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淳(筱原篤 飾)的妻子在數(shù)年前死于一場無差別連環(huán)殺人案件,兇手雖然被捉拿歸案卻因為一份精神鑒定報告而擁有了免死金牌。這些年來,筱冢淳努力工作,將全部的積蓄拿出來雇傭昂貴的律師,只為了能夠為自己的妻子討回一個公道,但事與愿違,就連律師都勸他放棄,生無可戀的筱冢淳想到了死。
高橋瞳子(城島瞳子 飾)和丈夫以及婆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丈夫的冷漠,婆婆的輕視,瞳子的每一天都在壓抑和孤獨之中度過,直到一名個性開朗的男子走進瞳子的生活,兩人之間很快就產(chǎn)生了感情。四之宮(池田良 飾)是一名律師,他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同性戀者的身份,卻最終因為小小的誤會而失去了自己的戀人。
愛愛事后巾。
平淡中年男女抓雞。
邊看小說邊抓女乳,很有創(chuàng)意的鏡頭。
他說喜歡我獨特的個性和獨特的長相。
面對美景淡定地蹲下小便、抽煙。
年輕情侶隨地小便。
放棄吧,再繼續(xù)下去會受傷的。
“誰都有缺點”,接受了這一點,才能成為夫妻。
結(jié)婚這么多年,他才肯讓她懷孕。
所戀之人為騙子。
一些看似多余的鏡頭,表示是日常。
偏移的,終于回到日常,如失去左臂的前左翼人士。
美女水跟養(yǎng)雞男。
三星半
《戀人們》電影劇本
文/〔日本〕橋口亮輔
譯/徐怡秋
1.阿篤的房間,浴室(清晨)
“即將沉沒的玩具鴨”漂浮在水面上。
2.同上景,屋內(nèi)
兩室一廳的房間。與開放式廚房相連的房間里雜亂地堆放著衣服和各種生活用品。
矮桌上的電腦開著。
紙上打印著“陳述書”(注1)三個字。旁邊房間的拉門開著一道縫。鏡頭在房間掃過的同時響起阿篤的聲音。
阿篤:我覺得人活著就是在不斷地下各種各樣的決心。升學也好,就業(yè)也好,結(jié)婚也好,每一次都是一個小決心,然后一個決心接著一個決心地累積……
3.高橋家,起居室
昏暗的室內(nèi)。矮桌上擺著幾本雜志,封面都是雅子殿下(注2)。電視里正在放映數(shù)碼相機里的影像。瞳子茫然地望著電視屏幕,手里的香煙煙霧繚繞,屏幕上的光映在瞳子的臉上。
電視上播放的是雅子殿下一行在那須車站下車后受到圍觀群眾熱烈歡迎的畫面。一群狂熱追星的主婦們興奮地歡呼雀躍,瞳子也是混雜于其中的一位。
被調(diào)低的電視音量:雅子殿下——!
“真漂亮——!”瞳子下意識地輕聲說道。
這時,推拉門被拉開,身著睡衣的婆婆敬子嘴里嘟嘟囔囔地從房間里走出來。
瞳子:哎呀,是不是吵到您了?
敬子沒說話,徑直走向衛(wèi)生間。另一扇門被拉開,瞳子的丈夫信二郎走出房間,向衛(wèi)生間走去。
瞳子:媽在里面了。
瞳子對著信二郎的背影說道。
她熄滅香煙,關(guān)掉錄像,站起身打開燈。她的表情仿佛在說,一成不變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4.阿篤的房間
阿篤: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我家的飯不都是她做的嗎?無論我們倆怎么吵架,只要我一吃到她做的飯,立刻就會忍不住說“真好吃”。她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會露出笑容,不過,因為她正在氣頭上,所以那個笑容會顯得很恐怖。可是,因為我們倆性格里都有很倔的地方,所以不這樣的話,就會一直吵……
阿篤說不下去了。他一直在自言自語。
5.同上景,廚房
阿篤打開冰箱,茫然地望著里面。
XXX
他把咖喱鍋放在流理臺上,然后舀起已經(jīng)硬掉了的咖喔夾在面包里。
6.同上景,屋內(nèi)
阿篤打開窗戶。他一邊把咖喱三明治塞進嘴里,一邊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一副整夜未眠的表情。
7.便當?shù)辏率?/p>
瞳子和岡本正在換衣服。晚到的藤原忙著和每個人互道早安。
8.辦公大樓,大廳
四宮律師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9.同上景,電梯間
電梯門打開,四宮走進電梯。四宮的同事田川律師也隨之走入,兩人互道早安。
10.河上行駛的作業(yè)船
從船上望去的東京風景。
阿篤坐在船邊。他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望著河岸上影影綽綽的人來人往。
11.便當?shù)?,操作間
店主巖田和他的妻子美知以及瞳子等三位店員戴著口罩正在工作。他們正在往盒飯里裝菜。
巖田:這點兒事,說開了不就行了。
美知:那你倒是說啊。
巖田:大伙兒可都聽著呢。
美知:那有什么的!就讓大家伙兒都聽聽唄。
巖田:這是應該在這兒說的事兒嗎?
美知:高橋,你的腌蘿卜放得也太多了。
瞳子“啊”了一聲,準備把飯盒里的腌蘿卜倒回盆里。
美知:別倒回去,都弄臟了。
巖田:你別拿高橋出氣啊。
美知:我哪兒拿她出氣了。我不就是提醒了她兩句嘛!
巖田:就是因為你說得太多了,才讓人精神不集中的。對不起啦,高橋。
瞳子點頭致意后,和其他兩位店員交換了一下眼色,偷偷地笑了起來。
12.橋梁下,作業(yè)船
阿篤把耳朵緊緊貼在橋梁的水泥支柱上,然后用一把小榔頭一邊輕輕敲打柱子,一邊傾聽回聲,就像醫(yī)生聽診一樣。阿篤用同樣的方法檢測了好幾處位置,然后用粉筆做上標記。黑田拿著照相機,在旁邊不停拍照。
黑田沒有左臂。
阿篤:雖然有龜裂的地方——
黑田:喂,喂。
阿篤:不過,還沒影響到里面。只是表面剝落,里面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結(jié)實的。
黑田:噢,是嗎。
新人大津一直拿著檢測記錄用的板子,黑田把大津叫過來,讓他站在柱子前拍照。大津拘謹?shù)刈叩桨⒑V身邊,跟他搭話。
大津:您真厲害啊。就這么敲一敲就能知道嗎?
阿篤:……
黑田:他可是個天才。
大津:太厲害了。
黑田:他這個耳朵,比機器還準呢。
大津:好帥噢。
黑田:你好好跟他學吧。
大津:是。
阿篤左右確認之后,開始進入最終檢測。
13.律師事務(wù)所,會議室
女主播:圣米歇爾山,是圣米歇爾山!
四宮微笑著聽她講述。
女主播:我們是新婚旅行去的。
四宮:那不挺好嗎?
女主播:我們先到了法國。接著去了圣米歇爾山。然后,他說他有話要跟我說。你猜他說的是什么?!
四宮:這我可不知道。
女主播:他竟然是部落民?。ㄗ?)
四宮:?
女主播:他竟然是XXXXX!
四宮:噢。
女主播:他覺得這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這事兒根本就不小好不好!我完全搞不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連我們怎么回的巴黎我也記不清楚了。這打擊也太大了。簡直讓人不寒而栗。這種事不是應該在婚前就說清楚的嗎?回國之前我是一句話都沒再和他說。新婚旅行時他就說他沒錢什么的,我還沒當一回事兒呢。新婚旅行哪有坐經(jīng)濟艙的?。吭趺匆驳米屛易鴤€公務(wù)艙啊,最后還是我央求了家里半天,讓我父母把錢都給出了。他們家可是一分錢都沒掏,我還覺得奇怪呢!
四宮:你們交往的時間長嗎?
女主播:三年啊,三年!
四宮:那現(xiàn)在呢?
女主播:一到成田機場我就跟他分居了。我們是過不下去了,肯定沒戲。
四宮:這樣啊。
女主播:真是讓人火大。這不就等于結(jié)婚之前他一直瞞著我嗎?他這算不算騙婚?。?/p>
四宮:您稍等一下,因為我平時負責的主要是公司業(yè)務(wù)。我先查一查以前的判例,看看這到底算不算騙婚。
女主播:這就是騙婚吧?
四宮:如果是騙婚的話,得以獲取不當?shù)美麨槟康模[瞞自己的身份……
女主播:他不是已經(jīng)得到我了嗎!他的身份肯定已經(jīng)隨之提升了。我可是女主播?。?!
14.便當?shù)旰竺妫鼰熖?/p>
瞳子和岡本正在休息,藤原一臉興奮地插到兩人中間。
藤原:聽說是在家里撞上一個女的。
岡本:那可不得了。
瞳子和藤原都笑了。
岡本:笑什么?
藤原:你家那位不也是?
瞳子:你不是跟我們說過嘛。
岡本:啊,是有那么段糟心事。不過,我們家不是有我婆婆在嘛,她可是替我擋了不少事。
瞳子:欸?還有這樣的人。
岡本:我跟我婆婆關(guān)系可好了。跟我們家那口子過日子,總會碰上好多不順心的事兒,每次我婆婆都會幫著我,對我可好了。不過,她人已經(jīng)不在了。啊,對不起。
岡本的眼眶紅了。瞳子若有所悟地望著她。
瞳子:欸?我這輩子恐怕不會因為想起我婆婆而掉眼淚吧。
岡本:我婆婆真是特別照顧我。比起我們家那口子,我更喜歡我婆婆。
瞳子笑了笑。突然,從操作間傳來美知的聲音:“高橋!”
瞳子驚訝地走過去。
15.便當?shù)?,操作間
肉店的藤田和美知面對面站著,兩人中間是剛送來的雞肉。
美知:你送來這么多雞胸肉,可讓我們怎么辦???
藤田:我是按照你們的訂單送的。
瞳子走進來。
美知:高橋,訂貨的電話是你打的吧?
瞳子:啊,是的。
美知:他們送了這么一堆雞胸肉來。我可是打算做筑前煮(注4)的噢。
瞳子:啊,那個……您當時跟我說,照老樣子訂,所以我就打了電話,跟他們說照老樣子訂,然后他們也說,明白了,就照老樣子。
美知:真受不了,我要的是雞腿肉!這明天的計劃又得變了。
巖田探出頭來。
巖田:我再打電話說說。對不起啊,辛苦你了。
巖田向藤田點頭致意。
美知:凈給我添亂!我本來打算做筑前煮的!
美知向屋里走去。巖田也跟在她身后走進去。藤田嘖了嘖舌。
藤田:筑前煮又怎么著了,是吧?
瞳子:……
16.同上景,店外
藤田把貨物托盤放進車里,準備回去。瞳子望著藤田。
17.“太陽”橋梁檢修公司內(nèi),船舶??刻?/p>
黑田、阿篤和大津正在把檢修器材搬下船??吹酱蠼蜃哌h,阿篤開始和黑田搭話。
黑田:想預支工資?
阿篤:是的。
黑田:嗯,我知道了。我去給你問問。
阿篤:好的,麻煩您了。
阿篤低頭鞠躬。
18.律師事務(wù)所,會議室
四宮與田川正在與企業(yè)的新客戶談笑風生。
四宮:這種工作,找那些滿大街放廣告牌的律師可是白搭。我們和他們的質(zhì)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客戶A:您說的質(zhì)量是指?
四宮:反應的速度。
客戶A:了不起。
客戶B:這我就放心了。
房間里響起輕松愉快的笑聲。
19.“太陽”公司,辦公室內(nèi)
大津:真是嚇了我一跳。真的假的?太意外了。
吉田、事務(wù)員川村、高田似笑非笑地聽著大津的述說。川村和高田打開一個標簽十分鮮艷的塑料瓶,訝異地聞了聞味道。標簽上印著“美女水”三個字,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么選美比賽里的泳裝女郎的照片。黑田和阿篤走過來。
吉田:黑田,這家伙簡直就是個笨蛋。
黑田: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大津:沒什么,就是我走著走著,有個女孩兒過來跟我說“打擾您一下”。我一看,這女孩兒長得太可愛了。真是嚇了我一跳。她說她玩大冒險輸了,正在挨罰,問我能不能跟她石頭剪子布一下。呵呵,可讓我給趕上了。然后,她又問我要不要去看看旁邊的一個集會。
吉田:然后她就讓你把這個買回來了,對吧?
高田:這可麻煩了。
川村:要我說,你就是個笨蛋。
大津:不不不,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會買的。這可是她讓我買的??!我是真的喜歡她。
吉田:不會吧!
高E0:這不就是那種什么什么銷售嘛!
川村:太傻了,太傻了。
大津:我完全不在乎。反正我已經(jīng)遇見她了。我一定要娶她。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阿篤望著大津。
吉田:你連她的電話都沒有,怎么娶她啊?
大津:沒事兒,我會找到她的。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阿篤:……
大家都在嘲笑大津。
20.通往地鐵的樓梯(傍晚)
四宮和同事說笑著走下樓梯。
田川:她是女主播?。课揖陀X得好像見過她似的。
四宮:她說自己的前世是法國人。
田川:什么意思?
四宮:是她自己那么說的。
四宮正笑著,忽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推向四宮的后背!四宮從樓梯上跌落到樓梯中央的平臺。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
21.診所,診療室
醫(yī)生:篠塚先生,您這個保險證怎么了?
阿篤:啊,我沒交錢,保險已經(jīng)斷了。
醫(yī)生:您得趕快交錢啊。
阿篤:……
醫(yī)生:怎么了?
22.路上
阿篤: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阿篤邊走邊憤怒地唾罵著。耳邊隱約聽到有人在說“現(xiàn)在的人好可怕哦”。
阿篤回過頭,可是……
23.阿篤的房間
阿篤沖進房間。
阿篤:你倒是也像我一樣遇到這些事兒試試!等你也遇到這些事兒以后再說吧。那樣,你說什么我都聽。你們一個又一個的。一個又一個的!
24.高橋家,廚房(夜晚)
晚飯后,瞳子和敬子正在收拾碗筷。信二郎在起居室里躺著看電視。瞳子正要給咸菜蓋上保鮮膜,被敬子攔住了。流理臺邊上的瓷磚上貼著好幾張已經(jīng)用過的保鮮膜。
敬子揭下一張準備用。
瞳子:你看,這都粘不上了。已經(jīng)沒有靜電了。
敬子:太浪費了。
瞳子茫然地望了望瓷磚上貼著的皺皺巴巴的保鮮膜。
瞳子:對了,我想買個洗碗機。
敬子:……
瞳子:洗碗機洗完后還可以把碗烘干。
敬子:那有什么的,用熱水洗完后,碗馬上就會干的。
敬子嘴里嘟囔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瞳子拿起抹布來到起居室。
25.同上景,起居室
瞳子走進起居室,用抹布擦拭矮桌。
信二郎站起身,拍了下瞳子的肩膀,走向浴室。瞳子點點頭。
26.同上景,浴室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信二郎的身影。瞳子走進浴室。
瞳子:己經(jīng)沒有了,我去買一個。你還要別的嗎?
信二郎:給我來包煙。
瞳子:知道了。
27.同上景,廚房
瞳子走過來拿錢包。與廚房相鄰的小房間拉門露出一道縫,敬子正在里面戴著耳機看電視。瞳子沒出聲,從后門走出房間。
28.夜晚的路上
瞳子拿著錢包一路小跑。
29.同上景,避孕套售貨機前
路邊孤零零地佇立著一臺售貨機。
瞳子走過來,投入硬幣,買了一個避孕套。
30.高橋家,和室(臥室)
推開拉門,瞳子走進房間。信二郎穿著背心和短褲,窩在被子里看書。信二郎平躺下來。瞳子關(guān)上燈,卷起裙子,脫下內(nèi)褲,然后跨到信二郎的身上。瞳子望著天花板,搖動身體。
31.同上景,衛(wèi)生間
瞳子走進衛(wèi)生間。她沾濕毛巾,擦拭身體。
32.同上景,起居室
瞳子把裝著紅茶的杯子放在矮桌上。
她拿起牛奶盒,往杯里倒入牛奶,然后點起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電視里又開始播放此前那段錄像。
畫面深處,遠遠地站著雅子殿下。人群里的瞳子激動地歡呼著。瞳子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畫面中的自己。
33.阿篤的房間,浴室
“即將沉沒的玩具鴨”在浴缸里搖搖晃晃地漂浮著。
阿篤泡在浴缸里,正在為小鴨造浪。
阿篤:加油啊,你要是沉了,我會很傷心的。
34.同上景,客廳
桌子上擺著診所的袋子和一板藥片。阿篤猶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片藥放進嘴里嚼碎,用啤酒送了下去。
XXX
阿篤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腐當做下酒菜。電視一直開著,也不知道在放著什么。阿篤仿佛不知如何自處,沖口而出的話想停也停不下來。
阿篤:那些狗屎……狗屎就應該被沖到下水道里。狗屎就是狗屎,裝什么人?。e開玩笑了!
XXX
阿篤席地坐在旁邊房間的門前。他把手指伸進細細的門縫里,想要一點點地推開門,一點點地推開門……他放棄了。
(畫面淡出)
35.病房,大房間(幾周后,中午)
病房里灑滿陽光。四宮掏出一支鋼筆遞給阿聰。阿聰接過筆。
四宮右腿摔斷了,正在住院治療。
阿聰:能用這支筆寫嗎?會不會洇啊?
阿聰坐在床邊,在四宮右腿的石膏上寫下“祝你早日康復”的字樣,然后簽上名字。四宮面帶沉醉般的微笑望著阿聰。
四宮: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筆哦。
阿聰:是嗎?
四宮:這是我剛當上律師的時候,你送給我的賀禮。
阿聰:噢?
四宮:你可要小心使用哦。
阿聰:嗯。
阿聰費力地寫著。這時,阿聰?shù)钠拮訍傋雍拖杼黄鹱哌M病房。悅子帶來一束鮮花,插進花瓶里。
四宮:謝謝。
悅子:這是法式咸派。我剛做好帶來的。我給你放冰箱里了,記得吃啊。
四宮:嗯,多謝。
翔太好像沒見過打著石膏的腿一樣,一直圍著四宮的腿轉(zhuǎn)悠。翔太的臉上貼著一塊創(chuàng)可貼。
四宮:你這兒怎么了?
翔太有些不好意思。
四宮: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讓人欺負了?
翔太:不是。
悅子:才不是呢,對吧?那些欺負什么的都是媒體編出來的,我們學校里才沒有那些呢,對吧?
阿聰:是踢球踢的。
四宮:足球啊?你長大要當球員嗎?
翔太:不要。足球只是我的愛好。
阿聰:他想當牙醫(yī)或者律師,對吧?
四宮:嚯,真了不起。
翔太:我還沒想好呢。
四宮:我可是律師哦。
翔太:我知道。
四宮:話說回來,其實怎么都行,不過你的耳朵可是和你爸爸的長得一模一樣啊。
四宮說著摸了摸翔太的耳垂。悅子望著他倆。阿聰和翔太都笑了。
這時,四宮的戀人中山來探望四宮。悅子立刻察覺到對方的身份。她很自然地把翔太拉到自己身邊,面帶疑問,擠出笑容,等待四宮的介紹。
四宮:快跟大家打個招呼啊。
中山:啊,大家好。
阿聰:你好。
四宮:這是我那位。
四宮向大家介紹。中山低頭致意。悅子愣了一下。
悅子:好年輕!
悅子笑著說。
36.區(qū)政府,保險科
阿篤站在前臺處。他把過期的保險證和一張一萬元的紙幣放在柜臺上,等待處理。職員溝口戴著口罩,拿著一沓文件走過來。
溝口:嗯,您今天帶了多少錢?
阿篤:一萬塊。
溝口:您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阿篤:我沒有錢。
溝口:您這個從平成……十三,十四,己經(jīng)有十五個月沒有繳納保險費了。
阿篤:今天就先這些吧。
溝口:那您能不能說好下次什么時候來交?
阿篤:什么下次?
溝口:比如下周。
阿篤:下周?
溝口:是的。
阿篤:不可能。
溝口:那您什么時候能繳費?
阿篤:我哪兒知道。
溝口:如果您不定好時間的話,我無法為您辦理。
阿篤:我沒辦法跟你定好時間。
溝口:您今天就不能交個五萬十萬的嗎?
阿篤:我不跟你說了嘛,我沒錢。我連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
溝口:您的年收入有多少?
阿篤:年收入……去年大概一百萬左右吧,也不知道到?jīng)]到。
溝口:您帶存折了嗎?
阿篤:沒有,我沒帶來。
溝口:您的工作是?
阿篤:我是有工作的。
溝口:如果您不繳納保險費的話,今后看病就都不能使用保險嘍。
阿篤:我說……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下來?
溝口把口罩摘下一半,對著阿篤擺出一副“我已經(jīng)摘了,怎么著”的表情。
阿篤:……三年前我太太被馬路殺人魔無故刺死了,從那以后我就沒辦法工作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努力干點兒什么,于是就咨詢了五位律師,這些律師可都不是免費的。一小時就要六萬塊錢的律師竟然跟我說:“這社會就是這么過分,沒辦法啊?!蔽业腻X也花光了,每天就只能吃“泡發(fā)裙帶菜”過日子!你知道嗎?“泡發(fā)裙帶菜”真的能發(fā)好大噢!
溝口拿起一萬塊,轉(zhuǎn)身就跑了。這種態(tài)度令阿篤感到難以置信。他一直怒視著溝口的身影。溝口在計算機前敲擊著鍵盤。
阿篤轉(zhuǎn)移開視線,旁邊一位市民也在和職員交涉著什么。
溝口拿著新的保險證走過來。阿篤拿起保險證打算掉頭就走,忽然,他瞥了一眼保險證,愣住了。
阿篤:這有效期只有一個星期???
溝口:是的。
阿篤:?……那我交一萬就管一個星期,交兩萬就管兩個星期,法律上是這么規(guī)定的嗎?
溝口:不是。
阿篤:那這就是你自己定的嘍?
溝口:是的。
溝口面不改色地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阿篤不知如何是好,木立當場。
37.酒吧“AMOUR”店內(nèi)(傍晚)
晴美從水龍頭里接水灌滿塑料瓶,無精打采地放在吧臺上。吧臺前坐著藤田。藤田一邊喝啤酒,一邊把“美女水”的標簽貼在瓶子上?!懊琅睒撕炆系哪L鼐褪乔缑辣救?。
晴美:我說,你倒是快點兒啊。
藤田:……
晴美:快點兒把它給宰了啊。
藤田:太可憐了吧。
晴美:它又臭,又吵。
藤田:……
晴美:我讓你快點兒。
藤田不情愿地站起身。
38.同上景,店外的馬路
瞳子騎著自行車經(jīng)過。剛到店門前,就看見一只雞尖聲啼叫著從店里沖了出來。
瞳子大吃一驚,停下車。只見那只雞橫穿馬路,向遠處跑去。瞳子一抬頭,發(fā)現(xiàn)不久前剛見過一面的藤田正站在酒吧前面。
瞳子:啊,上次……
瞳子的話還沒說完,藤田一個箭步跳上自行車的后座。
藤田:快追!快追!
藤田用腳踢著地面。瞳子根本來不及思考,馬上奮力蹬起車。
39.另一條馬路
兩人在后面追趕著雞。藤田緊摟著瞳子,用手指著雞跑走的方向。瞳子感覺到藤田手上的溫度。
40.另一條馬路
兩人追過來。藤田跳下自行車。瞳子踉蹌了一下。
41.田野上
雞在前面跑。藤田在后面追。瞳子也追了上來。兩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滿臉笑容。藤田終于抓住了雞。
瞳子拍手鼓掌。藤田在瞳子面前一把扭斷了雞的脖子。瞳子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著藤田。藤田開始拔雞毛。瞳子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藤田。
42.酒吧“AMOUR”
瞳子一口氣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
藤田:嚯,你行啊。
藤田說著又給瞳子的杯里倒上啤酒。
瞳子:我好像很久沒有這么運動過了。不好意思。
晴美在柜臺里觀察著兩人。
晴美:來杯兌水的威士忌吧?好不好?
晴美邊說邊給藤田使了個眼色,然后手里開始調(diào)制威士忌。
瞳子:啊,不用了。我得趕緊回家做飯了。
藤田:那只雞你不會收拾吧?我可是專業(yè)的。你稍等一會兒。
瞳子:???
藤田:你把它帶走吧。
晴美一邊留神聽著二人談話,一邊把酒端了過來。這時,兩位操作工模樣的客人走進店里。
晴美:……歡迎光臨。
客人:來杯冰咖啡。
晴美:啊,我們這兒沒有冰咖啡。有啤酒,好不好?
客人:沒有嗎?
“那算了?!眱蓚€人低聲嘀咕了兩句走出門。
瞳子嘗了嘗兌水的威士忌。
晴美:怎么樣?
瞳子:?
晴美:味道不一樣吧?
瞳子又喝了一口,想了想。
瞳子:……味道很醇厚。
晴美:對吧?因為我們用的水和別人不一樣。
晴美把“美女水”的瓶子“咣當”一聲放到吧臺上。藤田輕蔑地哼了一聲,走到酒吧后面。
晴美:這水,一瓶一萬塊。成本可高了。
瞳子:欸,真厲害。
瞳子仔細地看著水瓶。
晴美:上面印的那個人就是我啦。
瞳子:啊,還真是。
晴美:我可是選美比賽的亞軍。
瞳子:什么選美?
晴美:用這個來抹皮膚效果也不錯。你看,挺白的吧?
瞳子:啊。
晴美:還特別濕潤。濕潤吧?
瞳子:還真是。這里面是不是有維生素什么的???
晴美:肯定有的吧,反正里面肯定有好多成分。感覺特別自然,不錯吧?
睡子:哦。
晴美:還有小包裝的呢。你要是能介紹給別人,還能有折扣。
藤田走回來。他把報紙包著的雞肉放在吧臺上,坐下來望著晴美和瞳子。尷尬的沉默令瞳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晴美:我這可不是傳銷噢。
43.高橋家(夜晚)
餐桌上擺著雞肉汆鍋。信二郎和敬子都沒有動筷子。他倆都覺得瞳子今天有些奇怪,她顯出少有的興奮,嘴里一直說個不停。
瞳子:我這是第一次看見怎么宰雞。雖然看上去手忙腳亂得不得了,但是就這么抓住雞腿,然后一扭脖子,一下子就完了。就一下,可快了??粗貏e簡單。哇!那場面真是太震撼了!
信二郎:……
敬子:也不知道是哪兒的肉。
瞳子:這可是專門賣肉的人送我的。
敬子:搞不好別再是什么得了禽流感或是染了什么病菌的雞吧。
瞳子:沒事兒的,別擔心。媽,一般的病菌是弄不死您的。
話音未落,信二郎突然一個巴掌扇了過來。他把飯碗一掀,點上根煙,走到外面。瞳子整個人都呆住了。晚飯灑落一地。
敬子:你這是活該。就該這樣。要是他爸還在世,且和你沒完呢。
敬子說著回到自己的房間。
瞳子:……
44.阿篤的房間(另一天,清晨)
阿篤還在睡覺。他就躺在飯廳木地板上的坐墊上,身上蓋著一條毛毯。
三年來,他每天都睡在這里。一只女人的手伸到他的臉頰上,輕輕地撫摸。阿篤猛地跳起來。他把手放到臉頰上,一時間分不出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他像個傻瓜似的哭了。
45.作業(yè)船
船在河上行駛。阿篤的手放在臉頰上,身體隨著小船搖蕩。
46.小餐館
黑田、大津和阿篤正在吃套餐。
電視里播放著午間新聞。
黑田:首都高速公路那些工程,都是上次東京奧運會的時候突擊趕造出來的。
大津:噢!
黑田:其實我是很想好好把它重建一下的。喏,能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好檢修檢修,讓它多堅持一陣兒也好啊。
大津:太厲害了,我們這是要為奧運會做貢獻嗎?!
黑田:如果這次招標順利的話。
大津:我會賭上性命去努力的。
黑田:也用不著要賭上性命啦。
阿篤一直在悶頭吃飯,電視里的聲音一點點傳入耳朵。阿篤盡力拋開周圍的雜音,認真地收聽電視新聞的聲音。
新聞主播:關(guān)于三年前因在中野路上接連殺傷三名無辜路人而遭逮捕的嫌疑犯金子徹在案發(fā)時是否精神失常一案,東京地方法院裁定被告需強制住院。此次事件……
阿篤一直端著飯碗,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地側(cè)耳傾聽。
47.橋梁下,作業(yè)船
阿篤將臉頰靠近水泥柱,仿佛水泥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把耳朵緊貼在柱子上,用榔頭輕敲水泥柱。大津干勁十足地在旁邊觀察著阿篤的動作。
大津:聽出來了嗎?
阿篤:聽出來了。
大津:感覺怎么樣?
阿篤把榔頭遞給大津。大津也模仿著阿篤的動作敲起來。
阿篤:聽出來了嗎?
大津:聽出來了。就在那兒。
阿篤:你這是亂猜的吧?
大津:不是,我感覺到小宇宙了。
阿篤:……
大津:啊,對不起。
阿篤重新開始作業(yè)。
大津:有什么地方壞掉了嗎?
阿篤:……全部。
大津:?
阿篤:全他媽的壞掉了。
大津:?
48.高橋家,起居室
瞳子把矮桌當成書桌,正在上面畫少女漫畫風格的插圖。開著的電腦里有一堆密密麻麻的畫稿。榻榻米上有一摞打印出來的紙張。瞳子停下筆,把腿伸直。她茫然地望著自己筆下華麗的美少女。瞳子無意中一抬頭,發(fā)現(xiàn)小院的院墻邊上,藤田探出了頭。瞳子放下手中的插圖。
XXX
屋外廊下堆著好多“美女水”。藤田坐在外廊上。
藤田:你干什么呢?一直在那兒發(fā)呆。
瞳子:欸?我發(fā)呆了嗎?
藤田:家里有人嗎?
瞳子:啊,我婆婆去打門球了……
瞳子的話音未落,藤田身子向后一仰,伸手進客廳拿起了插圖。瞳子大喊著想要搶回來。
瞳子:不行,不行,不行!
藤田:這是什么啊?
瞳子:嗯……小說的主人公。
藤田:小說?
藤田說著又仰起身,想要把其他圖畫也拿過來。
瞳子:不行,不行,太不好意思了!
瞳子顯得格外興奮。
49.同上景,起居室
窗簾緊閉。藤田站立著,瞳子激烈地為之口交。
瞳子干嘔著,頭部左右搖擺。
藤田仰望著天花板。
XXX
只穿著一條短褲的藤田在翻看小說。
半裸的瞳子拿著啤酒走過來。藤田接過啤酒,大口喝起來。
藤田:我說,她明明是個公主,為什么一直在拉肚子啊?
瞳子:咦,你都看到那兒啦?夠厲害的。
藤田:我看東西可快了。我有訣竅。
瞳子:就算你是隨便翻翻,我也很開心。我都寫到第十四章了,可是,還沒有一個人看過呢。
藤田:她這一個勁兒地拉肚子,還能不能撐到第十四章?。?/p>
瞳子:我給她設(shè)定的就是身體特別弱。不過,再過一會兒王子就該出場了。
藤田點燃香煙。
藤田:……你在這兒待了很長時間了嗎?
瞳子:啊……我結(jié)婚以后就一直住在這兒。
藤田:真是什么都沒有啊。
瞳子:你呢?
藤田:我?我是從東北那邊兒(注5)漂到這兒來的。
瞳子:……為什么?
藤田:嗯?……因為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了。
瞳子:哦。
瞳子望著男子的背影。
50.新宿二丁目,仲通路(夜晚)
打著石膏的四宮和中山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有人從面向馬路的一棟大樓二樓的窗戶上跟他們揚手打招呼。
51.同上景,店內(nèi)
四宮、中山、中山的朋友浩介以及店里的媽媽桑和子一起舉杯。
四宮:這媳婦兒很過分吧?簡直是魔鬼媳婦——!
中山想要攔住四宮的話,可四宮繼續(xù)拿她打趣。
四宮:我出院后一回家,發(fā)現(xiàn)淋浴給壞了。蓮蓬頭全掉下來了。你能想象嗎?就感覺是我在這兒住著院,你在那兒洗干凈了屁股到底想要干什么?。渴遣皇呛苓^分?
和子:哎喲,那地方不洗干凈了可不行啊。
四宮:我現(xiàn)在連淋浴都用不了了——
四宮佯裝哭泣。中山用力敲了四宮腦袋一下。
四宮:好痛!你們看,她平時就是這么欺負我的。
和子略帶為難地向中山和浩介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中山鬧別扭似的對四宮不理不睬。四宮用拐杖輕輕戳著中山的小腿。浩介同情地望著他們。
四宮: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嘛。太不成樣子了。
這時,里面的沙響起一陣笑聲。
回頭一看,和子正在和一位穿西裝的客人以及他帶來的一位變性人談笑。
XXX
麻呂:蠶寶寶可可愛了。和人特別親。
和子:欸——你可以給它們喂食嗎?
變性人:是不是那種像毛毛蟲一樣的東西?好討厭——
麻呂:無論什么動物都是可以喂食的。
所有人:欸——!
XXX
四宮:那是誰?
浩介:麻呂。
四宮/中山:麻呂?
浩介:我在這兒經(jīng)常看到他。好像是皇室的什么人。
中山:欸——不會吧——
浩介:會不會是微服私訪???
中山:噢。
四宮:皇室的人怎么可能到這種店里來呢。
四宮起身上廁所。浩介看到四宮離開,把臉靠近中山。
浩介:快跟他分手吧——!
52.四宮的公寓,浴室
淋浴管和蓮蓬頭被膠布粘在一起。
53.同上景,客廳
赤裸著身體的四宮腰間圍著浴巾坐在沙發(fā)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搭在桌子上。中山正在給石膏上纏塑料膜。
四宮:你生什么氣呢?
中山:……
四宮: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中山:你還不明白嗎?
四宮:我明白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要抓狂的。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嗎?你這樣我會很累的,別這樣了。
中山:……
四宮:……確實也沒什么好讓你抓狂的啊。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呢?你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
中山:才不是呢,根本沒法控制,好吧?
四宮:才不是呢,能控制的,好吧?
中山貼完膜,重新面對著四宮。
中山:……算了。我己經(jīng)不行了。你想要分手對吧?我看不起你。
四宮: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中山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四宮。她沒有再開口,默默地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四宮:要分手也行,你先把淋浴給我修好了。
54.“太陽”公司,門外(中午)
川村正在用“美女水”給樹澆水。
55.同上景,辦公室內(nèi)
阿篤正在電腦前整理資料。川村走進來,剛要回自己的辦公桌,看到阿篤后,走到阿篤桌前。
川村:來塊糖嗎?
川村說著往阿篤桌上放了一塊糖。阿篤微微點頭致意。川村回到自己桌前。
川村:那個傻瓜不在顯得格外安靜,是吧?
阿篤:……他去哪兒了?
川村:誰知道呢,反正是大伙兒一塊兒出去的。是不是去喝茶了?
阿篤:噢。
川村:篠塚先生,你有綽號嗎?
阿篤:……沒有。
川村:篠塚先生,你好像不太陽光啊。
阿篤:……是嗎?
川村:我媽媽想邀請你來我們家呢。
阿篤:為什么?
川村:我和我媽媽感情特別好。我跟她提過,說我們公司里有個人看上去總是很憂郁,我媽媽就說,那你請他來咱家一塊兒看電視吧。
阿篤:我和你媽媽一起看電視?
川村:我媽媽特別喜歡看電視。
阿篤:哦……替我跟你媽媽說聲“謝謝”。
川村:好的,我會轉(zhuǎn)告她的。
阿篤:……
56.酒吧“AMOUR”,門前(傍晚)
晴美一手拿著杯啤酒,一手在撿垃圾。垃圾袋里裝滿了“美女水”的瓶子。
瞳子騎著自行車過來。
晴美:啊。
瞳子:你好。
57.同上景,店內(nèi)
晴美和瞳子走進店內(nèi)。
晴美:我們還沒開店呢。
瞳子:不是不是,我是給你送上次的水錢來的。
晴美:……啊。
瞳子掏出三萬元。
瞳子:不好意思,也沒包起來。
晴美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
瞳子:我跟我的朋友也推薦了,別忘了給我折扣。
晴美:啊,已經(jīng)不用再賣了。
瞳子:?
晴美:已經(jīng)沒貨了。
瞳子朝里望去,只見空瓶子散落一地。
晴美:鄉(xiāng)下也好麻煩啊。你看,我不是當過選美亞軍嘛,所以就有好多人說三道四的。我還是不適合這種服務(wù)性行業(yè)啊。
瞳子:你不干了嗎?
晴美:……
晴美把塑料瓶丟進垃圾袋里。瞳子接過垃圾袋,用腳把瓶子踩扁。晴美見狀索性把活兒交給瞳子,自己倒上啤酒休息起來。
瞳子:……我覺得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人不管長得怎么樣,都會被人說三道四的。就像雅子殿下那樣。
晴美:雅子殿下?……是啊。對了,那個男的,是叫藤田嗎?一直在說公主、公主什么的。
瞳子:?……啊,他說的是小說。
晴美:小說?
瞳子:我的愛好是寫小說。
晴美:噢。
瞳子:我以前就特別喜歡雅子殿下。
晴美:?
瞳子:她不是很漂亮嗎?
晴美:就算漂亮吧。
瞳子:不過我以前在派遣公司里上班的時候,經(jīng)常把雅子殿下掛在嘴邊,總是講那須的御料牧場的事兒,結(jié)果沒有一個人理我。后來我就假裝自己是皇室的人,就是那種和皇室拉得上點關(guān)系的人。雖然我只是高中畢業(yè)而已。我跟他們說,我有個遠房親戚在宮內(nèi)廳工作,有一堆麻煩事兒,聽我這么一說,周圍人的態(tài)度馬上就變了,全都一副“原來是這樣啊”的模樣。
晴美:原來是這樣???
瞳子:我是說,這個社會“原來是這樣啊”。
晴美:哦——皇室。
瞳子:雖然也有人說我連傳個話都傳不好,但馬上就有人替我說話,算了算了,做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什么的。后來,我被提拔成正式員工了,可是成為正式員工不是得進行各種背景調(diào)查嗎?結(jié)果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晴美:皇室啊?!适?。
瞳子把踩扁的塑料瓶裝進袋子里。晴美陷入沉思。
58.阿篤的房間,廚房
留理子從包里拿出一大堆食品保鮮盒。阿篤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
留理子:吃飯了嗎?
阿篤:嗯,吃了一點兒。
留理子:是嗎?我給你做了點兒土豆沙拉。本來我還做了炸雞塊,結(jié)果忘帶來了。把主菜給忘了。
留理子笑著繼續(xù)說——
留理子:這是腌咸菜。
阿篤:真不好意思。
留理子:我最近在上料理班。
阿篤:啊。
留理子:這兩天沒去。在那兒主要是學習這種法國大餐在日常生活中應該什么時候吃之類的東西。不過,食材的費用需要自己負擔。像這種大龍蝦什么的。
阿篤:啊,我來,我來。
阿篤接過保鮮盒,打開冰箱,放到里面。
留理子:那,我去上炷香。
阿篤:……
留理子走進客廳,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拉開了旁邊房間的門。阿篤望著留理子。
旁邊房間里擺放著已故的里子的牌位以及她的生活用品。留理子望著牌位。供奉的水杯里水少了很多。一眼就能看出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碰過了。留理子走進房間里面。屋里傳來開窗的聲音。阿篤側(cè)耳傾聽。
留理子(畫外音):不過,幸好你在家。
阿篤:對不起,好久不見了。
留理子(畫外音):給你打電話、發(fā)郵件都聯(lián)系不上你啊。
阿篤:……爸爸他們還好嗎?
留理子(畫外音):嗯。
阿篤:姐姐您呢?
留理子(畫外音):嗯。
阿篤:您結(jié)婚了嗎?和上次我見過一面的那個人……
留理子(畫外音):啊——!
阿篤:?
留理子(畫外音):郁金香!
阿篤正要走過去,留理子笑著探出頭來。
留理子:你看。
留理子手上拿著一個郁金香的小飾物,給阿篤看了一下,又轉(zhuǎn)身回到屋里。
留理子(畫外音):那孩子好像從小就特別喜歡郁金香,總喜歡弄些帶郁金香的小玩意兒。
阿篤:……她喜歡的東西有好多。
阿篤打開保鮮盒,把一根腌菜放進嘴里。旁邊的房間安靜下來。阿篤把保鮮盒放進冰箱,向旁邊的房間走去。
阿篤往房間里看了看,留理子坐在里面的箱子邊上。打開的箱子里裝著的應該是里子的遺物。留理子面前擺著一個裝在塑料袋里的手機。上面沾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變黑了。
阿篤:……您還好嗎?
留理子:……我本來已經(jīng)準備結(jié)婚了。我特別特別喜歡他。我倆兩情相悅,已經(jīng)訂婚了。雖然我長成這樣,性格又古怪,可是他說他喜歡我。這句話簡直可以讓我就著飯吃一輩子。啊,一想到要和他結(jié)婚了,我就特別特別開心?!矣X得我們肯定會結(jié)婚的。結(jié)果,里子被人殺了。然后,我就被甩了。朋友也都不見了。
阿篤:……
留理子:是我的妹妹被人殺了!然后,我就被人甩了!
留理子是笑著說的。
阿篤:……
(畫面淡出)
59.出租的辦公室,二樓(中午)
室內(nèi)空蕩蕩的。阿聰正站在窗邊查看資料,陽光照進屋內(nèi),將他的身影映在地板上。四宮注視著阿聰?shù)挠白?。他用拐杖描畫著地板上阿聰?shù)纳碛?。四宮猛地一抬頭,剛好與阿聰視線相對,他一下子回過神來。
阿聰:都說了,我們現(xiàn)在能租得起的就只有這種半吊子的地方了。
四宮:嗯。
四宮來到窗邊,眺望窗外的景色。
外面只能看到大廈的墻壁。
阿聰:我覺得這里仿佛不太像律師事務(wù)所的樣子。
四宮:我還沒拿定主意呢。律師想要獨立出來沒那么容易的。同行也可能會出來擋橫兒,反正好多問題呢。
阿聰:……原來是這樣啊。
阿聰關(guān)上窗戶,走到門口。
阿聰:看好了吧?
四宮:啊,嗯。
60.同上景,樓梯
阿聰疾步下樓。四宮打著石膏的腿還是走不利索。
四宮:你等等我。
四宮說著抓住阿聰?shù)募绨颉?/p>
61.停車場
兩人走進停車場。阿聰掏出車鑰匙,快步向前走去。
四宮感到莫名其妙。
兩人沒再說話,默默走到中介公司的車前。阿聰走向駕駛席。四宮走向車子的后座。阿聰?shù)氖謾C響了。四宮看了看正在接電話的阿聰,默默地上了車。
62.車內(nèi)
打著石膏的腿很礙事,四宮好不容易才坐好。他隔著窗戶觀察著駕駛席上的阿聰。阿聰正在專注地開車。
阿聰:把你送到車站可以嗎?
四宮:你送我過去唄。
阿聰:在哪兒來著?
四宮:半藏門。
阿聰默默地擺弄著導航儀。四宮注視著阿聰。
四宮:出什么事兒了嗎?
阿聰:啊?
四宮:沒有,我是覺得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阿聰:噢。
阿聰繼續(xù)擺弄導航儀。
四宮:前兩天我給你家里打了個電話。
阿聰:電話?
四宮:翔太不是說想要到律師事務(wù)所來看看嗎?
阿聰:他說過嗎?
四宮:?嗯。所以我就給你家打了個電話,然后我就感覺好像哪里怪怪的。
阿聰:……
四宮:就是悅子好像不太對勁兒。
阿聰:啊,悅子啊。
四宮:前一陣兒,我奶奶過世了。你聽說了嗎?
阿聰:啊,嗯。
四宮:?你以前來我老家玩兒的時候她不是還照顧過你的嗎?就是那個奶奶過世了??墒俏腋鷲傋诱f完以后,她只說了句“哎呀”。
阿聰:……
四宮:我覺得很奇怪,于是就又說了一遍。我告訴她,是阿聰你上學那會兒來我家玩的時候很熟悉的一位奶奶去世了。結(jié)果她還是只說了一句“哎呀”。平常人應該不會這樣的吧?怎么也得說兩句悼念的話吧?那家伙,就是悅子,她以前就一直有些地方不對頭,不過,這次也太奇怪了吧!
阿聰:原來是這樣啊。
四宮:哎呀,我也不是非得要她悼念,不過這也太奇怪了吧?這算什么?。?/p>
阿聰:嗯。我倒是聽她說翔太現(xiàn)在很困擾。
四宮:很困擾?很困擾?翔太很困擾?我可沒做什么讓翔太感到困擾的事啊。我說過什么嗎?的確,他說他長大想當律師,所以我就提議讓他來事務(wù)所參觀一下。就為了這個嗎?
阿聰:好像是說不喜歡你碰他還是什么的。
四宮:我碰他?啊?什么意思?
阿聰:嗯——
四宮:說得我太難受了,太難受了,到底什么意思?。?/p>
阿聰:嗯,算了,當家長的,總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嘛。
四宮:……欸?等一下。欸?!……???!
63.車內(nèi)
窗外是郊區(qū)的風景。瞳子望著窗外。藤田默默地開著車。
64.養(yǎng)雞場
半山腰附近有個古老的養(yǎng)雞場。車子停在了養(yǎng)雞場前。
65.同上景,雞舍內(nèi)
藤田和瞳子一邊看著左右兩邊雞籠里的雞,一邊從通道上走過。瞳子穿著一件跟養(yǎng)雞場很不搭調(diào)的連衣裙,腳上穿著長靴。她用手絹捂住嘴,心疼地看著自己的長靴,靴子上已經(jīng)沾滿了灰塵和雞毛,臟兮兮的。
藤田:……你有夢想嗎?
瞳子:欸?……夢想?
藤田:我啊,很想把這里搞起來。
瞳子:這里?
藤田:這些雞每天都會生蛋。
瞳子:啊。
藤田:飼料也很簡單,只要喂它們玉米粉就行了。
瞳子:噢。
藤田:而且總是讓別人使喚也不是事兒啊。這可是個買賣。是個很靠譜的工作。正好現(xiàn)在有個養(yǎng)雞場要賣。我很想和你一起來做這個事業(yè)。
藤田望著瞳子。瞳子一時不知該回答些什么好,正在猶豫的時候,被藤田一把摟進懷里。
瞳子把頭靠在藤田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藤田卻推開她向出口走去。
藤田:你方不方便?
瞳子:方不方便?
藤田:你能拿出多少錢來?這里是需要預付款的。
瞳子:啊。。
藤田:今后,我就不是宰雞的了,我要養(yǎng)雞啦。
瞳子:……
66.同上景,門外
瞳子手里夾著根香煙,她正站在車旁用紙巾擦拭沾在靴子上的雞毛和雞糞。在一棟看起來像是辦公樓的建筑前,藤田正在和一位男士交談。
瞳子靠在車上等他。
她下意識地望了望夕陽。面前是一大片空地,長滿了芒草。
67.空地
芒草足有一人多高。瞳子撥開芒草,向里面走去。不一會兒,來到一片稍微開闊點的空地。瞳子脫下內(nèi)褲,蹲下身開始小便。透過芒草的空隙,可以看到一個倉庫、荒涼的空地和一抹斜陽。
瞳子沉醉般地望著眼前的風景。她吸了口手里的香煙,然后把煙熄滅在自己的尿里。
68.律師事務(wù)所,會議室(下午)
阿篤一個人坐在房間里。桌上的鐘表指向了下午5點半左右。四宮的拐杖撞在門上,他手忙腳亂地走進會議室。
四宮:您好。
阿篤:啊,您好。
四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伸到桌子旁邊,然后夸張地嘆了一口氣。
四宮:好久不見了。
阿篤:您的腿……怎么了?
四宮:啊,我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摔了一跤。
阿篤:哦,我以前也骨折過一次。
四宮:噢,是嗎?
阿篤:洗澡什么的,都很困難吧。
四宮:沒有,還好啦。
阿篤:我住院那會兒是請護士幫我洗的頭。那時候我還是個初中生,第一次被女人那樣子撫摸,哎呀,真是覺得舒服極了。一聽到骨折,不知道怎么,我就會回憶起那時候的那種幸福感。
四宮:哈哈哈,我這兒就只有麻煩。
一陣沉默。
阿篤:……那個,然后呢?
四宮:對了對了。
阿篤把一張紙攤開在桌子上。那是一張寫壞了的履歷書。
四宮不耐煩地四處尋找空調(diào)遙控器。
阿篤:我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能不能當個證據(jù)。我以前一直游手好閑的,不過結(jié)婚的時候,她父親提出來,讓我必須找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們倆就一起填了好多張這種履歷書……我以前從沒寫過履歷書。當時,她好像就是拿著這個。前兩天,我把它找出來了。怎么說呢,那個,我覺得人活著就是在不斷地下各種各樣的決心,那個……
阿篤講話的時候,四宮坐在椅子上一直搖晃,椅子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然后他又站起身去拿遙控器。阿篤不高興地望著他。
四宮:你不熱嗎?
阿篤:不熱,我沒事兒。
四宮一直在擺弄遙控器。
阿篤:你能不能先別惦記著空調(diào)啊?
四宮:啊,不好意思。
四宮坐下后又開始晃動椅子。
阿篤:另外,關(guān)于您的委托費,是這樣的,五十萬我一下子拿不出來。您上次說可以分期付款,所以我這次先帶了十萬塊來。
阿篤說著,掏出一個銀行的信封。從信封口可以看到里面的鈔票。
四宮:嗯。不過,前一陣這個案子的判決書不是已經(jīng)下了嗎?
阿篤:是下了。
四宮:是吧?
四宮微笑著說話,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阿篤:不是,告他殺人是己經(jīng)沒戲了,人也抓起來了,判決也出來了,不過您以前不是說過,可以向犯人或是犯人家屬提出損害賠償?shù)囊髥幔?/p>
四宮:損害賠償?
阿篤:我不是跟您提到過嗎?他父親曾經(jīng)來到我家,給我下了個跪又走了。他給我下跪有什么用啊?我能干什么呢?一開始我跟您提這件事的時候,您就說,那咱就朝損害賠償這個方向走吧。
四宮:我這么說過嗎?嗯,不過,法官最討厭這種官司了。
阿篤:……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不管怎么樣,這又過去半年了。我已經(jīng)等不了了,能干點兒什么我就想先干點兒什么。這三年我就是這么熬過來的。每天我一睜開眼,第一個浮現(xiàn)在我眼前的不是里子,而是那個犯人!那一瞬間我真想把他給殺死。我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一開始您說是5月份,后來又說等到7月份她三周年忌日的時候再提交訴狀,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10月份啦。到底還要我等到什么時候,您能不能給個準信兒???要是錢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一定把錢給您籌來。要是還需要什么其他的證據(jù)或是證言,我也去給您找。
四宮極度不耐煩地聽著阿篤的話。他在打開的記事本上擺弄著鋼筆,然后又猛地停下手,一動不動地盯著鋼筆。接著他把鋼筆放在桌上。
四宮:我明白了!咱們還是算了吧!
阿篤:???
四宮:再這樣下去是會受傷的。
阿篤:哪里,我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我已經(jīng)不會再受傷了。
四宮: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會受傷的。
四宮笑著說話。阿篤一時間無言以對。
69.馬路上的吸煙處
阿篤和熟人河村手拿啤酒站著交談。
阿篤:律師那邊不行了。
河村:嗯,我聽說了。
阿篤:難得您把他介紹給我……
河村:我一直也沒見著他。什么也不知道啊。我還奇怪呢,你一直都在干什么呢?至少應該告他一下,大干一場的嘛!
阿篤: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惜……
河村:根本就用不著什么律師。大干一場就好了!
阿篤:這不是沒上法庭嘛……
河村:大干一場就好了!
阿篤:這不是沒上法庭嘛……
河村:對了,那個,前兩天我看電視的時候,看見一個我學生時代的朋友,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在哪個縣當知事。他年輕那會兒簡直就是個笨蛋。腦子也不好使,一點兒也不受女孩子待見。我給他介紹了女朋友也沒用,轉(zhuǎn)眼就被人甩了。就這么個人,現(xiàn)在居然當上了知事,還在那兒喊什么反對核電。真好笑?,F(xiàn)在就是這幫人在搞政治。怎么說呢,日本算是完了。干脆離開日本,移居到新西蘭去你看怎么樣?
阿篤:新西蘭?
河村:那兒氣候可好了。魚也好吃。啊,對了,那兒的薄切生肉味道也不錯。等我退休了我也想搬那兒去,現(xiàn)在正研究著呢。
阿篤:……
河村:你得好好規(guī)劃一下自己的人生啊!上新西蘭去,飆飆摩托車!我很喜歡你的!我看好你哦!你要努力哦!
70.“太陽”公司,辦公室內(nèi)(另一天,中午)
身著西裝的上司走進辦公室。
吉田:招標的情況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上司身上,只見他低調(diào)地擺出一個握拳的姿勢。
大津:太棒啦!奧運會,我來啦!
吉田:你太吵了。
黑田微笑著走到川村的桌前。
黑田:阿篤那兒有消息了嗎?
川村: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黑田:是嗎。
黑田一副擔心的表情。
大津高聲說道:“日本!歡迎你!”(注6)
71.阿篤的公寓樓,前面的馬路
一個小學二年級模樣的女孩兒正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她手里拿著一個手工制作的紙房子,走進公寓樓。
72.同上景,公寓樓
女孩走到二樓的走廊。
73.同上景,阿篤的房間,客廳
阿篤滿臉疲憊地躺在地板上,淚水無聲地從眼中滑落下來。
這時耳邊傳來其他樓層的門鈴聲。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我回來了?!?/p>
阿篤躺在地板上側(cè)耳傾聽。
女孩(畫外音):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因為一直沒有得到答復,女孩的聲音里充滿怒氣。
母親(畫外音):你回來了。
母親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開門的聲音。
阿篤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微笑。他伸開手臂,手指碰到了手機。阿篤把手機拿在手里,翻了一下電話簿。手機屏幕上顯示出好多人名。
阿篤:以前的這些朋友,現(xiàn)在還是我的朋友嗎!
阿篤故意清清楚楚地把這句話說出聲來。
XXX
天黑了。黑田來看望阿篤。桌上擺著黑田帶來的盒飯和罐啤。
阿篤注視著盒飯。
黑田: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吃,就隨便買了點兒。
阿篤點頭致意。黑田拿出一個信封。阿篤很驚訝。信封里面裝的是鈔票。
黑田:預支工資不太好辦啊。我們也都不怎么富裕,所以這里的錢也沒多少。
黑田笑著解釋。
阿篤:謝謝。對不起。謝謝……
黑田:嗯,先吃飯吧。餓著肚子是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的。
阿篤:……我本來想告他的。
黑田:嗯。
阿篤:我真想把犯人給殺死,可是我不能這么做啊。所以我就想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黑田:嗯。
阿篤:我一共咨詢了五個律師。結(jié)果那個一小時收五萬元的律師居然跟我說:“這社會就是這么過分,沒辦法啊?!弊詈笠晃宦蓭煹故歉艺f我可以提出損害賠償??墒俏业攘税肽暌院螅皟商?,那家伙竟然說:“再這樣下去是會受傷的,還是算了吧?!边@都哪兒跟哪兒啊。
黑田:嗯。
阿篤:把那個律師介紹給我的那個人居然還跟我急了,讓我“好好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我根本搞不懂他為什么要跟我急。他跟我說一句“篠塚,我給你介紹了個沒用的律師,對不起啦”不就行了嗎?我是不會抱怨的。
阿篤冷笑。黑田一直面帶微笑聽阿篤訴說。
阿篤:啊,他肯定是想著大點兒聲就可以把事情對付過去了。我雖然腦子不好,但這點兒心眼我還是明白的。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每個人都在編一些無聊的謊話。真狗屎。什么薄切生肉,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阿篤用手指夾起盒飯里的咸菜放進嘴里。
黑田:嗯,多吃點兒。
黑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旁邊房間里的牌位,于是站直身體,對著牌位雙手合十行禮。
黑田:阿篤,其實你腦子一點兒也不笨。你有才華。我特別羨慕你那對耳朵。你看,我的身子是現(xiàn)在這副德行。其實我真希望自己生下來就能靠臉吃飯啊。
黑田微笑著走回桌前坐下來。
黑田:這個世界上有好的傻瓜,也有壞的傻瓜,還有卑鄙齷齪的傻瓜。阿篤,你就屬于那種好的傻瓜。你是有才華的,所以別著急,一點點兒地打起精神來就好了。這次招標咱們公司也中標了。
阿篤:是嗎?
黑田:大津現(xiàn)在勁頭可足了,真要命。
阿篤:對不起。說實話,我對奧運會什么的還真是不感興趣。在這個像坨屎一樣的國家搞這種活動有什么用?還不如研究點兒法律鉆空子殺人呢。就像戰(zhàn)國時代一樣,想殺誰就殺誰,那多好。我真覺得有的人就是該死。我覺得就算法律不允許,就算會遭到社會的譴責,老天也會原諒我的。因為我要殺的那個人本來就該死。
黑田一直默默地聽著。
阿篤:她明明好好地在路上走著,忽然被人在這兒捅了一刀,一下子就死了。不過,她手里握著的手機,蓋還是被掀開了。我覺得……啊,說不定她是想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救她呢……我真的想把那個混蛋給殺死!要是在鼻子這兒“哐”這么來一下,也就三十秒,這個人就完了。這根骨頭會刺到腦漿里,也就三十秒。“哐!”的一下。“哐!”的一下。
黑田:……你可不能殺人哦。你要是殺了人,我就不能再像現(xiàn)在這樣跟你一塊兒聊天了。那可不行。我還想跟阿篤你再多聊聊呢。
74.高橋家,起居室(另一天,中午)
電視里播放的還是那段家庭錄像。
75.同上景,浴室
瞳子正在打掃衛(wèi)生。她打開水龍頭想要接水,結(jié)果一大股水流從上面的淋浴噴頭里灑下來,瞳子嚇得大叫了一聲。
76.同上景,臥室
穿著胸罩、披著浴巾的瞳子走進屋。她從柜子里拿出替換衣服,一回頭,無意中和鏡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四目相對。瞳子直愣愣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插入鏡頭)
雅子殿下的照片。公主插圖。小說。錄像中的自己。
XXX
瞳子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地舉起胳膊,開始檢查自己的腋毛。
77.同上景,廚房
瞳子把壺里的熱水澆到毛巾上,然后把熱毛巾夾在腋下。
78.同上景,衛(wèi)生間
瞳子嘴里叼著香煙,正在剃腋毛。
79.同上景,廚房
瞳子從冰箱里取出一瓶“美人水”,走到流理臺前,把水倒在手上,往臉上涂抹。
80.同上景,臥室
瞳子換上一件顏色鮮艷的連衣裙,套上連褲襪。
XXX
瞳子把一堆衣物塞進旅行箱。然后拿出銀行存折,確認了一下,放進包里。
XXX
瞳子站在鏡子前整理儀容。然后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對著鏡子揮了揮手,就像雅子殿下回應群眾的歡呼一樣。
81.同上景,廚房
瞳子拎著行李走到門口,又轉(zhuǎn)身走回到流理臺前。她直愣愣地注視著貼在瓷磚上的保鮮膜,然后一把把保鮮膜扯下來,丟進了垃圾箱。
82.醫(yī)院,診療室
四宮坐在臺子上。醫(yī)生正在用電鋸把石膏鋸開。
阿聰?shù)暮灻υ谑嗌?。名字旁邊是“祝你早日康復”的字樣。四宮默默地望著那幾個字被一點點鋸開。
石膏被徹底拆除了。
醫(yī)生:好了,辛苦了。
四宮:謝謝您。
醫(yī)生把石膏丟進垃圾箱。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四宮從臺子上下來,慢慢地用腳尖著地。
四宮:真的已經(jīng)長好了嗎?
醫(yī)生:疼嗎?
四宮:不……我也不知道疼不疼。
醫(yī)生:一開始肯定會有些害怕。沒事兒,多保重吧。
四宮試著蹦了幾下。
83.上野,與車站相連的通道(傍晚)
阿篤望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打開手機查看。
84.同上景,飲食街里的小路(夜晚)
阿篤一邊抽煙一邊焦躁地反復查看著手機。一輛警車開過。阿篤無意中發(fā)現(xiàn)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覺得那倆人有點礙眼,就在這時,那個年輕男子忽然開始小便。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同行的女孩攙著他的胳膊,就那么默默地微笑著看他小便。倆人看起來都很開心。
阿篤目睹著這一幕,淚水不禁涌上眼眶,他趕緊把視線移開。這時,手機響了。
85.同上景,公共廁所內(nèi)
賣方掏出一個包在透明玻璃紙里的小包。
賣方:就是這個吧?
阿篤:我可以檢查一下里面的東西嗎?
賣方:啊,這可不行。
阿篤:你郵件里說可以的。
賣方:不行。我主要是怕你拿著跑了。
阿篤:你要是騙我怎么辦?
賣方:哎呀,不會的。你放心吧。我這可是上等貨色。對了,要不現(xiàn)在給你試試?
阿篤:?。吭谶@兒?
賣方:對。我來弄。我這絕對是上等貨。打進去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你有注射器嗎?
阿篤:沒有,我沒帶著。
有人走進來方便。二人有些尷尬。
賣方:說真的,我不騙你,我這絕對是上等貨。
他嘿嘿地笑著。
86.同性戀吧(夜晚)
四宮坐在酒臺前喝酒。店里非常熱鬧。四宮叫住正在招呼客人的和子。
四宮:我說,你上LINE(注7)嗎?
和子:欸?我可不會弄那些APP。
客人走過來。
四宮:你不是媽媽桑嗎?怎么能不會用APP呢?
和子忙著招呼客人,沒有回答。四宮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吧臺前。
87.阿篤的房間
阿篤打開燈,然后把旁邊房間的拉門關(guān)上。他站在房間中央,把口袋里的東西丟到地板上,這時手機提示收到一封新郵件。阿篤打開手機看完后,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郵件上寫著:“那里裝的是石灰,如果注射,你就沒命了?!?/p>
阿篤抓起剛丟到地板上的那個袋子,眼神空洞地望著手里的袋子。
阿篤:……可以拿來喂金魚吧。
阿篤嘴里剛嘀咕了一句,馬上臉色一變,站起身來。
阿篤:啊——!不行!
88.同上景,廚房
阿篤沖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他把手放在流理臺上,然后把菜刀放在手腕上比了比。
阿篤:太大了。
阿篤嘟囔著走出廚房。
89.同上景,浴室
阿篤走進浴室,他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通,找??
妻子在世的時候,擔任了撫慰他默默付出一切所做的努力受過的委屈,他在妻子那里,是一個受到尊重的人。 當這一切都再也要不回來的時候,支撐他價值的那個支點崩塌了。 他的抑郁癥還有一部分來自“幸存者內(nèi)疚”。 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會單身一輩子的他,娶到了善解人意的妻子,這個妻子對他來講是第一親密人。 妻子遇害的時候,他沒能救她,妻子離世之后,他又沒能幫她要回半點公道。 安然無恙的活著,讓他感到內(nèi)疚。 這樣的創(chuàng)傷,對一個敏感的人來講,是足以致命的。
本文首發(fā)公眾號【沉默的阿光】
戀人們,戀人說到這詞,有多少人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個深愛的人呢。
當屏幕前,一個胖胖的男人滿臉胡子和你講述,他和妻子的故事,細節(jié)那么真實而溫暖,你能想象這是一個身在困境中不能走出的男人?妻子被無差別殺害,苦等三年法庭判為殺人犯有精神問題,建議醫(yī)院治療。這對受害者來說就相當于最后一根稻草被剝奪,生活的目的更加虛無,痛恨社會和命運的不公,想親手殺掉兇手,想自殺,怎么才能走出生活的困境。
洗澡的時候只能和小鴨子說話,男人孤獨的時候是那么的脆弱,置身于繁華的東京卻沒有一個人會電話找你。大都市到底給現(xiàn)代人帶來了什么,是生活的便利,還是心靈的荒漠。
另一個故事,講述了一個被困在無聊枯燥的婚姻生活里面的女人,坐在電視前,回憶當初追逐皇室的錄像,也許我們的確難以想象日本皇室在普通日本人心中代表的意義。慢慢被無趣的丈夫和漠不關(guān)心的婆婆毀成一個無趣沒有任何精神氣的家庭婦女也許真是一種悲哀,其實在日本的家庭生活中大男子主義很嚴重,女性的地位真的不高,丈夫伸手就打,婆婆還冷嘲熱諷。
夫妻間的性生活也成了這種丈夫拍拍肩膀,妻子還要自己下樓買套,順便給丈夫帶包煙的節(jié)奏,妻子還要給丈夫戴套,還要主動做上來動,這真的是啪啪嘛?簡直就是一潭死水,早晚會臭。這就是我們生活的現(xiàn)實吧,所有呢,盡量和一個有趣的人結(jié)婚,不要顏控。單身狗們加油。
也許從遠方來的流浪人,才能給她帶來一些生活的激情,變得像個女人,而不是行尸走肉,不過這種男人也不是托付所在,女人啊,一生要經(jīng)歷多少的事才能修的正果。
最后一個故事里面的男人,堪稱是生活的勝利者,比前面兩個有更好的物質(zhì),大公寓,好工作,然而他是gay,注定會有些歧視的目光,性格強勢,連自己的同性戀人也都要離開他,也只能說這是他的悲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
溫吞,細碎,黏稠,以及,悶??赡軤顟B(tài)不好,始終未能入戲。
橋口亮輔的細節(jié)說不上充盈生動,主要勝在鋪陳扎實也偶有妙筆,但后半段的爆發(fā)還是頂?shù)锰吞珱_,蠻力強扭明顯。至此感覺當前日本最會拍日常的兩個導演都陷入了各自瓶頸,是枝裕和沉溺唯美,橋口亮輔一腔戾氣。前者是性格偏羞澀溫柔,硬不起心腸,后者則可能和近年遭遇有關(guān),一肚子怨憤亟待發(fā)泄。
是你貪生怕愛,捏著匕首不敢了斷,像浴缸里的小黃鴨;是我癡心妄愛,書寫了公主小說,等來的卻不是王子;是他久愛成醫(yī),用拐杖勾畫輪廓,在斷線的電話里訴盡衷腸。有的愛似保鮮膜,矯飾虛妄的薄情;有的愛如尼龍襪,褪去赤裸的幻夢;有的愛像硬石膏,包裹難言的桎梏。從此,你欠我一場歡喜,不必提起。
平靜的生活下暗流涌動,導演通過一個個小元素對觀眾情緒的控制讓人嘆為觀止。三位主角都有令人難忘的表演, 成嶋瞳子的家庭主婦形象尤其出彩。正因為有這樣的作品,電影才是各種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所無法取代的藝術(shù)啊。
橋口亮輔所有作品中最戲劇化的一部,由全業(yè)余演員講述小人物的生活。因為真實所以相通,因為相通所以刺痛,主角們的不幸和缺陷被一一放大,然而即便這樣也沒有失去被愛的資格。作為同志導演,三個故事中最弱的反而是同志故事;不完美的年度最佳日影,不發(fā)光的人生也ok
天幕新彩云還是第一次去,銀幕真大啊,看的時候都是被吸進去的狀態(tài)…喜歡寫作女那段,各種心思抓奇都體現(xiàn)的無微不至,另外兩段略路人。電影節(jié)第一部。
依然是日本電影最流行的治愈系,三條線索不怎么平衡,有的單薄,有的凝結(jié),有的刻意。。。
迷失的情感與生活。電影就很抑郁…然后電影院巨熱簡直悶死…看到最后快崩潰了o(*≧д≦)o!!
一種電影作為政治訴求工具的電影。
太可怕了
喜歡不動聲色的小心思,盛放于庸常生活之外,它們是靈光一現(xiàn),是剎那的魂不附體,感謝這些偏離軌道的片刻,讓苦澀膩味的日子不那么難熬;我們都在泥潭里掙扎,都曾被騙,在無望的想念里強顏歡笑,總有一絲熹微拯救于鐵屋暗夜;關(guān)聯(lián)并不緊密的三段串起生活真相,主婦一段最佳。
各方面都很平庸含糊。但總之,電影節(jié)開始了~
像“三百元之戀”,像“七年以后周圍的事”,像“超級不幸運的一一”。借小細節(jié)搭橋的功力,依然強大到引發(fā)全場爆笑。但用力的地方還是有些多,比如結(jié)尾接連的幾次傾訴。大約在導演看來,愛的故事里面,必然會有徹骨寒心的疼痛。電影在做的,就像是憑借超凡聽力,查驗內(nèi)部裂紋。
有些閃光,總體就是悶悶悶,在無盡的灰暗之后再硬塞給你點希望。旬報藥丸
太刻意了。。不太喜歡。
今年最好的日本電影。對日本社會和日本人的刻畫不能再真實了,真實得不寒而栗(甚至是律師那段的所有設(shè)定,都得到了gay friend的首肯)。后半稍欠控制力,有點”長”,但總得來說,兩個小時很好看,akeboshi的音樂特別棒,輕快昂揚!
在庸常生活中每個人都把愛情當成救命稻草,被靈光一閃的愛情迷得目眩神暈,但如果愛戀成為命運,那就是一樁悲劇。
每個人物的情緒邏輯都是“悶騷→悶騷→悶騷→悶騷→悶騷→大崩潰+大段獨白”…馬頔喪偶作為主軸,力量恰到好處;陳魯豫演gay的那條線起個調(diào)劑作用,像是隨意一筆;主婦跟曾江的故事才是用力過猛、莫名其妙。
事兒的確是那么回事,但拍得太蠢了。三段故事參差不齊。亡妻那段矯情膩歪,最后那段哭戲簡直厭煩。出軌女那段現(xiàn)實主義與荒誕效果較好。同志那段著墨最少,但故事選取的角度精而準確。整體形勢感重,三段故事不具代表性,也少融合。#2016BJIFF#
一部關(guān)于失望感的電影,將卑微邊緣、無可奈何的人生群像牽線搭橋,進行極小切口下的社會觀察。戀讓人脆弱無助,說謊受騙,乖戾愚笨,又讓人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上獲得那么一點點的妄想和溫暖,人生一點點不同。亡妻夫和主婦兩組的演員極生動。不足在有些神來之筆太用力反顯過了,最后結(jié)局收得較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