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關(guān)半島的大間漁港,漁民小濱房次郎(緒形拳 飾)獨自將女兒養(yǎng)大,女兒鷺子(夏目雅子 飾)與咖啡店工作的青年俊一(佐藤浩市 飾)相愛??∫粸椴┑梅看卫傻臍g心,決定隨其學(xué)習(xí)打魚。經(jīng)過幾天等待,二人終于遭遇金槍魚群。房次郎只顧專心捕魚,俊一則不慎被魚線纏頭,險些喪命。出院后的俊一夫婦搬回城里居住,房次郎終于孤身一人。
一年后,俊一和鷺子回到漁村。某晚俊一出海未歸,無線電中斷。房次郎出海尋找,發(fā)現(xiàn)俊一正跟一條大魚搏斗,筋疲力盡,奄奄一息……
影片改編自吉村昭同名獲獎小說,日本電影旬報評選八十年代百佳電影第33名。
《魚群之影》電影劇本
原著/吉村昭
改編/田中陽造
譯/鄭竹筠
校/謝宜鵬
根據(jù)吉村昭原著《魚群之影》改編的同名電影,由日本后起之秀、青年導(dǎo)演相米慎二執(zhí)導(dǎo)。該影片上映后,深受日本廣大觀眾歡迎,在去年上映的近170部日本國產(chǎn)影片中,它被專家推選為由日本電影權(quán)威雜志《電影旬報》主辦的1983年度第53屆十大優(yōu)秀影片之一;同時,又被該雜志讀者選為1983年度十大優(yōu)秀影片之一。該片的編劇導(dǎo)演、演員等雖未獲得1983年度最優(yōu)秀的稱號,但都獲得第二、三名。
1.夏天的大海,波光粼粼,海浪拍擊著海岸
俊一和時子雙雙依偎著,坐在長滿玫瑰的海灘上。
俊一聽著轟轟的海濤聲,仿佛覺得這是從自己身上發(fā)出來的聲音。
俊一:“身體里沙沙作響,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p>
時子:“喜歡大海?”
俊一:“……”
時子:“當(dāng)漁夫?……你為我當(dāng)漁夫嗎?”
俊一:“怎么不行呢?那種店,怎么經(jīng)營下去也不見得有什么起色?!?/p>
時子:“捕金槍魚夠苦的吶。每年都會有人受傷。有的人失去一條腿;也有人會被拉入海中淹死?!悴慌聠??”
俊一的回答總有點別扭。
俊一:“因為你也愛海啊?!?/p>
時子在口頭應(yīng)了聲“是”,眼睛卻凝視著俊一。在她涼鞋的一旁放著一只購物袋。突然,她拎起購物袋,站起身來。
時子:“……你來?!?/p>
說完,她在沙灘上走了起來。
2.海濱處殘留著一間孤零零的小船房
在海風(fēng)中,它傾斜地聳立著。走在前面的時子靠在入口的木板上,回過頭來看俊一。
時子:“我媽媽這個人啊?!?/p>
俊―:“……”
時子:“拋棄了爸爸,跟年輕的男友一起潛逃了?!@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俊一:“……”
時子:“人們說我酷似媽媽?!?/p>
俊一:“……你想說什么呀?”
時子:“請不要生氣??傊胱屇闶裁炊济靼住!?/p>
時子把臉埋在俊一的懷里,然后仰視著他,把嘴唇向上一挪。
俊一(接吻):“到里邊去吧?!?/p>
時子:“等一等?!?/p>
時子親自把雙手搭在門板上,推了二三下,門隨之打開了。
肘子(嫣然一笑):“可有竅門吶?!?/p>
3.小船房里充滿了大白天的黑暗,屋內(nèi)閃爍著象從樹林縫隙間漏出的陽光
兩人緊緊地?fù)肀г谝黄稹?/p>
俊一:“聽到了嗎?”
時子:“嗯?!?/p>
時子把耳朵貼在俊一的胸前。
時子:“血液發(fā)著沙沙的聲音,在血管中循環(huán)著?!?/p>
俊一:“聽到了?那樣地清晰?”
時子卻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
時子:“最初相遇時,你真怕人?!?/p>
俊一:“怕人?”
時子:“因為怕人,所以放心不下,連晚上也不能安然入睡,思忖著世間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呢?”
俊一:“我可也是一個普通的人?。 ?/p>
時子:“盡管普通,對我來說卻不一般?!矣羞@樣的預(yù)感喲。因此過去,我一直認(rèn)為你很怕人?!?/p>
俊一:“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怕了嗎?”
時子點了點頭,突然淚水奪眶而出。
俊一(緊緊地抱住她):“我的事,已跟你爸爸講了嗎?”
時子:(搖頭)“……”
俊一:“行嗎?……這樣下去?!?/p>
時子::“都是我引起的……。”
時子說了“別講了”,把頭靠在板壁的縫隙處。大海變成了黃昏的灰色,發(fā)出不強(qiáng)烈的光。
時子:“……爸爸該回家了?!?/p>
俊一:“你怎么知道的呢?”
時子:“這是大海告訴我的,爸爸該回家了?!?/p>
說完,她開始穿寬大的罩衫??∫幌蟪蛑患豢伤甲h的東西似的,打量著時子。
俊一:“讓我來送送你吧?!?/p>
時子:“要讓人看見的?!?/p>
俊一:“這有什么關(guān)系?”
時子:“不!太羞死人了。”
俊一“嗨”了一聲不響了。他看著時子,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時子:“真討厭。你這種不懷好意的笑聲?!?/p>
時子(“叭”地把門打開):“再見?!彼鋈ズ?,關(guān)上了門。
俊一(稍有些慌張):“喂,下次,什么時候見面?”
時子:“從裁剪學(xué)?;丶胰r,我會順路到你店里來的?!?/p>
當(dāng)俊一從小船房里走出來時,時子已一溜煙似地跑在沙灘上了。
4.時子騎著自行車穿過大間港的商店街(總覺得有些靜寂)
字幕——初夏
5.大間港
時子邊騎著自行車進(jìn)一條小弄堂,邊向一旁戲耍的孩子們招呼。
時子:“捕到金槍魚了,足有二百來公斤?!?/p>
孩子們“喲喲”地叫喊起來,在自行車的后面追逐著。
時子踮起腳來揮舞著手臂。“第三登喜丸”正慢慢駛?cè)敫蹆?nèi)。聚集在漁協(xié)辦公室附近的掮客們,也齊向碼頭走去,人頭攢動?!斑@么大!”“大得很!”,孩子們邊跳躍著,邊叫喊著。
“象條鯨魚?!?/p>
“第三登喜丸”,這艘不到四噸的船的般體側(cè)舷,拉曳著一條巨大的金槍魚,緩緩地向碼頭靠攏。
“起重機(jī)幫忙?!?/p>
從船上傳來房次郎的怒喝聲。他的頭上系著毛巾結(jié),嘴上銜著柔和的七星牌香煙。不知是煙熏疼了他的眼睛還是咋的,他皺著眉頭,一副不和氣相。
起重機(jī)早已準(zhǔn)備就緒。漁協(xié)的工作人員也跳上船來幫忙。他們把鉤尖扎進(jìn)金槍魚的顎下,然后解開捆縛魚體的麻繩。
“好啦,往上吊!”
鐵索繃得緊緊的,發(fā)出錚錚聲。整條金槍魚緩緩地被吊起在空中。由于它的巨大,從聚集在碼頭上的人群中不時地傳來嘖嘖的贊嘆聲。發(fā)出青光的魚體在落日的余輝下彈跳著,使碼頭的上空洋溢出一種肅穆、莊重的氣氛。
7.房次郎和時子在共進(jìn)晚餐
時子快吃完飯了。房次郎卻還拿著燒酒杯在喝酒。
時子:“爸爸,你喝多啦。不是已喝了一半嗎?”
說完,拿起那只一升裝的酒瓶。
房次郎:“太累啦。一累就更想多喝些酒?!?/p>
時子:“魚可大啦。怕是今年捕獲的最大的一條羅?!?/p>
房次郎嗯嗯地哼著,又把酒瓶奪了回來。
房次郎:“那家伙怕有好幾歲了吧。五、六年間,它一直在從日本海到太平洋之間的海域里游動。釣具啦,沲網(wǎng)船什么的,根本釣不住它,真是一個頑固的家伙?!?/p>
時子:“可是,如此狡猾的家伙,卻被爸爸釣上了?!?/p>
房次郎:“可也不是輕易捕獲的?!?/p>
說完,他伸了個懶腰。時子馬上遞上飯碗。
時子:“爸爸,快吃飯吧。吃了飯洗個澡去?!?/p>
房次郎:“噢?!保ㄒ贿叴饝?yīng)著,一邊卻仍在喝酒。)
時子:“滿臉都被海水吹起了皺紋。眼角也有污垢。”
房次郎:“是嗎?”
說完,他厭煩地“哼”了一聲。
時子:“爸爸!”
房次郎:“什么字?”
時子:“爸爸,你釣金槍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房次郎:“喲,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當(dāng)我注意到時,早已釣上金槍魚了。還在小鬼的時候,我就搭上你已死去的爺爺?shù)拇?,開始追逐金槍魚了?!?/p>
說完,他把手中的一杯酒一氣喝凈。
房次郎:“開始有了自己的船,怕是在二十三歲吧。這些都快忘完了。又過了一年,你就出世了……”
說到這里,房次郎突然沉默不語。
房次郎:“怎么回事?”
時子:“什么?”
房次郎:“為什么突然問起那樣的事來?”
時子“唔”地應(yīng)了一聲,到底說呢,還是不說,她也沒主意了。這時,電話鈴響了。
時子:“噯,這里是小濱家……啊,謝謝……噢……啊,太好啦……好,這回可還清欠款了……是真的嗎?……好,太感謝了……”
她掛斷電話。
時子:“魚已標(biāo)好了價,說是每公斤三千日元。”
房次郎:“那條金槍魚有多少公斤?”
時子:“一百八十公斤?!?/p>
房次郎:“一百八十公斤?每公斤三千日元,這樣一來……”
時子:“共計五十四萬日元,太好啦!這下可以松口氣了?!?/p>
說完,她向廚房走去。去換一碗熱湯,房次郎開始吃飯了。他吃飯的速度異常地快。
房次郎:“三個小時以后,就把我叫起來!”
時子:“去釣烏賊嗎?”
房次郎:“沒有餌食可釣不上金槍魚呵。”
時子:“據(jù)說明天要刮風(fēng)……”
房次郎:“知道。金槍魚可不會因為明天要刮山風(fēng),就不出來。”
8.時子行走在睦市的商店街上
她正從裁剪學(xué)?;丶摇?/p>
9.寒流咖啡館是家僅有狹窄柜臺的小店
俊一坐在柜臺里面,翻閱著漫畫雜志。沒有一位客人。使人覺得生意清淡。時子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
時子:“今天本來不打算來了,直接回家去,可是不知怎的,還是來了?!?/p>
俊一(點點頭):“喝懷咖啡吧?!?/p>
時子嗯地應(yīng)了一聲,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
時子:“還是沒有什么顧客喲?!?/p>
俊一:“因為我不太客氣,客人都被我趕跑了。”
說完,他遞上一杯咖啡。
俊一:“你向你爸爸說了沒有?”
時子:“……現(xiàn)在,可不行。”
俊一:“為什么?”
時子:“在津輕海峽出現(xiàn)金槍魚的期間內(nèi),我總覺得爸爸有點奇怪,他的腦子里裝的全是金槍魚,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瞧不見了?!?/p>
俊一:“是那樣的嗎?”
時子:“是那樣的呀。漁民這行當(dāng),可不是一件好差使?!?/p>
俊一:“……你是那樣想的嗎?當(dāng)真?”
時子(嫣然一笑):“這是爸爸的口頭禪?!?/p>
這時門開了,一個男孩從外面進(jìn)來。他拄著拐杖。
俊一:“噢,是小重。腳的傷勢怎么樣?”
男孩的右腿被石膏固定著,又被繃帶緊緊裹著。
俊一(向時子):“他最近因不當(dāng)心被車子撞了一下?!?/p>
時子“喲”地叫了起來。盡管俊一要孩子坐下,他卻倚靠著貼著海報的墻壁,盯著時子看??墒牵瑫r子似乎大吃一驚,正閉著眼睛。
重夫:“那時撞在汽車上,發(fā)出的聲音猶如樹枝‘咯吱’一聲一折兩斷。真是令人悅耳的聲音。”
他似乎說得非常有趣。
時子:“外出走走,不礙事嗎?”
俊一:“他爸爸出外掙錢去了,不在家。他媽媽在海扇罐頭廠做臨時工。所以他就成了我的伙伴。(向著重夫)是嗎?”
少年羞答答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又回家去了。
10.俊一和時子行走在睦市的商店街上
俊一:“有空多講講你爸爸的事情,因為我也想成為一個漁民,我要當(dāng)一位不遜于你爸爸的有本領(lǐng)的漁民?!?/p>
時子:“一到山風(fēng)刮來時,就是夏天了。大間鎮(zhèn)全被濃厚的霧氣覆蓋,海面上也象白馬奔騰?!?/p>
俊一:“白馬?”
時子:“波濤滾滾,浪柱以驚人的速度席卷過來,不正如萬馬奔騰?”
俊一“哦哦”地佩服極了。
俊一:“真可怕啊?!?/p>
時子:“即使那種時候,爸爸也在想著出海捕魚的事。腦子里就是光想出海的事,他是這樣的人啊?!?/p>
說完,時子沉默不語。她的臉色陰郁。
時子:“我不希望你成為只顧捕金槍魚的人?!?/p>
俊一:“不是你說的嗎?要我當(dāng)一名漁民。”
時子:“要你成為一名漁民,可不是要你成為一個腦子里只裝著金槍魚的人?!?/p>
俊一(嗯地哼了一聲):“……真任性呢!”
時子:“真任性?你這樣認(rèn)為?”
說完,時子凝視著俊一。那神色因為太認(rèn)真了,以致使俊一猶豫了一下——
俊一:“我也是很任性的。拋開了父母留給我的店,要當(dāng)一名漁民?!?/p>
時子:“是啊……我不好嗎?”
俊一:“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兩人默默地步行著??靵淼杰囌靖浇?。
時子:“啊,車子來了?!?/p>
說完,就跑了起來。
俊一:“……”
時子:“說也沒關(guān)系?全告訴給爸爸聽,真的不要緊嗎?”
俊一:“噢?!?/p>
時子:“謝謝。我吶……”
俊一:“哎?”
時子:“你以為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合在一起,告訴給爸爸聽也沒關(guān)系?”
俊一:“???……(呆住了)”
時子揮舞著手臂,邊喊著等一等,邊向汽車跑去。
11.大間港
時子迎著歸港的“第三登喜丸”跑去。
12.房次郎和時子行走在黃昏的路上
時子把放飯盒和熱水瓶等物的老式布袋,替換房次郎輕輕地背在自己肩上,從時候起,她就一直這樣來迎送父親。
時子:“打那次以后就沒捕獲過?”
房次郞:“嗯,無影無蹤?!?/p>
時子:“去洋面上的船也漸漸減少了?!?/p>
房次郎:“去一趟洋面,至少要花去三、四萬日元的燃料費。要是沒有把握的話,人們都不會輕易駕船出海?!?/p>
時子:“捕金槍魚的時節(jié)該完了。”
房次郎:“不!怕還有一、二回魚群會來。究竟什么時候來,我不清楚。不過,最近一定會來的?,F(xiàn)在我正等著它們吶?!?/p>
離家近了。小濱家孤零零地聳立在離大間鎮(zhèn)較遠(yuǎn)的海岸上。
13.爸爸和女兒的晚餐
跟往常一樣,房次郎正喝著燒酒。
房次郎:“下個月,我要去尻屋?!?/p>
他說了這么孤單單的一句。
時子:“尻屋?”
房次郎:“唔,是尻屋。那里有從津輕海峽游來的金槍魚。即使到了夏末,它們也會到那海域的一角來……真想去那里?!?/p>
時子:“爸爸不去北海道?”
房次郎:“想去。不過那邊叫我們別去。因此也總不能厚著臉皮去啊。”
時子:“叫我們別去的怕是伊布港吧?其他不是還有不少碼頭嗎?”
房次郎:“討厭的東西到處一個樣?!?/p>
房次郎提高了嗓門說道。
時子嘴里說了聲:“真是個別扭的人,一點不假,”一邊朝廚房走去。
房次郎:“什么?你是說現(xiàn)在?”
時子:“不,沒別的意思。”
她端著一滿碗湯出來。
房次郎(低聲地):“活象老伴講話的樣子?!?/p>
時子:“爸爸,剛才你說什么了?”
她把湯端到桌上。
房次郎:“不,沒有講什么?!?/p>
他咕嘟嘟地喝起湯來。
時子卻一直在沉思著。
時子:“爸爸。”
房次郎:“噯?!?/p>
時子:“爸爸,我要你見見一個人?!?/p>
房次郎:“……?”
時子:“是個男的?!?/p>
房次郎:“男的?”
時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房次郎:“怎么回事?怎樣一個男的?”
時子:“他叫依田俊一。在睦市經(jīng)營一個咖啡店……”
房次郎:“也就是——”
時子:“……”
房次郎:“喜愛上了,那個男的?”
時子點了點頭。
房次郎似乎變得極其失望,語無論次。
房次郞:“不過……不行啊!”
時子:“……”
房次郎:“鎮(zhèn)上的人到漁民家里來當(dāng)女婿這種事情……怕……不妥當(dāng)?shù)难剑?!?/p>
時子:“那個人自己說要當(dāng)一名漁民?!?/p>
房次郎:“那個人?”
時子:“他親口說,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即使把店關(guān)掉,也要當(dāng)一名漁民。”
時子似乎想死勁地纏住父親。
時子:“因此我想請爸爸見見他?!?/p>
房次郎:“……”
時子:“爸爸……答應(yīng)我的請求吧!”
房次郎又斟上一杯酒,咕嘟嘟地喝起來。
房次郎:“……不行?!?/p>
時子:“為什么?……”
房次郎:“沒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見他!”
說完,他站起身來。
時子:“爸爸!”
房次郎:“去釣烏賊了,快替我準(zhǔn)備一下!”
說完,向里間走去。
時子(低聲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時子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14.夜晚的海上
遠(yuǎn)處的海面上,汽體升騰著,象夢境般地明亮。許多扎系著彩燈、把海面照得如同白晝的捕烏賊船,正在洋面上忙碌著。
“第三登喜丸”也在其中。房次郎邊播放著節(jié)奏強(qiáng)烈的民間流行歌曲錄音,一邊悠閑地捕著烏賊。
15.房次郎走在睦市的商店街上
16.房次郎在一家酒店前喝著酒,邊問著路
17.房次郎走進(jìn)寒流咖啡館
俊一在柜臺后說了聲歡迎,心里卻到非常地吃驚。
房次郎:“你叫依田嗎?”
俊一:“是的。”
俊一已知道了對方是誰。
俊一:“我叫依田俊一。”
房次郎:“我叫小濱房次郞。時子的父親。”
俊一:“您剛一進(jìn)來我就知道了^因為您身上有一種海的氣息。哦,請坐?!?/p>
房次郎:“不,這里還有顧客呢,還是……”
18.附近的大眾食堂
屋角的桌子邊坐著房次郎和俊一??∫灰蚓o張變得很拘束。房次郎面對著俊一坐著,也不能侃侃而談,因此只得無限度地喝著燒酒??∫淮兄?。
俊一:“順便我也來一杯吧。”
他正喝完一杯桔子水。
房次郎:“漁民這種行當(dāng)……”
房次郎終于開口了。
房次郎:“可不是舒適的?!?/p>
俊一:“是?!?/p>
俊一一口喝干了酒杯。他稍微有點噎住了,并不厲害。
房次郎又重復(fù)了一遍:“不是舒適的行當(dāng),”就沉默了下來。
俊一:“但是我想當(dāng)一名漁民?!?/p>
房次郎沒有回答。他正專心致志地考慮著什么事情。
房次郎:“時子她……”
俊一:“是。”
房次郞:“她是個可憐的姑娘?!?/p>
俊一:“……”
房次郎:“我一心只顧捕金槍魚,也不太關(guān)心她……”
房次郎喝了一口酒,似乎正在搜羅著言辭。
房次郎:“……她很脆弱。只要陌生的男人稍微表示一點溫存,她就會不可自制?!?/p>
俊一:“……”
房次郎:“但是……這……可不能與有財產(chǎn)的人相提并論。你一個勁地說當(dāng)漁民什么的……”
俊一:“我要當(dāng)漁民。請教給我當(dāng)漁民的技術(shù)吧!”
房次郎默默地?fù)u了搖頭。
房次郎:“依田!”
俊一:“是?!?/p>
房次郎:“……你對時子做過什么手腳嗎?”
俊一:“……”
房次郎:“已經(jīng)抱過她了,是嗎?”
俊一:“……請原諒?!?/p>
房次郎雙眼盯著俊一不放。他在發(fā)怒,一觸即發(fā),但是——
房次郎:“你做了什么錯事了吧?”
語氣又很平靜。
房次郎:“不要再不作聲了。你……”
俊一:“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p>
房次郎:“……”
俊一:“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結(jié)婚的事了。因此……請成全我們。”
房次郎還是盯著他不放。突然他伸出手來,把俊一連同椅子一起打翻,食堂里一陣騷亂。
俊一(又重新端坐好):“請原諒,讓我們生活在一起吧。”
房次郎兩眼直瞪著。一會兒他又要了一杯酒,侍者小心翼翼地不敢走向前來。房次郎站起身來,走到柜臺前取來兩杯燒酒。
房次郎:“你替我喝!”
說完,他把一杯燒酒放到俊一面前。
俊一:“謝謝!”
他一飲而盡。酒滴濺在他裂開的嘴唇上。
房次郎(也一飲而盡):“不行?。 ?/p>
俊一:“……”
房次郎:“釣金槍魚可不是從人家那兒一教就可學(xué)會的,不行!”
說完,他站立起來,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折得皺皺的紙幣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19.俊一的一輛破汽車行駛在沿海的公路上
駕駛席旁邊坐著時子,后座上放著皮箱、被褥和鍋灶等生活用具。
俊一:“我已下定決心了。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爸爸允許我搭他的船,當(dāng)一名象他那樣的漁民。為此我非要在大間落戶不可了?!?/p>
時子:“不過……”
她有點不安起來。
時子:“我看爸爸不會答應(yīng)的。……他一定會生氣的吧?!?/p>
俊一:“我一定要纏得他非答應(yīng)不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p>
說完,俊一顯出很有把握和自信的樣子。
20.俊一的破車停在大間鎮(zhèn)的釣魚用具店前
俊一和時子把被褥等物從車?yán)锇岢鰜怼5曛魅斯ぬ龠吙粗麄?,邊和來購物的漁民聊著天。
工藤:“我家的一間偏屋出租給他們了?!?/p>
漁民:“兩人住在一起嗎?”
工藤:“這不可能。時子不是好端端地有個家嗎?”
漁民:“這樣說來,是為了什么?那么年輕的一個光棍?!?/p>
工藤:“這不清楚。由睦市的釣魚用具店介紹,才遷來的。”
漁民:“要不,是時子的那個吧?”
說完,他伸出拇指來,店主人嘴里說著“這就不明白了?!币贿吪み^頭去。
21.釣魚用具店的偏屋
這是一間獨進(jìn)獨出的屋子。由于長期來好象沒人使用過,所以到處積滿塵埃,臟得很。
時子用抹布把塌塌米揩拭干凈后,舒了一口氣。
時子:“總還可以住個人吧?!?/p>
俊一:“噢,還挺高級的吶?!?/p>
俊一說完,也歇了一會。
俊一:“總算到了大間鎮(zhèn)!”
時子:“感到寂寞嗎?”
俊一:“為什么?”
時子:“大間鎮(zhèn)并不熱鬧……而且,再考慮到今后,我想你一定會感到不習(xí)慣的?!?/p>
俊一:“不是有你住在這里嗎?”
說完,他摟住時子接起吻來,時子象胳肢發(fā)癢似地笑出聲來。
時子:“你放開呀!”
她從俊一處脫身出來。
時子:“被鍋碗瓢盆圍著,簡直就象在度新婚蜜月似的?!?/p>
笑聲嘎然而止。時子的臉色也突然變得嚴(yán)峻起來。
時子:“你終于搬來了,由衷地感謝?!?/p>
兩人的嘴唇又重新合在一起。
22.“第三登喜丸”駛?cè)氪箝g港
船上,房次郎哎喲地叫了一聲。時子站在碼頭上揮舞著手臂,她的一旁卻站著俊一。
房次郎(低聲地):“那個家伙……”
23.從靠岸的“第三登喜丸”上,房次郎把裝飯盒之類的布袋拋給時子,自己跳上岸來
俊一跑到他的面前。
俊一:“前幾天,我太失禮了。這次準(zhǔn)備挨您的訓(xùn)斥,又來了??傊莻€……請您多加關(guān)照!”
說完,他低頭鞠了一躬。房次郎卻沉默不語,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向前走去。時子向俊一脧了一眼,向父親追去??∫荒克椭概畟z漸漸走遠(yuǎn)。接著他饒有興趣地盯住在波浪中搖晃著的“第三登喜丸”。碼頭上的人們都注視著他。
24.第二天的大間港
房次郎和時子一起走來。房次郎突然停往腳步,咋了一下舌頭。
在“第三登喜丸”的面前,俊一佇立著,他笑容可掬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正打著招呼,頭上用白毛巾纏著,腰圍一條毛的圍腰子,腳穿長統(tǒng)靴,儼然一身老漁民的打扮。
房次郎:“怎么搞的?簡直好象已在船上生活了十年?!?/p>
房次郎有點不高興。他毫不搭理俊一,顧自登上“第三登喜丸”。
房次郎(向時子):“解纜。”
說完,他啟動了船的引擎。
時子:“早點回來?!?/p>
她揮揮手??∫淮粽驹跁r子的身旁,感到自己好象不合拍。
房次郎從掌舵室里露出頭來,做著叫他們離開的手勢?!暗谌窍餐琛睗u漸遠(yuǎn)去、遠(yuǎn)去。
25.第三天,俊一也照樣等著
但是房次郎就是不出來。
正在“第三登喜丸”旁邊縫魚具的漁民,與俊一搭起話來。
漁民:“你是……”
俊一:“哎?”
漁民:“正等著小濱吧?”
俊一:“嗯?!?/p>
漁民:“小濱今天大概不來啊?!?/p>
俊一:“……”
漁民:“你不知道嗎?山風(fēng)的厲害,一刮山風(fēng),這種小型的船出了海,連轉(zhuǎn)一圈都不可能?!?/p>
俊一:“……”
漁民:“你如果生活在海邊,就肯定知道這種事情了。常識啊。即使陌路的人也好?!?/p>
俊一一句話也沒說。這時,時子走來。
時子:“對不起。爸爸說今天不出船?!?/p>
俊一默默地點了點頭。那漁民又說起話來。
漁民:“阿時,那年輕人是你的他嗎?”
時子躊躇了一下,點了點頭……
漁民:“當(dāng)漁民嗎?”
俊一(代時子回答):“是的?!?/p>
漁民:“不容易啊。這一帶的海,如果不經(jīng)常出去就習(xí)慣不了。從別處來的漁民根本不會知道怎樣捕魚。海就是這樣難以接近。何況你又是外行……”
說完,他大聲笑了起來。
漁民:“但,還應(yīng)該努力試試?!?/p>
26.木材加工所
房次郎走進(jìn)場地,站在作業(yè)場的入口處,作業(yè)場里面電鋸飛轉(zhuǎn),一根根圓木被剖成木板。
房次郎:“榮助?!?/p>
一個正在里而干活的男人揚(yáng)起臉來,并且走攏過來。西森榮助和房次郎同輩,卻是一個十足的跛子。
榮助:“喲。”
房次郞:“現(xiàn)在活兒忙嗎?”
榮助:“還可以……有什么事嗎?”
房次郎應(yīng)了一聲,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27.作業(yè)場后面瀕臨著海,房次郎和榮助搖搖晃晃地走來
房次郎:“你腳不痛嗎?”
榮助:“到了冬天,有時會痛?!?/p>
說完拐著腿走起來。
榮助:“……是什么事情???”
房次郎:“聽到什么傳說了嗎?”
榮助:“哦,那不正好嗎?現(xiàn)在這種時候,自己提出要當(dāng)漁民的年輕人,難得啊?!?/p>
房次郎:“不行啊。從現(xiàn)在開始?!?/p>
榮助:“年齡多大了?”
房次郎:“二十六了。”
榮助:“二十六嗎?……稍大了一點,不過也不算過份大呀,叫他乘上你的船,好好地帶帶他吧……”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
榮助:“是嗎?你非常討厭船上搭人吧?”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巖石上。
房次郎:“總之,他不合我意?!?/p>
房次郎也坐了下來。
房次郎:“世上有跑到夫家要求硬嫁的女人,可你沒聽說過還有跑到丈人家硬要入贅的女婿吧?!”
榮助沉默著。他朦朦朧朧地眺望著海。海面上籠罩著厚厚的水汽。
榮助:“對于漁民來說,走向大海就象走向人生一樣重要啊?!?/p>
他突然講起與之無關(guān)的事來。
榮助:“能幸運地走向人生就好了。如果這個欲望都失去了,那就不會知道人生了?!ィ看卫?,說說不要緊吧?”
房次郎:“什么事?”
榮助:“時子的母親的事?!?/p>
房次郎:“……”
榮助:“阿瑤的事情啊?!?/p>
房次郎:“……”
榮助:“她從你這兒逃走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逃走。但這次我好象覺得阿時也要逃走,這不可怕嗎?”
房次郎:“……說不準(zhǔn)啊。”
房次郎直率地說道。他對榮助無所不談。
房次郎:“那時,她私奔以后,好長一段時間,我簡直發(fā)了狂?!F(xiàn)在,說不定也要發(fā)狂了吧?!?/p>
榮助:“阿時你放心好了。她不會撇下老父的?!?/p>
房次郎:“這樣就好了。”
榮助:“會這樣的?!?/p>
房次郎好象正想著什么事情。
房次郎:“……也不知道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榮助:“阿瑤嗎?”
房次郎沉默不語。他也迷迷糊糊地眺望著海。
榮助:“還是海里好。”
榮助故意明白地說道。
榮助:“這是我生活在陸地上第一次才真正明白的。海里真好?!涯悄贻p人帶上吧,怎么樣?”
房次郎仍然沉默著。
28.大間港
俊一坐在“第三登喜丸”前等待著,一邊眺望著正出海的其他船只。
俊一站起身來。
房次郎和時子沿著碼頭走來。
時子:“你好?!?/p>
俊一(向時子):“唔?!?/p>
俊一想與房次郎打招呼,但房次郎卻無言地走進(jìn)了船艙里。還是不行嗎?俊一與時子交換了一下眼色。
房次郎:“還磨蹭什么!快點上來。”
房次郎站在船上厲聲說道。
俊一:“是?!?/p>
他盡管嘴里這么說,人卻好象呆了,站著不動,然后才慌慌張張地跳上船去。引擎早已發(fā)動了。
時子:“你啊。”
時子向俊一投過去一只布袋。
時子:“里面有飯,還有茶葉和水果?!?/p>
俊一:“明白了?!?/p>
時子:“要多吃一點啊,身體可是漁民的資本?!?/p>
說完,她解開了船纜。
時子:“早點回來?!?/p>
時子使勁地?fù)]舞看雙手。
29.使人寒心的大海
“第三登喜丸”迎著波濤卷起的墻沖去。巨大的波浪洗濯著船體??∫煌蝗粡恼贫媸依锍鰜?,倚在船舷邊嘔吐起來。他暈船了,而且非常嚴(yán)重。嘔吐繼續(xù)著,使他站不起身來。為了不讓自己被搖蕩的船拋出,他只能拼死她抓著船舷蜷坐著。
30.作活餌的烏賊正精神抖擻地在海面游動
“第三登喜丸”慢慢地行進(jìn)著,房次郎正掌著舵把。他的腳下,躺著俊一。
房次郎開始吃起飯來。俊一躺在船板上,睜著死人般的眼睛,看著。房次郎吃好了飯,喝起茶來。天空萬里無云,一派舒適的景象。
房次郎:“你不吃飯嗎?”
俊一無力地?fù)u了搖頭,不開口。
房次郎:“可惜啊?!?/p>
房次郎從布袋里拿出俊一的一份:“怎么?菜比我的好嘛?!闭f完,又悠悠地吃起來,迷迷糊糊地看著這一切的俊一,突然挺起上身向船舷邊爬去,嘔吐又襲擊了他。
31.釣魚用具店的偏屋
俊一躺在被頭里,身體伸得長長的。
俊一:“好無情啊。當(dāng)漁民還要暈船,還不如做買賣啊?!?/p>
時子:“第一次沒辦法呀。”
說完,她把濕毛巾敷在俊一額上。
時子:“你是怕海了嗎?”
俊一:“沒這事!我喜歡海就象喜歡你,比先前喜歡得多了。”
時子:“真是個怪人。”
俊一:“……?”
時子:“海和我是不會分離的。”
她抬起頭來。
時子:“如果撇開一方,譬如說你只喜歡我,那也不行啊?!?/p>
俊一:“是啊。”
俊一目眩般地看著時子。
俊一:“……對于我來說,雙方都重要。”
時子(點頭);“……”
俊一:“……我可以睡著嗎?”
時子:“嗯,我也要回去了?!?/p>
俊一:“可以睡著嗎?……”(說著,他睡著了。)
時子一眼不眨地盯著俊一睡著的臉龐。
32.行駛在波浪上的“第三登喜丸”
33.漁場
微速的“第三登喜丸”在洶涌的波濤中劇烈地簸蕩著??∫痪A叩匾凶诖线呁轮?。眼前海面的暗影處,正有一群魚游過。
俊一(叫起來):“金槍魚!”
房次郎無聲地擺弄著作活餌的烏賊,不予理踩。
俊一:“有金槍魚!”
房次郎:“煩死了,閉口!”
房次郎好象充滿了活力。使勁地使烏賊游動。兩人神經(jīng)緊繃,等待著魚餌被大魚咬上。但是金槍魚卻再沒出現(xiàn)。
34.房次郎吃著盒飯
房次郎:“你,眼睛不錯啊,是遠(yuǎn)視眼吧?”
俊一:“是嗎?”
俊一精疲力盡地坐著,不能動彈。
房次郎:“我啊,眼睛已不中用了。”
俊一:“看不見了?如果真的這樣了,那……”
房次郎:“憑氣味就知道了。從它們游動的地方?!?/p>
俊一:“氣味?金槍魚有什么氣味嗎?”
房次郎:“被它們咬碎的小魚的心藏呀血等等有氣味。那種地方海水就發(fā)出氣味。金槍魚們把波濤壓在身下。只要是有它們的地方,不管何等兇險的大海,都象敷著一層油,發(fā)出氣味來?!?/p>
房次郎從布袋里取出俊一的盒飯,遞給他。
房次郎:“吃下去!硬吃也要吃下去。肚子不飽,身體不保啊?!?/p>
俊一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向嘴里塞著飯粒,但又不時地吐出來。
35.傍晚的大間港
時子從岸邊的巖石堆里出來,迎接進(jìn)港的“第三登喜丸”??∫灰巡辉侔c坐在船舷邊了,掌舵室里,他突然伸出臉來。
俊一:“喂?!?/p>
時子,一下子變得眼睛發(fā)亮了。
時子:“回來了?!?/p>
揮舞著雙手。
36.通往小濱家的路上
房次郎和時子走著。
時子:“俊一很尊敬你吶。他常說他也要成為象你這樣的漁民。”
房次郎:“象我這樣可就完了。”
時子:“……”
房次郎:“那家伙如果也象我這樣了,你就不幸了?!?/p>
時子:“……媽媽也不幸嗎?”
房次郎沉默不語,然后——
房次郎:“明天一早出海。油費啦,還有帳單啦什么的都要準(zhǔn)備好。這次可一定要釣上一條魚來啦?!?/p>
他說起其他的事來。
37.“第三登喜丸”乘風(fēng)破浪地行進(jìn)著
38.漁場
洶涌的波浪沖擊著船體。房次郎慢慢地旋轉(zhuǎn)著船身。
北邊遠(yuǎn)遠(yuǎn)的海面上,掠過一片白光。海鳥成群結(jié)隊地騷鬧著。房次郎開足馬力,船首彎曲著向北進(jìn)發(fā)。
俊一:“是金槍魚嗎?看到了?”
房次郎毫不答理。他從掌舵室出來向船尾走去。
俊一追隨在他身后。房次郎在船尾脫下膠鞋,穿上長靴,又檢點了一下漁具。
房次郎:“怎么樣?等一會兒不要到我身旁來,在遠(yuǎn)處看著?!?/p>
俊一::“那——不用我?guī)兔???/p>
房次郎(盯著俊一):“不用!”
重重地撞到船首的波濤變成了泡沫掉了回去。房次郎用鉛桶盛滿了水,然后把水“嘩”地倒在一只更大的容器里。容器里放著尼龍線搓成的盤成十幾圈的釣繩。
房次郎:“記著!金槍魚一被釣上,會使勁地掙扎,力量很大,釣繩也會被拖著跑的?!?/p>
俊一:“是?!?/p>
房次郎:“一發(fā)愣,繩就會卷起來,會受傷的?!?/p>
俊一:“是?!?/p>
船越來越接近金槍魚群了,俊一精神抖擻。
俊一:“金槍魚就在附近了吧?”
房次郎輕聲地咋了一下舌頭。要去的海面上已有好幾艘船先到了。
房次郎:“北海道的船?!?/p>
說完停下船來。
俊一:“不去了嗎?”
房次郎:“那些家伙太粗野了。金槍魚都潛入海底去了。”
俊一:“但還在周圍吧?”
房次郎銳利的目光環(huán)視著海面。突然他調(diào)轉(zhuǎn)船頭,全速駛?cè)?。前方,只是一片兇荒的海,但房次郎好象看?zhǔn)了什么似的,一直朝前駛?cè)ァ?/p>
房次郎:“在那里!金槍魚正在海底猛游。”
房次郎指著的地方,俊一什么也沒看到。他反而感嘆起來,看著房次郎的臉。引擎變得微弱了。房次郎急匆匆地戴上手套,把從網(wǎng)中撈出的活的烏賊,扎在釣鉤的鈞尖。
房次郎:“退下!”
房次郎把釣鉤扔進(jìn)海里。烏賊拖著釣繩嘩嘩地游動起來。突然金槍魚的青黑色的鼻尖掠出海面,把烏賊吞了下去,無影無蹤。聚酯容器里的釣繩彈著水沫抖動起來。這時傳來一陣尖利短促的叫聲??∫缓笱鲋眢w在叫喊。他的纏在頭上的毛巾被血染得越來越紅。釣繩通過俊一的眼前,快速地跑著。從容器里彈出的釣繩嵌進(jìn)了俊一的前額,劃破了皮肉。房次郎象木棒一樣站著,突然他反射地抓住釣繩,但一會兒手套也破了。他倒在船舷邊??∫坏纳眢w也同時失去了平衡,倒在船上。釣繩在倒在船上的俊一頭上繞了一圈,還是毫不放慢地向海里跑去??∫黄婀值亟泻爸?,想抱佐房次郎。
房次郎:“堅持!如杲是漁民就堅持住!”
房次郎盡管倒在地上,卻一直遠(yuǎn)距離操縱著,引擎全速發(fā)動,追著金槍魚。俊一利用金槍魚浮上來時放慢游速的空隙,把繞在額上的釣繩脫了出來。
俊一:“對不起——我呆呆地發(fā)愣,引起了這種事情……”
房次郎:“別出聲?!?/p>
俊一被繩劃破的額頭又重新流出鮮血來。
俊一:“金槍魚怎么樣了?”
房次郎:“它已沒事了,不過力氣很大啊?!?/p>
房次郎起身走進(jìn)掌舵室里,操起無線通話機(jī)。
房次郎:“大間漁協(xié),大間漁協(xié),我是‘第三登喜丸’……”
淺見的聲音:“啊,我是大間漁協(xié)。釣了一條金槍魚吧?太好了?!?/p>
房次郎:“請聯(lián)系一輛救護(hù)車。拜托了。”
淺見的聲音:“‘第三登喜丸’,喂,你剛才說了什么?請講?!?/p>
房次郎:“馬上,喊輛救護(hù)車到碼頭……?!?/p>
剛說到這里,房次郎“啊”了一聲,三百米外的海面上,巨大的金槍魚拖著釣繩跳出海面。
淺見的聲音:“救護(hù)車?喂喂,發(fā)生什么事了?受傷了嗎?生了急病了嗎?喂喂?!?/p>
房次郎已飛快地跑出了掌舵室。他抓住還殘存在聚酯容器里的釣繩,全力拉住,并且往回拉,人和魚的死斗開始了。
俊一:“給我想個法子吧?!?/p>
俊一抬起被血染紅了的臉看著房次郎。
俊一:“爸爸……”
但是房次郎一眼也不看俊一。他沒有這個空閑。
房次郎:“忍耐!……忍耐住!”
說完抓住釣繩,又往后拉。
房次郎:“不能讓這家伙跑掉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它拉上來!”
他用雙手把繩絞起來,一點一點把金槍魚往回拉。數(shù)百米長的釣繩幾英寸幾英寸地收了回來。掌舵室里無線通話機(jī)還在呼喚房次郎。
淺見的聲音:“‘第三登喜丸’,‘第三登喜丸’……發(fā)生了什么事?盼你回答。‘第三登喜丸’……”
一小時過去了。
房次郎按著釣繩,聳動著雙肩喘著氣,體力的消耗已到了極限。這時,百米遠(yuǎn)的海面上,魚的身體又跳出海面。金槍魚也累了。浮在海面附近的水域里不能動彈。房次郎用全身力氣卷著釣繩。
俊一:“救救我?!?/p>
俊一倒在船上雙手抱頭,無力地扭動著身體。
俊一:“給我想個辦法呀。”
39.大間漁協(xié)
職工和有關(guān)人員都聚集在一起。騷亂,坐在通話機(jī)旁邊的淺見。
淺見:“‘第三登喜丸’,‘第三登喜丸’……盼你回答……”這時,時子跑了進(jìn)來。
淺見:“啊,阿時,你爸爸的船上好象發(fā)生了什么事故?!?/p>
時子:“事故?那……”
從“嗡嗡”的雜音中,微微地聽得到俊一的“爸爸……爸爸……給我想個辦法……”,“救救我……”的聲音。時子搶過話筒,捏在手里。
時子:“爸爸,爸爸,聽得見嗎?我是時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俊一,他怎么了?……喂,喂,爸爸!”
無線電里雜音更響了。沒有回答。
時子(朝淺見):“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淺見:“哦,一開始無線電中突然傳來要救護(hù)車的呼聲。”
時子:“救護(hù)車……?!?/p>
時子臉色蒼白,坐了下來。
漁協(xié)的職工:“我們派救護(hù)船出去怎么樣?”
淺見:“現(xiàn)在,船的方位都不知道,不好辦啊。”
淺見也站了起來,好象要跟人打架。
淺見(對著話筒):“喂,我是大間漁協(xié)。因為發(fā)生緊急事故,乞求各漁船協(xié)力相助?!沂谴箝g漁協(xié)……?!?/p>
40.金槍魚巨大的魚體靠近船邊
二百來公斤重的巨大的魚體出現(xiàn)在海面上,左右游動著。房次郎任其自游,松一下釣繩又緊緊地拉住,誘耗著它的體力。魚開始顯出十分疲勞的樣子,而房次郎的體力漸漸不濟(jì),不一會,金槍魚就象劃圈似的,慢慢地在船的周圍轉(zhuǎn)悠起來。房次郎漸漸地縮著這個轉(zhuǎn)動的圈子。俊一在背后甲板上的呻吟聲沒有進(jìn)入他的耳朵,他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同魚的死斗中了。突然,巨大的魚體躍出海面,翻了一個身。它在臨死掙扎,想把釣繩掙斷。但,繩沒有新,反而使它每躍出海面一次,越接近了船體。房次郎不知什么時侯操起了魚叉,眼前出現(xiàn)了金槍魚的頭部。他拿著釣繩的左手照樣制御著金槍魚的跳動,一邊猛地把魚叉扎入了魚的頭部。魚噴出的血染紅了海面。金槍魚仰面浮出海面。這時房次郎象笛聲一樣嘆了口氣癱坐在甲板上,他覺得自己已精疲力竭。
房次郎(嘟噥著):“我給你想個辦法……我給你想個辦法?!?/p>
說完,他回頭看了俊一那邊一眼。他愕然了,那兒,不知是俊一的臉還是一團(tuán)血塊在滾轉(zhuǎn)著,看著這邊。
房次郎:“不要緊吧?”
房次郎走到俊一身邊看著他。
房次郎:“……”
俊一瞇細(xì)得象線一樣又沾滿了血的眼睛,一動不動地乜視著房次郎。
俊一:“這樣你才滿足了吧……?!?/p>
俊一明顯地在憎恨著房次郎。房次郎呆站了一會,然后走進(jìn)掌舵室。
房次郎(對著無線通話機(jī)):“我是‘第三登喜丸’……”
淺見的聲音:“小濱,你為什么不在通話機(jī)中回答我?這里已經(jīng)騷鬧得不得了啦。請講?!?/p>
房次郎:“現(xiàn)在我拖著一條二百公斤重的金槍魚歸港。還有,請叫一輛救護(hù)車等在碼頭。就這些?!?/p>
時子的聲音:“喂喂,爸爸,我是時子。俊一受傷了吧?傷勢怎么樣?嚴(yán)重嗎?……喂,爸爸,喂……”
房次郎擱下了話筒。
俊一好象已死了一般,動彈不得。
41.大間港
救護(hù)車鳴著警笛風(fēng)馳電掣而去。船上房次郎象虛脫了似的。碼頭卸貨處正開始把捕獲的金槍魚往岸上釣。淺見走進(jìn)船里,與房次郎講起話來。
淺見:“那條金槍魚,身上的肉劃破得很厲害??峙虏粫泻玫墓纼r吧!”
房次郎:“……”
淺見:“釣住后,呆的時間太長,身上的肉已完全破碎了?!?/p>
房次郎:“……”
淺見:“還抵不了汽油費吶?!?/p>
房次郎臉色陰沉地看著淺見。
房次郎:“……應(yīng)該好好搶救他?!?/p>
淺見:“那年輕人吧?……救活了,就好了?!?/p>
淺見又回身向卸貨處走去。
42.醫(yī)院前,有一家實五香萊串兒的小吃攤
(睦市的晚上)
長椅的一端孤零零地坐著房次郎。
收錄機(jī)里正唱著民間流行歌曲。
攤主:“客人,吃些什么嗎?”
房次郎沉默得一言不發(fā),引得攤主講起話來。
房次郎:“……不用。”
說完,把酒杯舉到唇邊。他的心情抑郁。攤主也自討沒趣,關(guān)掉了收錄機(jī)。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但盡管如此,房次郎還是沉默著不出一言。
攤主:“還在做啊……真是個長時間的手術(shù)。”
攤主自語自言地說著。房次郎的背后是醫(yī)院的巨大的窗戶。只有這里,才有明亮的燈光。
攤主:“那家伙說不定已死了吧。”
房次郎:“誰?”
攤主:“……”
房次郎:“你說誰死了?”
攤主:“我說的是那個正在做手術(shù)的病人。我呆在這兒已有好長時間了,這么長的手術(shù)還是第一次見到吶?!闭f著,看了看外面。
攤主:“哦,結(jié)束了?!?/p>
醫(yī)院的窗上有一個匆匆忙忙的人影在晃動。
攤主:“可怕啊,真是可怕,我真不想死在醫(yī)院?!?/p>
他又一個人嘟噥起來。房次郎默默地把酒杯舉到口邊,喝干了酒。
攤主(斟著酒):“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家住哪里?”
房次郎:“……煩死了?!?/p>
攤主:“……”
房次郎:“我說你煩死了?!?/p>
說完,又喝干了酒。突然,他注意地回過頭來。醫(yī)院的圍墻邊正站著時子。
時子(走過來):“他已經(jīng)不知道我的事情了?!?/p>
房次郎:“……”
時子:“意識模糊,連我都辨別不出來了?!?/p>
房次郎:“……”
時子:“醫(yī)生說,因為送醫(yī)院太晚,傷口已化膿了……因為化膿,已經(jīng)沒救了?!?/p>
時子抬起蒼白的臉盯著房次郎。
時子:“……他不是好幾次求你救救他,給他想個辦法嗎?……金槍魚這么舍不得嗎?金槍魚比人都重要嗎?”
房次郎(想說什么):“……”
時子:“如果他就這樣死了,不是爸爸你殺死的嗎?”
房次郎:“……”
時子的雙眼變得乖戾,變得冷漠。她一直盯著房次郎。
時子:“……這不是你殺死的嗎?”說完,就要離去。
房次郎:“時子……這……”
說著,從懷中取出存折——
房次郎:“我想住院是要花不少錢的喲!”
時子接過存折,又一次盯著房次郎看了一會,然后她清楚地說了聲“謝謝”,但房次郞聽了卻好象覺得她說了聲“再見”。
43.大間警察署
44.一間屋里,房次郎在敘述事情的經(jīng)過
警察:“我知道這是事故受傷,不過,他是怎樣負(fù)重傷的……。”
房次郎:“是被金槍魚拖倒負(fù)傷的?!?/p>
警察:“因此我才問你做了什么。傷員已快要死了呀。對你來說,金槍魚比人都重要嗎?”
房次郎:“……可釣繩不能斷。”
警察:“這樣看來,你也是沒辦法啊。不過如果受傷的是你的話……”
房次郎:“那倒更好了。”
警察:“……”
房次郎:“……真的?!?/p>
警察感到無言以對。
警察:“小濱,幸好依田俊一保住了一條命,而且本人也無意告你,因此這件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不過倘若死了,你是會受到過失致死的責(zé)問的。不要忘記這個教訓(xùn)啊?!?/p>
他站了起來。
45.房次郎從大間警察署的大門口出來
看到這個情景,五、六個正聚在一起講話的老婆子慌張地分開來,走散開去。房次郎的事情好象已成了人們的話題。
46.榮助正走在通向碼頭的路上
47.大間港
榮助跑了起來。
榮助:“喂一,房次郎!”
48.房次郎正做著出海的準(zhǔn)備
榮助走來。
榮助:“喂,阿時已離開大間出走了?!?/p>
房次郎:“……”
榮助:“與那年輕人一起。今天早晨,出了院就順路走了?!?/p>
房次郎默默邊檢點著引擎。
榮助:“不去留他們嗎?……這樣,父女關(guān)系會斷絕的!”
房次郎:“不能去留他們?!?/p>
榮助:“什么?”
房次郎:“我可不能留他們,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說完,啟動了引擎。
房次郎:“請把船纜給我解開!”
榮助:“你不是時子的父親嗎?”
房次郎(怒吼):“男友比父母更可愛。你知道嗎?……讓他們走好了?!?/p>
榮助:“……”
房次郎:“給我把船纜解開!”
榮助:“混蛋!”
房次郎:“嘿,混蛋,我是個大混蛋!”
“第三登喜丸”離開碼頭駛向前去。
49.沿著海邊的路上行駛著一輛送蕎麥面的摩托車
一直延伸到海邊的山體上,涂滿了晚秋的色彩。
50.小濱家的門前停著那輛摩托車
51.飯店送菜的伙計走進(jìn)大門
伙計:“久等了。排骨蓋交飯加醬湯?!?/p>
起居室里,房次郎一個人坐著。
房次郎:“請放到那邊去。”
伙計:“那……錢……”
房次郎:“到月底總付吧?!?/p>
房次郎顧自喝著燒酒。伙計感到主人不熱情。
伙計:“噢,這樣嗎?……那我走了。”
說完,走了出去。
房次郎正用鹽漬的飛魚作凝固餌,魚的翅膀張開著,插進(jìn)鉛絲,好象真的活了,要飛起來。房次郎“噓”了一聲,把魚舉到頭頂觀看。外面刮起了大風(fēng),使人覺得寂寞。
52.十一月的海面波濤洶涌
“第三立喜丸”被波浪顛蕩著,危險地在海上浮動。
53.房次郎沐浴著水沬,手握著作凝固餌的飛魚
飛魚蹦跳著張開翅膀,“嗖嗖”地在海面上滑行。但沒有金槍魚把它吞下去。
54.冬天的大間港
凍結(jié)了似的寒風(fēng)吹過街頭。沒有一個人影。
房次郎(看著):“……”
碼頭上有一個紅紅的小東西。那是個樂悠悠的孩子。他正在看著一艘艘漁船。他是重夫。他在途中停了下來,不敢向前。因為寒冷難忍。
房次郎慢慢地走攏過來。
房次郎:“呆呆地站在這種地方,會被風(fēng)吹壞的。”
房次郎戴著膠帽的頭上圍著頭巾,穿著靴內(nèi)有毛的長統(tǒng)靴,很結(jié)實。
房次郎:“你在干什么?”
重夫:“我正在尋找一艘叫‘第三登喜丸’的船。”
房次郎:“‘第三登喜丸’?你有什么事嗎?”
重夫:“我哥哥在這艘船上。”
房次郎:“哥哥?你的哥哥嗎?”
重夫:“不是真正的哥哥,不過……他同我關(guān)系很好?!?/p>
房次郎:“……你從哪兒來的?”
重夫:“睦市?!?/p>
房次郎:“一個人來的嗎?”
重夫點了點頭。
房次郎:“為什么到這里來?想與你哥哥見見面嗎?”
重夫:“哥哥已不在這里了?!?/p>
房次郎:“他不在了,你才來的嗎?”
重夫沉默不語。
重夫:“同叔叔你沒關(guān)系吧?!”
房次郎:“是嗎?是這樣的?!?/p>
說完,他笑了起來。但重夫卻好象覺得有點憤憤然。
房次郎:“小家伙……”
“過來。”說完,他抱住了重夫的肩。
55.大眾食堂
在一碗冒著熱氣的砂鍋面條前面,重夫“呼呼”吹著。
房次郎:“是嗎?你父親已經(jīng)死了嗎?”
房次郎在喝著燒酒。
房次郎:“因為這個原因,你感到了寂寞,就來找船來了吧?”
重夫狼吞虎咽地吃著面條。房次郎把他的鼻涕一把擤掉。
房次郎:“你爸爸經(jīng)常外出賺錢嗎?”
重夫點頭。
房次郎:“因為事故而死的?”
重夫:“打架。”
房次郎:“打架?”
重夫:“人們都說,他喝了酒,與人家打架,死了?!?/p>
房次郎:“唉——?!?/p>
重夫:“如果事故死倒還可以得到一點錢,但他卻是白死的。我媽媽為此哭了好長時間?!?/p>
他看了房次郎一眼——
重夫:“叔叔你也注意一點好啊?!?/p>
房次郎:“唔?!?/p>
重夫:“白天一直喝酒,這點你同我爸爸一樣?!?/p>
房次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房次郎:“叔叔身體好,不要緊的?!?/p>
他又笑了起來,而且笑了很長時間。
56.在食堂門前。房次郎叫重夫坐上水產(chǎn)公司的冷凍車
房次郎:“你媽媽會擔(dān)心的。從今以后可不要再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了?!?/p>
重夫:“嗯?!?/p>
房次郎:“以后天氣好的時候,我讓你乘叔叔的船?!?/p>
重夫:“叔叔的船大嗎?”
房次郞:“哦,大啊。就是‘第三登喜丸’?!?/p>
重夫:“……?”
房次郎:“叔叔的船就是‘第三登喜丸’。(跟駕駛員說)就在睦市的超級市場邊讓他下車好了?!?/p>
冷凍車開動起來。重夫揮舞著手。
房次郎:“關(guān)上車窗。會著涼的。”
目送著車子遠(yuǎn)去,房次郎突然感到寂寞。
57.夏天的海
海鳥成群結(jié)隊地旋回飛著。
58.字幕——
一年后——
59.小濱家的泥地上象山一樣堆積著空燒酒瓶
起居室里沒有人,開著電視,房次郎正在廚房里,攪拌著豆?jié){和生雞蛋,做著一種特殊的營養(yǎng)飲料,他把它倒進(jìn)口中。然后朝正門走去。
60.房次郎走在沿著海邊的路上
61.房次郎走進(jìn)漁協(xié)的辦公室里
淺見從桌子邊抬起頭來——
淺見:“喲,小濱,稀客啊?!?/p>
房次郎應(yīng)了一聲就坐在入口處的長凳上。面前的墻壁上掛著一幅破舊的日本地圖。
房次郎:“我正想著到北海道去一趟啊?!?/p>
淺見:“北海道?”
房次郎:“去年雖說去了尻屋,卻一無所獲。今年,我想我應(yīng)該到北海道去一趟了?!?/p>
淺見:“北海道嗎?”
淺見“嗯”了一聲抱著胳膊——
淺見:“去北海道當(dāng)然好,不過,不是不可以進(jìn)入伊布港嗎?”
房次郎默不作聲。
淺見:“因為伊布漁協(xié)說過不準(zhǔn)大間的船進(jìn)去。蠻干會出亂子的,是吧?!小濱。”
房次郎:“目前的季節(jié),伊布的洋面最適宜捕魚?!?/p>
淺見:“小濱,出了亂子可不好辦啊。你知道,這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啊?!?/p>
房次郎“哦”了一聲點點頭,又說了一聲“那么……”就走了出去。一位職工與淺見講起話來。
職工:“小濱這老頭子,真是沒辦法啊?!?/p>
淺見:“就是嘛,不管釣住了多少金槍魚,如果得不到手,他就受損了。何況釣住了金槍魚,還有三小時的搏斗呢。”
62.北海道·伊布洋面
釣金槍魚的漁船一點一點地散布著,移動著。
無線電的聲音:“我是伊布漁協(xié),我是伊布漁協(xié),各船是怎樣安排的?喂,‘第五光正丸’,‘第五光正丸’,你那兒情形如何?請回答?!?/p>
“光正丸”的聲音:“糟透了。金槍魚有是有,但就是不咬鉤。其他漁船怎么樣?”
漁協(xié)的聲音:“喂,碼頭正有水產(chǎn)公司的冷凍車等著。各漁船都要加油干啊。就這樣。”
剛講到這里——
房次郎的聲音:“伊布漁協(xié)。伊布漁協(xié)?!?/p>
漁協(xié)的聲音:“我是伊布漁協(xié)。請講話?!?/p>
房次郞的聲音:“現(xiàn)在,我正拖著一條二百五十公斤的金槍魚返航?!?/p>
漁協(xié)的聲音:“二百五十公斤?呵,這下有救了。我們正怕冷凍車會空車返回而提心吊膽著呢。太好了。請把船名和返航時間告訴我們?!?/p>
房次郎的聲音:“我是‘第三登喜丸’,就這樣?!?/p>
漁協(xié)的聲音:“你說是‘第三登喜丸’?你不是大間的船嗎?”
63.“第三登喜丸”正拖著金槍魚行駛著
房次郎(無線通話機(jī)):“我是大間的‘第三登喜丸’。大概一小時后進(jìn)港。就這樣?!?/p>
漁協(xié)的聲音:“稍一稍微等一下?!?/p>
64.伊布漁協(xié)
收報員正慌慌張張地與課長商量著。
收報員:“怎么辦?課長?”
熊谷:“不行,不行。大間的漁船,真不講道理。”
收報員說了聲“是”,又抓起話筒。
“請等著?!?/p>
水產(chǎn)公司有五、六個職工也正等在辦公室里。
水產(chǎn)公司職工岸本:“拒絕這條金槍魚進(jìn)港,你能保證還會有其他金槍魚釣上來吧?”
進(jìn)騰:“拜托了。現(xiàn)在可是金槍魚賣最高價的時侯。”
熊谷:“這種事情我也知道。問題是……”
岸本:“大間的金槍魚與伊布的金槍魚,都是一樣的金槍魚吧?就讓我們買了吧!拜托了,課長。”
職工們一起說著“拜托了?!?/p>
熊谷(想了一下,接通無線通話機(jī)):“‘第三登喜丸’,‘第三登喜丸’?!?/p>
房次郎的聲音:“我是‘第三登喜丸’。請講?!?/p>
熊谷:“哎,對伊布漁協(xié)來說,‘第三登喜丸’的金槍魚在伊布碼頭卸下,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不過,我們想到你大概要補(bǔ)充一點燃料、糧食,所以允許你進(jìn)港。喂,再說一遍,卸魚不行,進(jìn)港可以。就這樣。”
65.行駛著的“第三登喜丸”
房次郎不禁笑了起來。
房次郎(對著無線通話機(jī)):“知道了?!?/p>
66.伊布港
從靠了岸的“第三登喜丸”上,起重機(jī)還把金槍魚吊向裝卸碼頭。對面,熊谷好象硬拉著房次郎向辦公室后面走去。
67.辦公室后面的空地
熊谷(咋了一下舌頭):“請你稍稍躲避一下怎么樣?如果大家知道你在碼頭,伊布的漁民們不會沉默,錢明天就給你。當(dāng)然我們得收一點手續(xù)費。你有意見嗎?”
房次郎:“沒有?!?/p>
說完,敲了敲熊谷的肩頭。
房次郎:“熊谷,你是個有才干的人。最初叫我來并教給我如何釣金槍魚的是你,以后把我們推出門外的也是你。是吧?!”
熊谷:“我不得不保護(hù)伊布的漁民啊。如果捕魚有方的大間漁民也在這一帶撒網(wǎng),伊布的漁民還能捕獲多少金槍魚呢?沒辦法啊,為了保護(hù)伊布。”
說完,熊谷向辦公室走回去。
68.近海的大眾食堂
房次郎邊喝著燒酒邊吃著飯。
房次郎:“再來一杯燒酒?!?/p>
食堂里的老大娘答應(yīng)著,又給他斟上酒。房次郎剛一口把酒喝凈。他卻“啊”了一聲。食堂門前的大街上,一位婦女正搖晃著走來。她好象剛從家里出來,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連衣裙,腳上著一雙華美的涼鞋,肋下挎著一只購物袋。
那婦女從對面穿過馬路,走到食堂門前,又往前走去。房次郎屏著呼吸,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然后他把錢放在桌子上,無聲地跑出了食堂。
69.那婦女在與一個熟識的男人邊講著話邊走著
出現(xiàn)在眼前的似乎是一家飯館。房次郞跟在那婦女身后走著。這時,突然她回過頭來。
四只眼睛正對在一起。
阿瑤:“……!”
阿瑤一瞬間也好象喘不過氣來。她突然轉(zhuǎn)過身跑起來。房次郎也跑起來,追她。
70.阿瑤逃進(jìn)了一條狹窄的街巷
房次郎追著不舍。
71.小巷轉(zhuǎn)了好幾個彎,通到了飲食店所在的胡同口
阿瑤的人影消失了。房次如焦急地徘徊著,打著轉(zhuǎn)。但當(dāng)他回頭時,他看到不遠(yuǎn)處站著阿瑤,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房次郎:“阿瑤……”
阿瑤:“你……干什么來了?”
72.海鷗飲食店
阿瑤和房次郎站在柜臺邊。離開店還有一段時間,店里奇怪地顯得很寂靜。
阿瑤:“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要殺我呢。”
房次郎:“為什么要殺你?”
阿瑤:“你這樣想的嗎?……我做過壞事。”
房次郎沉默著,隨后——
房次郎:“我吃了一驚。你可一點也沒變哪。真好象過去的時光一瞬眼又回到了眼前。真好象做了一個惡夢?!?/p>
阿瑤:“惡夢?……是啊。你不是找我來的吧?”
房次郎:“……”
阿瑤:“這也是應(yīng)該的呀。已經(jīng)二十年了。我也是怎樣過來的?對于我來說,時間好象早已流逝了?!?/p>
房次郎還是緘默著。
阿瑤:“……你老了?!?/p>
房次郎:“這有什么辦法。海風(fēng)每天吹刮到臉上來?!?/p>
阿瑤:“因此你才沒有后悔吧?”
說完,她走進(jìn)柜臺里側(cè),擺出煮好了的食物等等,做著開店的準(zhǔn)備。
房次郎:“你來這里已有很長時間了吧?”
阿瑤:“不很長。”
房次郎:“為什么到伊布這種地方來了?”
阿瑤:“說來話長啊。在北海道到處……”
房次郎(吞吞吐吐):“男人吧?……是因為男人的事吧?”阿瑤默不作聲。
阿瑤:“時子怎么樣了?今年二十五歲了吧?”
房次郎:“同男友一起離開了大間?!?/p>
阿瑤倒吸了一口冷氣。
阿瑤:“還是承繼我的血液了?!?/p>
房次郞緘默不語。
房次郎:“可以喝一杯嗎?”
阿瑤應(yīng)了聲,又說聲“請”,就在酒杯里斟上燒酒。
房次郎:“還記得嗎?”
阿瑤:“怎么忘得了。喝多了燒酒,就打我。”
房次郎(喝酒):“好酒?!?/p>
阿瑤看著他。
阿瑤:“你還是照樣喝很多酒嗎?”
房次郎:“沒有?!?/p>
阿瑤:“你這種人啊,話還沒講,就先動手了。真是可怕啊。”
房次郎:“因此你就出走了嗎?”
阿瑤:“……”
房次郎:“因此你就對我冷淡了嗎?”
剛說到這里,門開了。一個年輕人的臉探了進(jìn)來。
那男人:“啊,已經(jīng)有客人了。(向房次郞)歡迎?!?/p>
他招呼阿瑤。阿瑤走到門外,又馬上返回身來,從購物袋中取出錢包,又走了出去,不久又回來了。
阿瑤(嘟噥):“……對不起?!?/p>
房次郎沉默著。但他感覺到手在顫動。
阿瑤:“我也喝,可以嗎?”
她隨手倒了點酒,喝起來。
阿瑤:“真象你所見到的。你是個好人啊……我卻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到這里來了?!?/p>
房次郎:“……多少錢?”
阿瑤:“……”
房次郎:“錢。”
阿瑤:“算了?!?/p>
房次郎:“是嗎?……那對不起了。”
他站起身來。
阿瑤:“回去了嗎?”
1.似乎可以妄下一個定論,相米慎二是日本唯一移動長鏡頭?!鹃_場的長鏡頭令人震撼,從海到沙灘,再到人,配樂似乎是竹笛。5分半的長鏡頭】
2.這種感覺真神奇,聽著日語,卻看著英文字幕,寫下的都是中文。【相米慎二畢竟當(dāng)過寺山修司的助手,他有寺山修司的憂郁,但卻更加平民化,不至于魔幻,這是優(yōu)于寺山之處?!?/p>
3.【第一個夏天】拍一個街道,總是拍到看不到為止。
4.小孩子圍著女人跳舞,開始出現(xiàn)相米慎二式“嘉年華”。
5.看無字幕外語片可以很好研究臺詞是否合適;如果臺詞不能傳達(dá)畫面之外的意思,那么這句臺詞理應(yīng)刪掉。
6.夏目雅子與佐藤浩世,83年的佐藤浩世嫩出了水,然而還是老了比較帥;夏目雅子也許是美得不似凡間,于是,白血病在1985年,也就是片子上映的一年半后,奪取了她年僅27歲的生命。
7.故事異常簡單,減法做到極致:
吞拿(金槍魚)、做漁人、愛情【三元素劇本法則?!?/p>
8.當(dāng)魚被記錄下了:sel fish就成了自私?
9.按說《魚群之影》更加符合中文,但《魚影之群》顯得更加有畫面感。
10.拒絕并非因為“漁人不可以和城市男孩結(jié)婚”這種奇怪的理由,女兒一直在問“為什么,”原因很簡單,是單親父親對女兒變態(tài)的愛,這種愛不好界定,但導(dǎo)演已經(jīng)拍給我們看了。
11.加上竹笛的公路,竟然也有了詩意;像是《蠟筆小新》里木匠一家的原型!
12.就像我一直想去海邊一樣,男主第一次出海生病后,對女主說:“我既愛大海也愛你?!薄緔ou never say you love only me.這姑娘,就是他的大海,他終于找到了,海這個意象,包容一切,這是找到了,流浪的終點?!?/p>
13.原以為十分平淡,但一場“老人與海”的搏斗,化解了平淡。
14.一般都在發(fā)生重大事件(死人)之后,切大段時間(一年后),因為人物要轉(zhuǎn)變了,但這樣省略了轉(zhuǎn)變時間,不自然,是一種蒙太奇手法,拙劣。
15.即使是一個人,也要拿著煙火,劃過絢爛的夜空?!驹俅纬霈F(xiàn)“嘉年華電影。”】
16.極少特寫,溫情都是短暫的,一定會被孤獨、冷漠打破,很像楊德昌;故事性低,這點卻又不像,像紀(jì)錄片。
17.其實撈魚不救人的部分就不合理,這難道是日本的匠人精神?一年之后繼續(xù)敵對互不原諒就更不合理了,這個劇情我無法理解。【漁人的性欲都這么強(qiáng)么?!?/p>
18.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捕魚,這就是漁人?是要傳遞這樣的價值?好扭曲啊...【加強(qiáng)偏執(zhí)版《水中生活》。】
19.狂暴的性愛之后一定接毀滅。
20.結(jié)尾[Bright light in the sea],用了日格蒙德說的那種:夕陽下的移動長鏡頭,故事從未停止。
電影史:這僅僅是一部80年代的電影,卻已經(jīng)變得十分有歷史;男主角續(xù)形拳于2008年去世,享年71歲;女主角是在1985年,享年27歲。
導(dǎo)演相米慎二于2001年9月9日去世,享年53歲,他一生拍了14部長片,這是第四部,他是處女座。
男二號佐藤浩市雖沒有大紅大紫,但演藝之路算得上順利,算得上亞洲新世紀(jì)喜劇第一人三谷幸喜的御用演員,劇中哭泣的人已經(jīng)遠(yuǎn)去,而劇中死去的他活到了今天,他今年已經(jīng)58歲。
12年后是枝裕和的出道作《幻之光》,可以略微看得到本片的一絲影子。
日本版老人與海
滿身風(fēng)雨,你從海上來
海里淘生,風(fēng)中等待,漁人與魚,活的延續(xù),依然是神乎其技的長鏡頭和自然樸實的人物和故事。
情欲片段讓人想談戀愛。讓你強(qiáng)奸的人想念你。三星半。
增是一部孤獨的電影呢
7.8;你看你一個人,為了拋開世界卻承載了多少性命
做漁民的夢想還在——怎麼不是三島夫《潮騷》裏的世界?
作為人類與自然相處的一種模式,能夠解決溫飽和賜予人類尊嚴(yán)的「捕魚」同時也象征著男性為爭取「性資源」而不得不習(xí)得的技能。于是,兩個成年男性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海上為了一條「金槍魚」進(jìn)行著一場生死搏斗,而我們在《魚影之群》里也看到了與「小津嫁女」完全不一樣的景觀。這個充斥著謀略、陷阱和暴力,并有大量血漿涌現(xiàn)的權(quán)力移交過程在相米慎二靈動的調(diào)度下顯得極為緊張和殘酷:倒下的人失去了主體性和話語權(quán)——被定義為弱者——淪為流入市場等待交易的戰(zhàn)利品。作為適者生存語境下的強(qiáng)者,父親似乎必須扛起延續(xù)「強(qiáng)者基因」的使命。但顯然,內(nèi)心燃起理想火光的導(dǎo)演不希望這種偏離「人本主義」的惡性競爭傳承下去,他讓早已認(rèn)命的女人給了男人恥辱般的創(chuàng)傷和教訓(xùn):如今的海不一樣了。情感上懷有愧疚的父親也意識到如魚一樣渺小的人終究斗不過自然。
兩代人的《老人與?!?,捕魚鏡頭堪稱本片亮點,長鏡甚是有力,大自然的無情而公正,看得甚為心碎;緒形拳的表演深刻入里,性格釀制的悲劇。
作個安靜的咖啡店店員多好,非要爭氣變成跟岳父一樣的犟男人。前妻說老頭“分不出人跟金槍魚的區(qū)別,對方抵抗就只會打到他服”,講得蠻好。窮鄉(xiāng)苦業(yè)的現(xiàn)實氣息我總不喜歡。發(fā)現(xiàn)主題歌居然是原田芳雄唱的
浪花煙花心花,不盡絢爛,緒形拳和高倉健的漁夫形象可算是陰陽兩極。
大海的殘酷與人性的較量。有一些華彩片段和眩目的長鏡頭,劇作工整,故事嫌太滿,早半小時結(jié)束就好了。最喜歡發(fā)生在北海道的中場劇情,場場戲生猛又浪漫,點到為止,留有余味。感覺有受到大地在波動的影響。
相米慎二總能讓人與自然環(huán)境完美融合,無論是《臺風(fēng)俱樂部》中在暴風(fēng)雨里狂歡的少男少女,還是本片中與海洋對抗的緒行拳,他們的生命都因與自然的碰撞而煥發(fā)生機(jī)。影片用不疾不徐的節(jié)奏構(gòu)建了一個漁民的權(quán)力世界,這個世界的中心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捕捉到金槍魚,或許有些冷酷自私,但這就是他的精神寄托
#金馬影展2021 鮪魚是自然之力海洋之力的代表,這種風(fēng)浪中的搏鬥真的很驚人。女兒和前妻都說他對待人像對待鮪魚一樣,引誘到了後就是暴力和馴服。最後那場戲很好看,一種古典的小說中會出現(xiàn)的美,應(yīng)該告別海洋卻又不捨的房次郎為了救俊一出海,憑藉著經(jīng)驗找到了與鮪魚搏鬥的俊一,好像開頭的場面再來一次,然後他幫助俊一補(bǔ)到他的魚,在海洋中放掉了自己的船,但最後俊一死去時還是向女兒傳達(dá)了「如果是兒子要做漁民」,這也是他想的,這份與海洋的感情和身上的味道一樣無法消退。是不會在其他片子裡看到這樣的漁民生活。
相米怎么導(dǎo)了這么一部苦兮兮的片子……
后勁太足。漁民的女兒是很脆弱的,越脆弱,越要大聲嚷嚷。要成為她的男人,就得在海上成長,愛大海,和大海一起成長,成為心無旁騖的獵人,變得和她父親一樣。北方的海嚴(yán)酷,神經(jīng)質(zhì)。人和環(huán)境,骨子里都帶著沙子的粗礪。大海永遠(yuǎn)給人以懸念,父親在晚霞中送他回家,她大聲嚷嚷,他聽不到了。
舊情人注目
相米慎二早期作品,捕魚的長鏡頭印象深刻,影片最后那句“如果有孩子,別讓他再當(dāng)漁夫了”讓人感慨。緒形拳的表演很硬漢,女主夏目雅子居然早逝。
竟有史詩感.. 大海的咸風(fēng)毀了(成就了)兩代人?碼頭放焰火那場戲挺神。日本女性地位堪憂 35mm@moma
越來越相信相米慎二影響了后來太多的日本電影人了。臺風(fēng)俱樂部里的青春少年們持續(xù)存活在巖井俊二的作品里,也存活在現(xiàn)代日本新導(dǎo)演的作品里。而他的夏日庭院里的某場戲在濱口的夜以繼日里用另一種方式承襲了下來。是枝的處女作也可以看到這一部片的影子。這么一說來,相米可能是80年代里最容易也最不應(yīng)該被忽視的電影作家了。在歌頌他唯美的移動長鏡頭時,我想夸贊一下劇本的深厚。本劇50分鐘可以說是一個重大轉(zhuǎn)折點,而結(jié)尾兩代漁師再次孤戰(zhàn)大海時,你會發(fā)現(xiàn)劇作的高超之處。這場戲真的寫得太絕妙了。兩代人在完成和解的同時,人物也完成了自我的成長。當(dāng)然「新生」又作為相米電影的余音被保留下來了。還有兩場漁師的性愛戲,來借以吐露人物最為軟弱的一面,也非常細(xì)膩和人情味。值得推薦的導(dǎo)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