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的一戶普通民宅,佐藤夫婦居住于此。丈夫克彥(役所広司 飾)是一名盡職和善的電視臺音效師,全職太太純子(風吹ジュン 飾)則精心打理家中的一切。平凡的外表下,純子有著一項迥異于常人的能力,她可以同另一個世界的眾生取得聯(lián)系,甚至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在這個所謂科學的現(xiàn)代化社會,心靈溝通似乎永遠無法得到舉世的承認。雖然偶爾有人登門求助,不過純子還是希望能造福更多的人。與此同時,一名小女孩被人拐騙,女孩陰差陽錯藏進克彥的工作箱,來到佐藤夫婦家。面對這一意外事件,純子請求丈夫暫時將女孩留在家中,讓她有機會用“超能力”幫助警方找到女孩,誰知這一過程中女孩竟意外死亡。
天堂與地獄,一念之差,萬劫不復……
惡靈,僅僅只能是面相可怖,兇煞邪惡的惡鬼形象嗎?不然,惡靈也能是某種象征性的隱喻。
在聊我最喜歡的導演黑澤清的這部《降靈》之前,我想先講述一下我作為一個電影愛好者的觀影偏好。這是我在豆瓣寫的第一篇影評,動機是昨晚第三次看完《降靈》,看到這部電影在豆瓣上的影評只有兩篇,于是突然萌生出好好寫一寫這部電影的沖動,也許能被人看到?!督奠`》雖然不是我最喜歡的黑澤清電影(我心中的黑澤清作品TOP5是《X圣治》,《呼喊》,《岸邊之旅》,《回路》,《預兆》),但它也是一部十分能體現(xiàn)黑澤清導演風格的作品(例如說,聲效的動靜突變,小場景內的豐富調度,以及標志性的烘托荒蕪感的環(huán)境音的運用)。
《降靈》出片名的第一個畫面就帶有很強的詭譎感——黑色背景的畫面正中豎列著血紅的大大的“降靈”二字,強烈地使人把血腥的恐怖感和降靈儀式的邪惡感以及靈異感聯(lián)想在一起,文字配合顏色所營造的畫面感油然而生,也為本片定了一個基調。但是,相信看過本片的人會發(fā)現(xiàn),紅色元素的運用只出現(xiàn)在女主角純子在餐廳打工時偶然遇到的穿紅衣服的無臉無腳女鬼,反而是綠色在本片被大量運用,甚至可以說綠色是本片的主題色(穿綠衣的小女孩,主角家周邊的綠草地和綠樹木)。為什么黑澤清選擇把片名定為紅色而非綠色,我們來解析一下純子在餐廳接待由黑澤清的御用配角演員大杉漣飾演的顧客的片段。
大杉漣一出場以一副目中無人的冷漠態(tài)度無視站在餐廳入口的女招待的“歡迎光臨”,徑自找到一個空座位坐下,然后馬上拿出公文鐵箱里的文件,慢慢鋪滿整張餐桌。期間純子的歡迎問候也直接被他無視,口中直接蹦出“咖喱飯”一詞,接著也無視了純子的“您要的是Java咖喱嗎”,就說了句“咖喱飯,大份的”,最后以一聲明顯的表示不耐煩的嘆息結尾(大杉漣出場前,這一個鏡頭開始于純子在整理位于餐廳左側的一張餐桌,然后鏡頭隨著純子向右走而向右橫向移動,期間交代餐廳的環(huán)境信息;當純子走到餐廳入口時,鏡頭隨著大杉漣初登場而停止移動,接下來是一個跟隨大杉漣向左走的左橫移鏡頭,最后結束于大杉漣的那聲嘆氣;此乃我在上文所說的小場景內的豐富調度的一個例子)。相信了解黑澤清作品的人會知道我為什么要解析這樣一段看似很日常的片段,黑澤清很多作品都是以懸疑,驚悚,以及恐怖的元素為鉤子,慢條斯理地勾出故事中的角色們內心的陰暗面,或者說是負面情緒(這些負面情緒往往都是由于一些社會性的壓力而形成的;這一點與黑澤清畢業(yè)于立教大學社會學系有很大關聯(lián)),而這正正就是我認為黑澤清電影區(qū)別于其他懸疑驚悚恐怖電影的最大特點,也是其魅力所在(例如,《X圣治》中男主最后不堪照顧妻子和自身職業(yè)的重負而殺死妻子;《呼喊》中殺死兒子的父親,殺死身為上司的情人的女職員,以及殺死女友的刑警男主;《回路》中由于網(wǎng)絡世界的普及而加大人與人之間心理距離的使人無比寂寥荒蕪的無處不在的“網(wǎng)絡病毒”)
回到《降靈》的這個片段,我們能看出黑澤清的用意是反應當時日本社會上女人的地位低下的問題,這一點跟《X圣治》中女醫(yī)生的遭遇如出一轍。這一片段也給觀眾揭示了純子身上的一個社會性的壓力(來自男性與女性之間因社會地位的不平等而產(chǎn)生的精神壓力),盡管導演從來不會明示,這也是黑澤清導演手法的一個重要特征——只客觀(甚至是不明確地)展示角色遭遇,用留白的方式塑造人物內心的發(fā)展。
講到這里,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剛開始要討論的一個點?回到餐廳那段戲的紅色元素的運用,其實就是解析紅衣女鬼的作用以及暗示。純子幫大杉漣點完餐后,接著幫他上咖啡,好戲來了。黑澤清用了三個鏡頭展示紅衣女鬼的初登場。先是一個固定機位,中景鏡頭正對著坐著的大杉漣,純子鏡頭左側入畫,這里注意,大杉漣的空間位置是位于畫面中軸線的偏左一點(黑澤清特意在大杉漣后面布置了一個金黃色的欄桿來“標注”畫面中軸線位置所在),這樣處理是為了突顯畫面右側的“空”的感覺(這個空缺感是暗示“不存在”的鬼魂的“存在感”,也是為下一個鏡頭女鬼的出現(xiàn)而做鋪墊;黑澤清的慣用手法),來營造一種不可名狀的靈異可怖感。
接下來的一個鏡頭才是女鬼真正的初登場,盡管我們只能看到她的右肩膀的一點點輪廓。這個時候,紅色的元素開始發(fā)揮作用了。首先,這個鏡頭是一個低機位的過肩仰拍的特寫鏡頭,攝像機的位置位于女鬼和大杉漣兩者之間,把觀眾置身女鬼身旁的目的就此達成(黑澤清的又一個小場景的優(yōu)秀調度的體現(xiàn))。鏡頭對準純子初次目睹女鬼的整個面部反應,此時觀眾和純子處于同一情緒點(倒吸一口涼氣,被嚇到的心情);然而巧妙的點在于,純子看到的是女鬼的真面目,而觀眾只能看到冰山一角的暗紅色的衣服一角,這樣的制造觀眾與角色的視點錯位的鏡頭語言運用在營造恐怖驚悚氛圍的片段中是十分恰當且有效的。最后再說一點,上一個鏡頭是一個空間稍顯空曠,人物占據(jù)面積不大的水平中景鏡頭,緊接著的一個鏡頭則是一個空間十分擁擠,“三個人物”幾乎占滿整個畫面的特寫鏡頭,如此大的鏡頭語言上的突變性的反差也輔助性地加強了女鬼突然出現(xiàn)的措手不及的驚悚感(這兩個鏡頭還是純子和大杉漣的正反打鏡頭,所以這兩個鏡頭的銜接也是具備連續(xù)性的)。黑澤清此一系列的玩弄鏡頭語言配合氛圍營造的操作不可謂不令其影迷深感愉悅,電影的魅力我認為也正正來源于此吧。
上述的鏡頭結束之際,餐廳的背景環(huán)境聲突然消失,然后銜接到下一個鏡頭。這個鏡頭中,女鬼露出了廬山真明目,其位置正是上上個鏡頭顯得很“空”的那個位置,到此其鋪墊完成。如果我們對比這個鏡頭以及上上個鏡頭的話,我們會發(fā)現(xiàn)攝像機的位置往左順時針移動了大約45度,而且畫面也更靠近了人物,讓女鬼這一個新加入的畫面的“視覺元素”與純子或者觀眾的距離拉近,突顯其視覺刺激;這種鏡頭畫面上的幅度不算太大的位置偏移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對于觀眾(或者說角色)情緒偏差性變化的模擬(打個比方說就是觀眾或者純子從一開始的沒見鬼前的風平浪靜轉變成見鬼后由于被驚嚇到而站不住腳跟感覺地面開始往左或者往右傾斜45度的無措)。
回到故事性上來講解紅衣女鬼的作用與暗示。我們知道,純子是一名降靈師,客人總是上她家找她舉行降靈儀式,希望能與死去的人交流(電影十幾分鐘處的一個片段就是展示一個女子來純子家找她舉行降靈儀式);同時,純子也是一位長期居家的家庭主婦,沒有孩子。一天晚上,純子打算跟丈夫克彥說自己打算去餐廳做兼職,發(fā)現(xiàn)身為錄音師的丈夫在忙著工作,于是打算作罷。“You're busy, right?” “你現(xiàn)在不是在忙著嘛" 簡簡單單的一個細節(jié)其實就足以表達夫妻二人生活節(jié)奏的不對等。丈夫每天朝九晚五,擁有正常的工作生活,而妻子則每日居于家中,并且其職業(yè)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都是不正常的,是不被正當看待的,這一點純子自己也跟電影中那名研究降靈的研究生說過。研究生希望純子給警方提供哪怕十分荒謬的她通過她的靈異體質所感知到的模糊線索,因為現(xiàn)在警方完全沒有方向小女孩被拐到了哪里?!癟hat is exactly why people don't take us seriously.” 純子無奈地表達了自己的職業(yè)性上的困境。沒有人會真的認為有人能讓魂魄召喚到自己身上。于是,純子去了餐廳打兼職,期間在遭到一名男性顧客的無禮對待后,遇到了紅衣女鬼。熟悉黑澤清作品的觀眾應該能get到紅衣女鬼出現(xiàn)的作用了,其實女鬼就是(本人觀點)純子遭受到的來自男性在社會地位上的不公正壓迫以及自身職業(yè)的特殊性所帶來的不公正對待的壓力的具象化表現(xiàn)。這種故事性上的象征性的處理我們也能在其他一些影片中看到。例如說,2016年的電影《陰影之下》,2015年的《它在身后》,以及1981年的祖拉斯基的《著魔》。《陰影之下》中的惡靈是伊朗地區(qū)長期戰(zhàn)亂下人民對于戰(zhàn)爭的恐懼以及穆斯林文化下女性對身體約束的厭惡的具象化;《它在身后》中的惡靈是青少年對于兩性關系既向往又害怕的糾結心理的具象化;《著魔》中的惡魔是東西柏林的民眾在柏林墻的存在的陰影下由于民族意識被日漸分裂、分化而產(chǎn)生的自我身份認同感的破碎的具象化。在這里,我想順便推薦一下波蘭斯基1965年的《冷血驚魂》,雖然里面沒有出現(xiàn)惡靈,但是如果把惡靈替換成角色的心理陰影的話,這部電影就是把女主角童年時因被父親性侵而產(chǎn)生的跟隨她一直到成年的屈辱感以及對男性的恐懼感具象化。
紅衣女鬼隨著大杉漣所飾演的顧客的離去而離去,在此后的電影故事情節(jié)中沒再出現(xiàn)。那位顧客或許會一直以那種冷漠的態(tài)度對待其他他生活中會遇到的女性,而紅衣女鬼也會一直跟著他,沒有人能夠把“她”降服,因為這種“惡”是根植于因社會而互相連接在一起的民眾的心里,沒有人相信會有什么人想出什么辦法把這個“惡靈”召喚出來擺在明面上與其好好交流一番,然后解開彼此的心結。
隨著紅衣女鬼的離去,本篇影評也將接近尾聲,本來還想聊聊《降靈》中的其他議題,比如說,研究生所說的人死前見到的自己的分身,Doppelganger——對應男主角在故事中后段在自家后院遇到的自己的分身,綠衣小女孩與男女主人公的靈魂互動,以及男主角與驅魔師關于地獄是否存在的討論與本片故事的聯(lián)系性;但由于時間與精力的緣故,在本影評中無緣提及??偨Y,黑澤清所有電影都推薦觀賞。
在這部片里,黑澤清干了兩件事。
第一,他花了點筆墨刻畫音效師的工作和日常。很多類似主題的片子都會這么做??撇ɡ?974年的《會話》、弗萊德金1973年的《驅魔人》、布萊恩·德·帕爾瑪1966年的《兇線》、還有2006年的奧斯卡片《竊聽風暴》,都會有這樣的鏡頭(一般是中景):人物專注地聽著什么,想通過聲音發(fā)現(xiàn)別的什么。
第二,他在聽的方式上做了點設計。
影片24分鐘左右。音效師的上司跟他說昨天錄的帶子里有怪聲。一個遠景鏡頭,我們看到上司戴著耳機在檢查這段帶子??墒?,聲道沒切到上司那里,觀眾關于那段聲音一無所感,只能聽到環(huán)境音。而我們的主角戴上耳機時,觀眾才如愿以償聽到那段聲音。主角一共檢查了兩次,播放了兩次,他一脫下耳機,觀眾也就失去了對那段聲音的感知。此段保持一個主人公面部特寫的中景鏡頭。
關于這段怪聲,影片開頭,學生和教授談話間就涉及到了。學生想出版一篇關于靈異現(xiàn)象的論文,這篇論文提及1956年通靈學者Attila von Szalay的實驗。這位學者用磁帶捕捉到了亡靈的聲音,并成功跟它們說上了話。
音效師和上司遭遇的這段怪聲就照應了這個實驗,而妻子在家中的通靈表演也在同一時刻上演。
整場戲的結尾是一個橫搖,給到音效師的上司,他在下屬都走后又聽了一遍,這次影片帶觀眾體驗了一回上司耳中聽到的怪聲。
雖然我們大概能聽到是有人在風中說話的聲音,但我們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下面是這段聲音的聲譜圖(Brown 2018):
x軸表示秒,y軸表示頻率,單位是赫茲。顏色表示頻率強度,越淺就表示該頻率下音量越響。很明顯,在風的背景聲里,有一個人聲的痕跡。我們把特別的地方用矩形框了出來。這聲音有一段下降的趨勢,并最終比正常人聲的頻率(正常的基本頻率在20-70赫茲之間)落得還低。它的拍子也相應慢了下來。
這種設計是把兩種聲音疊在了一起。它想達成的效果是讓我們真正想聽到的聲音變得不可解。一種抵制詮釋意圖的聲音。同時又是一種帶給觀眾強烈主觀體驗的聲音。
別的片子也做過類似嘗試。《驅魔人》的聲音剪輯當時收集了各種無調性弦樂片段,在影片高潮即將來臨之前,他先是播放通俗音樂的段落,然后,把無調性作品加進去,觀眾其實根本聽不出這里混了兩首曲子。達到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把多個聲音疊在一起的手法有點破壞了原來有源音跟無源音清楚明白的界限)
不只是弗萊德金這么干,庫布里克也嘗試過。很多人知道庫布里克喜歡用一些無調性作品當配樂,但許多觀眾沒有意識到的是,庫布里克喜歡把這些片段疊在一起放。因此,你能聽到利蓋蒂和潘德列茨基同時播放的效果。這是《閃靈》的音樂剪輯Gordon Stainforth的手筆(Brown 2018):
我們可以在這張圖表上看到,在一個片段未結束時,剪輯就將另一首曲子疊了進來,如此反復。有時是同一首曲子反復堆疊到不同語境之中。有時是相同語境下不同曲子互相堆疊。這項手藝今天已經(jīng)稀松平常了,但在七八十年代卻極為創(chuàng)新。庫布里克之所以非常喜歡這種策略是因為他覺得邊界模糊的聲音本身能夠在觀眾未意識到的情況下帶給他們強烈的主觀體驗。
但黑澤清最大膽的實驗并不是上面這些。他對靜默的使用才是最激動人心的。這里的靜默不是指沒有配樂、沒有任何物件發(fā)出聲音,或者沒有對話聲,而是對聲音的完全懸擱。在《降靈》最開始,有一場紅衣女鬼追隨顧客而去的餐廳戲。下圖是這場戲里聲音與時間的分配(Brown 2018):
當紅衣女鬼追隨顧客而去后,餐廳嘈雜的環(huán)境音差不多是在10秒以內降到了完全的無聲狀態(tài)。這段十秒鐘的戲在片子里像是永恒一般。Paul Theberge這位理論家覺得絕對的靜默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影片中的。要是電影沒聲,大家會覺得機器出問題了。
但是,這種絕對的靜默卻出現(xiàn)在了黑澤清的每部片子中。主流的好萊塢恐怖片導演會更偏好用突然的噪音或插入的尖叫聲來嚇觀眾。神奇的是,尖銳的音效在黑澤清那里幾乎是缺席的。與其讓音樂配合恐怖場景,不如讓恐怖時刻自己對觀眾開口說話。當然,這個手法是從英國導演Jack Clayton那里學來的。
說的是恐怖,講的是人心。恐怖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恐怖是一種陰陰的氛圍,恐怖是一種玄妙的心理。
恐怖片一直不受待見,超自然恐怖片這個亞類型更是不被主流評論界所重視,這是一種電影界大大的勢利眼?!度ツ暝隈R里昂巴德》是藝術電影,那《降靈》就不是,這是大大的笑話?!八囆g電影”這個稱呼是可笑的,小說沒有藝術小說文藝小說商業(yè)小說,戲劇也沒有藝術戲劇這個稱呼,藝術門類本身就是一門藝術,倒是小說中有嚴肅小說一說,倒是有些道理,戲劇有先鋒戲劇,也是可以,唯有藝術電影,這個詞有時候連聊天都沒法聊,可笑可笑。黑澤清這部有著嚴肅的議題,肉與靈的展示,和對極端情況下人性的敲打,看完這片我知道為何黑澤清的很多電影既不受主流影迷待見,又不是恐怖片愛好者的菜,因為尼瑪黑澤清拍的根本就不是恐怖片,也不是主流真善美,而是尼瑪徹底的對著世間說cao你媽的bi。
不錯,沒一個血腥鏡頭,這大概是史上最清新無害倍受欺凌的小女鬼了。惡人早在良心喪盡的一刻燒掉了自己的生魂,后面小女孩手印上身代表已占據(jù)了他的空殼,足以解釋結尾一幕。光影運用到位阿。
對英式驚悚小說的loose adaption將兩性的凄涼冷漠帶入克制的日式風格,令影片結尾的通靈成為一場在暴力機器在場授意之下的審判。而《降靈》前半部分人物的“反?!边壿嬁偸窃诮鈽嬙奈谋?。在影片之中存在著一種聲音幽靈本體論:錄音和通靈均以“聲音”作為媒介召來不在場者。而鬼魂的出現(xiàn)要么伴隨著大量雜音,要么令周遭的音軌消失。因此我們就可以解釋她為什么身著綠色服裝:這種綠色和綠幕是同等顏色,在數(shù)字電影的制作邏輯之中,意味著被抹除的形體。對于她而言,當她通過器材箱進入房間之后,睡眠和死亡沒有任何區(qū)別,當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影片之中,就已經(jīng)以幽靈形式介入并放大兩人平靜表面之下的壓抑與焦慮——這里,我們回到了影片的開場,懸置于全片,關于榮格集體無意識essay film般的討論。
看睡著了
我昔所造諸惡業(yè) 皆由無始貪嗔癡
非常標準的一部黑澤清,制作精致、重氛圍。從降靈驚悚到心理倫理,部分段落可與《贖罪》互通。役所廣司的丈夫角色所傳遞出的絕望與無力感,比妻子角色更加深入人心。
改編自英國作家Mark McShane的小說<seance on a Wet Afternoon>,與英國電影版的風格不同,塑造了J-horror歷史上著名的綠衣鬼形象。與《X圣治》《超凡神樹》等可以形成比較文本。小概率事件促成障礙家庭的垮臺,卑微夢想最終破滅。黑澤清借與他同歲的役所廣司之口道出地獄之有無,蓋流水清風皆有靈。
(看的版本字幕有點差啊)夫妻之間的矛盾,對幽靈反應的不一。黑澤清的空間穿裂感和壓迫的音樂。
今年大火的招魂真心比不上這部電影,劇本好
green is horror
關西電視臺制作的電視電影,講靈媒妻子和音效師丈夫的意外撞鬼事件,但大量筆墨都用在了描繪某種微妙、瀕臨崩潰的夫妻關系。自然光影變化之間產(chǎn)生靈異氣質。
單純欣賞黑澤清利用空間感與靜態(tài)感對恐怖氛圍的營造,那種由內而外的、內斂克制的氣質。
3.5;充滿窺視感的凝視長鏡頭,在門窗邊框勾勒出的逼仄空間內,煥發(fā)毛骨悚然;聲效大贊,利用丈夫的職業(yè)細節(jié),在氛圍營造上更下一成,聲帶緩緩傳出的古怪不安符合對“恐怖”的臆想,傳達不見刀血的心理驚懼;地獄何在,在焚燒肉身的同時,他們已雙雙墮入,夢想和情感的雙重失落。
拒絕用畫外空間透支恐懼,黑澤清的驚悚氛圍永遠以畫中既定的靈異形態(tài)為圓心輻射開來,以共生取代降臨。丈夫與妻子的關系同樣在祛魅的生活片段之中通過簡潔的調度反向施魅,以夫妻第一次產(chǎn)生分歧的長鏡頭為例:同框、丈夫出框、再次同框(妻子處于遠景丈夫處于中景、妻子起身走入近景)、妻子出框、丈夫跟隨、妻子背對丈夫完成和解、兩人重新對視,身份的對立、倒置與重疊得以完美呈現(xiàn)。
運動的鏡頭時刻提醒其鏡頭的存在感,即建立鏡頭視角(鬼魂視角),對人物產(chǎn)生凝視
制片方不是制片廠,而是關西電視臺。未能院線上映,不大為人所知。卻是黑澤清的又一佳作。女主角室內目睹女幽靈的180度旋轉的不間斷長鏡頭恐怖感成功傳達。
探討各種關系的對立和割裂。表層的就是夫妻關系的微妙和沖突,再深層次就是個人與內心深處的“惡靈”的斗爭。黑澤清注重構圖,如開頭處尋求幫助的女子和女主的對稱構圖,現(xiàn)實世界與另一個世界同處畫面兩端,各占同樣的比重,暗示全片都將是在這兩者之間的對立下展開。另外男主的職業(yè)是錄音師,也就是他的工作會將所有的聲音聽入自己的內部,聲源來自外部,但在片中為制造驚悚效果所有男主角度環(huán)境音會設置無聲,也就是外部世界的聲源被切斷,這時候男主是被逼到一個極度不平衡的狀態(tài),對立的一方暫時獲勝。唯有讓那在內心深處的罪惡熊熊燃燒來撕毀一切戰(zhàn)爭協(xié)定,來終止一切對立
溫馨的光景不過借出到期拿回嗎,等不到下一代是嗎
胳膊掛頸,泥手印,燒掉另一個自己,降靈屬于榮格集體無意識的活動,但本質依然是黑澤清社會派探討:如何逃避現(xiàn)實婚姻關系,如何面對平庸之惡。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