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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日記1964

劇情片法國1964

主演:讓娜·莫羅  喬治·熱雷  丹尼爾·伊韋內(nèi)爾  弗朗索瓦絲·呂加涅  穆尼  讓·奧澤納  米歇爾·皮科利  若埃勒·貝爾納  弗朗科西斯·博汀  讓-克勞德·卡里埃爾  阿琳·貝特朗  皮埃爾·科萊  馬德萊娜·達米安  馬克·埃羅  多米尼克·扎爾迪  加布里埃爾·戈班  

導(dǎo)演:路易斯·布努埃爾

 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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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4-11 16:50

詳細劇情

  塞萊絲?。ㄗ屇取つ_ Jeanne Moreau 飾)從巴黎來到法國鄉(xiāng)村當(dāng)家庭女仆,她發(fā)現(xiàn)女主人蒙泰爾夫人(弗朗索瓦絲·呂加涅 Fran?oise Lugagne 飾)冷漠自私,不讓丈夫近身;而男主人蒙泰爾先生(米歇爾·皮寇利 Michel Piccoli 飾)欲火旺盛,只能靠打獵發(fā)泄;女主人的父親(讓·奧澤恩 Jean Ozenne 飾)態(tài)度和藹,卻是個戀足癖。管家約瑟夫(喬治斯·格萊特 Georges Géret 飾)對塞萊絲汀惡聲惡氣,鄰居退伍上尉馬格(丹尼爾·埃文奈爾 Daniel Ivernel 飾)看不上蒙泰爾一家,日日滋事…… 正當(dāng)塞萊絲汀打算離開鄉(xiāng)村重返巴黎之時,一件意外的命案卻讓她改變了主意……
  本片獲捷克卡羅維發(fā)利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女主角獎(讓娜·莫羅)。

 長篇影評

 1 ) 冷艷美人的"逆襲"之路

的從巴黎去到鄉(xiāng)村當(dāng)女仆塞萊斯特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或者說是溫情的還是冷漠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冷漠的人,但絕對不是溫情的,或者說她的溫情被這個社會的某些氛圍與風(fēng)氣遮掩了。也許是一絲絲的同情心在作祟,雖然最后她為了找出殺小女孩的兇手而留在村中,但她最終還是為了過更好的生活而嫁給一個老頭。 這或許不能用好與壞來評價,這或許就是方式社會情境下人的真實狀態(tài)。

 2 ) 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

先不說本片女主目的為何,總之女主在片中一直保持一顆高貴的心,其中體現(xiàn)女主高貴的細節(jié)很多,值得廣大女同胞學(xué)習(xí)利用之。本片引伸含義講述四類男人,一類忘記不了過去懷舊的男人_老頭,一類妻管炎懦夫_兒子,一類混蛋流氓無惡不作者_馬夫,一類心地善良真心對待卻又喜新厭舊者_退伍軍人,其中女主就糾纏其中。不難看出四類人的生活作風(fēng)問題,第一類膽子夠大,身處高層一開始就申請摸女主腿,得到肯定后就暴露面目,但是你要主動找他時他卻裝作沒有啥事一樣。第二類處于中層膽子一般,所以只能偷摸,得到呵斥不敢妄為。即使被壓榨也忍氣吞聲。第三類底層,私有問題不能通過光明手段,只能通過黑暗手段獲得滿足,女主上床去了都不敢與其睡覺,還要得到口頭承諾才敢做,其實這三類人分別代表了社會不同層次人的處事態(tài)度,當(dāng)然了第四類人光明正大,也沒有偷摸也沒有調(diào)情,直接說明來意,這類人用軍人代替,也就是代表正義一派吧!其實這幾類人受現(xiàn)實環(huán)境才導(dǎo)致如此的,也就是說分圈內(nèi)跟圈外。首先出了退伍軍人外其他都是圈內(nèi)人,由于女仆主要是伺候老先生的,所以老先生就是高層,兒子就是中間層,馬夫之類自然最底層,但是馬夫下面又分了層次,因為馬夫在老爺家做了15年資歷深厚所以他可以欺負其他仆人,包括新來的,還蹂躪小女孩。當(dāng)然敢強奸殺死,并且此人為主人服務(wù)了十幾年,受盡壓榨使得他越來越殘酷無情,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同情心。當(dāng)然那些被他欺負的女仆更沒地位了。但是退伍軍人屬于圈外人,在他眼里,女主就是個美麗的女人,他們的階級是平等的。
再說表面含義,女主身為女仆卻高傲不低賤,雖然被女主人貶低扭曲,卻依舊無視,雖然被縱男人玩弄卻始終沒讓男人得逞。其實女主雖然是女仆卻保持了人格上的高貴,比片中任何一個女人都要高貴,最終嫁給了真心要娶她為老婆的男人。其實開始她是覺得老頭子是喜歡她的,誰知道老頭子死了,所以她就想一走了之,片中縱男人誰對女仆真心不難看出只有那位鄰居,因為只有他愿意娶她,其他男人不過是利用她而已。一個女人要想保持人格上的高貴首先就要對得起自己,即使身為女仆也不能受人玩弄擺布,另一個女仆就低賤讓男主在雞窩里被干了!狠明顯的對比出女主的尊貴高傲,很多人問女主到底想要什么,女主最想要的是人們對她的尊敬,不是下流偷摸耍流氓!所以她特別看不慣強奸之類的事情,因為是對女性的侮辱!所以非要抓到兇手才能解恨!主要也是她特別煩那個壞男人!其實女主無論走到哪里都會高傲,因為她人格高貴,值得人佩服尊敬。

 3 ) 《女仆日記》電影劇本

《女仆日記》電影劇本

文/〔法〕路易斯·布努埃爾、讓-克勞德·卡利埃
譯/辛何

女仆到來

1.
一九二八年,內(nèi)省某地一個小站。火車剛剛停穩(wěn),一個年輕女子便踏上了月臺,身后還有兩三名旅客。她隨身攜帶一只皮箱和一個小包,穿得相當(dāng)雅致。頭上戴一頂軟帽,腳下穿一雙漆皮鞋。她纖纖細步走到車站廣場中央站下,雙眼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人。
火車在轟隆聲中駛出車站。
年輕女子的臉上忽然放出光彩,她快步向一輛馬車走去。約瑟夫立在馬旁,顯然在等她。他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農(nóng)民,額頭狹窄,留著一頭濃密的短發(fā),正在神色憂郁地翻閱一份報紙。女子走到他身邊。
塞勒絲蒂娜:“是去普里奧雷莊園的嗎?”
約瑟夫陰沉地說:“是的……”
塞勒絲蒂娜:“離這兒遠嗎?”
約瑟夫接過手提箱把它放在車上,一邊咕咕噥噥地回答:“您到時候就知道了?!?br>
公路上,馬蹄答答。
約瑟夫?qū)ν嚨呐唾駸o攀談拉扯之意。他嘴角銜著煙蒂,一言不發(fā)。
天空陰云密布,馬車在蕭寂的田野間奔馳。間或可以看見散落于原野上的幾戶農(nóng)家。遠處的小河邊浮動著一片淡淡的薄霧。
塞勒絲蒂娜:“說真的,鄉(xiāng)下總是顯得有些憂郁……”
約瑟夫沒有回答,他甚至連頭都不回一下,仿佛沒有聽見她的感嘆,或者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
沉寂片刻之后,塞勒絲蒂娜環(huán)顧一下四周的情景,又說:“看來,這里的人們挺會自找樂子,象瘋子似的……”
馬車繼續(xù)行駛。
塞勒絲蒂娜抬起一只腳,踏在車沿板上系結(jié)散開的鞋帶。約瑟夫扭過頭來,瞟了瞟她的腳,問:“您穿在腳上的總共就這么些嗎?”
塞勒絲蒂娜弄不清約瑟夫這話是什么意思,也不知如何回答。
約瑟夫正過臉,望著前邊的路。他滿臉卑夷不屑的樣子。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含混而低沉,塞勒絲蒂娜到底也沒聽懂。
“別裝傻充楞了……喝!”約瑟夫一口把煙頭啐得老遠。

2.
塞勒絲蒂娜一時被弄得瞪目結(jié)舌。
馬車來到鎮(zhèn)子上。鎮(zhèn)子右上去相當(dāng)大,約莫有四、五千人口。但此時街巷空無人跡,各家的百葉窗都緊閉著。
塞勒絲蒂娜環(huán)視前后左右,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她轉(zhuǎn)過臉向約瑟夫:“喂!您尊姓大名?”
“約瑟夫……”
塞勒絲蒂娜不再往下問。她再次瞧瞧空寂無人的街市,然后自言自語地,也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回敬約瑟夫?qū)ψ砸训拿镆暎骸盎钜姽?!?br>
馬車沿著莊園籬笆墻外的一條林蔭道駛來。
普里奧雷莊園是一座二層樓的十九世紀市俗風(fēng)格的漂亮建筑。樓前有一個清幽的花園,一條小徑直通柵欄門。主樓兩側(cè)分別是果園和下房;馬廄和花工的住房。樓后是洗衣房?;▓@和果園管理得頗為精細。
馬車剛一停下,塞勒絲蒂娜便從車上跳下來,拎著皮箱,穿過柵門,向主樓的石階走去。
拉勃爾站在花園一角,注視著塞勒絲蒂娜走進樓房內(nèi)。這位六十多歲的莊園主看來是十分注重儀表:頭戴禮帽,腳穿高腰皮靴,手提一柄拐杖,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無可挑剔。他從衣兜中摸出一塊精工細作的絲手帕,放到鼻邊聞了聞上面濃郁的香水味兒,然后重新疊好,塞進口袋里。他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向園中踱去。一條漂亮的德國獵犬歡蹦亂跳地尾隨其后。拉勃爾俯身拾起一塊卵石,向遠處扔去。獵犬立即向那邊奔去。
肩扛獵槍的蒙泰爾迎面走來,他是拉勃爾先生的女婿。他身邊的克拉爾臂上掛著三個柳條籃筐,蒙泰爾先生胳臂上也挎著一個,看樣子是剛從小姑娘那里買下來的。拉勃爾先生迎上前去,問道:“怎么樣?獵獲不少吧?”
蒙泰爾:“我在半道碰上她……就把這東西給買下來了……不過……”
拉勃爾先生一看女婿的表情就明白了,他沒錢付給那姑娘。他一邊掏錢,一邊看了看籃子里的東西,對克拉爾說:“真不錯……告訴我,這是你自個兒撿的嗎?”
克拉爾:“不。是我姨媽?!?br>拉勃爾把錢遞給克拉爾。
克拉爾把錢收好。拉勃爾先生仔細地打量著滿身稀臟,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女孩,溫文而雅地掏出他那方漂亮的絲手帕,打開,用兩個指尖挑著,捏住女孩的鼻子:“看看你這臟樣兒。擤!”
女孩擤了一下。
拉勃爾:“再使點兒勁?!?br>克拉爾面帶幾分困惑的神倩,揚起眉梢看著拉勃爾先生,依順了。拉勃爾先生對坐在石凳上的女婿說:“你那副樣子也不干凈……這胡子拉碴的是怎么回事?”
蒙泰爾:“是這樣……我四點鐘就爬起來,到森林去,跑了不下十公里的路……”
拉勃爾先生把手帕仔仔細細地折好放進口袋,輕輕撫摸一下女孩的頭發(fā),而她卻轉(zhuǎn)身跑開。蒙泰爾從石凳上站起身;拉勃爾朝著跑遠的克拉爾看了一眼,問蒙泰爾:“今天都打到什么了?”
“嗐,沒什么象樣兒的?!彼氚驯嘲锏墨C物拿出來讓岳父過目,但是拉勃爾搖搖頭:“你不覺得動物總是活的比死的要漂亮得多嗎?”

3.
小客廳的高腳桌幾上放有一只中國瓷瓶。這間小廳與另一間大客廳相通,都在普里奧雷莊園主樓的底層。蒙泰爾太太正在訓(xùn)導(dǎo)新來的女仆塞勒絲蒂娜:“對這東西得格外小心,親愛的。說來也算是一件罕物,家父非常喜歡它,是很貴重的呢?!?br>塞勒絲蒂娜:“明白了,太太?!?br>相比之下她的穿著比蒙泰爾太太要漂亮得多。兩人向大客廳走去。
蒙泰爾太太:“你好摔東西嗎?”
塞勒絲蒂娜:“噢,不,太太?!?br>兩人走到大、小客廳相通的門檻前。蒙泰爾太太一言不發(fā)便開始脫鞋。塞勒絲蒂娜驚訝地看著她。
蒙泰爾太太:“喂,你也把鞋脫了吧……家父的規(guī)矩是很嚴的?!?br>塞勒絲蒂娜遵命照辦。蒙泰爾太太指著大廳的地毯對她說:“這是塊沙馮納列地毯,懂嗎?很貴的……從花園進屋來,鞋上總會帶進些臟東西的……大家到了這兒都得脫鞋……當(dāng)然家父不在其中,因為他本人便是潔凈無暇的化身。”
蒙泰爾太太走進大客廳,徑直朝著矮腳斗柜走來。斗柜上擺滿了雜品瑣物,諸如兩尊塞佛爾產(chǎn)的瓷人,一只鑲貝飾銀的煙盒,等等。
“喏!對這些東西也得多加小心。它們是一碰就碎的,是價值萬貫的寶貝哩?!?br>“懂了,太太。”
“這么說你是很喜歡干凈的……”
“是的,太太?!?br>“許多別的事兒我都可以不管不問,但對于清潔衛(wèi)生我從來是一絲不茍的。你的記性還好?”
“是的,太太。”
蒙泰爾太太在玻璃櫥柜前站下,指點著柜中各種纖巧易碎的擺設(shè)說:“這里面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許碰。我親自負責(zé)照料。”
“好的,太太。”
兩人回到小客廳里。蒙泰爾太太仔細打量塞勒絲蒂娜的穿戴:“看得出您是從巴黎來的……這身衣服不是做給鄉(xiāng)下人穿的?!彼聊似蹋⒅战z蒂娜說:“咱們把話講清楚:您是來侍候我父親的。當(dāng)然,雇用您的是我……不過,您要盡心侍奉博取歡心的應(yīng)當(dāng)是他?!?br>塞勒絲蒂娜始終懷著慍惱和敵息,不斷偷眼打量她這位絮絮叨叨發(fā)號施令的主人,嘴上仍然說:“好的,太太?!?br>“家父是一個非常纖細文雅的人,這種人時下已經(jīng)見不到了。他有他的……癖好,他的習(xí)慣,這在他這種年紀上是自然而然的……請您盡量對他溫存些?!?br>“我將盡力而為,太太?!?br>“那好。請您去更衣吧?!?br>塞勒絲蒂娜穿上鞋,走出房間。蒙泰爾太太孑然一身,若有所思地望著塞勒絲蒂娜的背影。

4.
一群彩蝶在花園的花叢間翩然飛舞。一只蝴蝶在花心上小憩。突然,隨著畫外一聲轟隆的槍響,彩蝶頓時化作粉塵,只留得幾片斑爛的殘翅在半空中裊裊飄落。與此同時,可聽見蒙泰爾發(fā)出一聲抑啞的叫聲。
拉勃爾和蒙泰爾兩人正站在咫尺之外——開槍的正是拉勃爾先生,此刻他一邊用手輕輕揉撫被獵槍的后座力撞疼的肩膀,一邊把槍還給女婿。
蒙泰爾:“好極了,太棒了!您從來沒有打過槍嗎?”
拉勃爾:“我想沒有?!?br>蒙泰爾:“太妙了,不過……我一直以為您是非常鐘愛蝴蝶的?!?br>看來既對自己的殺生之舉感到難堪,又為女婿的這番蠢話弄得心中不悅,拉勃爾說:“我向來都是愛它們的嘛!我本來寧愿打偏……”他轉(zhuǎn)過臉冷冷地對女婿說:“你去收拾收拾自己!看著真讓人難受。”

5.
樓頂?shù)囊婚g又小又悶的閣樓。塞勒絲蒂娜正在安置自己的東西。她把鬧鐘放在床頭柜上;在貼墻的桌子上,擺上一只瓷制的圣母像,旁邊放了三楨帶鏡框的像片:一個神氣十足穿著法式制服的男仆,一個騎手裝束的笑容滿面的紳士,還有一個亭亭玉立的上流社會的貴婦——公爵夫人。三幀照片上均有贈與塞勒絲蒂娜的題辭。她散放在床上的內(nèi)衣數(shù)量之多,質(zhì)量之好,同她女仆的身份很不相稱。此時塞勒絲蒂娜已經(jīng)換上了女仆的衣裙。在屋里和她作伴的還有專干粗活的女仆馬里安娜。她衣衫不整,發(fā)髻不理,給人以一種又骯臟又粗陋的印象。
塞勒絲蒂娜把一扎燙有王冠印記的信紙放在像片和一只墨水瓶旁邊。馬里安娜驚羨不已地看著。
馬里安娜:“這信紙真漂亮??!這是王冠吧?”
塞勒絲蒂娜指指公爵夫人的像片:“是的,是公爵夫人家的用箋?!?br>馬里安娜湊到像片前讀上邊的字:“塞一勒一絲一蒂一娜……她把您的大名寫在上面了呢……”她湊得更近一些,更仔細地看了半天,然后轉(zhuǎn)向穿騎手服的男人的像片,“另外這一張,這個騎大馬的,是誰?”
塞勒絲蒂娜停下手中的活兒,微微一笑,像片使她回憶起美好往事:“他呀!是威廉……兩年前他贏得了龍詹普斯馬術(shù)大獎……”
馬里安娜:“威廉?是英國人?”
塞勒絲蒂娜:“你想到哪兒去了?”
塞勒絲蒂娜繼續(xù)從箱子里往外拿物品。馬里安娜仍然盯著像片和信紙看:“至少您是見識過大人物的?!?br>塞勒絲蒂娜:“此地的人怎么樣?”
馬里安娜:“老爺子為人挺和氣,知書達禮,有教養(yǎng)……”
塞勒絲蒂娜:“女主人呢?”
馬里安娜作個苦臉,猶豫地說:“她么……”
塞勒絲蒂娜:“一個蠢婆娘,嗯?一看就知道。”
馬里安娜:“砂糖塊也要點數(shù)兒,而且什么東西統(tǒng)統(tǒng)鎖起來……”
塞勒絲蒂娜聳聳肩:“這種女人全都一個樣兒……那么她丈夫呢?”
馬里安娜露出一副難以形容的奇怪的表情,似乎告訴塞勒絲蒂娜:蒙泰爾先生對于女人來說可是危險得很呢。
塞勒絲蒂娜心領(lǐng)神會:“喔!謝謝你的知心話兒?!?br>馬里安娜象著了魔似的,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桌上的像片。塞勒絲蒂娜梳妝完畢,再次對著自己的小鏡子照了照,便起身離屋。

庸俗的市儈之家

6.
蒙泰爾正準備刮胡子。他只穿著襯衫,前面敞著懷,后襟耷拉在褲腰外。在他的背后是一只舊式的澡盆和恭桶。他一邊往臉上抹著皂沫,一邊退到澡盆邊,彎腰用手試試水溫。
突然有人敲門。蒙泰爾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走到緊閉的門背后:“是你嗎,馬里安娜?”
塞勒絲蒂娜:“先生需要什么嗎?”
蒙泰爾聽見這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不由得楞住。他正在涂皂沫的刷子停下不動了:“誰?你是誰?”
“新來的女仆,先生?!?br>蒙泰爾:“啊,對啦!好,好……請進,進來!”
塞勒絲蒂娜打開盥洗室的門走進來,微欠身軀以示敬意:“先生?!?br>蒙泰爾:“早上好……早上好……”
蒙泰爾似乎對相貌秀美的塞勒絲蒂娜的來臨又驚又喜又覺尷尬,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找話:“我要……要我的浴衣……法蘭絨的……我把它放床上了……我的浴衣……”
塞勒絲蒂娜一邊聽他說,一邊打量著他,覺得十分逗趣:“好的,先生。”
她正要出去,蒙泰爾先生擋住去路:“告訴我,請你告訴我,您的名字是……”
“我叫塞勒絲蒂娜,先生?!?br>蒙泰爾竭力找?guī)拙鋺?yīng)時應(yīng)景的話:“很美的名字,是的,是的……名字很美……您……住在這兒?”
塞勒絲蒂娜笑著說:“我是今天早晨剛到的,先生?!?br>“噢,對,對……”
塞勒絲蒂娜轉(zhuǎn)身欲走,但又回過頭來問蒙泰爾先生:“對不起,先生,您的臥室在什么地方?”
蒙泰爾顯然已經(jīng)忘記他剛剛講的話,此時面帶驚訝地反問道:“這……你問這個干什么?”
“為了取您的浴衣,先生。”
“噢,可不是嘛!”他臉上帶著幼稚的傻笑,從盥洗室跑到走廊里,用仍然握著毛刷的手,指了指盡頭的一個房門。塞勒絲蒂娜順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時傳來蒙泰爾太太大叫聲:“塞勒絲蒂娜,你到哪兒去???”
塞勒絲蒂娜聞聲站住,轉(zhuǎn)身答道:“先生叫我去拿他的浴衣。”
蒙泰爾太太:“浴衣?浴衣不就在盥洗室里嗎?!”
蒙泰爾從盥洗室里跑出來,舉著他的浴衣:“塞勒絲蒂娜!我找到它了!就放在這兒哩!”
蒙泰爾太太聳聳肩膀,蒙泰爾面帶羞容掩上盥洗室的門。塞勒絲蒂娜正要轉(zhuǎn)身下樓,蒙泰爾太太把她叫住。她指著擺在過道一件家俱上的一盞奇形怪狀的煤油燈對女仆說:
“我順便提醒你一下,對這盞燈你得多加留神,要是碰壞了,我們得送到英國去修理?!?br>“懂了,太太?!?br>“你可以走了?!?br>
7.
夜色茫茫。
洗碗槽前。廚娘康斯坦絲一手扶著水桶,雙膝跪在水槽前,馬里安娜緊湊在一旁。水槽下邊是一方土池,原先放在里面的木塊劈柴已經(jīng)被兩人掏了出來。馬里安娜指著土池底兒說:“我好象看見了……在那兒,就在下面……”
康斯坦絲拿起掃帚朝馬里安娜所指的地方捅過去,來回攪動。一只老鼠嗖地從地穴竄出,在廚房內(nèi)東鉆西藏;康斯坦絲和馬里安娜從地上躍起,緊追不舍。老鼠鉆進洞內(nèi)。康斯坦絲奮力用掃帚拍打,但為時晚矣。
塞勒絲蒂娜稍感放心:“是只臟耗子!”
馬里安娜:“嘿,你今后還有的見哪?!?br>塞勒絲蒂娜坐回到廚桌旁,去擦拭那盞要精心保護的老式油燈。
馬里安娜把涮洗干凈的碗碟一一從洗槽里撈出來放回原處。
康斯坦絲則在燒茶。她把滾開的水倒進茶缽內(nèi),然后連同茶杯、糖罐、小勺一并放在托盤上。
塞勒絲蒂娜一邊擦燈,一邊尖起嗓門學(xué)著蒙泰爾太太的腔調(diào)說:“我順便提醒你一下,對這盞燈你要特別留神,如果碰壞了,我們得送它到英國去修理?!彼D(zhuǎn)向同屋的其他女人,用自己的但多少有些尖酸刻薄的語調(diào)說,“要是她的尿罐子摔破了,是不是也要送到倫敦去修補呢?真不知道在這個臭地方我能不能耐著性子呆上三天?!?br>康斯坦絲:“說都這么說,可到后來,還是呆下來了。”
三個女人默默無言各干各的活兒。少頃,塞勒絲蒂娜接著說:“也許我說的不對,但依我看,太太不象是個老實之輩,呃?在別處很可能有相好的……”
康斯坦絲:“噢,不可能的事兒!你想到哪兒去了!”
塞勒絲蒂娜:“為什么不可能呢?”
康斯坦絲:“據(jù)我觀察,她不可能……”
塞勒絲蒂娜:“不可能什么?”
馬里安娜:“她有一種病……一碰她就叫喚?!?br>塞勒絲蒂娜:“是這樣兒?……那么先生呢?”
康斯坦絲:“在這府上,先生是個一錢不值的東西?!?br>馬里安娜:“天天打獵,不干別的。”
廚房通向果園的那扇門打開了。約瑟夫不聲不響地走進來,廚房里頓時啞然無聲,閑聊嘎然中斷。
約瑟夫脫下便帽掛在墻釘上。他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張報紙,走到廚桌前,在塞勒絲蒂娜面前佇立片刻。他盯著正在擦燈罩的塞勒絲蒂娜,一言不發(fā)。
馬里安娜對塞勒絲蒂娜說:“你坐的座位是約瑟夫的地方?!?br>“啊,知道了?!比战z蒂娜溫順地起身換了一把椅子坐下,手里還在擦拭油燈的玻璃罩,而油燈的其余部分仍放在原處。
約瑟夫坐下,攤開報紙——《法蘭西行動報》——要看,可是覺得桌上的油燈礙手:“把燈給我拿開?!?br>塞勒絲蒂娜把玻璃罩放在桌邊,身不離座,微微欠身伸手去取油燈,不料胳肘一彎,把玻璃罩碰掉在地上。燈罩隨著一聲脆響,捽得粉碎。
約瑟夫:“妙啊!這下子太太該高興啦……”
寨勒絲蒂娜忿忿地說:“這不能怪我!”
約瑟夫把眼鏡架在鼻梁上:“那么說怪我羅!”
塞勒絲蒂娜:“那關(guān)我什么事!或許為此還會讓我去英國逛一趟呢……去那兒換個燈罩子?!?br>她站起身,從約瑟夫身邊走過去。約瑟夫自顧看報,邊讀邊發(fā)表議論。
呼喚傭人的發(fā)光指示盤上對應(yīng)某間房間的小燈閃閃發(fā)亮,同時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
塞勒絲蒂娜:“這是在叫誰?”
馬里安娜:“是叫你的?,F(xiàn)在是老爺子喝藥的時候了。”
塞勒絲蒂娜老大不樂意地站起來,端起方才康斯坦絲準備好的托盤。馬里安娜惴惴不安地急忙動手收拾散在地上的碎玻璃片。塞勒絲蒂娜端著托盤,擦著約瑟夫身邊走過,推開門向主樓走去。

8.
書房中就拉勃爾一人。他坐在寫字臺前,穿著一件華貴的睡袍,頸上系著一方絲巾,神情專注地整理著冊集里收藏的明信片。他緩緩翻閱,醉心地欣賞自己搜集的某些稀世珍品。這些明信片均為一九〇〇年的印品,風(fēng)格明顯不同一般。
有人敲書房的門。
“稍等一等?!?br>拉勃爾用一柄小裁刀戳戳正在翻閱的那頁,然后把冊集合好。他起身向房門走去,拔開插銷,把門打開:“請進?!?br>塞勒絲蒂娜手托盤子站在門外。拉勃爾頓時作出笑容可掬和藹可親的樣子,先把女仆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請她進屋來,并且用手指了指塞勒絲蒂娜該把托盤放在什么地方。
“塞勒絲蒂娜,塞勒絲蒂娜……這個名字我非常喜歡……打心眼兒里喜歡……”拉勃爾用手指指桌上明信片冊邊上的空處,“把盤子放這兒……”他雙手揣在睡衣兜里,在屋里踱了幾步,“不過,這名字稍嫌長了一點,你說是不是?甚至可以說是太長了……假如你同意,外么我叫你瑪麗……”又沉思起來,“瑪麗……很美,瑪麗,而且又短?!比战z蒂娜把湯藥倒在杯里。“再說,從前所有的女仆我都叫她們瑪麗的……成習(xí)慣了……看來要讓我改變叫法簡直是不可能的了。”
塞勒絲蒂娜:“先生要加幾塊糖?”
“兩塊……這么說,我叫你瑪麗你不見怪吧?”
“當(dāng)然可以的,先生。”
“太好了?!?br>塞勒絲蒂娜撥好油燈后,便欲離開:“假如先生沒別的事,我走了?!?br>拉勃爾:“不,不……請等等,小瑪麗……請稍等一等。你不忙吧?”
塞勒絲蒂娜:“我是專門侍侯您的,先生?!?br>拉勃爾:“那么,也許你喜歡讀書吧?”
塞勒絲蒂娜吃驚地望著老頭兒:“是的,可……我沒有很多空閑的時間?!?br>“讀得流利嗎?”
“啊,是的,先生!”
拉勃爾端起杯子,若有所思地,但仍然親切如故地說:“有時候,到了晚上,我覺得疲憊不堪……在那種時候,我喜歡聽人家給我讀點什么……那優(yōu)美動聽的聲音多么叫人解乏提神啊……如果您愿意的話……”他起身向書柜走去,很快從中抽出一部書來——是惠斯曼斯所著的《反其道而行之》——然后回到塞勒絲蒂娜身邊,“咱們來試一小段,您看怎么樣?您讀過這個惠斯曼斯的作品嗎?”
塞勒絲蒂娜:“沒有,先生?!?br>“是位杰出的作家,我非常喜歡……”拉勃爾舒適地坐在皮圈椅里,準備聽塞勒絲蒂娜為他朗讀,“隨便挑一段吧。”
塞勒絲蒂娜也坐下來,翻開書,不加選擇便讀了起來:“鑒于今之年月世無潔物,醇酒皆成糟醨,自由墮為腐談?!崩獱柹袂槊H粋?cè)耳傾聽,“窮其根蒂,必施以大劑量之救心良藥……”拉勃爾啜一口藥湯后從椅子上站起身,凝神屏息,走到塞勒絲蒂娜近旁坐下,“以使世人懂得統(tǒng)領(lǐng)階級之可敬之處同時亦承認平民階級應(yīng)得到救助和尊重……”
拉勃爾突然打斷塞勒絲蒂娜的朗讀并向她俯過身去仔細端詳起她的腿來:“瑪麗……瑪麗,請聽我說……假如我撫摸一下你的小腿你不會不樂意吧?”
塞勒絲蒂娜愕然地看著拉勃爾;拉勃爾先生則仿佛看透了姑娘恐懼的心理,急忙莊重而尊嚴地勸慰她道:“噢,你不要害怕!……對我你一點都不用害怕,一丁點兒都用不著的……你真的不介意嗎?”
寒勒絲蒂娜:“這個……是的,沒關(guān)系,先生?!?br>拉勃爾:“那請你繼續(xù)往下讀,讀吧?!?br>塞勒絲蒂娜又開始朗讀了。與此同時,拉勃爾先生的手輕緩地由下而上地撫摸著她的小腿。
塞勒絲蒂娜朗讀著:“……那駭人的頭顱燃燒著,淌著鮮血,胡須和頭發(fā)上留下了醬紫色的斑斑血塊?!?br>拉勃爾一邊摸著她的腿肚,一邊全神貫注地聽她朗讀。突然,他仰起頭瞧著塞勒絲蒂娜,然后一面站直身體,一面問:“瑪麗,你是多少號的?”
塞勒絲蒂娜驚訝無比:“您說什么,先生?”
拉勃爾先打量一番塞勒絲蒂娜的雙腿,然后一邊朝壁柜走去,一邊問道:“你穿的鞋是多少號……”
“三十五號。”
“巧極了……三十五號。你等一等!”拉勃爾迅速打開壁柜,里面盡是女人的高腰套靴。他在里面翻了翻,挑出一雙黑色帶紐扣的靴子,回到塞勒絲蒂娜身邊:“在這兒……好極了……‘風(fēng)中玫瑰’牌的。你拿去吧……每天晚上你上我這里來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穿著這雙皮靴……它使我憶起往事,你明白嗎?白天你就不必穿了,但是到了晚上,請答應(yīng)我這樣做吧?!?br>塞勒絲蒂娜驚愕地看了看這雙式樣過時的皮靴,然后順從地正要穿上它,這時有人在外面把門敲得呯呯響。拉勃爾頓時失色,立即要回套靴,迅速放回壁柜,然后才應(yīng)聲:“進來!”
房門洞開,蒙泰爾太太手里握著那盞英國古燈的殘骸氣洶洶地走進來。塞勒絲蒂娜剛從椅子上站起,太太便氣急敗壞地叫道:“塞勒絲蒂娜!我早就提醒過你對這盞燈要格外小心的!”
塞勒絲蒂娜:“不過太太,那并不是我的過失!您聽我給您解釋一下。”
蒙泰爾太太斷然地:“用不著你來解釋什么!”
拉勃爾冷冷地對女兒說:“發(fā)生了什么事?”
蒙泰爾太太:“這盞英國古燈的燈罩叫她給打碎了?!?br>拉勃爾:“是這么回事。沒什么了不起的。那盞燈我從來就不把它當(dāng)成寶貝看?!?br>蒙泰爾太太的火氣頓時減緩下釆,但她繼續(xù)對塞勒絲蒂娜說:“我相信,今后你會多加小心啦?!?br>塞勒絲蒂娜:“是的,太太?!?br>蒙泰爾太太神氣十足地轉(zhuǎn)身走出去,隨手關(guān)上房門。塞勒絲蒂娜坐下來準備重新讀書;拉勃爾則在房內(nèi)踱來踱去。終于他忍無可忍了,雙手拍著額頭說:“你瞧見了!總是這個樣子!每當(dāng)你剛想干一點什么……就……唉!多么窮極無聊!我的小瑪麗……你還要怎么著?今晚到此為止了……你可以走了?!?br>他把塞勒絲蒂娜剛剛捧起的書要過來。女仆只好又站起來,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拉勃爾神經(jīng)質(zhì)地把書放回書柜,隨即回到她身邊。
“是啊……今晚已經(jīng)足夠了。你可以走了。謝謝?!?br>塞勒絲蒂娜拉開房門:“晚安,先生……”
拉勃爾先生十分嚴峻地點了點頭。塞勒絲蒂娜掩門而去。拉勃爾自言自語地,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美麗的姑娘……脾氣謙和溫良……好,好極了……”
拉勃爾又去擺弄他的那本明信片冊集,若有所思地翻看著。

各人有各人的隱私

9.
普里奧雷莊園林木掩映,樹影婆娑。拉勃爾先生和蒙泰爾太太父女正待乘約瑟夫接塞勒絲蒂娜來莊園的那輛單套馬車到鎮(zhèn)上去。在門前,馬車即將起動時,蒙泰爾太太對候在車旁的塞勒絲蒂娜說:“你把房間好好打掃一下,不過別進我的那間盥洗室,它用不著你操心?!?br>塞勒絲蒂娜:“好的,太太?!?br>馬車啟動了。
花園中剩下塞勒絲蒂娜一個人了。女主人不在家,沒人監(jiān)視催迫,她輕松自在,漫無目的地在樹下花間閑踱步。突然間,一陣玻璃破碎的炸裂聲傳入耳際。她扭頭一望,發(fā)現(xiàn)暖房的一塊玻璃被打碎了。她仔細查看一陣,隨手拾起一根木棍要打地上趴伏的一只青娃,偽佛它便是肇事元兇似的。然而她剛剛走近正要舉棍打擊,這時一塊石頭飛來,又一塊玻璃應(yīng)聲破碎。塞勒絲蒂娜大吃一驚,舉目張望,想弄清楚石塊從何而來。她瞪大雙眼望著普里奧雷莊園與隔壁莊園的那堵界墻,只見一段木柴,接著又一塊石頭接連越墻飛過。石頭又擊碎了一塊玻璃,與此同時,塞勒絲蒂娜聽見從墻那邊傳過來毛格上尉開心地喊叫:“見他媽的鬼去吧!”
塞勒絲蒂娜氣乎乎地快步走到界墻腳下;墻腳下橫躺著一截樹干,幾只空花盆口朝下地放在上面。她踩著樹干,扒著墻頭,向?qū)γ鎻埻?br>毛格上尉正在自家的園地上起勁地刨掘。毛格上尉是一位退役軍官,盡管年逾古稀,但目光炯炯,嗓音粗壯,精力旺盛。每挖出一塊石頭,便撿起來使勁朝普里奧雷莊園那邊扔過去。
塞勒絲蒂娜:“啊哈!是您在扔石頭塊兒嗎?”
上尉直起身來,沒好氣兒地回答:“這關(guān)你什么事兒?”
塞勒絲蒂娜:“可您這是干什么呀?”
上尉扔下鋤頭,向塞勒絲蒂娜走過來:“唉,姑娘!我著實可憐你呀!你不知道你自己誤入了何等人家。是啊,可以這么說,你在為一個十足的混蛋家干活呢?!?br>塞勒絲蒂娜:“您怎么這么說?”
這時羅塞小姐——上尉家的雜使女傭人——來到園子里,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羅塞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腰身粗大臃腫,但長相倒還干凈耐看,頭發(fā)梳理得整齊得體。她沿著小徑向兩人走來。
羅塞對塞勒絲蒂娜說:“瞧啊,這回總算露面了……您還不大習(xí)慣動不動就來管別人家的閑事兒吧??梢彩茄剑鷦偞虬屠鑱怼浦@兒的人不那么順眼,是不是?”
她一邊嘮叨著,一邊踩著矮梯爬到墻頭,面對面地同塞勒絲蒂娜隔墻站著。
塞勒絲蒂娜:“當(dāng)然看不慣,太太。虧您想到了?!?br>上尉本來已經(jīng)抓起鋤頭來要掘地了,但他一聽塞勒絲蒂娜對羅塞以“太太”相稱,便又停住手:“不是‘太太’,是‘小姐’,應(yīng)該稱她羅塞小姐。對于我來說,她遠不止是個傭人……她是一個少有的女人!”
聽到這番恭維話,羅賽心滿意足地微笑了。
上尉繼續(xù)刨地。鋤尖挖出一塊石頭,他照舊順手撿起向?qū)γ鎴@子扔去。
塞勒絲蒂娜:“您是不是跟拉勃爾先生有什么過不去的地方?”
毛格上尉:“跟那個老拉勃爾?噢,沒的事!那個臭鞋匠根本不值得我費神?”
冷場。塞勒絲蒂娜似乎不明白他說的“臭鞋匠”是指何而言。
毛格上尉:“我罵的是他的女婿,那個該死的蒙泰爾!他真夠得上是個鳥貨!我就是這話!”
羅塞下了梯子走到上尉身邊:“我告訴您吧,塞勒絲蒂娜小姐,那家伙講了我們倆好多難聽話……”
毛格上尉:“他罵我,因為我跟羅塞同桌吃飯……可那是我的事,他管得著嗎?那是我的飯桌!假如我樂意讓她與我同床呢?嗯?那難道不是我的權(quán)利嗎?您說說!”
塞勒絲蒂娜開始覺得這一切十分滑稽可笑了:“當(dāng)然是您的權(quán)利?!?br>羅塞莞爾微笑,瞟了一眼正在干活兒的上尉。
羅塞對塞勒絲蒂娜說:“大伙兒都知道,他是孤身男人……”
上尉勁頭兒十足地揮鋤掘地。沒有再挖出石頭。羅塞重新又攀上梯子來和塞勒絲蒂娜搭話。上尉邊干邊罵:“十足的流氓!蒙泰爾那家伙只配這么罵他!”
羅塞柔情脈脈地瞧了瞧上尉,然后笑嘻嘻地、慈眉善目地對塞勒絲蒂娜說:“真有意思!象個孩子似的……雖說這般年紀,可多么孩子氣??!”
塞勒絲蒂娜點點頭。羅塞斂起笑容,湊近塞勒絲蒂娜,象知心密友似的,低聲對她說:“姑娘,你長得真漂亮……多留神哪……鎮(zhèn)子上已經(jīng)開始說你的閑話啦……”
塞勒絲蒂娜驚訝地:“說我?”
羅塞:“可不是嘛。你千萬當(dāng)心別干傻事兒……聽那意思,你和蒙泰爾……別信那個……因為,凡是在咱這鄰府上干活兒的使女,不是讓女主人給辭了,就是讓那男人搞出肚子來……”
塞勒絲蒂娜:“保險沒事兒……”
羅塞固執(zhí)地:“你記著點兒……跟那個男人,只要來這么一次,哼!準弄出個孩子來!”
這時上尉又從地里刨出一塊石頭來。他心滿意足地撿起來,又象前幾次一樣,隔墻扔到鄰舍的園子里:“去你的吧,貨真價實的惡棍!”
石頭塊兒應(yīng)聲落下。暖房的又一塊玻璃被砸得粉碎。土地上,一群螞蟻忙碌得正歡……

10.
餐廳里只有蒙泰爾一人。他狩獵一天歸來,剛剛吃完飯,正在那里發(fā)懶。餐桌上放著一盤飯后點心。他從柜架上取來一瓶葡萄酒和一只酒杯,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塊松糕。塞勒絲蒂娜端著一托盤剛剛洗凈的酒杯走進來往餐柜里擺。蒙泰爾先生垂涎欲滴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猶豫不決,欲言又止,不知從何開口。最后他終于有了話題:“這樣么,塞勒絲蒂娜……我相信你慢慢會習(xí)慣這里的……”
塞勒絲蒂娜放下手里的活兒,頭一次看了蒙泰爾一眼:“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說呢……”她略微放肆一些,“您呢,先生?您肯定是習(xí)慣了吧?”
蒙泰爾沒料到她會反問一句,楞住了,但似乎并不氣惱。不過他不知道下邊該說些什么。他咧開嘴笑了笑,呷一口酒,吃一塊點心,滿嘴鼓鼓囊囊地說:“哎??!塞勒絲蒂娜,你得習(xí)慣呀……你得習(xí)慣哪,塞勒絲蒂娜!”
塞勒絲蒂娜雙肘一撐,往桌上一伏,無論是語調(diào)還是姿態(tài)都充滿了挑逗意味:“我盡力而為……靠著先生您的幫助……”
見塞勒絲蒂娜面帶笑靨,情意綿綿,蒙泰爾不禁心喜膽壯起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伸著雙臂朝塞勒絲蒂娜奔來:“噢!我敢用任何東西打賭:你在巴黎準是什么樣的花頭都嘗過了,是不是?”
塞勒絲蒂娜:“先生,您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
蒙泰爾現(xiàn)在自覺勇氣十足,大膽向女仆發(fā)起進攻。而塞勒絲蒂娜則笑嘻嘻地看著他沖過來。
蒙泰爾:“好啦!難道我講的是什么壞話么?呃?象你這么漂亮的姑娘!”說著用手攬住她的腰,“我贊成行樂,媽媽的!我贊成談情說愛,塞勒絲蒂娜!我主張縱欲,老天可以作證!”
塞勒絲蒂娜笑盈盈地輕輕一掙,甩開蒙泰爾的胳臂:“先生您講的這番話真該去告訴太太知道的……”
一提到他老婆,蒙泰爾立即后退一步,破口大罵起來:“太太!她算什么東西!你別以為我會任憑她來擺布!她令我討厭透了!”
塞勒絲蒂娜:“先生未免夸大其辭了。太太她多么和善呀?!?br>蒙泰爾又灌了一杯酒,抑郁地說:“和善!……你聽我告訴你……她和善?……她把我這一輩子全給毀了……我不是個男子漢,而是……”他退回到原座上,“人們到處都在恥笑我……”
塞勒絲蒂娜挑逗地湊到他面前。他把點心盤子遞過去:“來一塊松糕吧?”
塞勒絲蒂娜拿一塊放到嘴里吃起來,蒙泰爾則趁勢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撫摸著:“請你能理解我……我愿你幸福……你不象我太太。你……你那么甜美,那么善良……塞勒絲蒂娜,假如你愿意……假如你愿意……”他伸手攬住塞勒絲蒂娜的腰。
塞勒絲蒂娜故作驚訝:“您干什么,先生?”
蒙泰爾:“你心里已經(jīng)明白……”
塞勒絲蒂娜仿佛剛剛恍然大悟似的:“先生是想讓我同您做對不起太太的事嗎?”
蒙泰爾雄赳赳地說:“是的,正是這樣!我一門心思盼的就是這個……自從你來到這兒,我……我每夜都睡不著覺……你聽我說,塞勒絲蒂娜,我不會胡來,絕對不會的。我不會給你搞出個孩子。我發(fā)誓絕不會弄出孩子來的!”
塞勒絲蒂娜掙脫蒙泰爾的摟抱。這時她不再嘻笑取樂了。她面色嚴峻,冷冰冰地說:“夠啦,先生!……要不然,我把這一切都告訴太太!”
她狠狠把他推到一邊。蒙泰爾極度失望。塞勒絲蒂娜收拾起空盤子,向門口走去。在門邊她又站住了。為了不致于一刀切斷與蒙泰爾的這段柔情蜜意,并給他留下點盼頭,她回頭笑盈盈地,話里有話地對他說:“先生別性急,日久天長我會慢慢習(xí)慣的!”
她走了。蒙泰爾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希望,頓時愁云散盡,甚至變得快活愉悅起來。他一口飲盡杯中美酒。

11.
幾只肥鵝在園中蹣跚踱步。突然,鵝群驚恐萬狀,撲打著潔白的翅膀向四下逃散。約瑟夫正追逐鵝群,他終于逮住了一只肥鵝,抓住它的長頸,向庭院邊角上的一間簡陋的茅屋走去。塞勒絲蒂娜臂挎一籃衣物,迎面走過來。
茅屋內(nèi)堆放著各種家什雜物。約瑟夫伸手將一把戳在木墩上的利刀拔下來。他一屁股坐在木墩上,把鵝緊緊夾在兩腿中間。
塞勒絲蒂娜挎著一籃臟衣物,向后院的洗衣房走去。當(dāng)她從茅屋前走過時,從里面?zhèn)鞒鳄Z嘎嘎的慘叫悲號。她從茅屋的門縫向內(nèi)邊望去,頓時被所窺見的景狀嚇呆了:“夠了!快把它宰掉!別讓它受罪了!”
鵝痛苦地哀號,掙扎,絕望地撲打著雙翅。
塞勒絲蒂娜被嚇得魂飛魄散,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這慘象。
約瑟夫:“受受罪吧,好好受受吧!……現(xiàn)在越難受過會兒味道才更香呢!”
塞勒絲蒂娜被這幕慘劇駭?shù)貌恢耄吡刂谱∽约旱母星?,走開了。但鵝垂死的號叫和約瑟夫的聲音仍不絕于耳。
約瑟夫:“再說,這樣子才讓我開心呢……”
塞勒絲蒂娜走進洗衣房。馬里安娜正在洗衣服。附近教堂的大鐘鐺鐺敲響了。
屋內(nèi),蒙泰爾夫人正在貯藏室里安置食品雜物。她從一只籃子里把雞蛋取出來,碼放在另一個墊著草稭的盆內(nèi),把盆放在貯板上。然后她又抓起幾個雞蛋放在手上左看右看。貯藏室與廚房之間的門開著,康斯坦絲正在廚房內(nèi)擦洗磁磚。約瑟夫從院子走進廚房,手里提著宰殺好的鵝。
蒙泰爾夫人:“噢,弄好了?這鵝看來不錯?!?br>約瑟夫:“是的,太太。大約有八公斤多呢?!?br>蒙泰爾夫人指了指放著雞蛋的條桌:“放那兒吧?!?br>約瑟夫把鵝放在桌上,蒙泰爾夫人則繼續(xù)打發(fā)她那些雞蛋。約瑟夫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手里抓著帽子,站在條桌外側(cè),似乎有什么事兒。蒙泰爾夫人看出來了,瞧了他一眼:“怎么,約瑟夫?你有事兒嗎?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約瑟夫:“是的,太太?!?br>蒙泰爾太太:“那,請說吧?!?br>約瑟夫故作為難地說:“這個……是關(guān)于女傭人她的……”
蒙泰爾太太:“塞勒絲蒂娜嗎?”
約瑟夫:“是的,太太?!?br>蒙泰爾太太:“她做什么事了不成?”
約瑟夫:“這個,是這樣……她來這兒剛幾天,就……”
蒙泰爾太太:“就怎么樣?”
約瑟夫:“就成天價和鄰居聊大天兒?!?br>蒙泰爾太太看來稍微寬了點心,但仍然保持著嚴峻的神情:“就這些?”
約瑟夫:“上禮拜天,她做完彌撒,同羅塞一塊兒回來……甚至還上她家,她家的院子里去了一次……您明白啦?”
蒙泰爾太太:“謝謝你,約瑟夫。這樣很好。”
約瑟夫欠了欠身,轉(zhuǎn)身出去。蒙泰爾太太接著檢查、收藏她那些雞蛋。

12.
康斯坦絲在爐灶上燒牛肉。大約是晚上八點半鐘光景。廚房內(nèi)點著一盞煤油燈??邓固菇z嘗了嘗肉汁,往鍋里加了些鹽。馬里安娜在桌上擺好四個盤子和刀叉。小克拉爾正在啃一片干面包??邓固菇z盛出一點肉汁,倒在一只盤子里,遞給克拉爾。克拉爾看了看康斯坦絲,用手指著盤子問道:“我可以用面包蘸肉湯嗎?”
康斯坦絲:“當(dāng)然可以羅?!?br>克拉爾正要接著吃,廚房的門打開了,約瑟夫走進來。他頭戴便帽,豎著領(lǐng)子,渾身濕漉漉的——外面正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雨點敲打著屋頂和玻璃窗,發(fā)出橐橐的響聲。約瑟夫脫下帽子,甩去上面的雨水。他看見克拉爾,便氣勢洶洶地逼過來:“哈,是你!在這兒做什么?你不知道都多晚了嗎?我似乎記得人家不許你來這兒的!”
克拉爾抖抖瑟瑟地看著約瑟夫,停下不吃了。
約瑟夫脫掉外套,拉過一把椅子,在克拉爾左邊坐下來??死瓲栍挚辛藘煽诿姘?,但心有余悸地看著約瑟夫??邓固菇z一邊守著肉鍋,一邊冷冰冰地對約瑟夫說:“是我讓她來的?!?br>約瑟夫:“為什么……”
康斯坦絲:“不為什么……”
約瑟夫問克拉爾:“你姨媽呢?她怎么樣?”
克拉爾:“不太好……”
康斯坦絲給約瑟夫的盤子里盛上一塊肉,而馬里安娜則在桌子另一邊坐下來。
約瑟夫向克拉爾湊過身去,伸手扭住她的脖子,硬讓她看著自己。女孩嚇得渾身發(fā)抖。
約瑟夫:“你看著我……你往我眼睛里看……仔細看著,對,就這樣……你看見什么了?”
克拉爾膽戰(zhàn)心驚地低聲回答:“我……看見我自己了……”
約瑟夫:“這就證明我看得起你,你應(yīng)該明白才是……”然后他用雙手攬著克拉爾的脖子,用自己的額頭去碰她的腦門兒,“這說明我腦子里有你……”
塞勒絲蒂娜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場面。她的兩眼格外注意到約瑟夫摟著克拉爾脖子的那雙粗筋暴節(jié)的手。
塞勒絲蒂娜在克拉爾另一邊坐下。在她就座的同時,約瑟夫放開女孩,不言不語地開始用餐。
康斯坦絲給塞勒絲蒂娜盛上一盤燒肉。塞勒絲蒂娜往盤子里瞧了瞧,把它推到一邊:“不,謝謝?!?br>馬里安娜一邊吃著,一邊驚奇地問:“你不餓?”
塞勒絲蒂娜:“不餓。”
約瑟夫吃得津津有味,他頭也不抬,咕咕噥噥地說:“大概想吃香菇哩……”
塞勒絲蒂娜怒氣沖沖地對約瑟夫說:“既便吃,也不是頭一回了!這兒并不是所有人都配說這話!”她從桌上拿起一塊面包,問康斯坦絲:“黃油在哪兒?”
康斯坦絲用手指了指樓上,沒說話。
馬里安娜:“黃油?沒有黃油……”
康斯坦絲:“你得到樓上去要鑰匙……”
塞勒絲蒂娜露出沮喪和不悅的神情。她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現(xiàn)貨后的廚桌上放著一籃子蘋果。
康斯坦絲盛上菜,也坐下來吃飯。
約瑟夫:“把酒遞給我?!?br>約瑟夫斟上酒??死瓲柷由爻灾?。塞勒絲蒂娜起身從籃子里揀了兩個蘋果。
約瑟夫:“給我一個……”
塞勒絲蒂娜從容自若地坐下。兩個蘋果,自己留一個,另一個給了克拉爾。
塞勒絲蒂娜:“我沒習(xí)慣侍候……”語調(diào)突然變得更加輕蔑和尖刻,“侍候那些告密的家伙,明白嗎?”
約瑟夫:“你說什么?”
塞勒絲蒂娜勃然大怒,頭一次面對面地直視著約瑟夫:“喏,假如我愿意,我會天天去鄰居家串門!”用手指著宅邸內(nèi),“去吧!去向上面告發(fā)呀,還等什么?”
約瑟夫只是淡然一笑,又繼續(xù)吃他的飯。馬里安娜和康斯坦絲自顧吃自己的。克拉爾又困又累,頭枕雙臂,伏在桌邊。塞勒絲蒂娜撫著她的頭發(fā),輕柔地拍打著她,同時把方才拿來的蘋果塞進女孩的衣兜里。
屋內(nèi)一片沉寂。只聽見進餐時細細的咀嚼聲和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點聲。這時,有人在外面敲窗戶玻璃。
約瑟夫:“請進!”
門應(yīng)聲打開,教堂司事走進屋來,收起水淋淋的雨傘。
教堂司事:“各位晚安……你們不知道這雨有多大呢!怎么說呢,好在消暑氣呀?!?br>約瑟夫:“請坐?!?br>教堂司事把雨傘靠墻放下,在約瑟夫和馬里安娜之間坐下來。這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年齡雖與約瑟夫相差不大,但遠不如后者強壯。他頭戴一頂圓帽,氣宇不凡,很有些高級教士的氣派。他剛剛落座,便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法蘭西行動報》來遞給約瑟夫:“拿著……好好瞧瞧:看樣子打傷了二十幾個白帽豬玀(注1)?!?br>約瑟夫把報紙攤在桌上。這條消息使他大為興奮。他急不可耐地把消息瀏覽一遍:“太好了!”
教堂司事:“是啊,確實不錯?!?br>約瑟夫:“可惜沒有來個一鍋端!”
教堂司事:“另外,在羅馬尼亞,干掉十二個猶太佬?!?br>約瑟夫:“十二個不多嘛!應(yīng)當(dāng)這么干才對,是不是?里查德的那篇文章怎么樣?”
教堂司事:“寫得棒極了!”
似乎為了歡慶這條好消息,約瑟夫為自己和教堂司事各斟上一杯酒。兩人舉杯暢飲。馬里安娜好奇地湊上來問道:“你們干嘛一個勁兒地說什么殺猶太人啊?”
教堂司事先是一楞,繼爾語氣和藹地回答她:“難道你不愛國嗎?”
馬里安娜:“當(dāng)然愛的……”
教堂司事:“噢,那就得了唄!”
約瑟夫一邊吃著奶酪,一邊惡狠狠地插進來議論:“我要是在巴黎,我就每天宰他一個。”
而教堂司事則平心靜氣,意味深長地繼續(xù)開導(dǎo)馬里安娜:“政府的部長們……政府,法官,……統(tǒng)統(tǒng)的,都不過是一群賣國賊……賣身役靠了猶太人!正因為如此,現(xiàn)在一切都糟糕透頂。原因就在這兒。不管在哪兒,只要你看見一個布爾什維克,他后面準有猶太人。目前,他們這幫家伙又開始反對教會……”
約瑟夫不以為然地打斷他的話:“依我看,是反對神甫……”
教堂司事:“我早知道你不喜歡神甫?!?br>約瑟夫:“我的確不喜歡神甫,但是我贊成宗教。人們活著不能沒有宗教仰……”
教堂司事:“我對你說過,神甫們會幫助咱們趕走猶太人。你走著瞧好了?!?br>廚房里鈴聲大作。方才這段時間里一直坐在旁邊抱著小克拉爾輕輕搖來搖去的塞勒絲蒂娜倦?yún)挷粣偟嘏ゎ^看了看指示板上的燈。
“真討厭,又在叫我了!”塞勒絲蒂娜抱著克拉爾站了起來。她聽了聽房外的雨聲,又看了看懷里的女孩,這才向門口走去,“好吧,我把她放到我房間去睡。”
教堂司事:“假如你同意,讓我去安頓她好了?!?br>塞勒絲蒂娜:“不,她得跟著我?!?br>教堂司事:“噢,我又不會把她吃了!”
塞勒絲蒂娜:“我懂得該怎么辦。”
她一邊說,一邊意味深長地瞟了教堂司事一眼,仿佛在對他說:我絕不能把一個女孩交托給有那種念頭的人。然后她一言不發(fā)地離開廚房。
約瑟夫吃完飯,推開盤子。這時教堂司事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好了,咱們該開始干活兒了……我還想早一點歇息呢?!?br>約瑟夫?qū)邓固菇z說:“去給我們找點紙和墨水來?!?br>
塞勒絲蒂娜抱著克拉爾穿過門庭,走上樓梯。到了通往仆人住房的拐彎處,塞勒絲蒂娜把姑娘放在地板上,輕輕對她說:“在這兒等著我,千萬別出聲??!”
塞勒絲蒂娜返身走下樓梯。
克拉爾手里拿著蘋果,蜷在地上睡著了。

塞勒絲蒂娜走進小客廳??蛷d里,拉勃爾和蒙泰爾兩人坐在牌桌前,專心致志地在玩一種名叫“十五子棋”的游戲,輪番擲著骰子。稍遠的地方,蒙泰爾太太坐在寫字臺后整理賬目。她對塞勒絲蒂娜說:“聽我說,塞勒絲蒂娜……在巴黎,使女是不是有搽香水的習(xí)慣?”
塞勒絲蒂娜支吾地回答:“這個,太太……這得看情況……有的用,有的不用。”
蒙泰爾太太:“那好,我的孩子,在我們這兒,人們認為女人用香水是不合適的。對于使女來說,更是如此。你懂我的意思嗎?
塞勒絲蒂娜:“懂了,太太?!?br>蒙泰爾太太講這番話似乎僅僅是為了向塞勒絲蒂娜做些解釋說明,話語由絲毫不存惡意。但接著她語氣一變,從身邊的椅子上拿起一方手絹,冷冷地對塞勒絲蒂娜說:“拿走!臭死了!”
她剛剛回到桌前,又轉(zhuǎn)過臉指著客廳的獨腳圓桌上的三只空咖啡杯,吩咐道:“把這幾個杯子也拿走!”
塞勒絲蒂娜迅速地把杯子放到托盤上,斜眼看了看正在下棋的兩位先生,便朝門外走去。
蒙泰爾盯著女仆的背影:“親愛的,你不覺得……太過分了一些嗎?”
蒙泰爾太太:“住嘴!而且我警告你不許跟在她后面亂轉(zhuǎn)!”
蒙泰爾:“我?可這……”
蒙泰爾太太:“去年杰蘇洛姑娘的事你總該還記得吧。那件事叫我破費了一千五百法郎呢!”
蒙泰爾太太圍著牌桌來回踱步。
蒙泰爾:“可我說,親愛的……象塞勒絲蒂娜這樣一個從巴黎來的姑娘,誰知道她都干過什么事?經(jīng)歷肯定復(fù)雜得很!準是有……天曉得她染有多少惡病呀……你以為我會……”
蒙泰爾太太:“我對你了如指掌?!?br>拉勃爾顯然感到十分厭煩,他把骰筒和骰子一扔,霍然站起身來,說:“夠了,夠了!我呆在這里為的是飯后能在你們的陪伴下消磨些時光,而你們沒二句話就吵吵起來了。我無法忍受了。我還是回我自己房間去為好?!?br>拉勃爾氣惱地離開座位,走向蒙泰爾太太。她立刻站起來,把額頭送上去讓父親親吻。而他僅僅做了個親吻的姿態(tài),可嘴唇連碰都沒有碰到她的額頭。
拉勃爾:“晚安,”
蒙泰爾太太:“晚安,爸爸?!?br>拉勃爾默默無言,氣宇軒昂地離開客廳。蒙泰爾趕緊向門口轉(zhuǎn)過臉去,沖著岳丈的背影說:“晚安,爸爸。”
然后他走到已經(jīng)坐回椅子上的太太身邊,說:“你聽我說,親愛的,如果為了塞勒絲蒂娜你才這樣不安的話,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
蒙泰爾太太:“你知道我從不吃醋的。我所擔(dān)心的是不要破費我們的錢財?!?br>她說完立即又去清點她那些賬目,而蒙泰爾則回到牌桌旁收拾那盤殘局。

塞勒絲蒂娜房間內(nèi),克拉爾在她的床上熟睡。塞勒絲蒂娜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給女孩蓋好被;她輕手輕腳,生怕把女孩弄醒。然后她走到衣柜前,往手帕上灑了幾滴香水。她暗暗笑了笑,又在兩只耳垂上搽了些香水。

在廚房里,教堂司事坐在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飯桌前,專心致志地撰寫政治傳單。約瑟夫在他身后踱來踱去,不時停下來從司事的肩后瞧一瞧那篇正在擬寫的文稿,馬里安娜在幫助康斯坦絲洗刷碗碟餐具。
教堂司事放下筆,拿起寫了幾行的草稿念給約瑟夫聽:
“致法蘭西愛國者:法蘭西已經(jīng)落到外國佬手中,她被出賣給猶太人的金幣了。法蘭西軍隊正在遭受凌辱。天主教會正在受到迫害……”
塞勒絲蒂娜端起熬好的湯劑走出廚房。約瑟夫停下來,仔細聽教堂司事念草擬的文稿,不住地點頭以示贊同。
教堂司事繼續(xù)朗讀:“……做好準備!國民革命的時刻就要到來!夠了,謊言與叛賣!夠了,丑幻劣跡!”
約瑟夫:“不,等一等……不要‘夠了,丑行劣跡’這一句,最好是改成:‘夠了,腐敗無能!’這樣更有力。”
教堂司事依照約瑟夫的意見在紙上修改。馬里安娜一邊洗盤子,一邊轉(zhuǎn)過臉來對他們說:“假如你們允許我發(fā)表意見的話,我倒更喜歡‘夠了,丑行劣跡’這個說法?!?br>約瑟夫瞪著她,粗暴地說:“難道我們向你討教了嗎?”
馬里安娜討個沒趣,背過身去繼續(xù)洗盤子。教堂司事又高聲念起來。

拉勃爾手捧一本厚書,在自己的辦公室兼書房里踱來踱去,有人敲了敲門。
拉勃爾:“快進來,瑪麗……”
拉勃爾看來已經(jīng)在書房里等侯多時了,他情緒極壞,煩燥不安。塞勒絲蒂娜手端湯劑,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塞勒絲蒂娜:“晚安,先生?!?br>拉勃爾在圈椅上坐下。圈椅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放著一雙女人的皮靴,平時瑪麗——塞勒絲蒂娜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為拉勃爾讀書的。邊上的書桌上放著一部書。一切都安排得同往日夜間一樣。塞勒絲蒂娜把托盤擺在拉勃爾先生面前的書桌上,開始往杯里斟湯藥,同時用眼角掃視了一下桌上那部書的標題。一直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的拉勃爾先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所向,便老大不高興地把那部書翻扣到桌子上,似乎不愿意讓別人看見書名。塞勒絲蒂娜見此情形不由得心里納悶起來。她斟好湯劑之后,又象平時一樣在杯子里加了兩塊白糖。安置停當(dāng)后,她便繞過拉勃爾坐的圈椅,從他身后走到那把空椅子前準備落座。拉勃爾目光狐疑,心存戒備地緊盯著她,似乎不明白女仆此舉目的何在。正當(dāng)塞勒絲蒂娜要在這把放著皮靴的椅子上坐下時,拉勃爾問道:“你要干什么?”
塞勒絲蒂娜被問得楞住了,僵立在椅子旁:“我是準備……穿靴子呀……”
“穿靴子?”
“是啊,先生?!?br>“今天晚上,不用了,瑪麗……讓我獨自呆一會……請出去,出去吧?!?br>塞勒絲蒂娜又繞回來收拾托盤,但被拉勃爾阻止住了。他說:“這些不用管了。明天再收拾好了……你走吧?!?br>“晚安,先生?!?br>塞勒絲蒂娜轉(zhuǎn)身向門外走了。
拉勃爾仍然坐著,孤零零的,思慮沉冥,憂心忡忡,煩悶不安。
屋內(nèi)一片死寂。窗外夜色濃黑。

13.
晨光熹微。在莊園主樓的門口,蒙泰爾查看了獵槍,返身進前廳去拿背包。這時塞勒絲蒂娜提著水桶、墩布和撣子走進來。她的頭發(fā)上優(yōu)雅地扎著一方夬巾。蒙泰爾似乎對上次他們談話時塞勒絲蒂娜那極富誘惑性的態(tài)度依然銘心不忘,所以一見她走過來,便扔下獵槍,跑上前,不顧塞勒絲蒂娜手里提著清掃用具,笨手笨腳地一把將她攔腰抱住:“怎么樣?是來看我的嗎?”
塞勒絲芾娜:“別碰我!”
蒙泰爾:“哈,好一個塞勒絲蒂娜!怎么,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嗯?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是?”
塞勒絲蒂娜竭力側(cè)過臉不讓蒙泰爾吻到她:“放開我!先生您早知道的,我不是個東西……”
“得了……你這話什么意思?”
“咱是個不干不凈的姑娘……”
“哎唷,我說,塞勒絲蒂娜,我的小寶貝兒……”
“我還有臟病……”
“什么?”
趁蒙泰爾發(fā)楞之機,塞勒絲蒂娜擺脫了他的摟抱。蒙泰爾顯然不愿相信,又要上來摟她:“噢,去他媽的!塞勒絲蒂娜……”
塞勒絲蒂娜早已步履輕盈地飄然而去。蒙泰爾在后面緊追幾步:“聽我說,聽我對你說說……”
塞勒絲蒂娜:“哼!臭狗屎!”
蒙泰爾又氣又惱,站住不追了。他轉(zhuǎn)回來,抓起獵槍、背包和軟帽,怒氣沖沖地沖出屋去。

屋外的花園里。在隔墻的那邊,毛格上尉把梯子靠墻架起,爬上墻頭,用剪刀去剪拉勃爾先生園子里一棵大樹上那些越界長到他那邊的樹枝子。他干得十分起勁,并且認真地審視著,以便恰到好處地把伸過界墻的那部分樹枝剪掉;已經(jīng)剪下來的枝權(quán)被整整齊齊地堆在面前的墻頭上。
蒙泰爾從自家宅子里跑到院內(nèi),全副獵裝,獵槍挎在武裝帶上。剛才他被塞勒絲蒂娜奚落了一番,眼下正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來。他一眼瞅見上尉隔墻高高站在梯頂上,便趨步向前:“你聽著,請你不要費神了,難道是屈尊為我修剪樹木嗎?”
上尉看著站在墻那邊的蒙泰爾,心平氣和地回答:“我把那些伸進我家院子的樹枝剪掉。你有什么可說嗎?這是我的權(quán)利?!?br>蒙泰爾低頭看看扔在他家院內(nèi)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更是火冒三丈:“啊哈!太欺負人了!”他撿起地上的一個破銹的汽油桶舉到上尉面前讓他看,“你瞧瞧這!你不但隨心所欲地往我家扔這些破爛兒,還剪起我的樹來了!”
上尉把面前已經(jīng)剪下來的枝條攏起來,一股腦兒地拋到蒙泰爾腳跟前,說:“收好你的樹枝吧!你本該留神讓它們呆在自己院子里。難道我摻和你們家的事了么?偽君子!”
蒙泰爾:“好哇,你這頭臭豬!不過我告訴爾,這一回絕不能跟你善罷甘休!我起誓,這次非把你弄到法院去不成!”
毛格上尉:“到哪里我都奉陪!”
蒙泰爾:“這回我有證人!有證人!”
毛格上尉:“是嗎?那就勞駕讓我見識一下,把你的證人拿出來瞧瞧?!?br>蒙泰爾見約瑟夫正牽著馬從院子走過:“約瑟夫!你瞧見了,是不是?他剪我的樹!我講得對不對?”
約瑟夫面無表情,朝毛格上尉那邊看了看。只見上尉嘻皮笑臉地站在墻頭那邊訕笑著。約瑟夫低聲回答:“是的,先生?!?br>蒙泰爾:“好極了!”
約瑟夫牽著馬繼續(xù)走他的路,對正在發(fā)生的爭執(zhí)亳不理會。
蒙泰爾得意地扭過臉看著上尉。
毛格上尉:“仆人!仆人不算數(shù)!”
蒙泰爾:“什么不算數(shù)?咱們走著瞧吧,老混蛋!”
毛格上尉:“沒什么可瞧的?!?br>蒙泰爾彎下腰揀拾毛格上尉扔在草地上的樹杈剪枝:“你非得上法院去,跟法官講講清楚不行!就是拖也得把你給拖去!”
毛格上尉:“過堂也好,見官也好,悉聽尊便。咱們倒要瞧瞧你有沒有膽量,你這個怕老婆的東西!”
蒙泰爾抱著樹枝破桶,在毛格上尉的辱罵聲中,氣急敗壞地走開。毛格看他走遠,便從梯子上退下去,消失在界墻那邊。但一轉(zhuǎn)眼又從墻上冒出頭來,朝蒙泰爾惡狠狠地送上最厲害的一罵:“臭猶太佬!”
蒙泰爾嚇了一跳,聳聳肩膀,悻悻走開。
蒙泰爾太太走進她專用的衛(wèi)生間,隨手關(guān)上房門,用鑰匙把門從里面鎖上。衛(wèi)生間內(nèi)沒有澡盆,只有一只盥洗盆,一個梳妝臺,一面鏡子,一只坐浴盆和一架屏風(fēng)。因此與其說是衛(wèi)生間,不如說更象一間化學(xué)試驗室。爐灶上燒著一缸沸水。桌臺上擺著盛滿各種溶液的試管和燒瓶,旁邊放著一大包藥棉以及其它一些奇形怪狀的雜物,在梳妝臺上甚至還有一只蒸餾用的曲頸瓶。
以煉金術(shù)士特有的熟練動作,蒙泰爾太太用吸管從一個試管里汲出一點溶液來,一滴一滴地計著數(shù)兒把它滴進沸水中,然后從另一只玻璃瓶里捏出一點白色的粉劑加進水缸里。接著她把配制好的液體注入一只灌腸器。

一樓的過道。塞勒絲蒂娜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她腳上已經(jīng)穿上了高腰皮靴,打扮得較之平日要更漂亮些。她走到拉勃爾先生的房門前,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向蒙泰爾太太的衛(wèi)生間走來。她在門外站住,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從里面?zhèn)鞒鰜淼捻憚樱洪_水的咕嘟聲,玻璃器皿的碰擊聲,金屬物品落地的叮咚聲……她敲敲門。
“誰呀?”
“是我,太太?!?br>“有事嗎?”
“太太,我現(xiàn)在不能打掃您的衛(wèi)生間,因為……”
“好了……別管了……你走吧。我不叫你你別來?!?br>“好的,太太?!?br>塞勒絲蒂娜轉(zhuǎn)身去敲拉勃爾先生書房的門。門應(yīng)聲開啟,拉勃爾露出頭:“啊,瑪麗……來,進來一下?!?br>拉勃爾象往常一樣,穿著得體,無可挑剔。他往邊上閃閃身,讓塞勒絲蒂娜進到屋內(nèi)。拉勃爾關(guān)掉了正在奏樂的八音盒。塞勒絲蒂娜習(xí)慣地坐到椅子上,準備換上鑲有金屬亮扣的皮靴。拉勃爾把房門鎖好,走到塞勒絲蒂娜旁邊,兩眼緊緊盯著那雙皮靴。他的目光中蘊含著的某種表情說明他十分沖動……看上去他好象是徹夜未眠。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穿在塞勒絲蒂娜腳上的皮靴:“喜歡嗎?”
塞勒絲蒂娜:“是的,先生?!?br>拉勃爾趨身跪地,雙手撫摸她的雙腿和腿上的靴腰:“不太干凈了。”突然不安了,“你沒有擦過吧?嗯?”
塞勒絲蒂娜:“沒有,先生。”
拉勃爾:“那就好……喔,你愿意我再拿一雙給你看看嗎?”
塞勒絲蒂娜:“再拿一雙?……噢!我覺得有這雙已經(jīng)……”
這時拉勃爾已經(jīng)站起身來:“比如說,漆革的?!?br>塞勒絲蒂娜:“啊唷!”
拉勃爾含笑地說:“真正漆革的?!?br>塞勒絲蒂娜:“當(dāng)然是的,先生?!?br>拉勃爾貼近她:“要是一雙黃色的呢?”
塞勒絲蒂娜扮出一個苦樣,那意思以乎是說她不喜歡這種顏色。
拉勃爾:“怎么?可要知道,黃皮革的是最潭亮的?。?yīng)該有一雙。我要送你一雙……”他指指壁櫥,“我準備著呢……你馬上就會看到,它將比其它任何一雙都叫你稱心!”
塞勒絲蒂娜受寵若驚:“謝謝您,先生。”
拉勃爾把腦袋一擺,朝寫字臺走去,同時示意塞勒絲蒂娜隨他一道去:“請把你的手給我……請坐到這兒來……來,過來一些……噢!現(xiàn)在呢,我的小瑪麗。”拉她坐下,而自已則跪在她腳邊,“你不要說話,一句話也別說……你不明白?所有這一切,對你來說一定非常古怪,奇特……是不是?不過,得知道,對象我這般年紀的人,許多事情是在情在理的,不是嗎?你瞧,我這就給你舉一個例子……”他握住塞勒絲蒂娜的一只腳,一邊說,一邊撫摸著那只已經(jīng)磨破了鞋底的靴子,“這靴子挺臟的,是吧?這是因為我不喜歡女人用鞋油擦她的靴子。不喜歡……我對女人一向十分尊重,瑪麗……我的小瑪麗……你別害怕……從今以后我將親自為你擦鞋,把你心愛的靴子擦得錚錚亮……對,我自己?!彼酒鹕韥?,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現(xiàn)在請你站起來走兩步……在這兒走兩步……”
塞勒絲蒂娜莫名其妙地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走動。拉勃爾全神集注于她腳上的皮靴的動態(tài):“接著走,接著走!我好看看你的腿穿著這靴子走路的模樣!”他完全被一種狂熱的沖動控制住了,“……讓我看看它們充滿生命時的模樣!……能不能把裙子往上提一提,接著走……再往上提一點,就這樣?!崩獱柋蝗绽L蒂娜腿上的皮靴迷得如醉如狂。他眼睜睜地盯著它,仿佛塞勒絲蒂娜根本不存在了,仿佛那皮靴是一對活生生的,比任何東西都值得他愛憐的小動物似的:“讓我看看,它活著,它活著!可愛的風(fēng)中玫瑰……又活了!”
塞勒絲蒂娜從拉勃爾眼前走過去。他跟在后面,走到椅子邊,扶著她坐下:“很好,非常好……瑪麗,快來坐下……現(xiàn)在請你把你可愛的小靴子脫下來給我吧……”他跪在塞勒絲蒂娜面前,“別忙,先讓我看看鞋底子……”他雙膝跪地,迅速地用手指將靴子的皮面摸了一遍,緊接著又同樣輕柔地用手抬起她的一只腿,熟練地解開靴腰上的一個個鈕扣:“你瞧,稍微有些磨損了,是不是?沒關(guān)系,我會修好的,修得象新的一樣……”
拉勃爾躬腰屈背地抱著那靴頭,似乎馬上就要去親吻它們了。塞勒絲蒂娜出神地看著,聽著。
拉勃爾:“你瞧見了,我把它們捧在手里,我要把它們,這兩只嬌小漂亮的靴子收起來?!?br>有人砰砰敲門,是剛剛“盥洗”完畢的蒙泰爾太太。拉勃爾氣惱地打住話頭,很不耐煩地問:“誰呀?”
“是我,爸爸……”
拉勃爾:“有事嗎?”
蒙泰爾太太:“是這樣:您不和我一塊吃早飯嗎?”
拉勃爾:“不!”
蒙泰爾太太:“那么您要讓人給送上來嗎?”
拉勃爾:“不!我懇求你讓我安靜安靜!”
拉勃爾解開最后幾個鈕扣,與此同時,塞勒絲蒂娜愈發(fā)出神地看著他。拉勃爾呼呼地喘著,氣息短促急咽,越來越?jīng)_動。當(dāng)皮靴從塞勒絲蒂娜腿上脫下來以后,在拉勃爾眼里,她已經(jīng)不再存在了。他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把靴子緊緊摟在胸口上,急步走進他的臥室,把門鎖上。里面一陣腳步聲響清楚地傳到塞勒絲蒂娜耳際。塞勒絲蒂娜依舊坐著,陷入沉思……

死神首次亮相

14.
一輛單套馬車停在莊園宅邸旁的空地上。車箱里已經(jīng)裝上兩只木桶,另外兩只放在地上待裝。約瑟夫用力抱起一只木桶把它裝到車上。塞勒絲蒂娜手里提著一盞燈,向倉庫走去。
約瑟夫發(fā)現(xiàn)她走來,便湊上去搭話:“喂,你到這兒來干什么?”
塞勒絲蒂娜:“太太叫我去拿兩瓶酒?!?br>約瑟夫指了指旁邊一個窗臺上的兩瓶酒:“早預(yù)?

 4 ) 令人困惑的女主角……

以下節(jié)選自CC小冊子里的的導(dǎo)演訪談

問:影片辛辣諷刺了住在法國田園鄉(xiāng)村的資產(chǎn)階級。他們在道德上就是一群無賴。
布:部分上可以這麼說。女主人公因渴望成為其中的一員而不擇手段。為了過上富貴生活,她出賣了自己的愛人,并最終嫁給了隔壁的那個退伍上校。
問:女主角在整部影片中性格都是相對消極的,眼神也很單一。可是在結(jié)尾時,她卻出賣了愛人嫁給富庶的上校。出賣愛人這一行為似乎缺乏動機?
布:有。她希望此人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因為他殺死了小女孩。她曾問約瑟芬,“誰殺了那個女孩?”而當(dāng)她確定兇手就是他時,便通知了警方。后來,她還在桌子上用手指頭寫“混蛋”一詞。
問:這里有些困擾。因為我們在之前的段落中并沒有看到這一角色的道德立場。她似乎對所有事都無動于衷。
布:但是在小女孩遇害這件事上不是。她和約瑟芬睡覺就是為了查清他是否是兇手。通過談話最終證實了這一點。
問:我個人的解讀是,他是真正的兇手這一事實,反而讓女人更“性”奮!
布:我不這么認為。
……

布努埃爾在他的訪談中經(jīng)常表現(xiàn)的十分善辯,但是上面的回答卻沒法說服我。我同那位訪問者一樣,當(dāng)看到女主人公嫁個約瑟芬的情節(jié)時也認為她是被他殺人行為所吸引刺激了。

產(chǎn)生這一錯覺的原因首先正如訪談?wù)咚峒暗?,在之前的段落中影片沒交代女主角道德立場。無論是配合了老頭的戀足怪癖,還是拒絕欲火過旺男主人公的勾引,她的態(tài)度始終是那么平靜淡然。根本察覺不到其內(nèi)心深處有渴望成為富庶的資產(chǎn)階級家庭一員的企圖。

在這一前提下,布努埃爾電影所特有的荒誕的、顛覆性的超現(xiàn)實主義的角色塑造風(fēng)格(例如《自由幻影》中沒收女兒的照片的夫婦),使我們對上面這段情節(jié)形成某種特定的思維慣性。即女主人公在確定約瑟芬是強奸殺人犯的身份之后,反而為其所吸引,并嫁給他!似乎這樣才算“合理”,才叫真正布努埃爾的電影!

然而奇怪的是,導(dǎo)演在此卻突然顛覆了自己習(xí)慣的荒誕風(fēng)格,而引入了一段只有在驚悚片里??吹降哪J交楣?jié)——女人為了伸張正義而犧牲色相!

退一步說,即便我們按照布的思路去理解,這段情節(jié)也同樣令人不解。因為出賣愛人和最終成為退伍上校的妻子達到自己目的之間沒有必須的關(guān)系。

 5 ) 晦澀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女仆日記》

路易斯 布努艾爾 Luis Bunuel小組,歡迎加入!
http://www.douban.com/group/15634/

《女仆日記》仿佛講述的是一個貴族莊園里資產(chǎn)階級的腐朽生活與空虛精神世界的故事,但又不至于此。
  
放棄了個人慣用的超現(xiàn)實主義手法,《女仆日記》卻是布努艾爾最晦澀的作品之一。故事發(fā)展往往出人意料,人物的性格變化也讓人琢磨不透。有些能用階級分析的方法講得通的,卻不符合心理分析的原理;反之亦然。因此,這部片讓當(dāng)時的影評人很頭痛。
  
布努艾爾不按常理出牌,但仍有跡可循——人性與階級性的相互作用與隱含的社會歷史背景。
  
電影的觀感也是非常曖昧——對女主角幾次曖昧的抉擇似乎有些心痛,對人性深藏的不可知處又似乎有些恐懼。
  
電影最后片段:右翼隊伍上街游行,天空雷鳴電閃,暴雨將至······

 6 ) 少跟我說超現(xiàn)實主義

后面的發(fā)展很莫名其妙。而且看了很多人的評論后發(fā)現(xiàn),沒有能講得通的。布努埃爾本人認為女仆加入了資產(chǎn)階級是她自身的最終妥協(xié),但從效果來看,他顯然沒有表達清晰。對于這樣一部不自明的電影作品,很納悶為什么大家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短評

女主人以冷漠無常的外在行動將丈夫的旺盛性欲隔絕于外,后者又因前者虛偽的禁欲而將自身內(nèi)心的火熱之情寄托于充滿野蠻暴力特性的狩獵活動中,老父親則以平和的態(tài)勢掩蓋自身下流的怪癖;上層是矛盾重重的,下層要么如管家那般粗俗邪惡要么如其她女仆保守羸弱。如此,儼然一副微型社會圖景,鄰居的沖突則體現(xiàn)這種“社會”在資產(chǎn)階級的普遍存在。女主角以闖入者的身份打破各個孤立個體之間脆弱的平衡,各類人物因其丑態(tài)畢露。到最后女主成功躋身上流,而民族主義大張旗鼓揮舞旗幟大步走來,電閃雷鳴般的災(zāi)難即將降臨歐洲。

6分鐘前
  • 宜乎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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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示,對于布努埃爾,無論是超現(xiàn)實主義的他還是現(xiàn)實主義的他,我都不能理解。

8分鐘前
  • qckf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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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體會不到布努埃爾的魅力;2.女主角轉(zhuǎn)變的太快,難解。

13分鐘前
  • 有心打擾
  • 較差

我看過最不布努艾爾的一片布努艾爾.照理說米爾博的最大名作遇上老布再遇上莫羅是挺天作之合的...但是電影傳達出的文本力量并不如何強大,老布也在恭敬/謹慎中完全喪失了自己的優(yōu)勢----如果僅僅是搞女人小心思的東西,那他比夏布洛差遠了.只有莫羅是超級美麗的...

14分鐘前
  • dinosa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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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評分,作為電影算是成熟、滴水不漏,但是非常現(xiàn)實主義,除了中間一段女孩腿上的蝸牛以及狼在森林里追逐兔子,其他都不太“布努埃爾”。批判意味相當(dāng)明顯,幾乎每一個出場的人都有罪,而唯一無辜的女孩已死。無處不在的排猶、法國革命風(fēng)暴。莫羅的女仆是一個高雅、甘墮凡塵的正義女神。

15分鐘前
  • Me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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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是布努埃爾最通俗的片子了吧,還是沒大明白,得細琢磨?!倦娪皩W(xué)院】

17分鐘前
  • 奇愛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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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群虛偽的人構(gòu)成的一部片,連老女仆,被主人勾引了,都淚流滿面。。

22分鐘前
  • Mannialan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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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解讀的文本。由初始的隔空打穴到結(jié)尾的電閃雷鳴,對階級的諷刺不痛不癢。女主角的動機也較為含混。文本中有少些難以捕捉的超現(xiàn)實影子,但不具有代表性。

26分鐘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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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的性格轉(zhuǎn)變是個謎,不過可以理解為她是個見風(fēng)使舵的人,由于管家殺了人而上尉又對她有好感,選擇上尉倒是明智之舉;跟管家上床也只是逢場作戲罷了,真正的目的是獲得女主人一樣的地位。樹林奸殺穿插的野豬追逐野兔;房間戲中多處場面調(diào)度;女仆面對男主人騷擾也能欲拒還迎般羞澀一笑,全片亮點

31分鐘前
  • R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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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努艾爾的調(diào)度真強...

34分鐘前
  • 大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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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屬性明顯,故事走向成謎。所有男性角色都惡臭得千姿百態(tài),女主深思熟慮的利用男性達成目的,但又帶著尚未泯滅的正義感。結(jié)局挺有意思的——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37分鐘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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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女仆亦算一個「闖入者」,激起周遭陣陣漣漪,照見各階層男性的各色嘴臉,基于現(xiàn)實的巨大荒謬不僅不顯得荒唐,反而在辛辣嘲謔的外衣下,呈現(xiàn)出社會背景的真實與階級差異的趣味;刻意的曖昧留白意味深長,野豬與兔子的隱喻不寒而栗;讓·莫羅最適合此類復(fù)雜角色,嘴角一抹神秘嘲弄的微笑。

42分鐘前
  • 歡樂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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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細節(jié)都能掐出水分,處處豐盈;但Celestine的心理轉(zhuǎn)變刻畫有所欠缺——重結(jié)構(gòu),輕表演,這是也是布努艾爾作品的一貫缺點了。

44分鐘前
  • 艾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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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沒幾個人看過這部片子.晦澀難以捉摸的人物,讓我在案情剛開始產(chǎn)生的時候回家了.我想一定是有一個時代的大背景.因為最近我正在看<莎拉的鑰匙>,有關(guān)在法國屠殺猶太人的故事.而片中無處不在的反猶言論,還有那些明暗不定的人物情緒.但剛看完女主角演的另一部戲,再看此部,頗有些滑稽.

46分鐘前
  • Even.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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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努埃爾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變形寬銀幕格式電影。用女仆的視角批判資產(chǎn)階級社會,同時將時代背景從原著的19世紀移到20世紀20年代后期,凸顯一戰(zhàn)和二戰(zhàn)之間在法國的反猶反布爾什維思潮。情節(jié)安排上把前后兩任雇主合并為一家,從而創(chuàng)造出兩起死亡發(fā)生在一天的巧合:偏執(zhí)戀物癖暴斃的色老頭,遭受戀童癖戕害的小女孩。結(jié)尾更改了小說里女仆選擇的結(jié)婚對象,沒有和極端右翼的獵戶約瑟夫“繼續(xù)犯罪”,而是嫁給隔壁的退伍軍官富人。新到的女仆被莊園里所有男人愛上,如同《蘇珊娜》的再度演繹。決定離開的時刻被死亡事件觸動,再次回到家中,和《維莉蒂安娜》轉(zhuǎn)折安排一致。右翼分子最后喊得那句Vive Chiappe“恰普萬歲”,讓·恰普(Jean Chiappe)于1930年作為巴黎警察局長,禁止放映布努埃爾的電影《黃金時代》。

51分鐘前
  • 十一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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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走勢奇怪的布魯艾爾電影。剛開始洋館的奇怪氛圍,讓人感覺似乎是部90年代日本H卡通的黑白版;殺人案出現(xiàn)之后,又變成懸疑偵探片;女主角的態(tài)度莫名曖昧;結(jié)局也似乎像個《沙漠中的西蒙》似的半成品。隱線加入的歷史政治背景和明線的資產(chǎn)階級諷刺,使得這部片的情緒表達和劇情呈現(xiàn)別扭的對立和統(tǒng)一

52分鐘前
  • 大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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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0。①1930s:巴黎女主來法國鄉(xiāng)村做家庭女仆期間通過犧牲(部分)色相周旋于四個變態(tài)男人間獲取利益,以及她有好感的猶太小女孩死后她通過犧牲(部分)色相成功抓獲兇手(然而卻因證據(jù)不足而被釋放)。②各種教科書般的場面調(diào)度/運鏡的絲滑優(yōu)美感很契合角色們精致的氣質(zhì)(女主是高貴而風(fēng)情的氣質(zhì),其他人是資產(chǎn)階級氣質(zhì))。③女主的心理曲線太模糊甚至連大致脈絡(luò)都難以猜到;故事支線太多(想通過刻畫各種資產(chǎn)階級人物來探討資產(chǎn)階級與反猶主義/法西斯崛起的聯(lián)系)卻展開地不深入透徹,導(dǎo)致影片表達的點較淺較散。

56分鐘前
  • 持人的攝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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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2007 6:30pm Space Museum

59分鐘前
  • 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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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努埃爾放棄了荒誕的超現(xiàn)實主義現(xiàn)實,卻讓此片更加的晦澀。就是用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在敘事上也不同于經(jīng)典好萊塢敘事或者現(xiàn)代敘事,反倒很具有間離的感覺。女仆是個迷,她的正義以及為擠入這一階層的不擇手段。約瑟夫的釋放、片尾的烏云是歐洲災(zāi)難的開始。布努埃爾的調(diào)度手法太過精妙!

1小時前
  • m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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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是資產(chǎn)階級的腐朽與變態(tài),另一面是無產(chǎn)階級結(jié)合民族主義者的蠻荒與暴力,冷眼旁觀的女仆被仆人指責(zé)「你和我的靈魂是一樣的」,最后命案、情感、各自階級的矛盾都匯入「法蘭西萬歲」的滾滾人流中。

1小時前
  • 45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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