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聽像我這樣的老古董吹過珍珠港，基本上我們都會說謊，講得好像我們在事情發(fā)生那一瞬間立刻跳起來然后去找軸心國算賬；真相是我們嚇尿了，流言滿天飛，連支像樣的軍隊都沒有。我們躲在床上，拿被單蒙著頭，然后就聽到羅斯?？偨y(tǒng)在收音機上講話，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帶走了恐懼，變?yōu)閼?zhàn)斗的熱情，是他讓我們打贏了那場戰(zhàn)爭。

多年后，有報告說羅斯福可能預(yù)先知道珍珠港會出事，但是放任它發(fā)生了，這念頭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如果這是真的，該有多么恐怖?。∵@件事把我們卷入戰(zhàn)爭，許多人因此死去，結(jié)果卻拯救了千千萬萬更多的人。

我前前后后想了又想，直到我終于明白：這事太大了，不是我可以評判的，他太大了。

政府才是真正想消滅英雄的人 這部電影從最開始蝙蝠俠的隱退到人民遭受犯人的折磨 從對罪犯的指責(zé)到了對蝙蝠俠的指責(zé)。 這指的其實是一個很巧妙的東西：人性。 人在罪犯或是災(zāi)難到來時就像一群行尸走肉，會殺人，更會吃人。 而政府也更喜歡他們可以永遠可以“斗爭”的罪犯來彰顯其威信力，順著讓人民恐懼的來源，操控了人性，掌握了民心，又守護了自己的位置，甩掉了自己身上的鍋。

他們不會希望一個能夠代替他們的東西，更不會希望一群韭菜與這個挺身而出的英雄一起前進。他們只要穩(wěn)坐權(quán)利所帶來的紙金迷醉，而不是控制不了的英雄所帶來的正義。

也許偶爾發(fā)些慷慨激昂的演講能夠暫時蒙蔽那群無知的喪尸，但演講永遠不能抵擋罪犯，喪尸們也永遠看不到英雄，只能活在被蒙蔽玷污建造的世界里，繼續(xù)指責(zé)著被推上臺吸引注意力的罪犯……甚至是英雄。

但總會有人明白，什么時候該做英雄的。

就比如他——Batman。

就蝙蝠俠的合法性，戈登警長對新上任的的Yindel警長講起了羅斯福，陰謀論說當(dāng)年羅斯福在明知珍珠港會被偷襲的情況下還任其發(fā)生，以此為契機加入了二戰(zhàn)正面戰(zhàn)場，以少數(shù)人的犧牲換取了國家的警戒，把人們的恐懼轉(zhuǎn)化成戰(zhàn)斗的精神，從而保護了更多的人民。陰謀論的真實性不置可否，但在蝙蝠俠的問題上，戈登則說： “He is too big.”

蝙蝠俠的形象是基于恐懼上的，他可以開蝙蝠車上天入地，毫不猶豫地打斷暴徒的腿，但真正能制止犯罪的是蝙蝠俠這個形象在他們心中投射的恐懼和人們對蝙蝠俠這個形象產(chǎn)生的希望的象征。那犧牲一部分的合法性來塑造一個更安全、更和平的哥譚是否合理呢？

The Dark Knight Returns (簡稱TDKR) 夾雜著不少作者Frank Miller本人的對于政治、媒體的嘲諷，這些在他的其他作品里，包括TDKR的后傳里也重復(fù)出現(xiàn)。于marvel不同的是，dc有很多獨立背景的平行宇宙的名篇：可以從《紅色之子》這樣的作品里告訴你超人如果在蘇聯(lián)一方呈現(xiàn)的故事，也可以像TDKR 一樣告訴你無政府主義蝙蝠俠如何對抗“真實，正義，美國做派“（truth, justice and the American way）的超人，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來展現(xiàn)出角色的內(nèi)核。

在TDKR中，媒體的報道出現(xiàn)率極高，還多次強調(diào)看問題的“角度”問題。任何有頭有臉的人都能在電視上發(fā)表高見，在蝙蝠俠的問題上爭論立場，連Joker都能說出：“為什么大家不能聽聽從我的角度出發(fā)的想法？”電視臺為了博取高收視率也自然同意讓這種殺了超過600人的罪犯上節(jié)目，只要有人看，有需求，大眾媒體就會給大家看他們想要看到的東西。另一方面，大眾媒體也作為人們主要的信息來源來調(diào)控著社會對問題的看法，比如“蝙蝠俠殺死小丑”的報道就徹底地讓蝙蝠俠這個公眾形象跨越的道德最后的防線。（漫畫中還有提及很多和劇情無關(guān)的娛樂節(jié)目和色情片明星的花邊新聞）同樣，大眾的需求也在政治上反映了出來，總統(tǒng)（里根）把責(zé)任拋給州長，州長踢皮球給市長，懦弱的市長只擔(dān)心自己的選票，只根據(jù)民眾的聲音而不是理性來作出決定，民眾又是從視角狹隘、利益驅(qū)動的媒體中認(rèn)知到這些官員的，從而惡性循環(huán)。從《元年》中就能看出戈登的理想和野心，但他在退休之際也沒能從根本解決哥譚的犯罪黑洞，還被變種人幫視作目標(biāo)惹火上身，所以故事需要從一個體制外的角色，由獨立于一切之上的蝙蝠俠來定義問題的解決辦法，所以蝙蝠俠需要重出江湖。

心理醫(yī)生在電視上譴責(zé)蝙蝠俠因為自己的神經(jīng)病行為，造就了雙面人、小丑這些原本純良的惡人犯罪來滿足自我，其實類似的言論在微博、知乎上“沒有蝙蝠俠就沒有哥譚反派”的言論也比比皆是，那只能說他們并沒有理解蝙蝠俠。

蝙蝠俠是極其浪漫的英雄主義者。布魯斯在父母被槍殺之前看的就是蒙面義俠佐羅，本作中喚醒蝙蝠俠身份的一個暗示也是電視上播的”The Mark of Zorro”，所以蝙蝠俠這個角色的根源就建立在正義之上，而不是秩序。Bruce Wayne天天搞企業(yè)，做慈善照樣可以拯救無數(shù)人，可惜哥譚的問題并不是體制內(nèi)可以解決的問題，不然也就不會需要蝙蝠俠。

漫畫里有這么一段情節(jié)在電影中被刪了，是阿福回憶布魯斯小時候的故事。

TDKR#4

在這種所有人只關(guān)心作案手法和犯人的推理名作中，小Bruce的關(guān)注點卻在于壞人最終是否得到了正義的制裁，這份執(zhí)念是從父母被殺的那一刻就埋在了骨子里的。在所有電器、科技停擺，暴徒上街打砸搶的時候，如果法律和秩序做不到伸張正義，那他就成為法律本身。

蝙蝠俠的底線是不殺人，即使在這種全城壞人為非作歹反派全明星登場的情況下，他也沒有跨過那條線。是的，蝙蝠俠在TDKR里面沒有殺人！扎導(dǎo)拿tdkr說蝙蝠俠殺人根本就說明他沒認(rèn)真看??！不然就不用再三強調(diào)蝙蝠車?yán)镅b的是橡膠子彈，強調(diào)槍是給膽小鬼用的，因為槍讓殺戮變得太容易了，讓我們不必背上這份污穢和勞動。在對戰(zhàn)變種人首領(lǐng)的時候，此時已經(jīng)年邁的蝙蝠俠大可不必從蝙蝠車上下來和正值盛年的變種人首領(lǐng)肉搏，但是用橡膠子彈就永遠不會打動這幫子整日無所事事拉幫結(jié)派，舉著槍到處掃射的年輕人，而這種拳拳到肉純粹的力量和技巧比子彈更能征服人心。

即使小丑也沒有讓蝙蝠俠打破原則。電影版魔改成小丑最終對蝙蝠俠說：“我贏了，我讓你失去控制了?！备愕煤孟耱饌b真的痛下殺手了一樣。原作漫畫不僅給了更多的心理描寫，也點清了蝙蝠俠沒有下手，小丑還因此嘲笑蝙蝠俠“沒有這種勇氣”，最終自己擰斷了自己的頭，但是他的目的達到了，即使蝙蝠俠沒有親手把自己殺死，他也創(chuàng)造了“蝙蝠俠殺死了小丑”這一大眾認(rèn)知，從而把蝙蝠俠拉下了神壇。

TDKR #3

動畫版大部分還是還原了漫畫故事，并且在這一點上大受好評（畢竟不知道有多少dc動畫電影要是能按照漫畫一格格拍下來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垃圾樣了，對，罵的就是緘默），而且打戲非常的過癮，這種流暢的體驗frank miller分鏡是做不到的，而且漫畫每頁每格的文字量和信息量都非常多，對不怎么看漫畫的新人門檻比較高，從電影入手確實是不錯的選擇，至少TDKR這部是非常安全的。如前 提及的一樣，漫畫的優(yōu)勢則在于對心理活動的描寫和細節(jié)的補充，比如說下圖中出現(xiàn)率極高的電視媒體報道和輿論壓力以及與背景的對比更加突出。

TDKR #2

另外，TDKR里的羅賓是由Carrie Kelly擔(dān)任的，但是動畫版只是一句話簡短交代了二代羅賓Jason Todd的死亡和蝙蝠俠的退休。在2016年也是Frank Miller主筆的漫畫《The Dark Knight Returns: The Last Crusade》也就是TDKR的前傳中有詳細解釋這方面的故事，我個人很喜歡Miller在其中描寫的Jason和Bruce的關(guān)系。至于初代羅賓Dick Grayson，漫畫中在Bruce和警長的對話中有提及兩人已經(jīng)7年沒有聯(lián)系了，動畫則完全沒有提及，以及把這里和變種人領(lǐng)導(dǎo)第一次對戰(zhàn)時候的回憶Dick的內(nèi)心獨白全部刪了。此時年近花甲的蝙蝠俠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兒子，又和大兒子老死不相往來，而“蝙蝠俠需要羅賓”，所以Carrie很自然地接過了羅賓的戰(zhàn)袍。

TDKR #2

在TDKR出版之前，蝙蝠俠在大部分人心目中的形象還是60年代里那個用驅(qū)鯊噴霧的搞笑角色。直到1986年TDKR之后，蝙蝠俠系列正式走上了“黑暗”的風(fēng)格。88年3月dc出版了Alan Moore的名作《致命玩笑》，蝙蝠女下半身癱瘓；88年9月《家族之死》中dc編輯部發(fā)起讀者投票，最終決定二代羅賓Jason Todd在主宇宙的死亡，雖然frank miller本人這次投票是”the most cynical thing [DC] has ever done" 這些事件都極深地影響了蝙蝠俠的心態(tài)和處事，奠定了蝙蝠俠故事的“黑暗風(fēng)”的走向?！逗诎凋T士歸來》不僅改變了蝙蝠俠接下來30幾年的走向，也改變了社會對漫畫行業(yè)的認(rèn)知，讓漫畫行業(yè)獲得了主流媒體的注意（p.s.《守望者》也是同樣是1986年發(fā)售的），影響了業(yè)界日后的發(fā)展，而電影能還原到這個程度也獲得了大部分原作粉的認(rèn)同。影視方面來看，毫不夸張地說，近年來所有蝙蝠俠為主角的題材，熱門至諾蘭三部曲，偏門至樂高蝙蝠俠都多少有著借鑒或者改編TDKR的影子。雖然我不認(rèn)為Miller的蝙蝠俠就是所謂的“黑暗風(fēng)”，但這個選擇明顯更加賣座，dc也就更愿意讓故事往這樣的方向發(fā)展，讓蝙蝠俠慘中又慘，虐了又虐。dc編輯部才是小丑的化身（劃掉）

在故事的尾聲，新任警長并沒有在哥譚斷電的時候逮捕蝙蝠俠，她和戈登警長說了同樣的一句話：“He is too big.”羅斯福到底是千古罪人還是英雄這個問題已經(jīng)超越了他個人本身，同樣蝙蝠俠無論是作為一個英雄還是罪犯也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因為民眾看到的結(jié)果是有了蝙蝠俠的哥譚市是在這次全美大城市中唯一沒有發(fā)生暴亂的地方，他是哥譚需要他成為的象征，警察又有什么資格做出評判呢？同理，那些在網(wǎng)上嚷嚷“沒有蝙蝠俠哥譚會更好”的人也請閉嘴。

最后賣個前作安利，補充了Frank Miller宇宙中蝙蝠俠退休的背景：

The Dark Knight Returns: The Last C

8.4

Frank Miller Brian Azzarello John Romita Jr. Klaus Janson / 2016 / DC Comics

續(xù)作黑暗騎士2嘛，反正我重金求一雙沒看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