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臺北悶熱潮濕的夏天，阿哲和阿彬是開著機車游蕩在大街小巷，靠撬開電話亭和面紙機存硬幣的錢箱拿錢，然后去電動游樂場消磨時間的青年，小康則每天活在父母的控制下，每天都要去補習班。小康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過怎樣的生活，直到在老爸的計程車上看到阿哲載著阿桂駛過。就因為老爸在阿哲后按了一下喇叭，阿哲就把老爸的倒后鏡砸了。大概這種有香車美女做伴的不羈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吧。 之后，小康把補習班退了，拿著退的那一萬多塊開始跟蹤阿哲，甚至把他的車砸了，也許是為了給老爸的倒后鏡報仇，又或者是為了引起阿哲注意?？吹桨⒄芤驗闄C車被砸抓狂的樣子之后，小康迎來了自己人生的高潮，仿佛真的是哪吒轉(zhuǎn)世一般，離阿哲的生活方式也無限接近了。下一步就是找一個正妹，小康走進電話交友中心，交了錢，拿著飲料進了隔間，不斷有電話打進，小康卻自顧喝飲料，始終沒辦法拿起電話。 小康始終沒有成為阿哲。阿哲也始終抓耳撓腮收拾不了自己的爛攤子，不知道怎樣幫阿兵報仇，不知道和阿桂離開臺北可以去哪里，甚至不知道怎樣可以堵住下水道讓水不再涌出來。只能把一切怪罪于自己今天太衰，運氣太背。 整部影片都彌漫著潮濕悶熱又曖昧的味道，像阿哲因為出汗而反光的背脊，像他自慰時射出的體液，甚至于你都能聞到體液的味道?？赐觌娪埃乙灿悬c阿桂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在旅館的落寞，午睡時做了一個有關(guān)輪胎的濕漉漉的春夢。 就像你不知道下水道的水為什么一直倒灌出來一樣，不知道女孩邀你一起私奔的時候去哪里一樣，青春也是一道無解題。

電影上映于1992年，我覺得片中的很多特質(zhì)已經(jīng)在這個快節(jié)奏的時代消失殆盡，但是這的的確確是我這一代人經(jīng)過的青少年。透過電影，臺北悶熱的天氣已經(jīng)快讓我無法呼吸。

喘不過氣的家庭

小康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但這里的“普通”也即是在那個時候常見的嚴父慈母——父權(quán)制式家庭，但父親在家庭關(guān)系中卻處于長期缺位的情況。偶然父親興致來了，可以帶小康在路邊吃水果，還“提議”一起看電影，但這個“提議”其實只是“通知”，并沒有征求小康的意見，也即是父親單方面的輸出，想要過一過“親子生活”來體現(xiàn)一下自己的慈父形象，這樣的父愛當然在小康那里只能感到別扭，但老大的不愿意，小康也不敢說半個不字。而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父親興致全無，便單方面宣布了“電影不看了”，小康如釋重負，頭也不回的跑了，父親的一腔“父愛”沒有得到任何感激，父親心里不由得覺得這就是個沒良心的“孽子”，晚上母親又說小康是哪吒轉(zhuǎn)世一堆亂七八糟的，再聯(lián)想起哪吒和父親的關(guān)系，父親怒從心起，摔了碗筷。

但在這樣的家庭中，小康其實內(nèi)心卻無比渴望父親的肯定。于是在父親遭遇的砸車燈事件中，他牢牢記住了對方的樣貌，并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對方，并最后幫父親報了一箭之仇。在這個過程中，小混混阿澤的生活把小康深深吸引住了，復(fù)仇和好奇和脫離正常生活的迷茫與興奮感就這樣交織在一起。

我們的青春時代沒有故事，有的只是像臺北變幻莫測的天氣一般的復(fù)雜心緒。

“我不知道去哪里”阿澤抱著阿桂哭著喊道。

比悲慘的生活更悲慘的是我們無法逃離，臺北的狹小和我家鄉(xiāng)的狹小一樣，無處可逃。

# 以下內(nèi)容來自遠流出版社出版的同名圖書

# 若侵權(quán)請聯(lián)系刪除

★阿澤獨白·壹

I am not Bad!

從小，我就沒過「花零用錢」的滋味，不蓋你，在眷村那種窮斃了、落后呆了的地方，我老爸、老媽，永遠只會擔憂下一頓飯的著落，“零用錢”？別遜了，賺吃卡實在啦！“花錢”，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很難達到的夢想而已，真的很難——「偷」，是我唯一能夠?qū)崿F(xiàn)夢想的方式。

慢慢的，順手牽得到的東西，再也不怎么吸引我了?！竿怠?，就像強力膠一樣，很容易牢牢的黏著你，也很容易上癮；它更狠狠地烙印在我的心上，怎么也掙脫不了所以，我總是隨時觀察周邊的環(huán)境，隨時準備“夢想”一下！

錢來的容易，去的，是不是也更容易？？我偷別人的，別人是不是也來偷我的？我常常這樣想，如果別人也把放在我身上的“零用錢”干走呢？如果我千方百計“借”回來的東西，又被人“轉(zhuǎn)借”走了呢？

你偷我的，我干你的，大家偷成一團，想想，還真教人起一身的「雞母皮」——

所以，我的“零用錢哲學”是：馬上干上馬上花！把它盡情揮霍掉，只留下一頓的飯錢，反正，來的快去也快，要是真有人來偷，也只有一頓飯錢而已，不會偷到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

從「小偷」到「大偷」，就這樣從小偷到大

「三歲看大」，這個陳腔濫調(diào)的臺詞，對我，倒還是蠻貼切的。小一點，是“小”偷，干的是雜貨店里的糖果、阿呆家楊桃樹上黃澄澄的大楊桃、工地里的鋼筋廢鐵……；等到大了，胃口也膨脹了，“小”偷再也不能滿足我。我要更有挑戰(zhàn)性的、更實際、更實質(zhì)的“大”偷。路邊的公共電話、自動販賣機、電動間里的電動玩具，都是我下手的目標。每翻新一種手法，我就會很興奮、很激動，整個精神也亢奮得不得了，那種快感啊，實在有擋不住的吸引力。

「全身每個毛細孔似乎都警覺地撐開著，沁出了一顆顆的汗水……」動手，尤其是試新手法的那一刻，那種高低起伏、喘蕩不安的、興奮、刺激、緊張、害怕的感覺，簡直是帥呆了！不過，這種上了癮的感覺，也隨著失風被捕、出入少年看護所的次數(shù)越多，越來越淡，越來越少……

為了追逐那樣刺激的感覺，我只有繼續(xù)，再繼續(xù)……

不是不要做「好子」！

你問我靠什么打混？你說呢？

其實，我也很想重新站回人生的光明面的！我真的想做「好子」！尤其是當老爸老媽到警察局保我時，老媽那閃著淚光、不住地向條子「謝謝！！謝謝」的感激眼神，更教我激動不已，可是，這些激動又有什么用呢？只要老爸一個嚴厲的、鄙視的眼光，就把它給澆熄了。算了！挺過老爸那一陣毒打，過阿洲輕視的、以我為恥的嘲笑聲，我還是回我那個冰冷無天日的晦暗角落里吧！至少，在這里，我還是一個「人」！

這個社會對我沒有信心，可笑的是，我對它也沒有。「阿澤這個壞東西，天生賤種，如果哪家快餐店敢請他，保證店里的現(xiàn)金都會被偷光；漢堡、可樂、薯條……，也會被他的狐狗黨搬光……」這些流言，打破了我想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一樣工作、打工的幻想，也把我的工作都給說丟了。

也許，有老板很開明，愿意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只要店里、廠里有任何意外，像是遺失、竊盜、差錯……，所有箭頭一定都會指向——阿澤——

這就是「阿澤」的操作型定義！

哼，反正混日子嘛，靠我的雙手，也沒什么不可以。

我也想讓生命好好的Show一下！

「生命」，在我認識阿彬之前，只是一堆垃圾，我一點也不覺得需要去珍惜、發(fā)揮，反正，茍且偷生混日子嘛！自從阿彬進入我的生命以后，我突然覺得，兩個人應(yīng)該要追求一點什么；直到阿桂的加入，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生活完全改變了！我也想讓生命好好的Show一下！

生命的價值對我來說，不再是「為何老天爺給了我生命，卻要折磨我的人生」；而是：在世界的舞臺里，每個人都有自己扮演的角色，我所扮演的，就是人渣、叛逆青少年。我努力的扮演它，讓自己不會虛度青春；所以，我也賣力地偷搶拐騙，讓自己——順應(yīng)天意！

劇本·壹

序場 夜 臺北

△雨，一直下、一直下。

第1場 夜 電話亭

△阿澤跟阿彬沖進電話亭，兩人抹去臉上的水，拿煙出來抽，看起來像是躲雨的……，一會，兩人從背袋取出電鉆跟起子，熟練地撬開電話機退幣口旁邊的鑰匙孔，拉出錢箱……。

第2場 夜 李家

△房里，小康坐在書桌前，課本攤開，他的身體往后傾，椅子前面的兩只腳離地。

△一只蟑螂從暗處爬出來，經(jīng)過椅子時差點被忽然放下來的椅腳壓到。

△小康發(fā)現(xiàn)蟑螂，他抓起桌上的圓規(guī)。

△蟑螂被圓規(guī)刺穿。

第3場 夜 騎樓

△雨越下越大，陰暗的騎樓，阿澤阿彬撬開另一公共電話的錢箱……。

第4場 夜 李家

△被圓規(guī)釘在書桌上的蟑螂看起來已經(jīng)死了，小康拔起圓規(guī)，拉開窗，把蟑螂掉，關(guān)窗，玻璃外面的雨嘩啦嘩啦地下著。

第5場 夜 電動游樂場

△阿澤阿彬走進電動游樂場。

第6場 夜 李家

△小康在床上望著窗口發(fā)呆……忽然，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起身走近窗口。

△剛才被打掉的蟑螂竟沒死，黏附在窗外面的玻璃上舞動著觸須，小康伸手拍打玻璃，想將它震落——鏘啷——用力過猛把窗子打破了。

△血一路在滴。

△小康開門走出房間，按住傷口快步走進浴室，把正在看電視的李母、吃消夜的李父嚇一大跳。

李母：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流這么多血？給什么割到了啦？……

△李母拿藥箱進浴室?guī)托】迪景?，李父走到小康房門口望了望，又折回浴室門口。

李父：怎么把玻璃給打破了呢？

李母：什么玻璃？

李父：窗口的玻璃啊！

李母：吃飽沒事干啊你？……

第7場 夜 電動游樂場

△阿澤阿彬在打電動；「快打旋風」里的蓋世魔頭與噬血狂猿正撕殺得天昏地暗……

第8場 凌晨 中華路

△雨停了，天要亮不亮的時候，阿澤阿彬兩臺機車從西門町騎出來，在濕濕冷冷的中華路飆。

△阿彬按了兩聲喇叭，騎到一條又路上去，剩下阿澤一人在中華路飛馳。

第9場 凌晨 國宅大樓

△阿澤的機車在一棟舊國宅大樓前停下。

△阿澤走進大樓。

△走進電梯。

△電梯到四樓停下，門開卻不見有人，阿澤按鍵，門又關(guān)上。

△電梯里阿澤一副倦容。

第10場 凌晨 阿澤家

△阿澤開門進屋便呆住了，到處是水，水顯然是從廚房排水口冒進來的，停了卻又不流出去，成了死水，阿澤找了一把通馬桶的抽把抽壓排水口，無效。

△阿澤涉水回房，爬上榻榻米，脫衣擦干腳，躺下，彷佛躺在一艘船上，慢慢睡去。

第11場 早上 路上

△交通巔峰時刻，小康背著書包，右手包著紗布，騎著50cc夾在車潮中。

第12場 早上 補習班

△補習班辦公室人來人往。

△小康被叫到教務(wù)主任面前。

主任：要退費??？怎么回事？離聯(lián)考只剩下六十天哦？……是不是要轉(zhuǎn)到別的補習班？……有沒有跟班導(dǎo)師談過？……這樣好了，你先回去上課，我跟你班導(dǎo)師商量一下，好不好？……

△小康一語不發(fā)。

△一會，小康回課室。

第13場 早上 阿澤家

△阿澤睡覺，隔壁傳來男女呻吟聲把他吵醒，他用枕頭壓住耳朵，可是男女越叫越放肆，漸漸地他也按耐不住了，一只手不由自主伸進兩胯之間……。

△隔壁房忽然響起B(yǎng)B Call的聲音，男人的手撥開榻榻米上的內(nèi)衣褲找到了BB Call，關(guān)上。

△阿澤達到高潮。

△隔壁房，汗淋淋的男女也分開了。

△阿澤平息下來，合上眼睛。

△隔壁房，男人爬起來穿衣服，邊穿邊用腳趾頭去搖睡著的女人。

男人：A！起來了，起來了，我出去啰！你要不要走？A！……那你等一下記得幫我關(guān)門……你有沒有朋友要買車，電話通知我一下，這是我名片……。

△男人把名片塞到女人手中，女人哼了一聲繼續(xù)睡。

第14場 中午 自助餐廳

△人滿為患的自助餐廳，小康在角落吃飯，一名少年跑進來發(fā)傳單，小康也分到一張。

△傳單是一張折價卡，寫著「寂寞芳心24H男來店女來電七五折優(yōu)待」。

第15場 中午 補習街

△街口，一長排違規(guī)停放的機車被女警開車拖吊，一名少女忽然沖過來跳上拖吊車，女警猛吹哨子要她下來，她不肯，苦苦哀求拖吊工人把她的車子放下來。

△小康路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50㏄也被吊了。

第16場 中午 街上

△李父開計程車經(jīng)過，看見小康在等公車，李父忙靠邊停車。

李父：小康！小康！小康！

△小康過馬路。

李父：你要去哪里？怎么沒去補習。

小康：我摩托車被吊了啦！

李父：上車吧！

△李父拉下臉，小康很不情愿地上車，發(fā)現(xiàn)后座坐了一位客人。

第17場 中午 阿澤家

△房間里又悶又熱，阿澤醒來全身是汗，他走下榻榻米，推門，浴室里傳出一聲尖叫——啊——，他嚇一大跳忙跑回房。

△浴室里，女人坐在馬桶上死命地拉住門把，門鎖是壞的，她隨即把泡著臟衣服的塑料桶拉過來擋住門，女人的名字叫阿桂。

△阿澤整個人清醒了，他坐在榻榻米上點了根煙，他聽到?jīng)_馬桶的聲音，聽到阿桂在水上走動的聲音……。

第18場 中午 路上

△乘客下車之后，計程車上剩下李父跟小康，父子倆一路無言。

第19場 中午 阿澤家

△阿澤在房里穿衣服。

△隔壁房阿桂在化妝，順手把男人給他的名片放進包包里。

第20場 中午-下午 水果攤

△計程車在水果攤旁停下，父子各挑了一盤水果站在路邊吃起來。

△李父忽然注意到小康包扎的手，再看他不開朗的神色，一陣心軟，他把好吃的水果都又到小康的盤里。

小康：不要那么多啦？

李父：什么多？吃??！

第21場 中午-下午 國宅大樓

△八樓走廊，阿澤等電梯，一會，阿桂走過來，阿澤沒理她，電梯來了，兩人進來。

△電梯里，阿澤感覺到身后的阿桂在瞄他。

△到四樓時電梯門開了，阿桂以為一樓到了走了出去。

阿澤：還沒到啦！

阿桂：……哦！

△阿桂忙又折回，電梯門關(guān)。

阿桂：……你們四樓是不是有鬼?。?/p>

阿澤：對??！

△阿澤木無表情，阿桂卻很想笑。

△一會，兩人走出陰暗的大樓，陽光很烈，阿澤去牽車，阿桂走到路邊張望了一下，走向阿澤。

阿桂：A！我現(xiàn)在在哪里呀？

阿澤：……。

阿桂：這里什么路？

阿澤：克難街啦！

阿桂：哦！……你要去哪里？我可不可以搭你便車？

阿澤：……你要去那里？

第22場 中午-下午 路上

△計程車上，父子的神情緩和了許多，陽光迎面而來，有點刺眼但也很溫暖，李父看了看手表。

李父：小康，我們?nèi)タ磮鲭娪昂昧?，看完電影我再載你去拿摩托車，你下午不要去補習了，偶爾輕松一下也好……。我也好久好久沒看電影了，你小時候??！我跟你媽常帶著你去看電影你還記不記得？……

小康：……。

第23場 中午-下午 路上

△阿澤載著阿桂飛馳，阿桂的身體緊貼著阿澤，害他一路上神經(jīng)緊繃著……陽光好好……。

第24場 中午-下午 路上

△計程車跟機車在某段路段上相遇了。

△小康轉(zhuǎn)頭看。

△阿桂緊貼著阿澤彷佛一對親密情人。

△小康靜靜地看著。

△機車又像一陣風地飆遠了。

△紅燈。

△機車剎停。

△計程車也跟著過來，要右轉(zhuǎn)被機車擋住。

△李父按喇叭。

△阿澤充耳不聞。

△李父再按，冒火。

阿桂：在叭你了啦！

阿澤：……。

△阿澤回頭瞪了一眼，挪動機車。

△李父見前面挪出一條路便小心地開過去。

△計程車經(jīng)過機車時李父瞪阿澤一眼。

△阿澤也瞪李父。

△忽然，阿澤抓出大鎖，出其不意地朝計程車過去。

△——鏘——照后鏡開花。

△——呼——機車一溜煙跑遠。

△李父猛打方向盤想追。

△——呼——后頭的車子擠撞過來。

△秤父子倆呆住，喇叭聲四處，有人跑過來用力拍打車窗。

★阿澤獨白·貳

我孤僻、我冷漠，我痛恨阿洲！

阿洲這個自私自利的家伙，竟然會是我老哥，鮮吧！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從來沒有鼓勵過我、支持我，對我，除了冷嘲熱諷之外，還是冷嘲熱諷，最可惡的是，他在街坊鄰居間，居然不承認我是他弟弟！算了！誰居他？老爸總是偏袒他，那又如何？我孤僻、我冷漠，那又如何？

我討厭阿洲，我痛恨他！

所以，我搶了他的馬子——阿桂。

除了母親之外，阿桂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呀，話之多的，永遠沒有停下來的時候，真的很瘋狂，總是讓我的生活很精彩，每天都快樂得不得了。

她，也是第一個進入我內(nèi)心世界的女人，雖然她對愛情仍抱著玩樂的心態(tài)，隨時都會有意想不到的舉止，但我還是喜歡跟她在一起——因為，她和阿彬，就是我生命里的打火石，沒有他們，我永遠只是一根點不著的蠟燭。

在阿桂之前，我從來沒有把過馬子。很遜吧！孤僻的我，從小就是街坊鄰居的“拒絕往來戶”，連同性的朋友都沒有了，哪里去泡馬子？我討厭女生，更討厭我自己——為什么她們都瞧不起我？我也是個“白馬王子”?。【退阄抑皇莻€“黑馬乞丐”，也有憧憬愛情的權(quán)利，不是嗎？

把阿桂搶過來，或者，是我這輩子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算了，給他去吧！

在我被排擠被冷落的成長過程中，我老媽對我影響最大。

我永遠忘不了她挺著瘦弱、堅毅的背脊，挑著一籃青菜，穿梭在古亭區(qū)的大街小巷中，沿街叫賣的背影。這么勤勞、刻苦的好女人，也只有她會在老爸毒打我時，偷偷躲在一旁哭泣；也只有她會在清晨四點半時，挑著菜籃，到古亭市場賣菜，菜沒賣完，絕不回家……

有一次，和他們搞到天亮，當我又睡又倦、累得一塌糊涂走回家時，在市場的陰暗角落里，我又看到那熟悉的背影——那是我老媽！可是，她正以哀求、拜托的神情，向每一個過路人兜售生意……賣完那一籃菜，我們?nèi)胰瞬庞酗埑裕±咸?！我躲在角落里看了好久、好久，除了把握每個可能上門的生意，應(yīng)付那些挑三撿四、討價還價的混蛋外，也根本看不到角落里的、縮在一旁哭得全身顫抖的我。

我知道她只在乎有沒有人買她的菜，今天的菜到底賣不賣得完；可是，我在乎她的辛苦，我在乎她的卑屈，我在乎她那一口腳的臺灣國語，和我的悲哀……

回家后，我忍不住跑進廚房洗碗、掃地、拖地?？墒牵⒅迏s老是陰魂不散的，虧我、損我，說我別有用心……我干嘛呢？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為了母親？為了找回那失落已久的父愛——除了爛醉如泥，他還能做什么？還是為了要尋回那一絲絲的手足之情？

算了，給他去吧！

劇本·貳

第25場 下午 萬年大樓

△阿澤把阿桂送到萬年大樓，阿桂跳下車。

阿桂：我在六樓上班，有空上來找我。

△沒等阿桂講完機車呼一聲跑掉。

阿桂：臭屁！

第26場 下午 補習街

△破碎的照后鏡里四分五裂的世界一路往后退。

△計程車在街口停下。

李父：電影改天再看，你回去上課吧！

△小康推門下車，用力上車門，走進補習街，一直走、一直走……。

第27場 下午 善鳳宮

△仙姑在神壇前起靈給一名小孩收驚，嘴里喃喃地念著凡人聽不懂的話……李母跟其它信徒圍在一旁，耐心地等待仙姑指點迷津……。

第28場 傍晚 李家

△李母進小康房間，把一道符折成三角形壓在床墊下面，隨后又在碗里燒了一道符，符燒成灰便倒開水泡成“符水”，炒菜的時候，每道菜都灑上一些符水。

第29場 入夜 李家

△小康吃晚飯。

△李母看電視，忍不住回頭偷瞄小康。

△小康在菜里夾出碎紙灰，繼續(xù)吃。

第30場 深夜 樓梯間

△李父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

第31場 深夜 李家

△浴室的燈亮著，傳出李父吐痰的聲音，李母從房間出來。

李母：今天怎么那么晚？

△李父沒答腔，李母轉(zhuǎn)身進廚房去熱菜，李父走出浴室，回房……一會，小康從另一間房間出來，急步進浴室，關(guān)上門。

△小康拉肚子。

△飯桌前李母幫李父盛飯。

李母：我下午到善鳳宮去問了啦！你知道那個仙姑怎么說我們小康嗎？他說小康是哪哇三太子投胎下來的啦！……A！你有沒有在聽啊？

△李父捧著飯碗不動，臉上有一絲痛楚。

李母：胃又不舒服了？

△李母起身去拿藥。

△浴室里，小康悄悄推開一點門縫，傾聽外頭的動靜。

△李父吃藥。

李母：你有沒有聽到我剛剛說什么？仙姑說小康是哪哇三太子的化身啦！難怪你們父子的感情那么不好，你知道哪哇最恨的人是誰嗎？就是他老子李靖，那么巧你也姓李，李靖你知道吧？就是四大天王里面手里拿寶塔的那個，他那個寶塔就是專門用來對付他兒子的啦！……

李父：你說夠了沒有?。?/p>

李母：……。

李父：我看你干脆去幫他修座廟把他供起好了。哼！什么三太子六太子……。

△浴室傳出沖水聲，隨即小康走出來。

李母：……你還沒睡??？

△小康沒答腔，回房，走到房門口又停下，忽然全身抖動起來，嘴里發(fā)出古怪的抽搐聲。

李母：小康你干嘛？

小康：……我……是……三……太……子……哪……吒……。

李母：??！

李父：畜牲！

△李父火大，抓起飯碗過去。

△飯碗在墻上開花，小康呆住，不敢造次了。

第32場 夜 西門町

△阿澤阿彬兩臺機車像風一般在燈光璀璨的街上穿梭。

第33場 夜 萬年冰宮

△冰宮里滿滿的青少年男女，隨著熱烈的音樂在繞圈圈……。

△柜臺，阿桂在幫客人換鞋子，有同事喊她，她看到阿澤阿彬站在入口處，認出阿澤，忙叫撕票小姐放他們進來，三人在吵雜聲中交談。

第34場 夜 萬年廁所

△兩個男生進廁所小便。

阿彬：A！你剛剛有沒有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阿澤：什么味道？狐臭啊？

阿彬：操！狐臭還會約她去看電影??？等一下看電影的時候給她坐中間，這樣大家才能爽到。

阿澤：伊娘咧！這樣不是給你哈到？

阿彬：干！你哥的馬子你都敢把了，給我哈一下會死?。?/p>

阿澤：肥水不落外人田。

阿彬：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這是孫伯伯說的。

阿澤：你去死啦！

阿彬：你給我干！

第35場 夜 萬年走廊

△阿桂從女廁出來，阿澤阿彬在外面等。

阿桂：走，我到三樓去拿一件衣服，誰請我一根煙？

△阿澤拿煙給她，阿彬上火。

第36場 夜 萬年服飾店

△阿桂在一家日本服飾店買了套紅色的迷你套裝，當場換上。

第37場 夜 戲院

△阿桂坐在阿澤阿彬中間，銀幕上傳來哼哼哈哈三級片的聲音，三人邊吃零食邊看。

第38場 夜 路邊攤

△三人在路邊攤吃宵夜喝啤酒。

阿桂：A！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澤：我們??？……在電信局上班啦！

阿彬：他是局長。

阿澤：他是副局長。

阿桂：我還是總統(tǒng)夫人哩！

阿澤：阿彬還有在兼差哦！

阿桂：啊！你在做午夜牛郎啊！

阿彬：我這種型的去做午夜牛郎不被操的死死的……

阿澤：好啦，廢話少說，喝酒啦！……先劃拳。

△兩個男生劃「毛巾拳」。

阿澤：硬。

阿彬：軟。

阿澤：

△阿桂在一旁忍不住笑。一會，阿彬又有新點子，要一人交一百塊，把三百塊紙鈔塞進玻璃杯里，然后，用另一只杯子疊在上面壓住。

阿彬：不能用手，也不能用身體任何部位去碰，弄開杯子錢就是你的，你們慢慢想，我去上廁所。

△阿彬離座，留下兩人對著杯子發(fā)呆，一會阿彬回來 把嘴湊近杯子用力一吹，兩個杯子分開，錢滑了出來。

第39場 深夜 路上

△阿澤載阿桂，阿彬緊追在后，一路上大呼小叫……忽然，阿桂在機車后座站了起來，張開雙手，以為自己變成了鳥，飛呀飛呀飛呀……。

第40場 深夜 捷運工地

△阿彬蹲在水溝旁嘔吐，阿澤過來幫忙拍背，遞煙給他。

△阿桂也醉了，搖搖晃晃走進工地，在鐵板上了下來。

第41場 深夜 旅舍

△阿澤阿彬合力將不省人事的阿桂抬進旅舍；柜臺后老板娘態(tài)度冷淡。

老板娘：客滿了，沒房間了。

阿澤：今天又不是禮拜六怎么會客滿？

△正巧，一對男女出來退房。

阿澤：現(xiàn)在有房間了吧？

老板娘：……還沒有清理哦！

阿澤：不用清理了，多少錢？

老板娘：三百五啦！

△一會，房門被推開，兩人把阿桂上床。

阿彬：A！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阿澤：什么味道？

阿彬：剛才那對不是才在這里大戰(zhàn)一場嗎？

△阿彬邊說邊進浴室，阿澤在床邊坐下，隨手開電視，螢光幕上跳出妖精打架的畫面，他點了根煙，忽然阿桂翻身，把小腿搭在他的大腿上，他轉(zhuǎn)頭看阿桂，阿桂睡得跟小孩一樣……嘩啦——浴室傳出馬桶沖水聲，阿澤把阿桂的小腿推開，阿彬出來，看到Ａ片忍不住啊啊叫起來，阿澤掃他的頭。

阿澤：沒看過Ａ片啊??？干！

阿彬：Ａ片誰沒看過，可是每一次女主角都不一樣??！

△阿彬點煙，轉(zhuǎn)頭看阿桂。

阿澤：你在想什么？

阿彬：想你在想的。

阿澤：……干嘛？你想上人家？

阿彬：難道你不想？上馬子還要挑日子？

△阿澤忽然起身，關(guān)電視。

阿彬：干嘛？

阿澤：走啦！

阿彬：不要。

△阿澤出去，阿彬又開電視，在阿桂身邊了下來……一會，阿澤又折回把阿彬拉出來。

第42場 深夜 電動游樂場

△阿澤打電動，阿彬在旁邊睡。

第43場 凌晨 國宅大樓

△四樓的電梯門開了又關(guān)，里面的阿澤蒼白疲憊。

第44場 凌晨 阿澤家

△阿澤打開什么都沒有的冰箱，電話鈴忽然響，他涉水走到客廳接電話。

阿澤：喂！找誰？

△電話那頭傳來阿桂的聲音。

阿桂：我現(xiàn)在在哪里？你跟阿彬把我丟在什么地方了？

阿澤：是一家旅舍啦！

阿桂：你娘咧！你們很夠意思，把我一個人丟下來你們就落跑了……。

阿澤：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醉成什么樣子？媽的，我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不然怎么辦！

阿桂：你們有沒有對我怎樣？

阿澤：什么怎么樣？

阿桂：有沒有強奸我啦？

阿澤：有嗎？你要不要自己檢查一下？

阿桂：……。

阿澤：……喂？干嘛不講話？你沒怎樣吧？

阿桂：沒事?！銜粫賮碚椅遥?/p>

阿澤：干嘛？……大概會吧！

阿桂：……那我要回去了，拜拜。

阿澤：拜拜！

第45場 凌晨 旅舍

△阿桂掛上電話，把名片收進包包里，起身倒了一杯開水又坐回床上去喝。

△開水很燙，她吹著熱氣，臉上慢慢浮起一絲甜意。

第46場 凌晨 阿澤家

△這邊的阿澤也睡不著了，眼睛亮亮地在床上抽煙。

△榻榻米下面的死水忽然動了起來。

△廚房的排水口通了，水一直流、一直流……。

★阿桂獨白

日時上班等下班，那到月初等領(lǐng)錢

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要干這一行，簡單呀！好賺嘛！每天只要做８個小時，月休四天，就可以領(lǐng)到２萬元！雖然禮拜天要提早半個小時上班，有時候還得忍受客人的香港腳，「臭腳燒，不過，忍一忍也就好了，不然，你叫我上哪兒去找這么好的工作？只要蓋個章，幫客人提提鞋子，既不用傷腦筋，又不累，還可以付得起房租、飯錢（其實我常常「鴨霸」別人的，要不就找個凱子付賬）——我可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咧！

可惜，算來算去，還是沒有多余的「郎」可以買衣服，咳……。雖然我高中沒畢業(yè)，也沒特殊才能，不過，人一個倒也好用。而且，工作其實很好找，做厭了就換一個，反正，全臺北市那么多工作，一輩子還怕做不完?。?？

做什么事，對我一點差別都沒有，真的。

到了周末，日子也算蠻好打發(fā)，要不就是約阿洲出來，叫他開車載我到陽明山玩，晚上再到獅子林地下樓新開的舞廳，阿洲說他認識里面的老板，進去可以免費，蠻不錯的。萬一他沒空，那我就試試“男來電，女來店”，找個男人出來玩玩，要是看得順眼，還可以約他去淡水看夜景——當然，他付賬！

要不然，一個人壓馬路去也好。小玲好像跟我提過，有條忠孝東路聽說也很棒，那里的人穿的都很騷，和西門町不大一樣，咳，真想去看一看，偏偏我又是個路癡。在臺北待了三年，走來走去，還是只記得我家前面的大馬路，還有旁邊的那座橋——忠孝東路？聽起來好像很遙遠，計程車又這么貴，算了算了，我還是在馬路上看看有沒有人可以陪我玩好了，我實在很怕無聊……吔？昨天阿洲帶我去的咖啡館，不是可以坐上四個小時嗎？一杯飲料只要一百元，真是太完美了。

我們就是「三五牌馬子」！

說起阿洲，就得先提一下我的死黨們。

本來，我們一伙５個人，都是從臺南上來臺北的，我們租了一間破房子，５個人擠在一起，相互照應(yīng)。不過，房子實在太小、太破了，大伙兒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只要有兩個人同時塞在浴室里，就要開始練蟹功了。

阿云來過臺北兩次，比較了解臺北人的生活，當她先找到工作后，還幫我們陸續(xù)找到工作。有了收入，生活也可以奢侈一點了，晚上我們還常去跳舞、去玩呢！別人都說我們是「三五牌馬子」，有夠好玩！

不過，沒玩多久，阿珍和愛玉就被家人抓回臺南，乖乖上學去了?？吹剿齻円酪啦簧岬臉幼?，我也忍不住開始想家——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念書，要我回臺南干嘛呢？抓跳蚤相咬？

還好，這只是暫時性的低潮，過沒幾天，我就忘得一干二凈了。我在舞廳，又認識了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哦！他大我九歲，是屬于有車階級的。每天晚上，他都帶我去不同家的高級酒店，沒事還會送我小禮物，哇！這樣的男人實在太正點了！雖然，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交男朋友，不過，我們的速度大概只有火箭才比得上吧！

一個星期后，我離開阿云和秀娟，搬去和他住——三個月內(nèi)，我們就分手了六、七次，不過，每次都是我沒事就鬧著要分手，后來他真的受不了我了，只好說拜拜……。

和他分手以后，我又回去找阿云和秀娟，這次，換阿云陷入熱戀中了。她和阿洲，此刻正打得火熱，所以我也見過他幾次面——說實在話，如果他不是阿云的男朋友，我一定會心動的。

阿云理所當然搬去和阿洲住，沒想到秀娟竟然也要離開我，回臺南去結(jié)婚……

聽秀娟說，對方家里有五、六甲田，還有甘蔗園，孤子一個，也沒有兄弟姐妹，嫁過去不用擔心被欺負。能“相”到這樣的丈夫，還有什么好挑的？臺北，其實也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為了秀娟要結(jié)婚，我還鼓起勇氣偷偷回臺南——萬一被阿爸阿母看到了怎么辦？看到他們傷心，我就會心軟，然后，我就會留下來，然后，我就完了，永達要窩在這里一輩子——不是我自夸，我居然可以回去看阿云和姐姐們，而沒有被抓到，運氣真好！

現(xiàn)在，臺北的房子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一個人負擔房租，稍嫌貴了點，店里的同事就幫我找到一間市場邊的國宅，房租較便宜，也合我意。等我一搬家，我們的“三五牌馬子”就真的散了。我們很少聯(lián)絡(luò)，也不知道彼此的近況……直到我遇到阿洲為止。

花心大少爺

認識阿洲，大概有兩年了吧！要不是那在天獅子林樓下碰到他，我還不知道他和阿云早就分手了呢！

其實，我對阿洲一直蠻有好感的，要不是他和阿云一見鐘情——聽說好像是——，說不定……不過，好朋友的男朋友是搶不得的，這是原則！

倒是后來有蠻多人告訴我，阿洲是個花心大蘿卜，要阿云小心別受騙。但是這些話我一句也沒傳給阿云，再花心的人，一定也有真愛的！不過，或許他們會分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了解了。

如果你看過阿洲，你一定知道我的感覺的。他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男人的氣息，又很會打扮穿衣服，雖然不頂好看，但是就很有吸引力。簡直迷倒了所有的女孩。而不管他和阿云之間的事怎樣，或是外面如何謠傳，都沒有改變我對他的感覺。

在獅子林碰到，真像是上天掉下來的奇跡一樣，他是一個人，我也沒有伴，于是我們便相約去吃飯，聊一聊，順便問一下阿云的近況。就在附近的地中海餐廳里，我們邊吃邊聊，在迷人的音樂中，“喜歡他”的感覺，又被喚了出來，而他的眼神，如慕如訴，更是讓人怦然心動——

于是我們又去看了一場電影，而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也沒有拒絕……就在那樣神奇的感覺中，我們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事情結(jié)束后，我唯一的感覺就是：喜歡他，只是一種錯覺！

我不乖，我只是有點壞！

回到家里，突然覺得好想、好想臺南的老家，阿爸還好嗎？阿母呢？其實，我是住得很舒服的，壓根兒也很少想到老家。這里房租便宜，離上班的地方又近，到冰宮去玩也只要15分鐘就夠了，真的很方便。晚上，我常在西門町這一帶玩，要是玩得不愉快，也可以自己回家，不怕人家不送我，你看，不錯吧！

除了浴室之外，整個家都可以一眼看透，別看它才十二坪大，可是我的精心布置哦！音響、電視、冰箱之外，我還自己弄了一個小酒吧，偶爾喝點小酒，聽點音樂，還可以幻想一些有的沒有的，像是自己變成電影明星啦、服飾店的老板娘啦，很有意思，反正，幻想也不要錢??！

不過，我還是給自己一個原則：雖然我喜歡和男人廝混，可是我絕不讓男人侵入我可愛的窩——以免麻煩嘛！

我在臺北過得是很愜意，就不知道家里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阿爸有沒有后悔阿母沒幫他添一個壯?。慷也辉偈撬哪恐械墓詫氊惲?，他還傷心嗎？

阿爸曾經(jīng)跑過船，也走遍了世界各地，每次他一回來，就會帶著各國的錢幣和郵票，讓我們大開眼界。不過，他的船卻在我六歲那一年沉了。全船只有８個人獲救，幸好，他也是其中之一。

獲救之后，阿爸就再也沒有上過船了。他留在家里，和媽媽一起工作，管理家里的果園。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并沒有很好，也請不起工人，所以那么大片的果園，都由他們自己做，至于大姐和二姐，則要輪流去果園幫忙，另一個留下來照顧我和妹妹，還要做好飯菜等他們工作回來。

在我小學六年級那年，妹妹卻死于肺癌。

我還記得，平常跟我最要好的妹妹，只能無助地在病床上，等我放學時去看她，一到星期六、日，我也會自告奮勇，代替媽媽照顧她。

妹妹的病拖了將近一年，家里亂糟糟的情況也維持了一年。尤其是經(jīng)濟狀況——少了媽媽去工作，再加上龐大的醫(yī)藥費，那時候，真的是只能“舉債度日”——妹妹死了，家里的情況，也無法恢復(fù)舊觀了。

原來從不吵嘴的阿爸、阿母，變成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吵來吵去，還不是因為沒錢，因為心情不好??？我?guī)缀醵疾桓一丶伊?，每次都拖到不能再拖了，才偷偷的溜回房間……

所以，我高中當然也考得很爛。雖然媽媽咬著牙硬讓我上私立高中，可是，我也不想成為家里另一個負擔，于是，我和同學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份工作，半工半讀；高二的時候，大姐、二姐出嫁了。大姐夫在火車站前開了一家服飾店，二姐夫則是汽車修護廠。還好兩個姐姐都很照顧娘家，因此，家里的經(jīng)濟也逐漸好轉(zhuǎn)。

可是，我還是很不喜歡念書。父母一直覺得自己不識字、沒知識，希望我能為他們爭口氣——我實在快喘不過氣來了！當同班同學建議我們翹家去臺北時，我很高興的跟著去了。

我知道自己這一走，會讓阿爸、阿母很難過，二姐也曾找到臺北來，勸我回家——可是，臺北真的很適合我，我在這里也過得很快樂，為什么一定要強迫我呢？

沒有我，他們一樣也可以過得很好的，也許，有一天，當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時，我會回家的！

當阿桂碰到阿澤

認識阿洲，很自然的，就碰到了阿澤。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那種感覺：好像我是個隱形人似的，他根本就忽略了我的存在！雖然，我也不是美到哪里去，但也不賴??！平常人都會多看我一眼的！難不成，是我變丑了？

他們兄弟倆，唯一相像的地方，只有眼睛，一雙很迷人的眼睛——好啊，阿澤，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要逗你，我就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試試看，到底誰撐得久！

好吧！雖然他還是不怎么理我，至少人還算不錯，愿意送我回家……！會不會是他以為我是阿洲的女朋友，所以不敢理我？怕被老哥“Ｋ”？

哎！碰上了沒意思的男人，算了！

可是，為什么看到他我會覺得特別高興，心情特別好？有他在，做任何事情都變得更有意思？難道，我在不自覺當中，喜歡阿澤？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我對他只是一種好奇、一種挑戰(zhàn)的心理，我并不想喜歡上他的啊！

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的那一天，當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離開了，那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就好象被遺棄了一樣。沒想到他也是這種男人，只想和我玩一玩就算了——平時，這種男歡女愛我并不是很在意的，可是，阿澤就是不一樣！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或者，是那天我喝醉了，他并沒有占我便宜，所以我才對他有好感？或是，他也和我一樣，敢愛敢恨，個性差不多，做人也不太糟？

或者……

總之，有了阿澤，我的生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一直很怕孤單一個人，所以，我到處找人玩，做一些可以暫時填補心靈空虛的事，等到結(jié)束了，人也模糊了，事情也不記得了；可是，有了阿澤，我的生活也就有了目標，有了精神的寄托。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嫁給他，在家當個乖乖的老婆，每天等他回家。我會努力去學些才藝、學烹飪，來取悅他、照顧他，讓他一輩子離不開我的身邊……

不過，這也只是個一閃而逝的念頭而已，因為，我也不敢肯定，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我會不會這樣做？我會不會……

劇本·叁

第47場 日 補習班

△補習班辦公室人來人往。

△小康辦退手續(xù)費意外的順利，小姐退了一萬多塊給他。

第48場 日 補習街

△小康的50cc 穿過補習街的人潮。

第49場 日 萬年大樓

△小康在萬年大樓閑逛。

△小康在一家玩具槍店買了一把BB槍。

△小康經(jīng)過海報店，被一幅巨型的詹姆士·狄恩吸引，就這時候，阿澤阿桂阿彬從他身邊走過，他正好轉(zhuǎn)身看見……

第50場 日 地下小吃街

△阿澤阿桂阿彬三人到地下街吃牛排，阿桂忽然說要吃冰，叫阿彬去買，阿彬一走開，她便對阿澤說——

阿桂：晚上我下班你來接我，不過不要帶阿彬來。

阿澤：為什么？

阿桂：怎么那么笨啊？

△阿彬端了三盤雪花冰走出冰店，跟小康擦肩而過。

△小康在冰店坐下，透過玻璃墻看到阿澤他們吃喝玩笑，顯然的，小康認出了那天在路上砸破他老爸照后鏡的阿澤跟阿桂。

第51場 入夜 西門町

△華燈初上，阿澤阿彬走出萬年大樓，……小康跟蹤……。

△兩人走到停車的地方，阿彬從整流罩里拿出一只小包包，繼續(xù)走……小康跟蹤……。

第52場 夜 獅子林電動游樂場

△阿澤阿彬打電動。

△小康換了銅板也坐下來打，邊打邊注意阿澤。

△一會，阿澤起身找別的臺子，繞一繞竟然繞到小康旁邊坐下，小康緊張……。

△小康上廁所。

△上完廁所出來卻不見了阿澤跟阿彬的蹤影，小康滿場繞來繞去找……。

第53場 夜 獅子林廣場

△小康走到樓下的廣場，發(fā)現(xiàn)阿澤阿彬正在跟中東佬買沙威瑪吃。

第54場 夜 獅子林樓梯間

△阿澤阿彬在無人的樓梯間把沙威瑪干掉，然后從小包包拿出榔頭跟起子，把叩在太平門的大鎖撬開，悄悄拉開門，原來門后面便是電動游樂場，兩人趁沒人注意便走了出去。……兩人不尋常的動作盡看在跟在后頭的小康眼里。

第55場 夜 獅子林電動游樂場

△阿澤阿彬打電動。

△小康也打電動。

△阿澤阿彬一起上廁所。

△一會，游樂場開始打烊了，一臺臺的電玩被切斷了電，客人離座疏散……。

△小康留意著洗手間的門，卻久久不見阿澤阿彬出來……。

第56場 夜 萬年大樓

△這時的萬年大樓也在打烊，客人及雇員們魚貫而出，鐵閘緩緩降下……。

△阿桂躥出鐵閘，并沒有馬上離去，她在騎樓上四顧……。

第57場 夜 獅子林電動游樂場

△廁所，阿澤阿彬捂著鼻子縮在暗處不敢動，一會，傳來沖水聲，管理員大完號走出來洗手。

△管理員從廁所出來，搖晃著手電筒在場里巡視，……小康也躲在電動臺子后面不敢動。

△管理員走出游樂場，按下電動鐵閘……。

第58場 夜 萬年大樓

△阿桂在騎樓上枯等了半天，終于離去。

第59場 夜 獅子林電動游樂場

△偌大的游樂場一片死寂……，一會，有了動靜，是阿澤跟阿彬。

△兩人合力把臺臺的電玩臺子拉出來。

△用扳手撬開臺子后面的護板，取出里面的電腦IC板。

△一片片的IC板裝進袋子里。

△小康躲在另一邊的臺子后面偷看。

△一會，阿彬背著一大袋的IC板跟在阿澤后頭，兩人推開太平門出去，阿澤順手把大鎖又叩回去。

△小康發(fā)現(xiàn)自己被反鎖在場里。

第60場 早上 獅子林電動游樂場

△第二天，小康被開鐵閘的聲音驚醒，從陰暗的墻角爬起來。

△陽光灑進游樂場，小康悄悄離開。

★小康獨白·壹

貧窮夫妻，最悲哀！

我父親是四八年時，跟著部隊來臺灣的，一退伍，就在市公車處當司機。當他55 歲退休時，領(lǐng)了一點退休金，本以為可以就此安享天年的，沒想到前幾年的金錢游戲，竟然也泛濫到我們家來了！母親受不了朋友的蠱惑，將所有的退休金孤注一擲——

這一賭，不但父親的退休金完全泡湯，就連家里多年的積蓄也血本無歸，只剩這一棟老房子，讓我們不致于流落街頭……

為了養(yǎng)活全家人，擔起父親的責任，于是他又重新「下?！梗洪_出租車。

誰都知道，出租車司機，是大臺北最「艱苦」的行業(yè)之一，紊亂的交通，天天都黑暗；尤其是父親，早已過了60，還要跟車擠，還要跟人爭，員的很辛苦。長年的奔波勞碌，他的脊椎早已承受不了，再加上三餐不定，連胃也出了毛病……

身體越不好，他的脾氣也越暴躁，動不動就發(fā)脾氣，動不動就罵人，說實在話，連我也開始受不了了，所以，我和父親之間的情感，也越來越疏遠——

為了貼補家用，彌補那份對父親的愧疚感，原來是家庭主婦的媽媽，也不得不外出工作。以前，她頂多是做做家庭代工，或是替人帶小baby，現(xiàn)在卻要開始幫父親分擔家累，也為我以后上大學的費用預(yù)做準備。

其實，我知道母親對拖累父親，讓他硬撐著一把老骨頭去開車，一直感到很自責。有時候，她也會叫爸爸不要開車，當個大廈的管理員要輕松多了?？墒?，軍隊退役的父親，一項謀生的技能也沒有，而且，出租車司機的收入，又比管理員要高出許多，他也不愿意改行——

所以，每當父親發(fā)脾氣時，母親總是默不吭聲，不搭腔也不回嘴——這也是她贖罪的一種方式吧！

雖然母親一直覺得對不起大家，有一陣子甚至想要自殺，不過，坦白說，至少我們還不必向別人伸手；而且，家里一向也就節(jié)儉慣了，這樣的日子，又有什么好不滿的？

拜托！不要對我期待太多！

從小，父親就對我期望很高，自己省吃儉用、節(jié)衣縮食的，卻把大把大把的鈔票，投注到我的學業(yè)上。你知道嗎 ？以我們這樣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從小，我念的卻都是私立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我的同學都是所謂的「貴族子弟」，他們的老子，不是企業(yè)家、大老板，要不就是議員、國大代表，像我這種「平民」，大概是絕無僅有。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很自卑——為什么別人上福利社時，我只能干瞪眼？為什么冬令救濟，大家都是上百元的捐，只有我在最后一天，勉強才湊了幾十塊？有一次校外教學，全班只有我一個人缺席，因為，我繳不出費用！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驕傲，那就是：別人的爸爸開奔馳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開的是「巴士」！

我一直知道父親對我的期望有多高，甚至連著兩次落榜，他也沒失望，只是很「溫和」 的鼓勵我：“你看，連宋楚瑜都會落榜，落榜算什么？小意思嘛！”

可是，我真的讓他失望了！我不但落榜，而且還拒絕聯(lián)考，讓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等到打回大陸去，更沒有法子替他「光宗耀祖」「衣錦還鄉(xiāng)」——

我知道他真的、眞的很失望……

向前行，啥米攏不驚？

我知道我拒絕了聯(lián)考，傷了父親的心，可是，我也發(fā)暫，我一定要考上大學！因為，我好向往大學的生活！它不但可以讓我追求更高深的學問；對于職業(yè)，也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還有，大學生更可以自由的談戀愛……

大伯的兩個孩子，都是國立大學畢業(yè)的，其中，堂姐還是臺大的碩士呢！同為李氏家族的子孫，我又怎么能丟自己的臉、丟父親臉？在這種情況下，我是非重考不可的！

母親被騙，也是激發(fā)我考上大學的動力！像這種惡性倒錢的方式，實在太可惡了，如果我能考上法律系，一定要打擊這些金錢游戲，像搞房地產(chǎn)的、保險業(yè)、投資公司等，讓他們無法再欺壓這些善良的老百姓，徹底清除這些社會敗類——蠻正點的吧！

萬一我不能重考，那么，我只有一個選擇：賺錢！因為，我再也不能鬼混了！父親已經(jīng)六十開外了，只有我一個兒子（這倒好，我可以不用當兵，賺了兩年）如果我不負起責任，難道還要視茫茫、發(fā)蒼蒼的父親再來養(yǎng)我!？

如果，我現(xiàn)在開始找工作，或許可以為家里出點力，減輕父親的負擔。但是，在這功利掛帥的社會里，沒有學歷，我又能做些什么？讀普通高中、又無一技之長的人，又可以做些什么？

有一些月入數(shù)十萬的業(yè)務(wù)員曾經(jīng)提出「文憑無用論」，我蠻認同的，畢竟，「學歷」只是求職時，多一點選擇罷了！不過，我的口才遲鈍、性情質(zhì)樸，業(yè)務(wù)工作又做不來——

我連該如何跨出這一步，都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再活，也沒多少年了！」父親總是這么說

從小到大，父母馬我付出這么多，而我卻總是讓他們失望，如今，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多賺些錢，帶著老爸、老媽回大陸，完成老爸的心愿。原來老爸早就想回大陸的，可是我又不能出國（兵役問題），而且，母親是本省人，也反對父親回去——她怕父親把退休金帶回大陸！

等到兩岸開放探親了，家里卻又被倒了錢，連想回去認宗歸祖都沒辦法！我知道為了這些事情，父親常常一個人偷偷掉眼淚，所以，我一有能力，第一件事就是讓老爸風風光光的回大陸！

如果有人問我，「假如父親和母親離婚了，你要跟誰？」我想，我大概會跟父親吧！

今年，母親才四十多歲，可是父親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如果我這做兒子的不奉養(yǎng)他，他該怎么辦？「我再活，也沒多少年了！」父親總是這么說，讓我感傷，不過，萬一眞有這么一天，我一定會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同時照顧他們兩個人的。

劇本·肆

第61場 上午 補習班

△李父到補習班找人，柜臺小姐告訴他小康昨天退了費，已經(jīng)不來上課了，李父好不驚訝。

第62場 上午 李家

△小康淋浴。

第63場 上午 幼稚園

△李母在廚房忙著準備小朋友的午餐，老師跑來叫她接電話。

△李母接起話筒便聽到李父的咆哮。

第64場 上午 街上

△李父大聲講公共電話。

李父：妳知不知道妳兒子干了什么好事？他現(xiàn)在連補習班也不去了，補習費也退了……我怎么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妳在家什么都不知道……他去死了算了……好了好了不跟妳啰嗦了。

△李父掛上電話。

第65場 上午 李家

△小康坐在書桌前裝BB槍的子彈，上瓦斯。

△朝窗舉槍，不知道要射什么，手又垂了下來。

第66場 夜 冰宮

△柜臺，阿桂百般無聊地翻著報紙。

△報上的分類廣告充滿了誘惑的字眼「妳要男朋友嗎？」「妳想嗎？」「寂寞芳心來電」……

△阿桂終于撥電話。

阿桂：……喂！喂！……你好……我姓林，你呢？……黃……我叫林美桂……幾歲??？二十，你呢？……二十五……不會?。∥蚁矚g年紀比較大的……

△小康忽然出現(xiàn)，拿著票向阿桂換鞋。

第67場 夜 萬年大樓外

△下班，阿桂走出大樓臉色忽然一沉。

△阿澤騎著機車等她。

阿澤：上車。

阿桂：去哪里？

阿澤：隨便妳。

阿桂：對不起，我今天跟別人約了。

阿澤：……妳生氣啦？

阿桂：你說呢？

△小康經(jīng)過兩人，過馬路去牽車。

△阿桂跟阿澤吵了起來。

阿桂：你不要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阿澤：我要看妳跟誰約會??！

阿桂：你不相信是不是？

阿澤：對呀！

阿桂：戴眼鏡那個有沒有看到？

阿澤：妳不要亂抓瞎了。

△阿桂轉(zhuǎn)身走向一名男子，阿澤嚇一跳。

阿澤：A！妳干什么？

阿桂：嗨！你是不是在等人。

男子：對呀，

阿桂：我是林美桂。

男子：妳不是說不來的？

阿桂：那你為什么來？

△阿澤過來。

阿澤：他是誰？

阿桂：你管。

△阿澤把阿桂拉開。

阿澤：不要鬧了啦！

阿桂：我最討厭人家放我鴿子。

阿澤：我跟妳道歉了嘛！

阿桂：不必。

阿澤：那妳要我怎樣。

阿桂；你不要跟著我啦！

阿澤：我跟那么久了為什么我不跟著妳？

男子：A！少年吔……

阿澤：干你娘啦！

△小康的50cc經(jīng)過。

第 68 場 夜 旅舍

△阿澤阿桂上旅舍開房間，兩人淋了雨，阿桂進浴室拿毛巾出來幫阿澤擦頭，電視在演A片，兩人終于擁吻起來…

第69場 夜 旅舍外

△雨下很大。

△小康站在幽暗的騎樓上望著旅舍，一會，他走近阿澤的機車。

△從書包里取出圓規(guī)朝輪胎猛刺。

△又用美工刀把坐墊劃個稀爛。

△用大鎖發(fā)瘋地猛砸車身。

△用噴漆亂噴。

△最后把快干膠灌入鑰匙孔里。

第70場 夜 旅舍

△阿澤高潮，阿桂沒命地抱住他……

第71場 夜 樓梯間

△雨還在下，小康沖進樓梯閑，上樓。

△開大門，迎出來的是李父鐵青的臉。

小康：……

△隨即李母也出現(xiàn)了。

李母：你還知道要回來啊？越來越不象話了你，你跑去哪里了？你……

李父：不用管他了。

△李父用力把門一拉，小康被關(guān)在門外。

★小康獨白·貳

輕松一下嘛，來點“HAPPY”!

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最重要的「人」又是誰，我也不知道，或許，要等到像老爸那樣的年紀時，我才能有資格去體會吧！

不過，我倒覺得我生命中最需要的，就是「快樂」！「人」這一輩子啊，總是苦多于樂，憂多于喜，所以，我一直抱著樂觀的態(tài)度，來面對一切。雖然有很多事情我都還無法掌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輕松一下嘛！

大家都來HAPPY一下!

我，就是我！

我的朋友很多，「好朋友」很少，而能談心事、能完全坦白、不留絲毫秘密的朋友，沒有半個——這，大概和我本身的性情有關(guān)吧！「沉默又精靈，讓人覺得有點城府」，很多人都這樣說我，我也不在乎，反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樣子，我，就是我！

我很少主動和別人聯(lián)絡(luò)，一些曾經(jīng)寫在電話簿上的朋友，如果兩年內(nèi)沒和我連絡(luò)，我就把它劃掉，留著也沒用嘛！

小時候，一起穿開檔褲長大的玩伴，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斷了。目前還有聯(lián)絡(luò)的，只剩國中死黨兩三個；高中的患難兄弟一個——不過，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交朋友，是越來越難了！大家認識得很快，相交得很淺，而且，我總覺得他們都是互相「利」用，我占你下便宜，你利用我達到目的，一旦利害關(guān)系沒了，朋友自然就疏遠了，所以，你看我能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戴個面具，保護自己的！

屬于我的「瓊瑤式」愛情，還沒有來……

說起異性緣，我可是早熟得很，小學三年級，我就有女朋友了！六年級的時候，開始發(fā)展「性」趣，反正，大家都很好奇嘛！

國中我斷斷續(xù)續(xù)交了一二個，玩玩而已；眞正比較認眞的，還是高中的時候。不過，對她們我雖然還蠻有感覺，但交往時間卻都不超過半年，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因陌生而結(jié)合，因了解而分離」吧！

為什么我的戀情，壽命都這么短？聯(lián)考的壓力或許是其中的點，還有呢？是我的心智還不夠成熟嗎？在補習班里，我常羨慕別人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我想，如果我考上了大學，或者，我的春天就會來臨——

雖然，我連「春天」的影子都還沒看到；而屬于我的「瓊瑤式」的愛情，也遲遲不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只養(yǎng)在籠子里的麻雀。會認識阿澤，也是因為這樣的關(guān)系——那天，他騎著摩托車，后面還載著一個女生，看起來「風神」得很；而我，則被關(guān)在補習班的牢籠里，被養(yǎng)在「家」的牢籠里，有翅，卻動彈不得——

我真的很羨慕這樣，在風中飛馳著，帶著很帥、很酷的神情；很灑脫、很快樂的笑容。不過，當阿澤一腳踹著父親的車時，我卻恨不得揍他！

我先跟蹤、追逐他們，然后，才慢慢了解他們——他們同我一樣，都是功利社會下的產(chǎn)物，只是他們早已經(jīng)放棄了學業(yè)，也放棄了自己。和他們比較之下，我覺得自己倒?jié)M幸福的，至少我還有父母親會管教我、照顧我，就是要念書，也沒有后顧之憂?？墒撬麄儾灰粯?，社會遺棄了他們，他們也放棄了自己。跟他們在一起雖然很刺激、很快樂，但是，我想，他們的日子，其實比誰都寂寞的！

我很同情他們，但對他們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我也不敢茍同——我很難講自己那種復(fù)雜的心情，好像我很同情他們，有時，卻也想害他們被捉；不過，我更想的，是幫助他們，但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又幫得了誰？

我常想，每一個年齡，都有每一個年齡的苦惱。少年煩學業(yè)，中年煩事業(yè)，老年愁家業(yè)，誰又可以眞正拋掉這一切，沒有煩惱，沒有寂寞!？

而且，這個時代好像也生病了似的，下等人干綁票，中等人炒股票，上等人搞買票，到處都是靡靡之音，到處都是暴戾之氣……

輕松一下吧！

要解決這些種種問題，看了《青少年哪吒》就知道！

劇本·伍

第72場 深夜 旅舍外

△雨忽然停了。

第73場 深夜 旅舍

△阿澤眼睛亮亮地望著天花板，阿桂靠著他睡，他轉(zhuǎn)頭看看她，一會，他下床。

△走廊，小康走進了一間房間。

△小康脫掉濕衣褲，鉆進被窩。

第74 場 深夜 檳榔攤

△阿澤走出旅舍，過馬路到檳榔攤買煙。

△一臺計算機算命機靜靜地擺在路旁。

第75場 深夜 電玩店

△阿澤走進一家冷冷清清的電玩店。

△阿澤打電動。

第76場 深夜 旅舍

△阿桂忽然醒來。

阿桂：阿澤，阿澤……

△空空洞洞的，她拉開窗戶，窗戶外是一道墻，她又坐回床上去。

第77場 深夜 電玩店

△不知打了多久的電玩，阿澤發(fā)現(xiàn)只剩下二十塊的銅板，他忽然不想打了。

第78場 深夜 旅舍

△阿桂穿好了衣服，吸了幾口煙，熄煙，走出房間。

第79場 深夜 檳榔攤

△阿澤走回檳榔攤，把手掌心放在計算機算命機的印模上，投幣，一串音樂響起，算命盤亮了出來，阿澤的事業(yè)、愛情、錢財……看起來都不錯。

第80場 深夜-凌晨 旅舍

△回到旅舍卻不見了阿桂，阿澤呆了呆，可是又好累，他倒在床上……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

第81場 上午 旅舍

△小康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拉開窗口看阿澤的機車還在，他放心地走進浴室。

△小康洗臉。

△另一房間，阿澤也在洗臉。

△洗完臉，小康走出來倒水喝。

△阿澤喝完水開門離去。

△小康忽然感覺到阿澤走出旅舍了，他轉(zhuǎn)身走向窗口……。

第82場 上午 旅舍外

△阿澤氣瘋了，他幾乎認不出自己的機車，機車被砸得稀爛，地上噴了四個紅色大字：「哪吒在此」。

第83場 上午 旅舍

△小康也抓狂了，在床上又跳又叫，結(jié)果跳得太猛，頭去撞到天花板，倒在床上喘息……。

第84場 日 路上

△阿澤推著他的爛車，臉跟大便一樣。

△小康又出現(xiàn)了，騎著50 cc跟在阿澤后面，一會，小康忽然下定決心，追上前。

小康：A！你要不要幫忙…

△阿澤瞪小康一眼，沒理他，繼續(xù)推車，小康緊跟不舍，阿澤火了。

阿澤：干什么？沒看過是不？干伊娘吔老××！

△小康不敢再跟下去，目送阿澤推著機車遠去，他一陣沮喪……游戲結(jié)朿了嗎？

★阿彬獨白

有得吃就吃，有得玩就玩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是「高手中的高手」了。我很會找門路、搞錢花，像是干車賣給黑市啦，干電動臺子賣給電動閑的老板啦，撬開路邊的電話亭、面紙販賣機「借」錢啦……，每次下手，都有一群死黨跟著，好像我就是個「大哥大」一樣。

可是，這樣的日子不是每天都有的。想要每天都過年，口袋「油西西」，那可不容易。有的哇哇車撬開了，里面根本沒多少錢；有時候來不及動手，條子就來了——干！

這種日子，有得吃就吃，有得玩就玩，反正就是這樣子嘛！

我是「家學淵源」，想做「好子」，還早咧！

我老頭、老媽，也喜歡「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套玩意，可是，我是「家學淵源」，想做「好子」，還早咧！

我老頭是賭場老千，老媽則是夜總會的大班，只有唯一的姐姐，從小就被送到美國去念書，算是我們家唯一的「異類」。

當我還在念小學的時候，老頭子他們就分居了，反正也沒人管我，我自己一個也習慣了?？墒牵项^子他們卻一直叫我要好好念書，不要整天混，以后才能考上好高中，才有好前途——算了吧！我不做壞事，就要阿彌陀佛了，念書有什么用呢？

老頭子們念歸念，我還是我行我素，人生海海，隨便啦！

干！吃煙啦

我和阿澤，是在警察局里認識的。那一次，我和死黨正在干車時，沒想到失手被捉，所以，我就和阿澤同一輛囚車，被帶到警察局。

因為我們都沒有通知父母，照例要在拘留所里住個兩天。48個小時的相處，我們也就熟了起來。出來以后，我們常在一起泡妞、一起玩、一起搞東西、一起……，反正，就是哥們嘛！

阿澤有時候會告訴我一些事情，像是要我去考高中啦等等，我問他為什么，他老是說「沒什么啦」，要不然就罵一聲「干！吃煙啦！」

是不是因為他沒念高中，所以要我念？哎！我也搞不清楚啦！

劇本·陸

第85場 日 修車廠

△阿彬背著一大袋的IC板到修車廠找阿澤。

△阿澤跳上阿彬機車離去。

第86場 夜 巷子

△機車停在暗巷，阿澤點煙點到煙屁股。

阿澤：干！有夠衰了。

阿彬：人一衰，種瓠仔也會生菜瓜，有天帶你去拜哪吒好了。

阿澤：少啰嗦。

阿彬：……要不要走？

第87場 夜 電動游樂場

△夜市的一家電動游樂場，一名男子領(lǐng)阿澤阿彬往后面走。

△兩人被帶進一間辦公室。

△男子走進另一間房間，房里有另外二名男子跟一名少女，盯著監(jiān)視熒光幕里的阿澤阿彬，為首的叫竹雞。

竹雞：是不是這兩個？

少女：……我不記得了。

竹雞：伊娘咧！請妳來顧店，妳整天給我想男人……。

△辦公室，阿澤拉開袋子讓老板估價。

老板：統(tǒng)統(tǒng)是快打旋風？

阿澤：第三代的。

老板：李吔跟你們拿算多少錢？

阿澤：一片八千。

老板：現(xiàn)在價錢沒有那么高了，而且這批都是臺灣板，日本原板價錢還好一點……。

阿澤：這是三代吶！我們上次給李大哥是二代……

老板：三代也一樣，你們手腳如果快一點……

阿澤：那老板你出多少？

老板：我也不要讓你們太吃虧，跟你拿十片，一片五千。

兩個男主，一個叛逆在實際行動上，一個是叛逆在內(nèi)心?？赡苊總€男孩都有一段向往壞小孩兒生活的時間。不止一次，從李康生的眼中看到了羨慕，雖然他跟蹤阿澤是為了報復(fù)。

片里有一段非常有意思，李康生劃了阿澤的車，好容易做一次壞事，卻還是用母親給到的哪吒名號，也許預(yù)示了他最終還是要回到家里的結(jié)局。而相比之下，阿澤卻沒有這個意義上的家，于是只能依偎在女友的懷里，哭的像個孩子。

小康最終會回到家中，用一個哪吒的名頭，迎合母親，并且用劃車替父親出頭。

而阿澤注定繼續(xù)無助地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