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世界,科技的力量勝過一切,基因決定命運,幾乎成為金科玉律。不幸文森特(伊桑?霍克 Ethan Hawke 飾)是一個基因不良的人,出生以來就決定了他近視和心臟病的缺陷,他只能活到30歲。于是父母為文森特增添了一個有著優(yōu)良基因的弟弟?! ∥纳氐膲粝胧锹翁?,然而惡劣的基因令他無法圓夢,直到他遇到了太空中心的杰羅姆(裘德?洛 Jude Law 飾)。杰羅姆有優(yōu)秀的基因,卻在一次意外中半身癱瘓。二人決定調(diào)換身份,文森特千方百計隱藏自己的基因信息,每天都認真清洗掉自己的皮屑毛發(fā),不暴露任何蛛絲馬跡。另一方面,杰羅姆幫他籌備進入太空前需要檢查的基因物品。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然而一樁謀殺案和一根睫毛,讓事情節(jié)外生枝。
《千鈞一發(fā)》構(gòu)建了一個由大數(shù)據(jù)和遺傳技術統(tǒng)治的烏托邦,人在一出生的時候就會被告知他未來會患上的疾病和預期壽命;人的工作和階級幾乎完全由基因決定;人工受精、基因檢測等遺傳技術將取代自然的生殖過程。所有人都能毫不費力地看出這個烏托邦的邪惡之處:既然人的地位完全由基因決定,人的階級從出身將被注定且毫無改變可能,那么人與人的不平等將毫無掩飾地變成社會的規(guī)則,并且除非所有人的基因相同,這種局面將不會有任何改觀;與此同時,因為人的命運在一開始就被基因注定,人的自由意志失去任何作用,被擠壓到極其狹小的角落。在這樣的烏托邦里,人既不平等,也不自由。該如何走出這個烏托邦帶來的困境呢?一個方法是讓所有人的基因都變得“完美”,這樣平等的問題就解決了,但是會陷入一個更加荒謬的境地,如果所有人都按照“上帝”的模子打印出來,那么所有人都完美了,但是所有的人也就相同了,那么社會就會變成一場毫無樂趣的桌球游戲,因為桌面上每個球都是相同顏色的,所以談論哪個球進洞將毫無意義。或者完全拋棄生命科學和計算機,這樣反智的構(gòu)想也會讓歷史的運轉(zhuǎn)變得虛無,這顯然也不應該是科幻電影應該談論的。電影選擇了一個并不聰明的解決方法,用后天的努力來補足先天的缺陷。盡管優(yōu)質(zhì)基因和精英階層直接掛鉤,但是當優(yōu)質(zhì)基因無法轉(zhuǎn)變成優(yōu)質(zhì)的生產(chǎn)力的時候,比如在因禍致殘的時候,他的社會地位將不被認可,所以,優(yōu)質(zhì)基因和優(yōu)質(zhì)生產(chǎn)力構(gòu)成了精英階層的充分必要條件。那么,如果劣質(zhì)基因能夠產(chǎn)生優(yōu)質(zhì)生產(chǎn)力,那么這種基因決定論構(gòu)建的烏托邦能否被打破呢?電影其實是根據(jù)這個思路展開的。為了延續(xù)自己的身份和階級,優(yōu)質(zhì)基因的人會雇傭劣質(zhì)基因的人作為替身,電影稱這種行為叫“搭順風車”。電影的主角是一個擁有劣質(zhì)基因的人,通過自己的努力和醫(yī)學技術,克服了高度近視、身高缺陷和心臟病的制約,從而擁有了不亞于優(yōu)質(zhì)基因的能力,勝任了精英階級的工作,甚至躲過了每一次的基因檢查,最后圓了自己的太空夢。這個設想乍看理所當然,既然先天因素是決定好的,不可更改的,那么可以改變的只有后天的個人意志的因素。所以如果后天通過加倍的努力就可以擁有和優(yōu)質(zhì)基因完全相同甚至更加優(yōu)秀的能力,那么基因決定論不就站不住腳了?那么優(yōu)質(zhì)基因就不應該等同于精英階級,基因和地位就不等同,通過使個人意志所發(fā)揮的作用高度膨脹,不同基因的人之間就有了平等的可能。
對這個設想的批判,只消參照另一個文本——花木蘭的故事。與《千鈞一發(fā)》最為接近的文本并非使張藝謀的《影》,而是花木蘭的故事。一個處在男權社會的女性,通過喬裝成為男性,以男性身份承擔了男性的義務(參軍)和規(guī)范準則,而沒有露出馬腳。要想指出《千鈞一發(fā)》里的設想的荒謬之處,只需要問,花木蘭的故事是否是女性主義的理想范本?讓女性成為花木蘭是否是實踐女權的唯一方式?女性與男性的平等,是否只能通過女性承擔男性的義務和責任實現(xiàn)?顯然不是這樣的?;咎m想要實現(xiàn)和男性的平等,只能通過化裝成男性,毫無保留地接受男社群的行為準則實現(xiàn),這不是對男權社會的挑戰(zhàn),而恰恰是對男權的順從。這個文本的危險之處在于,它表面上實現(xiàn)了男女的平等,實際上卻抹殺了女性主義敘事的可能——對女性的頌揚如果只能通過以男性身份的的方式書寫,那么女性身份的話語權就完全被剝奪了,女性就會陷入完全的失語的境地。并且,如果女性和男性的基因差別決定了女性在力量、體力上和男性有差距,那么,讓女性以男性標準來承擔男性的義務,不僅不會消弭這種差距,而是放大了這個差距,這一種不平等是得到強化的——女性只能通過后天的訓練才能彌補先天的差距,這實際上是在承認女性先天不如男性,女性的權利和社會地位不如男性就會變成理所當然的事。戴錦華在《性別與敘事:當代中國電影中的女性》中寫道:“女性在掙脫了歷史枷鎖的同時,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性別。女性,女性話語與女性的自我敘述與探究,由于主流意識形態(tài)話語中性別差異的消失,成為非必要的與不可能的。在受苦、遭劫、蒙羞的舊女性和作為準男性的戰(zhàn)士、英雄,這兩種主流意識形態(tài)鏡像之間,“新女性”“解放的婦女”失落在一個烏有的歷史縫隙與瞬間中?!睂τ谶@種敘事的反駁是顯而易見的,女性也許在力量、體能上與男性有先天的差異,但這可以用來證明男女間的先天不平等嗎?并不是這樣的,不需要去提女性在思維上、感性上的相對優(yōu)勢,只需要去問,為什么力量強、體能好等陽剛的特質(zhì)被認為是優(yōu)勢?這種陽剛的優(yōu)勢是基于社會分工體系的,陽剛的特質(zhì)被認為是更適合戰(zhàn)爭、勞動,但在現(xiàn)代社會分工體系中,這種差異被淡化了。陽剛真的是比陰柔更加優(yōu)質(zhì)的特質(zhì)嗎?我想,孰優(yōu)孰劣本來就是個偽命題。差異本身是值得尊重的,因為先天上、基因上的差異本來就無孰優(yōu)孰劣可言。正如戴錦華在一次訪談中說的,“我一直寄希望于女性的生命體驗所累積的歷史,能夠成為另一種資源,成為面對由男性主導的現(xiàn)代文明的一種完全不同的力量,以便給我們打開可能性。我想提醒大家,想象不必那么單一,想象應該由更多的路徑和更多的打開空間?!?/p>
現(xiàn)在回到《千鈞一發(fā)》?!肚рx一發(fā)》的狡猾之處是他預設了一個前提:基因差異等同于基因不平等。他告訴你,一些基因比另一些基因優(yōu)質(zhì),比如視力好的基因比近視基因優(yōu)質(zhì),高個子基因比矮個子基因優(yōu)質(zhì),健康的基因比患病的基因優(yōu)質(zhì)。因為有些基因比另外的基因優(yōu)質(zhì),所以人們要選擇優(yōu)質(zhì)基因,摒棄劣質(zhì)基因,所以持有優(yōu)質(zhì)基因的人和持有劣質(zhì)基因的人是不平等的。這種說法看似沒有問題,實際上卻非常可疑。先不去談多基因性狀、表觀基因組學這些復雜的生物問題,就先去問,健康、被推崇的性狀(比如高個、雙眼皮)等的基因是否比其他基因更加優(yōu)質(zhì)。疾病基因就是劣質(zhì)基因嗎?一個非常著名的反駁是鐮刀型紅細胞貧血的患者在一般的地區(qū)適應力要弱于健康人,但是在非洲等瘧疾流行的地區(qū),適應力卻要強于正常人,因為在鐮刀型貧血的紅細胞雖然攜氧能力不如正常紅細胞,但是它卻能抵抗瘧原蟲的生長和繁殖。這個例子可以說明疾病是相對的,一個地區(qū)的疾病很可能會成為另外一個地區(qū)的優(yōu)勢性狀。此外,疾病對人類社會的意義也不可忽視,如果沒有癲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學造詣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如果沒有精神分裂,梵高也無法完成他最重要的畫作。如果沒有阿斯伯格,自閉癥,就不會有這么多的天才(愛因斯坦,牛頓等)推動科學、藝術的進步。就更不要說,因為對疾病的恐懼,催生了多少的科學和藝術的成就。我說這些并不是為了說明人類不應該與疾病抗爭,而是說明,在與疾病抗爭的過程中需要更加謹慎一些。正如蘇珊桑塔格所說的,對疾病的軍事化隱喻是疾病最惡毒的隱喻,因為這勢必會導致對患病的人的污名化。同樣,認為有疾病的基因的人和健康基因的人不平等同樣惡毒,因為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道德滑坡——由對疾病的恐懼到對患病的人的污名化再到對持有患病基因的人(將要患病的人)的污名化,這是我們需要避免的。同樣,性狀之間就更加沒有優(yōu)劣之分,就以高個子和矮個子為例,誰不愛《魔戒》里的霍比特人呢?那些一度權傾朝野的人,如拿破侖、希特勒,也都是著名的矮個子啊。
其實再往深一層看,基因不平等的背后其實是評價標準的單一。片中非常明顯的一點是這是個競技式社會,電影里的階層是階梯式的,從公司的高管、航天員,到公司的普通員工,到公司的最底層的清潔工。執(zhí)法部門、頻繁的基因檢測、毫無隱私的工作環(huán)境讓權力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酷似福柯的全景式監(jiān)獄。失去工作能力和基因標準不合格就會讓人瞬間跌落到社會的最底層。這樣的競技式社會明顯是有一套單一的評價系統(tǒng)的,那就是工作能力的高低。因此,工作能力更高的基因被認為是優(yōu)質(zhì)基因,不利于工作的基因是劣質(zhì)基因。這也是為什么片中弟兄兩人每每到了要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就會到海里比賽誰游得更遠。兩個人都接受了社會里未言明的準則——證明自己能力的高低只能靠體育競技。這給我的荒謬感不亞于《送我上青云》里的“博士”為了證明自己能力背起了圓周率,或是兩個要決斗的人拿出來的絕招卻是在小霸王里比誰的得分高。因此,對于基因不平等的反駁,其實只需要回答,社會評價標準到底應不應該單一化。只要社會評價標準不單一,基因差異就有意義。一個生物學的反駁方法是,如果社會評價標準單一化,那么在科技的發(fā)展后無可避免地會讓基因單一化。而我們知道,所有的進化,都來源于基因的多樣化。地球上的生物之所以沒有滅絕,也是因為有多種多樣的基因和物種,得以在各個災難來臨時保存生命的火種。
其實對性別不平等,種族不平等,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是一樣的,社會的多元化,對個體與個體的差異的尊重,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我們不應該推崇花木蘭式的性別敘事,更不應該讓黑人去把皮膚漂白,而應該認識的性別間的,種族間的差異,去尊重和了解每一個個體。同時,為了避免評價標準的單一,社會上應該要有多種多樣的聲音,多種多樣的文化,而并非只有一個單一的意識形態(tài)統(tǒng)治,整個社會只有一種官方聲音。我們可以看到,當社會的聲音最統(tǒng)一的時候,也往往就是種族屠殺、戰(zhàn)爭等人道主義悲劇發(fā)生的時候。我所期待的烏托邦,是所有人不再被打上種族、性別、疾病的標簽,每一個人可以選擇自己的身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認識和尊重彼此的差異。我樂觀地相信歷史有其力量,我也樂觀地期待著這樣的未來。這也是我對所有不平等的烏托邦的反駁。
前幾天被“基因編輯嬰兒”霸屏了,起因是一條轟動的新聞:
“一對名為露露和娜娜的基因編輯嬰兒,于11月在中國健康誕生。這對雙胞胎的一個基因經(jīng)過修改,使她們出生后即能天然抵抗艾滋病?!?
該新聞試圖讓人興奮的理由是:
“這是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也意味著中國在基因編輯技術用于疾病預防領域?qū)崿F(xiàn)歷史性突破?!?
這個事情對社會有什么影響,現(xiàn)在恐怕很難說清楚,但看這個新聞的時候,突然想起 1997年曾有一部科幻電影,說的就是“基因編輯嬰兒”的故事。
片名《Gattaca》,一般翻譯為《千鈞一發(fā)》或者《變種異煞》。
未來的人類社會,所有的父母都可以定制嬰兒,性別、特長、性格甚至其它,最簡單就是可以避免各種,因為基因缺陷造成的遺傳病。 文生卻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自然受孕出生的人,出生之后通過基因檢測,發(fā)現(xiàn)他患心臟病的可能達到99%,預測壽命約30歲。 文生從出生就被打上了“劣等人”的標簽,幼兒園都拒絕接收他。無奈之下父母決定通過基因編輯再定制一個孩子,于是他天生健康聰明的弟弟安東就誕生了。 這個弟弟的誕生就是文生的噩夢,比安東大幾歲的文生,在身體和智力等各方面全都被弟弟碾壓,而文生偏偏還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恕尚值芙?jīng)常進行的比賽就是在大海里游泳,看誰游得更遠,看誰先害怕往回游,結(jié)果當然是毫無例外,文生從來沒有贏過強壯的弟弟。 這種殘酷的折磨一直持續(xù)到兩兄弟成年。文生夢想著能進入航天局工作,飛向太空,這其實就是逃避壓抑的一種幻想。而父親告訴文生能夠進入航天局的唯一可能,就是去做清潔工。 雖然父母從來沒有嫌棄過文生,但在航空局的面試失敗之后,文生再次感受到這個時代對“自然人”的惡毒歧視。兩兄弟例行的游泳比賽,文生終于贏了一回,就這唯一的一次給了文生一絲僥幸,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文生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去過。父親說的沒錯,文生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永遠只能找到最低等的工作,掃了幾年廁所,文生終于才能進入航天局做清潔工。 無論文生多么的頑強多么的努力,甚至能背下厚厚的《天體航空學》,但決定他命運的只需要一滴血,他體內(nèi)流淌著自然出生的“劣等人”的血液,這個社會不需要身份證,附帶基因的血液就是身份證。 為了實現(xiàn)夢想,文生決定鋌而走險。有一些基因編輯的優(yōu)等人也可能會倒霉,可能會身體殘疾,可能會精神萎靡,他們也要活下去,而他們最值錢的就是血液和身份,他們就可以把身份租給想要改變階層的“劣等人”。 文生找到了最優(yōu)秀的身份盜用師,和他配對的是基因設計非常優(yōu)秀的杰龍,是一個意外受傷導致下半身癱瘓的外國人。 這種身份盜用的并不是簡單的一錘子買賣,因為航天局的身份驗證和訓練要求等等原因,文生需要每天將杰龍的血小心翼翼的貼在指紋包里,需要每天把尿袋綁在大腿上應付尿液檢查,還要隨時小心清理自己掉下的毛發(fā)和皮屑,并把杰龍的毛發(fā)和皮屑散落在現(xiàn)場。 文生和杰龍這兩個人,就形成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共生關系。在幾年的共同生活之后,驕傲的杰龍逐漸被文生強大的意志力所折服,而文生也通過努力證明了,除了血液不合格,他在任何方面都不比基因設計的優(yōu)等人差,甚至還收獲了美女同事的愛情。 文生的土衛(wèi)14宇航計劃獲得批準,還有一周時間他將乘坐宇宙飛船,飛向太空。而這個時候,航天局主管被人謀殺,文生卻在這關鍵的時刻,毫無察覺地在現(xiàn)場遺落了一根睫毛。負責調(diào)查這起謀殺案的,竟然就是文生優(yōu)秀的弟弟安東,他已經(jīng)是警察局高級探員。 命運的繩索猶如扭曲的DNA鏈條,緊緊的鎖住了文生,在經(jīng)過一些列的彷徨、掙扎、逃避、抗爭之后,故事的結(jié)局讓人極為感嘆。安東識破了文生的身份,但也知道文生并沒有謀殺任何人,最后還是被文生對抗命運的勇氣感動。文生也終于踏上宇宙飛船實現(xiàn)夢想,而為他提供身份的杰龍,留下了滿柜子的血液和尿樣,自己進入焚化爐銷毀了身體,永遠地成全了文生。
片名《Gattaca》實際是一個創(chuàng)造詞,本身沒有意義,是片中航空公司的名字,真正的意義在于,人類的DNA由A、C、T、G四種核苷酸組成。而中文名《千鈞一發(fā)》卻是一個非常絕妙的比喻,一根頭發(fā)絲懸著千斤重物,將影片的緊張、壓抑氣氛一語道盡。
影片中多次出現(xiàn)了毛發(fā)的特寫,人與人相互證明基因的舉動,就是拔下一根頭發(fā)交給對方。而全片都貫徹了低沉、壓抑、緊張、揪心的氣氛,從音樂到畫面全都如此,為數(shù)不多的室外戲份,要么是一望無際的星辰大海,要么就是空曠無邊的科技背景,人物在里面顯得極為渺小無力。
《千鈞一發(fā)》是1997年的影片,科幻片在奧斯卡從來不受待見,只獲得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藝術指導獎。當年大熱的正是《泰坦尼克號》,本來也是一個因狂妄的人類科技產(chǎn)生的巨大災難,而世人普遍關心的卻只是災難中曇花一現(xiàn)的愛情。
每次天災人禍,新聞媒體總會盡力找到一個奇跡存活下來的嬰兒,甚至是一頭大難不死的豬,然后人類的同情心就開始泛濫,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就不再思考災難形成的深層原因。
《千鈞一發(fā)》以前大約是被歸于勵志一類的電影,但這次基因編輯嬰兒的出現(xiàn),這個電影竟然成了一個殘酷的預言。
我們想想電影的創(chuàng)意靈感可能來自哪里,不要忘了1996年 “克隆羊”多利的誕生,當時在全世界引起極大轟動,隨之而來就是關于倫理道德的深切擔憂,很多國家立法禁止人體克隆的相關研究。但壹戈卻悲觀地以為,只要這個技術誕生了,就不可能被完全禁止。
而這次中國媒體得意洋洋的報道的“基因編輯嬰兒”的誕生,可能將是人類進化史上的一個關鍵節(jié)點,可能會一飛沖天,也可能會墮入地獄。
電影里面有一個場景,文生帶著美女欣賞音樂會,而那個音樂家是單手6指,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六指琴魔”?據(jù)說樂曲也是專門為擁有6指的人譜寫的,只有他才能彈奏這首特殊的音樂。這個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天知道狂熱的音樂迷父母,會不會給孩子定制七根手指?
那么其它的行業(yè)會怎么樣?三米高的巨人打籃球,別人扣籃他只需要輕輕的放進去;百米記錄是多少來著?我特么定制一個超音速的飛毛腿!千里眼、順風耳、三頭六臂也都不再是神話。電影里面還有一個場景,是杰龍說自己是一個基因優(yōu)秀的運動員,但在游泳比賽中竟然只獲得了一個銀牌,強中更有強中手,決定這一切的只看父母有多瘋狂。
會不會有人覺得,人類世界一下子豐富多彩了,什么人都有了?但你要保證每個人都有一顆和睦相處的心,都有相互體諒相互尊重的修養(yǎng),而這些卻都是人類從來最為缺乏的東西。于是銅頭鐵臂、金剛狼、冰法、火法、萬磁王,出現(xiàn)《X戰(zhàn)警》那樣特種人之間的大亂斗基本無可避免,而自然出生的普通人將會成為無處藏身的炮灰。
如果定制嬰兒的技術普及,結(jié)合一下人類“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覺悟,這將是一個想象力的競賽,會誕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類嬰兒,真的不可預知。
《千鈞一發(fā)》影片首映時,作為宣傳活動的一部分,他們曾刊登出了一封“遺傳工程廣告”。結(jié)果有數(shù)千人信以為真,打來電話要求使用基因技術改造后代DNA。
而人類發(fā)展到現(xiàn)在,DNA的進化是幾百萬年甚至幾億年自然選擇的結(jié)果,人為的基因編輯無異于“拔苗助長”。
好比爭吵了多年的轉(zhuǎn)基因食品,好的一面人盡皆知,產(chǎn)量大幅度提高,人類將永遠擺脫饑餓,但是誰知道能毒死害蟲的食品對人體有什么影響?這當然是需要時間來檢驗。
而基因編輯的后果,即便是非常理智的小范圍編輯,能預防艾滋病了,或者免疫糖料病、高血壓等等常見遺傳病,這東西怎么驗證呢?現(xiàn)在是不是要給露露和娜娜注射艾滋病毒,驗證一下基因編輯的效果?但對于幾十年之后她們的下一代,誰知道會有什么影響?
還有一個關鍵的點,這種能永遠改變下一代的優(yōu)秀技術,不可能免費的提供給普羅大眾。
剛剛?cè)ナ腊肽甑奈锢韺W家霍金曾經(jīng)預言,人類會通過基因改造讓自己進化,然而,也會造成嚴重的人類浩劫問題。有錢人一旦有機會編輯子女的基因,將出現(xiàn)新人種的競賽,必將摧毀普通人的生存。進化的人會以不斷增長的速度進步,沒進化的人會被淘汰。
影片中有幾個非常揪心的細節(jié)。文生決定離家出走時,將自己從全家福照片上撕下來,然后爸爸媽媽和安東看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庭,文生根本就是多余的一個。真正的現(xiàn)實是,所有無力支付基因修改費用的自然人,將會受到社會的歧視直到完全滅絕。
文生冒充杰龍面試宇航員,只需要一滴尿樣,就能證明他的能力。這卻無意中貼合了中國人的一句俗語,“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這種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歧視,令人絕望。文生在片中有大量的洗澡鏡頭,劇情上是為了防止皮屑和毛發(fā)脫落,而在身份即將暴露的時候,文生獨自在海邊,拼命的想要擦干凈那個不優(yōu)秀的出生,當一個人的DNA成為污點,你要怎么洗刷清白?
這就是電影《千鈞一發(fā)》給我們的殘酷預言,中產(chǎn)階級以下的人只有混吃等死,而精英階層與其觀望不如先下手為強。
導演安德魯·尼科爾是《楚門的世界》和《幸福終點站》的編劇,還執(zhí)導了《戰(zhàn)爭之王》和《時間規(guī)劃局》,綜合幾部電影的感覺,發(fā)現(xiàn)導演真的非常善于挖掘人性的貪婪丑惡,將人物放置在一個無法逃脫的壓抑環(huán)境,測試人類的極限,觀察周圍人的反應。他的作品看似勵志,卻也總讓人不寒而栗。
當你有夢想 全世界都會幫你
是該慶幸這樣的電影出現(xiàn)的時候還不是腐女遍地的年代……
這名字譯得太搞了~==
看了這部《千鈞一發(fā)》,沒想到還真不錯,男煮餃兒追求夢想時不給自己留任何后路的精神真雞巴勵志啊……這種勵志非心靈雞湯式勵志,而是心靈牛鞭湯式勵志……我們曾經(jīng)都是星塵,莫名其妙地來到了父親的睪丸里,來人世走一遭后重新變成星塵……反正遲早變星塵,不如追夢盡情活……
長伊?;艨诉@樣的被認為是基因差……
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歧視史,財富、地位、年齡、性向、膚色...基因決定人生,不過是把這種歧視從人的出生開始以科學的形式固定下來。電影想講述的是:我也許沒有偉大的基因,但我有一顆造夢的心——我就是那個統(tǒng)計學上渺小到不計、但沒人可以抹去的1%。
現(xiàn)在再看,還挺腐的。。。
探討先天不足(伊?;艨耍┖秃筇鞖埣玻玫侣澹撊绾蚊鎸ι?,給了個令人無語的答卷——前者可以飛天,后者可以去死?!澳憬杞o我你的夢想”,結(jié)果裘德洛還是無法獲得救贖,難道這夢想是有借有還嗎。這個結(jié)局要說是“勵志”的話,那真是把殘疾人不當人了。
一個凄美的基情故事
看名字以為是恐怖片,沒想到是這么走心的風格。裘德洛的出場太驚艷了,那雙眼睛,那個孤傲的眼神和表情讓人難忘??伤詈蠼Y(jié)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太殘忍了,難以接受。
非常優(yōu)秀的科幻電影!小時侯看過一次,絲毫沒有察覺這居然是97年的作品 !今天重溫依舊無法看出,當時囫圇吞棗也沒法理解其中深意,如今看過后不禁唏噓感嘆!影片各個方面都堪稱精品!導演對節(jié)奏拿捏得非常精準,看似平淡的敘事,表面下卻暗流涌動!好劇本、好配樂、好演員、好導演,成就一部好電影
“我只是把身體給了你,你卻讓我分享了你的夢想”(Nyman先生的配樂太驚艷
古怪的老電影氣質(zhì),很勵志,有點基。世界若是真的如此不公平,那我們就集體作弊去吧。
豆瓣這么高的分,你就知道它肯定有熱血和雞湯的意思了。前半段老實尷尬,這哪是太空公司不如叫臉盲公司好了,就這么容易混進去?其實在劇本架構(gòu)上是十足的套路活,好在在類型上做出了混搭的新意,節(jié)奏鋪墊之下,煽情點的安排也比較合理,這種,才叫做合格的工業(yè)化電影。
科幻版天才雷普利
UMA太漂亮了
夢想與扼殺夢想的不公平,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這是人類戲劇的永恒主題之一。
沒有觸目驚心的科幻大場面,娓娓的說倫理、說基因技術的雙刃劍。落了淚的點不是主角,而是最后那個醫(yī)生,原來他一直都幫助著Vincent,這種夢想一旦被共享,也就推動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有趣的是,片名本身是由DNA的堿基組成的,還有劇組成員名字出來的時候,也是先凸顯出G.A.C.T,很有心思的小細節(jié)。
2018年11月26日,人民網(wǎng)的新聞宣稱,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在中國誕生?!肚рx一發(fā)》里最令人動容的是,Vincent作為未來世界里的"瑕疵人",絕不回頭,絕不留后路的追夢歷程,既然是浩瀚宇宙中微如星塵般的存在,又何懼以星塵的模樣"歸家" ,在人世間放手一搏盡興地活是Vincent的選擇,也是影片除基因重組,人倫道德等探討點,傳達給觀眾的更重要的生命意義。但結(jié)合今天的新聞來看,片中對基因技術,人類倫理的平鋪直敘,令人背脊發(fā)涼,正如《黑鏡》里所說“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活在未來,但我現(xiàn)在TM就在未來?!?/p>
問題不在于基因,也不在于決定論,而在于一種萬惡的標準和秩序,試圖消滅美妙的多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