯”最可能的目的就是要在補完之路上追上唯,和她一起成為人類存在過的證明——不論是出于“成神”的虛榮、被妻子拋下而受傷的自尊還是對妻子強烈的排他性占有欲。碇源堂要怎么追上碇唯呢?他想主導補完進程,自己成神,加入碇唯的行列。
碇源堂 VS. SEELE
具體要如何操作呢?其實,碇源堂計劃和SEELE計劃在最后一步之前基本是重合的,這也是為什么雖然小動作不斷,雙方卻能保持那么長時間的合謀。但最后一步補完的方向決定了整個計劃的性質(zhì),這一點上的根本分歧必然導致同盟最終破裂。
兩個計劃都是在跟使徒爭奪跟自己的祖先融合進化成神的機會,使徒和人類誰先做到,另一邊就將成為補完的犧牲品。所以兩個計劃的前提都是消滅所有使徒,把補完權徹底掌握在人類內(nèi)部。為此,SEELE依賴碇源堂領導的執(zhí)行機關Nerv和EVA,Nerv和碇源堂也依賴SEELE這個超國家集團調(diào)配資源的支持。消滅使徒的前提達成后,兩個計劃的分歧才浮出水面——碇源堂和SEELE的決裂正是在消滅最后的使徒渚薰(第24話)之后。從《Air/真心為你》開頭的決裂情形可見,雙方最大的分歧在于,SEELE將所有人類合二為一的補完看作透過“死”到達的新生,但這在碇源堂和冬月看來卻不過是放棄生存之意,即字面意義上的死。碇源堂根本上拒斥拋棄個體形態(tài)的補完愿景。冬月還補充道,人類抱生存之意而存續(xù)也是唯的愿望。
決裂后,SEELE派戰(zhàn)斗自衛(wèi)隊入侵Nerv,就在此時,碇源堂開始實施計劃最后一步。在最終教條區(qū)他對麗說:
亞當已經(jīng)與我同在,為與唯重逢只能如此了,讓亞當與莉莉絲進行禁忌之融合?!揪c波麗左手臂斷裂脫落】沒時間了,A.T.Field已經(jīng)無法維持你的形體了。要開始了,麗,將心之壁開放,補完有缺陷的心靈,舍棄不必要的身體,讓所有靈魂在此刻合而為一,然后,一起去到唯的身邊(《Air/真心為你》)
如同后來在真嗣身上真實發(fā)生的補完,“亞當與莉莉絲進行禁忌之融合”也基于“形而上生物學”。麗-莉莉絲和預計被選中的后代——碇源堂-亞當——主動相互敞開心靈,強行使所有人失去個體形態(tài)、合而為一。碇源堂將就此站上靠意志就能決定一切生命命運的神的位置??上Чμ澮缓垼?莉莉絲選擇了真嗣。但“所有靈魂……合而為一”不就違背碇唯、碇源堂和冬月三人“失去個體形態(tài)即死亡”的共識了嗎?雖然不可能看到碇源堂版本的補完了,但不妨礙我們猜測:碇源堂如果忠實于這個共識,想必在成神后會憑自己的意志恢復碇唯的個體形態(tài),兩個人將終能以個體形態(tài)重逢。這或許才是與碇唯“相見”的完整含義。這么說,碇源堂計劃其實是碇唯計劃的增補。盡管堅信個體形態(tài)是人類存在的根本,但碇唯為了實現(xiàn)自己觀念里最小限度的“人類補完”,甘愿放棄個體形態(tài)與EVA融合,也是不得已之舉。碇源堂晚一步追隨碇唯加入神的行列,又借此一舉扭轉了碇唯為了使命不得已對原則的犧牲,終于使碇唯的計劃圓滿?!疚沧?】
SEELE計劃和碇源堂(以及碇唯)計劃的最根本的分歧就在于此。
【朗基努斯槍從月球軌道飛回,抵在沉默的初號機喉嚨上】
SEELE全體:讓EVA量產(chǎn)機歸于其原貌,帶與我等人類以福音的真貌,透過平等的死和祈禱,人們將回歸于真貌
基爾議長:此亦靈魂的安息。那么,儀式開始吧(《Air/真心為你》)
SEELE的“人類補完計劃”有濃重的宗教贖罪意味。擁有智慧之果的人類的個體形態(tài)和隨之而來的差別、隔閡、傷害等等在他們看來成了原罪和天譴,人類必須以珍視的個體生命的死亡為代價贖罪,方得新生。SEELE的進化愿景是所有人類平等地拋棄個體形態(tài)這一罪孽/缺陷而得以進化,任何人獲得超凡的地位都是不允許的。為此他們計劃用傀儡系統(tǒng)駕駛的量產(chǎn)機發(fā)動補完,這樣便既能直接操縱補完,又避免人類駕駛員發(fā)動補完而成神。同理他們堅決反對碇唯借初號機吞吃S2機關而成為具體化的神,也反對碇源堂主導補完獲得神的力量。
若單純?yōu)榱藢崿F(xiàn)幾個補完計劃,劇中人類各方其實并不必在彼此身上制造那么深重的悲劇。但在毀滅/進化一線之隔的危機時代,所有人都沉湎于自己因使徒和EVA而起的主導情緒,仿佛這就是他們在浮世存在的唯一基礎,失去了共情他人的能力,盲目傷害彼此。于是我們經(jīng)常能感受到一個巨大的反差:在成敗存亡所系、最需要審慎籌謀的時刻,人物卻聽憑內(nèi)心沖動,幾乎把命運交付于偶然?;蛟S這才是巨大的希望和不確定性將人打回的原形,不論是十幾歲的少年,還是超國家機關的領袖。
《EVA》的故事也在兩個相反相成的方向上進展:隨情節(jié)深入,決定人類命運的龐大計劃——消除人際隔閡的計劃——的全貌徐徐展開,同時主要角色之間的矛盾和隔膜卻與日俱增,越來越自我封閉。不論是TV版還是老劇場版,影片的最高潮都是意識流內(nèi)心戲。觀眾被迫采取真嗣的視角,隨他沉淪于人際關系糾結和自我意識混亂,似乎整個外部世界都退卻了。也正是真嗣“全部人都去死”的心愿開啟了讓全體人類合而為一的補完。崩潰過程中,真嗣在和四位同齡伙伴關系中受到的打擊成了壓彎駱駝的最后幾根稻草,而背后運作著大計的成人們,在各自沖動的裹挾下,靠操縱和影響這幾位少年的境遇來相互爭奪、傷害、背叛,其沖擊都順勢傳導到了真嗣身上。真嗣的崩落和補完的開啟是所有這些行為和動機相互疊加糾纏的結果,超出了任何一方的預料和掌控。下面我將順著真嗣的崩潰過程串講這群被EVA纏身之人親手對他人和自己造成的悲劇。
赤木律子
《Air/真心為你》中直接導致真嗣自我意識模糊的,是SEELE控制九臺量產(chǎn)機與麗-莉莉絲同化,量產(chǎn)機皮開肉綻處生出無數(shù)綾波麗的腦袋。這無意中還原了TV版第23話結尾真嗣目睹律子破壞傀儡系統(tǒng)中綾波麗空殼的恐怖場景。
II號麗為救真嗣與子宮天使同歸于盡后被III號麗取代,為掩蓋麗有分身的秘密,碇源堂讓律子替麗接受SEELE審訊。痛感真心錯付的律子決心對碇源堂反戈一擊,毀掉麗賴以為生的傀儡系統(tǒng)核心,【尾注8】同時也要借傷害真嗣宣泄對麗和唯的嫉恨。被美里威脅展示Nerv總部秘密時,律子早已預先帶上真嗣,隨后不但揭開了麗的身世之謎,甚至還當著真嗣的面親手毀掉了無數(shù)與麗本人無二的備用空殼。試想這會給對麗懷有曖昧感情和救命之恩的真嗣造成多大的沖擊:自己的羈絆對象究竟是不是人?自己對它產(chǎn)生的情感有意義嗎?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麗?還是本就沒有真實的麗?那其他人呢?自己呢?……所有這些疑問一瞬間襲向真嗣,沖擊著他對自我、他人、世界的一切既有認識和信念。于是才會有《Air/真心為你》開頭真嗣在明日香病床前傾訴“綾波好可怕”。律子聽縱內(nèi)心的惡意,把真嗣向著最終產(chǎn)生“所有人都去死”的心愿而開啟補完狠狠推了一把。
綾波麗
這般突破常識的身世,對麗又何嘗不是折磨?她誕生和存在的目的只是補完工具和唯的替代品。不僅如此,由于只需更換軀體就可復生,她甚至也只是自身的替代品。就像任何身不由己的試驗品,她被拋進一個極端孤立的未知處境,不得不獨自設法理解一個超越正常人想象的存在方式?!半m然我們有很多個,卻只能孤單一個人。很不好受吧?那就叫做……寂寞嗎?”(第23話)。
碇源堂對麗的培養(yǎng)方式不僅于事無補,而且根本就是罪魁禍首。他對唯的情感或許有延及麗,但上文已經(jīng)分析過,那種情感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混著受傷自尊的占有欲,麗只是他滿足補完野心和這份占有欲的手段。若非他對麗甚少流露感情,麗不會珍藏那副在他不顧高溫從插入栓中救出自己時摔碎融化的眼鏡(第5話),更不會在真嗣同樣急切地打開插入栓關心自己安危時露出微笑而自我意識覺醒(第6話)。麗一直都有自我意識覺醒的潛力,讓麗誕生的那一刻,碇源堂就種下了一顆終將鉆破他補完大計的種子。也是直到被麗背叛、補完開始前,他才終于能夠為自己對真嗣欠下的同樣的孽債懺悔。
渚薰
正當麗的身世讓真嗣的世界觀和人際關系開始分崩離析,作戰(zhàn)失敗尊嚴掃地的明日香失去生存意志之際,SEELE向Nerv送來了第五適格者,最后的使徒渚薰。薰在這個時刻到來,不僅是為替代明日香成為2號機駕駛員,也填補了真嗣心上裂開的大口子——剛被填上就被撕得更開。委員會迫不及待消滅最后的使徒,把補完牢牢掌握在人類手里。這時間上的巧合無法不引起美里的懷疑,她已得到加持冒死探明的情報:選拔駕駛員的馬爾杜克機關不過是SEELE和Nerv的白手套,幾個少年駕駛員的命運就玩弄在這兩個組織手中。
渚薰簡短的故事線是《EVA》最難說圓的部分。為了讓真嗣的陷落、補完的推進環(huán)環(huán)相扣,影片很刻意地設計了真嗣和最后的使徒相愛相殺的橋段。但主旨卻是一貫的:渚薰在Nerv的所有遭遇都在SEELE和碇源堂的算計之中。SEELE在渚薰面前展示的是一群虔誠信徒的形象,他們表示深感人類(尤其是對手碇源堂)造神瀆神罪孽深重,為贖罪主動要把進化之路搶還給神的合法繼承人,即使徒。為此他們要把薰直接送到Nerv與最終教條區(qū)的“亞當”(實際上是莉莉絲——SEELE和碇源堂聯(lián)手欺騙了使徒)接觸,引發(fā)第三次沖擊?!疚沧?】渚薰對這種虔誠無私以至令人可憐可悲的偽裝太過輕信,于是感嘆著“人類的希望點綴著悲傷呢”(第24話),接受了SEELE的安排。事實上,SEELE截斷碇源堂造神計劃、洗刷人類罪孽的愿望是真,卻根本不想依賴薰,而是要實現(xiàn)自己的“人類補完計劃”?!疚沧?0】
就算來到Nerv,薰也完全可以不跟真嗣接觸,感情不迅速升溫。如果沒有羈絆,意識到自己被欺騙的薰或許就不會甘愿死在真嗣手上,把生存進化的機會讓給自己喜歡的人的族類。而不親手殺死剛剛喜歡上的薰,真嗣或許就不會厭世而開啟補完。姑且不論這段劇情發(fā)展是否自然,考慮到碇源堂獲知并默許了薰和麗接觸,他很可能也掌握了薰和真嗣的情竇。若果如此,薰被判定為使徒后他選派真嗣駕初號機去截擊薰和2號機就明顯是故意的了。這樣的事已不是第一次。第18話真嗣礙于不想傷害三號機上的駕駛員拒絕反擊,碇源堂切斷真嗣的連接,轉接傀儡系統(tǒng),并眼睜睜讓載著真嗣的暴走的初號機將三號機肢解,直到捏碎載有鈴原冬二的插入栓都不喊停??梢詰岩墒强芟到y(tǒng)旗開得勝讓真嗣失去了利用價值(事后真嗣的確決定離開Nerv),碇源堂終于得以無所顧忌地折磨真嗣、發(fā)泄嫉妒。不料這一得意忘形之舉卻自亂陣腳,激怒初號機中的唯在力天使來襲時拒絕傀儡系統(tǒng)連接,差點讓碇源堂的計劃夭折(第19話)。
葛城美里
受人類存亡所迫親手殺死薰后,真嗣前所未有地向美里敞開心扉——接連失去麗、薰,明日香淪為活死人之際,他只有美里可以告解了。但美里卻否定了真嗣的感情:“不對,該活著的應該是具有生存意志的人……真嗣你沒有錯?!笨v觀全片美里的行動和自省,主導她的沖動不外乎對使徒的殺父之仇和生存意志(她是第二次沖擊中南極葛城科考隊的唯一幸存者)。由于殺死她父親的第二次沖擊是一次有預謀的融合事件,因此一切使全體生命合而為一的補完在她看來都只意味著死亡,使徒與亞當接觸引發(fā)的補完如此,SEELE人工發(fā)動的補完更是人類主動放棄生存意志的荒誕劇。渚薰控制EVA2號機闖入最終教條區(qū)時,她本已下定了引爆基地、玉石俱焚的決心(沒能成功)?,F(xiàn)在劫后余生,大大激發(fā)的父仇和求生欲完全占據(jù)了內(nèi)心,她已不可能共情真嗣。這一遭后,才有《Air/真心為你》開場真嗣絕望地逃到不省人事的明日香面前,傾訴著“美里小姐和綾波都好可怕”,并在情不自禁對著明日香的裸體手淫發(fā)泄后,自我厭棄達到頂峰,喪失了一切行動的意志。
但也是美里,在2號機被量產(chǎn)機虐殺卻仍不能喚起真嗣斗志的時刻,不擇手段地對真嗣進行情感脅迫。
她出于對“人類補完計劃”的私仇卻把真嗣推向了發(fā)動補完的不歸路,不得不說是命運的諷刺。用她自己的話說,這就是“被EVA纏身之人的悲劇”。
碇唯
來到初號機停機坪的真嗣沒有立即搭乘。是初號機——不如說其中怒其不爭的碇唯——的短暫暴走震動了真嗣,給了他戰(zhàn)斗的鞭策。唯一旦出現(xiàn),就總是護子心切的慈母、甚至是圣母形象。但難道她對真嗣的命運沒有責任嗎?她在兒子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缺位,這一點上像極了明日香媽媽?!疚沧?1】
她擅作主張獨自實施計劃,激起丈夫的競爭心態(tài),直接催生了以真嗣為關鍵工具的“人類補完計劃”;溶在初號機中的她讓兒子曝露于常年家庭冷暴力之下,只能在他生命垂危之際才挺身而出。但我不想苛責這位個人英雄主義的母親。在這個連人類生存都岌岌可危的世上,她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而這個使命的完成也攸關兒子個人的命運:“一切都按照命運的安排,我也是為此才會在SEELE的啊,這也是為了真嗣”(第21話)。況且面對SEELE這樣的超國家特務機關,她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無法當面違抗,只能溶于初號機潛伏十幾年,等待關鍵時機顛覆SEELE的“人類補完計劃”,拯救人類也拯救兒子于萬劫不復。
為什么,經(jīng)歷了到第24話為止的種種冷漠拒斥、操縱利用、泄憤打擊和殘酷抉擇之后,真嗣會在第三次沖擊中會選擇現(xiàn)實、終止補完?唯在這其中又發(fā)揮了什么作用?這些問題就留待下篇解答吧。
尾注
【1】
律子:“【EVA】跟單純的【亞當】復制品不一樣,其中也灌輸了人類的意志。”(第20話)
律子:“本沒有靈魂的EVA寄宿了人類的靈魂,都是靈魂救撈的產(chǎn)物?!保ǖ?3話)
【2】零號機和麗似乎是個例外。零號機沒事先溶有靈魂,人造的麗沒有母親,真嗣和麗還能進行機體互換(第14話)。第14話其實暗示了答案。正如麗是唯的肉身復制,零號機也復制了初號機的個體模式。正因為是復制,真嗣能與零號機同步,只不過同步率不如跟初號機來的高。也就是說麗和零號機本身就是后來裝載在初號機上的Dummy(一般譯為“傀儡”,有“仿造物”之意)System的核心。麗能與零號機和初號機同步或許是由于唯的靈魂(或個體模式復制)和肉體之間的某種調(diào)諧。而2號機沒有參與機體互換,是因為它和另外兩機沒有本體-復制的關系(見機體互換試驗中美里的心理活動)。
本體和復制品之間的調(diào)諧在《EVA》全片中還起到另一個非常關鍵的作用:解釋了為什么唯獨初號機而非其他EVA機體是以全人類回歸莉莉絲為目的的“人類補完計劃”的關鍵。影片中零星的細節(jié)提示EVA機體的制造方式并不相同,零號機、2號機和之后的機體都是亞當復制品,而唯獨初號機是莉莉絲(人類之祖)的復制。因此只有初號機能發(fā)動補完是能說得通的。
赤木直子:沒錯,這是人類利用亞當制造的東西,叫做EVA
冬月:EVA…
碇源堂:我們的亞當再生計劃,通稱E計劃的雛形機EVA零號機(第21話)
渚薰對2號機說:我們走吧,來,亞當?shù)姆稚?,Lilin的仆人(第24話)
SEELE基爾議長:約定的時刻已經(jīng)到了,失去朗基努斯之槍的此刻,已經(jīng)無法透過莉莉絲進行補完,唯有借由身為莉莉絲分身的EVA初號機遂行愿望(《Air/真心為你》)
【3】
【補完開始時】冬月:“人類生命的起源、莉莉絲之卵——黑之月。事到如今,已不要再奢望再回其殼中。但這,也得看莉莉絲的抉擇了”(《Air/真心為你》)。
冬月:“未來已經(jīng)交到了碇的兒子手上。”(同上)
【4】
【美里載真嗣去初號機停機坪途中】
美里:15年前的第二次沖擊也是人類所策劃的,但那時是為了在其他使徒覺醒前,通過將亞當還原成卵,將損害減小到最低所采取的手段(《Air/真心為你》)
2000年在南極發(fā)現(xiàn)亞當后不久,人類科考隊秘密試驗讓人類DNA與亞當融合,誰料意外喚醒亞當,引發(fā)第二次沖擊的浩劫(第21話)。如果果真如美里所說,亞當人體接觸試驗只是為了控制亞當本身并阻撓十幾年后的第三次沖擊,那么為此讓絕大多數(shù)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犧牲性命,這種人為秘密策劃的自殘式自救,相比更接近自然災難的第三次沖擊,難說究竟哪個更殘忍。從事故的發(fā)生經(jīng)過來看,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亞當人體接觸實驗也是人工進化成神的最初探索,是更復雜更長線的“人類補完計劃”的先聲。類似《Air/真心為你》中的第三次沖擊,第二次沖擊也基于“形而上生物學”。兩次沖擊都是突破人與神之間的分隔——也就是個體意識和心之壁——導致融合。區(qū)別在于前者在物理層面上,用具有反心之壁能力的朗基努斯槍強行打開亞當?shù)男闹?、向它注入人類DNA,而后者的啟動條件是人和神自愿融合。因此,第二次沖擊正是律子口中人類“想要把神據(jù)為己有”而受到的“天譴”(第23話)——更恰當?shù)卣f,人禍。
【5】1995年上映的TV版有自己的結局,即大量使用意識流的第25、26話。兩年后推出兩部老劇場版,《死與新生》和《Air/真心為你》,前者是TV版前24話的重新剪輯,后者則以新的第25話(《Air》)、第26話(《真心為你》)呈現(xiàn)了《EVA》的另一個結局。網(wǎng)上傳說是因TV版結局引起觀眾不滿,導演庵野秀明迫于壓力重寫了結局。本文續(xù)作將著重分析《EVA》的兩個結局。
【6】
律子:她...果然還是蘇醒了(第19話)
【暴走的初號機朝天怒吼】
冬月:開始了啊
碇源堂:啊,一切都從現(xiàn)在開始(第19話)
【字幕:再回到2015年】
SEELE內(nèi)部對話:自行搭載了S2機關
成為絕對存在的
Evangelion初號機
我們不需要被具體化的神
不可以造神(第21話)
【7】不過正是在這一點上碇源堂計劃暴露出一個大漏洞。靠“舍棄不必要的身體、讓所有靈魂……合而為一”去見唯,豈不是違背了以個體形態(tài)生存的意志嗎?硬要把這個漏洞說圓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可以猜測所有靈魂合而為一的補完只是讓碇源堂成神的手段。正如第一節(jié)講到的,補完的進程由處在補完關鍵位置的人的意志決定,而且對此人的意志是沒有限制的(真嗣甚至逆轉了補完)。碇源堂一旦成神,完全可以在恢復碇唯個體形態(tài)后,像《Air/真心為你》中的真嗣那樣,把融合與否的決定權下放給其他每個人。畢竟碇源堂的關懷是極其自我和狹隘的,在和唯一起成為人類存在過的證明之外,他并不像SEELE那樣執(zhí)迷于決定其他人的命運。如上文所說,只要一個、兩個人類個體承擔起永恒的重擔,人類這個群體一定程度上也就永恒了。其他生命一如往常生長消亡,不影響人類已被補完的事實。
【8】為了逼碇源堂盡早實施計劃?!禔ir/真心為你》中麗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崩壞。
【9】
SEELE:可是我們的希望已經(jīng)具體化
那就是偽造的繼承者,來自黑之月的我們?nèi)祟悾涫甲婕礊槔蚶蚪z
還有正統(tǒng)繼承者,來自失落白之月的使徒,其始祖即為亞當
只有在你體內(nèi)才有那個被拯救的靈魂
可是,再生的肉體已經(jīng)在碇的體內(nèi)
渚薰:真嗣的父親,他和我也一樣的吧?
SEELE:正因為如此才把我們的心愿寄托在你身上
渚薰:我明白了...為此我才會在這里。一切就照Lilin規(guī)劃的那樣(第24話)
【10】
SEELE內(nèi)部對話:人類忘記自己的愚蠢,重復犯下相同的錯誤
不自己主動贖罪的話,人類不會改變
我們不借助亞當或使徒的力量
只用我們自己的手改變未來
我們期待用初號機把計劃進行到底(第24話)
【11】
【小明日香隔窗看著病床上抱著洋娃娃的媽媽】
女聲:每天都是那個樣子,把洋娃娃當成女兒說話
男聲(明日香爸爸?):或許她是覺得自己有責任吧?平常每天只忙著研究,沒有時間去理會自己的女兒
女聲:我很能體會你這個做丈夫的心情(第22話)
《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可能是被解讀最多的神作之一。
這次想討論動漫里的宗教符號和名詞意義。
如果你看過,也許可以補充一些世界觀。
如果你沒看過,也許會讓你入坑。
難懂
可能是很多人的第一反應
畢竟他開場就是開打。
只能知道時間設定在當時的未來,世界末日好像發(fā)生過,人類在攻擊稱為使徒的怪獸。
如果這部作品是打怪的爽劇,那這樣的設定就足夠了,偏偏他有完整宏大的世界觀。
為什么難懂?
因為整個背景設定并沒有在開場以簡介形式梳理出來,而是零碎穿插在整個故事里。
第一個需要理解的是:使徒從哪里來?
那要從莉莉絲和亞當講起。
在很早以前,第一始祖民族向宇宙播散了兩種生命種子。
黑月載著莉莉絲,擁有智慧果實。
白月載著亞當,擁有生命果實。
他們各自飛去不同星球。
白月首先來到了地球,亞當開始自我繁衍后代,也就是使徒們。
本來黑月和白月不應相見,但黑月也來到了地球,造成了第一次大爆炸。亞當和使徒們進入睡眠。
莉莉絲蘇醒,開始繁衍后代,也就是人類。
背景講到這里已經(jīng)有幾個不可思議的點:
人類不是亞當和夏娃的后代嗎?莉莉絲是誰?
為什么人類是莉莉絲的后代?
黑月和白月為什么不能相見?
智慧和生命分開的設定是不是有些熟悉?
在動漫中,有一段seele和最后使徒的對話。
“那就是lilin的希望嗎,那就是偽造的繼承者,來自黑之月的,我們?nèi)祟惖氖甲?,莉莉絲?!?/p>
“還有正統(tǒng)繼承者,來自失落白之月的使徒,使徒就是亞當?!?/p>
按照對話的意思:
人類、莉莉絲是一個陣營的,屬于黑月。
使徒,亞當是一個陣營的,屬于白月。
圣經(jīng)中,
神用塵土創(chuàng)造亞當,用亞當肋骨創(chuàng)造夏娃。
在這中間的故事是屬于莉莉絲的。
莉莉絲沒有出現(xiàn)在圣經(jīng)里,在猶太教文學里,莉莉絲被認為是亞當?shù)牡谝蝗纹拮印!侗疚骼淖帜副怼罚ˋlphabet of Ben Sira draws)和《佐哈爾》(zohar)兩本書補全了整個傳說。
莉莉絲,源于希伯來語,意為“來自夜晚的”。(也呼應了黑月的設定)
根據(jù)記載,當時唯一的男性亞當并不在地球,我們是莉莉絲和撒旦的后代。(又說莉莉絲是無性繁殖),人類和亞當并無關系。
后因為背叛,莉莉絲被神封印在了南極。
所以人類的原罪來自于莉莉絲的原罪。
人類忘記自己的愚蠢,一次次犯下同樣的錯誤,不自己主動贖罪的話,人類不會改變。
很多解讀將動漫中提及的“錯誤”解釋成原罪,也即是《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的故事:人類祖先偷吃了智慧之果,被趕出了伊甸園。
但偷吃智慧果實這個錯誤犯一次就足夠了,難道要一次又一次偷吃同樣的東西?
如果不是偷吃禁果,人類(莉莉絲)的原罪是什么?
伊甸園有永生果實和智慧果實。上帝不害怕亞當永生,ta只怕他擁有智慧。
但人類想做的更過分:
其實剛剛的對話已經(jīng)揭示謎底了:
我們的原罪的是想做偽造的繼承者,
也就是妄想成為神
黑月和白月本應永不相見,因為黑月(智慧)和白月(生命)相結合,就成了神,也即是第一始祖民族。這是神最害怕的事情。
相當于我們?nèi)祟悇?chuàng)造了人工智能,賦予他們某種程度的永生,但沒有賦予完整智慧屬性和繁衍功能,那也是我們害怕的。
黑月來到地球不是偶然,是因為這是她可以成為神的機會。
正統(tǒng)的繼承者(使徒)一次次攻擊人類,是想要阻止人類成為神。
所謂正道究竟在何方?
人類補完計劃就是想讓人類成為神。
成為“偽造”繼承者。
我們?yōu)榱顺蔀樯?,首先按照使徒的樣子制造了eva來抵抗使徒,再制定了異??膳?,自殺性的“人類補完計劃”。
eva系列,自亞當而生,于人類當為禁忌之存在,lilin為什么為了活下去連這個都可以利用。
有個男人想要得到與神同等的力量。在我們之外,有個男人想再度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當解釋到這里就無法再說使徒只擁有永生,人類只擁有智慧了。畢竟“沒有智慧”的使徒擁有a.t.field,心靈之光,而我們?nèi)祟悷o法擁有心之壁。
我們還渴望用“人類補完計劃”達到靈魂、肉體、能量的統(tǒng)一。
如果人類祖先真偷吃了智慧之果,卻做不到心靈意義的溝通,那這智慧之果好像也沒那么高級了。
但正因為吃了智慧之果,開始明善惡,有欲望,人類才會想到“為什么我不能是神。”
但人類也許沒有永生、也沒有智慧。
我們連“人類”都不是,我們是偽造的繼承者。
到底什么是人類補全計劃,以及他如何失敗的,我們先放一放來聊聊動漫中的背景設定預言書——死海文書。
死海文書
死海文書貫穿了整部動漫,但從來沒有被正式介紹過。
死海文書(dead sea crolls)在現(xiàn)實中是存在的。
1947年,貝都因牧羊少年在死海山區(qū)放羊。他們的羊意外進了一個洞穴,他們?nèi)恿耸瘔K想將羊引出來,卻聽到了瓦罐破碎的聲音。這也即是發(fā)現(xiàn)的死海古卷的地方,后來還陸陸續(xù)續(xù)發(fā)現(xiàn)了11座洞穴。
幾千卷手抄古卷大部分是用希伯來文寫作,創(chuàng)造年代在公元前三世紀到一世紀之間。其中三百卷是有關圣經(jīng)的畫卷,這也是這項考古工作備受矚目的原因:它可以幫助驗證《圣經(jīng)》的真實性。
被稱為最古老版本的《舊約全書》,不知是破解工作異常難,還是傳聞的死海文書挑戰(zhàn)了圣經(jīng)的內(nèi)容,直到2011年才陸續(xù)開始公開古卷的影印內(nèi)容。傳聞死海文書的著作有可能是猶太消失的十個支派所留下的。
無論死海文書的內(nèi)容是什么,說到底這也僅僅是猶太文化,和日本人有什么關系?為什么日本作品不用日本神話做基地?
也許因為某種都市傳說,日本人有可能是猶太人后裔。
《圣經(jīng)》記載北國以色列被亞述摧毀后,十個以色列支派就消失在了《圣經(jīng)》里。突然消失的記載總會引起諸多的猜測,其中就有猜測消失的支派有來到了日本。
《創(chuàng)世紀》亞伯拉罕生以撒,以撒生雅各,雅各又名以色列,雅各生的十二個兒子發(fā)展為十二支派。當上帝想考驗亞伯拉罕忠誠時,命令他獻祭兒子以撒,就在亞伯拉罕舉刀之時,被天使叫停,說上帝已明了你的忠誠,神會自己準備獻祭的羔羊。這也是替罪羊的來歷。
第一圣殿被燒毀后,同十個支派一起消失的還有約柜。
《圣經(jīng)》中詳細記載了約柜的制作方式,外形,使用方式。不得觸摸,不得窺探。而這很像日本祭祀中抬著神輿(mikosi)出現(xiàn)的場景。
在猶太教里,禁止雕刻,跪拜侍奉偶像形象。
日本神殿里也沒有具象的神。
也許這一切只是巧合。但人類歷史里總有不同地方文明演化出同樣文化記憶的現(xiàn)象。榮格的集體潛意識開始作祟。
除了基礎設定,這部作品里出現(xiàn)了大量和圣經(jīng)有關的文化隱喻。
MAGI
動畫中,出現(xiàn)了名為MAGI的超級電腦,由三大系統(tǒng)組成:1.MAGI-CASPER 2.MAGI-BALTHASAR 3.MAGI-MAGMELCHIOR 。
赤木直子解釋說,三個MAGI代表了自己的三個身份(母親、科學家、女人),但比這“三位一體”思想更“宗教”的是MAGI和這三個名字。
在《馬太福音》里記載,耶穌基督出生時,有來自東方的“博士”來朝拜,他們聲稱自己是在東方觀察到了星象,特意來耶路撒冷拜見,并帶來了黃金、乳香、沒藥作為禮物。CASPER、BALTHASAR、MAGMELCHIOR 是他們的名字,MAGI是三人統(tǒng)稱。但《馬太福音》并沒有提及博士的具體數(shù)目。
歐·亨利創(chuàng)作的短篇小說名字《麥琪的禮物》(The Gift of the Magi)也來源于此。
至于為什么是從東方而來沒人知道。
蛇杖
雙蛇杖由兩條纏繞的手杖的雙蛇和翅膀組成。是希臘神話赫耳墨斯(hermes)的手杖。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愛馬仕。
赫爾墨斯信使的角色,雙蛇杖也象征著貿(mào)易。
但更具代表性的是單蛇杖,也是醫(yī)學的符號代表。
世界衛(wèi)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標志即是單蛇杖。
單蛇杖也即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Rod of Asklepios),來源于希臘神話。阿斯克勒庇俄斯是醫(yī)神代表,他的手杖也即成為醫(yī)療象征。
在中國,我們也大量使用單蛇杖形象作為醫(yī)學類的logo,也許因為我們的生育之神女媧的形象?
蛇杖的頂端,有時是松果的形狀。
漫長文明里,人類似乎挺喜歡松果的,無論是遠到6000多年前的蘇美爾文明還是近到現(xiàn)在的梵蒂岡。
公元前3000年前的蘇美爾文明的人或神,不僅拿著松果,感覺他們還很潮的帶了表,還提了水桶包。
網(wǎng)上有很多文章把松果解讀為人腦的松果體。現(xiàn)在科學界能確定的是松果體可感知自然界藍光來判定白天黑夜。褪黑素有助于促進睡眠。除了很火的睡眠片,其實腦白金成份也是褪黑素。
三角形| 眼睛
在動畫里,seele (德語靈魂)機構的標志是三角形和眼睛。
說到三角形,很容易聯(lián)想到金字塔。動畫里也確實出現(xiàn)了。
而每次一閃而過的金字塔都像是被用來發(fā)電的。金字塔發(fā)電裝置也算是一個廣為流傳的都市傳說了。
眼睛的形象也是反復出現(xiàn)在動畫里。
最早賦予眼睛神圣意味的可能是埃及人,他們將荷魯斯之眼(eye of hours)繪制在棺槨上,以保護死者能夠成功復活。
seele的logo,直接更明顯的出現(xiàn)了蘋果和蛇。
眼睛(或上帝之眼)加三角形(金字塔)的組合更暗示了seele的地位也許類似于我們現(xiàn)實世界里那個神秘組織。
除了再也明顯不過的耶穌審判造型,還有不停出現(xiàn)的十字架形象。
蘋果、毒蛇、松果、眼睛、十字架。
影視解讀有很大部分便是去尋找一閃而過的文化符號、形象符號和彩蛋解析。
懂一點符號意義,總是能發(fā)現(xiàn)導演可愛的小心思。
《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暗藏了人類什么秘密?(上)比如下次看電影,故事里出現(xiàn)一頭死去的羊,你可能會想到替罪羊,并感到和導演玩了一場心照不宣的暗號游戲。
下一期我們將討論《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里的哲學思考,再繼續(xù)講講人類補完計劃為什么失敗了。
ps,豆瓣文章編輯無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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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久聞綾波大名,想一睹她的風采;也許是因為看了新劇場版覺得還不錯;也許是好奇宮崎老爺子與庵野痞子的矛盾,想看看這廝能拿什么與宮崎老叫板;也許是因為豆瓣上9.3的高分。。。。。??傊驗榉N種“羈絆”,某天,你開始“隨便看看”《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單純的你此時不會知道你已經(jīng)掉入了庵野的大坑里了。。。。。 按照順序,你首先會去看95年的26集TV版??催^了第一集,你發(fā)現(xiàn)這還是一貫的熱血動漫嘛,又是先設定一個boss,一個廢柴的主角,然后總之是主角不斷成長最后終于干掉boss的老套故事?(愧對豆瓣評分?。? 有耐心的你還是決定有始有終,要看就得看光,快進也行。于是你從第1集開始看到第14集。你想:果然是95年的動畫啊,畫質(zhì)真夠差的。故事也幾乎是奧特曼打怪獸嘛,只不過奧特曼叫“夏娃”,怪獸叫“天使”罷了。撇開畫質(zhì)和故事不說,這男主 ikari 也太娘了吧,整天哭著喊著那是不可能的,第一次作戰(zhàn)就被“天使”打暈,第二次就被打哭,然后鬧著離家出走又無奈不能自給被逮回來關禁閉,拒絕出戰(zhàn)而要女生頂在前面。。。。。。看到第14集的結論就是這男主就是個廢物啊。 而那3個女主也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負責監(jiān)護男主的 misato 年齡也夠大了,還整天像個小孩子一樣,生活上很邋遢貌似還不檢點。 rei 嗎?毫無女神氣質(zhì)啊,每一集的臺詞不超過3句,毫無表情,雖然三無在那時是個新概念,雖然第5集挺狗血,第6集挺感動,但足夠讓 rei 在受歡迎角色top10上連續(xù)10年前三? 還有那個后來來的紅頭發(fā)德國混血女 asuka ,簡直就是一個心理變態(tài)嘛,男主都那么可憐了還整天欺負他,極度自戀,嫉妒心極強還喜歡強詞奪理,讓人怎么喜歡她? 看到第14集了,貌似是前面13集的總結。從故事的尿性來看,后面的劇情無非就是奧特曼打贏了所有怪獸,地球和平了。太無聊的吧!那些給高分的人都撞豬上了吧? 但看過EVA的人都知道,從第15集開始,EVA開始有了情節(jié)的急轉,也是從第15集開始,EVA開始被稱為神作,神到你會發(fā)現(xiàn)之前的14集人物的心理,語言,行為是那么合情合理,神到你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深深地喜歡上了這些人。從第15到第24集,你開始感動于 misato 的身世,你開始察覺那盛氣凌人的 asuka 竟是那樣的脆弱,你開始驚嘆 rei 竟然是克隆人,你開始覺得雖然 ikari 還是那么懦弱,但也有些可愛了。你開始發(fā)現(xiàn)EVA里的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包括那個“夏娃”和“天使”。你甚至會發(fā)現(xiàn)你自己的影子隱約出現(xiàn)在他們某個人身上。 最后兩集的情節(jié)又是一個急轉,急到你根本看不懂它在說什么。但即使看不懂,你也會被這精華的兩集所吸引和感動。只要你是有一點點心理陰影的人,你就會發(fā)現(xiàn)那黑紙上的白字是那么的似曾相識,男主矛盾的心理是那么熟悉?!拔沂钦l?我從哪里來?我要去哪里?為什么在這里?什么是真實?”這亙古的人類的疑問也會出現(xiàn)在你的腦海里,引起你的思考,你開始察覺有一絲難以描繪的痛苦發(fā)自你的心底。第26集,隨著 ikari 由心底發(fā)出的“謝謝” ,“所有的孩子,恭喜”的黑底白字在屏幕上出現(xiàn),動畫落下了帷幕,伴隨著你尚未消去的痛苦和困惑。 動畫結束了,你心里的抑郁尚未結束。你會很奇怪自己的感受,迫不及待地去看影評,去論壇發(fā)出自己的疑問。那些看了EVA很多遍的大神們的討論會讓你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都在抑郁,原來自己有那么多的細節(jié)都沒注意,你會不由的再去看看那些細節(jié)。果然,當初它們被你忽視了。 因為不懂,才會思考;因為思考,恭喜又一只EVA狗入坑。 之后你有空就會去論壇看看他人的見解,你會發(fā)現(xiàn)你對EVA的理解始終如此之淺,你會一遍遍的看它,然后每看它一遍,都會有新的理解,你會發(fā)現(xiàn)動漫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場景都不是沒有意義的。相反,如果你仔細想了,你會驚嘆于EVA,這部只有26集,每集只有23分鐘,的動漫的細節(jié)里所包含的無限玄機。 你可能反復的聽著巴赫的AIR G弦詠嘆調(diào),腦海里滿是 asuka 被分尸之前綻放的美麗, rei 空洞幽怨的眼神, shinji 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最后那無盡的絕望;你可能開始對猶太教,《死海古卷》產(chǎn)生興趣;你可能會記住這句“god's in his heaven,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你可能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說著“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你可能會查閱各種資料變成一個考究黨;你可能會把26集TV版和兩部舊劇場版一幀一幀的放變成一個細節(jié)帝;你可能去找關于心理學的書去解析動畫中的種種意象變成一個理論帝;你也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是覺得自己的心非常平靜(因為你開始看透紅塵了O__O"…)。。。。。。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生活已經(jīng)跟一個動漫系列(26集TV,2部劇場版,3部新劇場版)聯(lián)系起來了。你甚至意識到你的性格和理想也改變了。(天啊,這還是動漫嗎?)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注定要落入庵野秀明的EVA坑中。 你稱自己是EVA狗,而不敢說自己是EVAfans,因為那些真正的EVA飯們實在是太強悍了。每當你覺得你已經(jīng)看懂這部動漫了之后,他們隨便的一些推論會讓你覺得自己還差得遠呢。你關心于EVA的一切,但仔細想想這其實已經(jīng)跟EVA本身無關了。在你眼中的EVA已經(jīng)不只是一個動漫系列了,它闡述的思想,已經(jīng)讓你找到了信仰,讓你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標。你可能預感到在未來的某天,當你再看EVA的時候已找不到當初的無與倫比的感覺了,你甚至會覺得這個動畫如此幼稚,但你相信那已經(jīng)無所謂了,因為你心里最重要的地方已經(jīng)被它同化了,它的核心已經(jīng)宛如一面屹立不倒旗幟。 一部作品的價值就體現(xiàn)在它對人的價值觀的影響上。 于是,庵野秀明的人類補完計劃又一次大獲成功。 新世紀EVA狗順利養(yǎng)成。
每人心中都有一個碇真嗣
人人喜歡凌波麗,我卻獨愛明日香。
EVA的26話TV從經(jīng)費充足和經(jīng)費不足兩個方面為日本動畫立下了標桿。
有些人只出現(xiàn)了一集卻能當幾十年的男主角
tv版無上經(jīng)典
果然最后兩集還是很扭曲啊很扭曲〒▽〒
我組織組織語言 碇真嗣沒瘋已經(jīng)是宇宙奇跡了
跨時代的非凡作品,永遠無法跨越的精典。26話的tv版動畫,95年10月上映。關于這部動畫,我不想多作介紹,因為這10幾年來有關他的討論已經(jīng)夠多了,作為一個動畫迷,沒看過eva的話該羞愧的把自己拋坑埋了。一部把動畫的深度和廣度推倒前所未有境界的作品,引起的深遠影響波及到了整個日本社會。不論從動畫的內(nèi)涵還是表現(xiàn)手法來說,eva都是沖破天際的頂峰作品,哪怕這只是因為經(jīng)費不足的原因。
其實我覺著TV版26話做結局挺好的……
看得越多越覺得這部動畫好到難以置信。EVA的人物刻畫真的是最完美最深入最不經(jīng)意最真現(xiàn)實最真的,而其中又以美里姐姐為最。所以作為明日香黨愛美里姐姐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很現(xiàn)實的認同吧。
媽媽他騙人!這根本不是一部機甲片!
低情商:你是個在自我折磨中陷入死循環(huán)沒有自我還缺愛的鐵廢物??高情商:你可以駕駛EVA??
他們每個人都不快樂
二刷了一遍,想想還是維持當年的四星……因為結構太破罐子破摔了,序幕六話聽說花了大半的預算,但前五話很糟糕,第六話開始挺喜歡的中段,實際上是有點機動警察的影子的,最后那幾話完全看不出來是原本就鋪墊好的意圖,可能就是一次預算燒盡后的意外大受歡迎的自暴自棄。作為整體來看,完成度欠缺。
毋庸置疑的神作....看了第二遍 我竟然還沒把最后兩集完全看懂....
“被選中的孩子出生于2000年?!薄P槽誰能了解我當年的心碎!
【A+】沒有從EVA里看到過自己的人,你們是幸運的...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神作。風華了,只怕也快絕代了。
成熟的大姐姐是最棒的!我選葛城美里
從這部片了解動畫也是可以給大人看的。雖然當時自己還是初中生。當年悟出一句話:開談不說EVA,看盡動漫也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