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5083:很高興請到《潘神的迷宮》導演Guillermo del Toro,與及戲中角色法西斯繼父Vidal,女主角 Ofelia和大名鼎鼎的潘神親臨現場,今天人鬼神三界濟濟一堂,請大家鼓掌以示歡迎。
www5083:導演,恭喜你,《潘神的迷宮》入選包括最佳外語片在內的六項奧斯卡提名,你覺得得獎機會有多大?
del Toro:獎當然想得,機會有多大也不是我說了算,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潘神的迷宮》(以下簡稱《潘》)借著奧斯卡這個舞臺能讓更多的觀眾認識,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歡《潘》。
www5083:你以往的電影都充滿了黑色元素,這次以小女孩為主角的有著童話色彩的故事也一如繼往,為什么不做得陽光點?
del Toro:因為電影背景是二戰(zhàn),而且當時的西班牙處于佛朗哥的獨裁統(tǒng)治下,黑色基調是與當時現實相結合的。
www5083:我們注意到,有一類電影,例如羅伯托?貝尼尼的《美麗人生》也是以二戰(zhàn)為背景,但卻拍得老少咸宜,笑中有淚。
del Toro:如果電影院都放《美麗人生》,不是早就打烊了嗎?(笑)其實,《潘》也有陽光的部分,小女孩Ofelia的幻想世界至少是積極的。
Ofelia:我抗議,那個世界有丑陋的癩蛤蟆和兇殘的白色吃人魔怪。
潘神:我也抗議,難道我就不能再英俊一點?半人半羊的,不倫不類!
del Toro:你們兩個給我閉嘴!我的電影我作主。潘神,你比一般的羊漂亮多了,也比一般的人酷多了,你還想怎么樣?夢想照進現實倒過來說就是現實照進夢想,你經歷過怎樣的生活,你的夢想就留下怎樣的烙印。如果我空想出一個和諧美好的人間仙境,可信嗎?你們要了解,當時的政治生態(tài)和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是多么的惡劣。
www5083:呵呵,del Toro,別太激動,大家只是討論一下。你采用魔幻與現實交織的雙線并行敘事手法,是不是為了進行某種現實映照?
del Toro:那是肯定的,我強調過,夢想不能脫離現實存在。一個小女孩的幻想世界為什么會充滿了邪惡和兇險,如果搬到現代文明社會,那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但卻與當時的現實相切合。
www5083:但有評論說兩條線索缺乏交流,魔幻與現實未能很好地合二為一。
del Toro:首先,你不要把這個故事當成是我們臆造出來的。你試著想象那只不過是小女孩Ofelia的幻想世界。一個小女孩,甚至連二戰(zhàn)與佛朗哥是什么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在想象中融入那么多的現實元素?其實我們想表現的是一種對現實的抵觸和逃避,在這種語境下,把現實和幻想割裂開來,反而是必須的。
www5083:電影現實部分著重描寫了法西斯與游擊隊的對抗,部分觀眾覺得某些場面過于血腥,說電影有向B級片靠攏的嫌疑。
Vidal:我覺得導演過于渲染法西斯的殘酷,有丑化法西斯的傾向。
del Toro:你們提到血腥,是的,當時我們也考慮過受眾問題,但最后還是決定做成R級片。我覺得戰(zhàn)爭中的暴力是不能抹去或者美化的,而且戰(zhàn)爭永遠比你們看見的鏡頭殘酷得多。很多人都說斯皮爾伯格的《雷霆救兵》拍得真實殘酷,但我敢說,《雷》只展現了戰(zhàn)爭殘酷性的九牛一毛。Vidal,對于法西斯的批判不是太過用力,相反,面對葬身于法西斯屠刀下的難以估量的受害者,任何的批判都是無力的。還有,請不要用“法西斯”來侮辱“丑化”這個詞。
Vidal:我的意思是,戰(zhàn)爭中任何一方都是殘忍的,你的天平傾斜得太厲害了。
del Toro:你說得對,所以最后游擊隊的子彈從你的臉穿過去。(笑)還有,你不要跟我扯談什么天平,當你們向無辜平民舉起屠刀的時候,心里有沒有一個TMD天平?
www5083:在結局中,Ofelia被繼父Vidal殺害,然后她的靈魂回到地下宮殿,當上了公主,你們是想傳達一種什么樣的概念?
del Toro:現實是陰暗的,所以Ofelia難逃一死,其實她只是眾多死難者中的普通一員;我們給幻想部分留了一條光明的尾巴,因為我們相信,無論在怎么艱難惡劣的境況下,人類對光明與美好的追求都是永恒不變的。
www5083:夢想是光明的,但現實卻是悲劇,這種追求是不是虛妄而不可即的?
del Toro:不能這樣說,總體來說,人類的文明是愈趨進步的。但在某種情況下,例如當時的西班牙,內戰(zhàn)不斷,經濟又遭外界封鎖,可謂民不聊生,那時候人們要追求幸福安寧的生活,所付出的代價就要大得多。
www5083:謝謝導演,現在我想問問Ofelia,當你面對各種危險的時候,為什么你能鎮(zhèn)定自若?你只是一個小女孩啊。
Ofelia:我年紀小,但我見識不少啊。在跟媽媽投奔繼父之前,我每天都見到街道上大量的死難者,我目睹過的血腥,絕對比你來得多。況且,我相信童話,我知道在前面就是美好的地下王國,有這種信念支撐,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潘神:最重要的是有我的引導,我一定會盡心盡力保護我的公主。
Ofelia:謝謝你,潘神,但我還是對你叫我犧牲弟弟耿耿于懷。
潘神:Ofelia,你聽我說,追求光明一定要流血,就算是無辜者的血也不例外。不過,那只是一個考驗,我很高興你通過了。
Vidal:我也有功勞,不是我給Ofelia一槍,她能去到地下王國嗎?哈哈
眾人:SHUT UP!
www5083:Ofelia,很多人都奇怪,既然你信念如此堅定,為什么在干第二個任務的時候要偷吃葡萄呢?
Ofelia:怎么說呢?我只不過是一小女孩,反正,當時就是沒忍住。
del Toro:有人說這樣做純粹是想調動起白色怪物搞點感官刺激,我承認,我們有這個想法。但進一步想,現實是不是就能如理想般一帆風順?我們的革命,我們的文明進程,甚至我們電影事業(yè)的發(fā)展都是充滿荊棘和陷阱的,沒有坦途,沒有捷徑。
潘神:這點我同意,幸好我們有地下王國,西班牙從二戰(zhàn)時起被佛朗哥統(tǒng)治了三十多年,想來就覺得害怕。
Vidal:哼哼,想推翻我們的帝國,沒那么容易!
www5083:Vidal,別做夢了,翻翻日歷,現在已經是2開頭了,所有落后的,不符合人民利益的制度都要被推翻。
del Toro:其實我們做這部電影不想承載太多的現實意義,大家當是一部具有魔幻色彩的成人童話看過就算了,如果大家看完有點感悟,那是錦上添花。呵呵,不好意思,黃婆買瓜了。
www5083:不,del Toro,其實我挺佩服你的,500萬的成本能做出這樣的效果,美工,視覺效果與特技都很出色,與電影很切合,你們是怎樣做到的?
del Toro:那要感謝我的團隊,他們知道怎樣用最少的錢達到最滿意的效果,呵呵,又買廣告了。
www5083:不,del Toro,你別謙虛,我覺得你這部500萬的戲比我們國家以億計的大片的性價比要高得太多了。
del Toro:在發(fā)展中國家,成本以億計的大片肯定不能成為主流,你想想,多少年才有人拿出幾個億,一年就有多少電影要上映?與其耗費巨大的電影資源弄一個空殼,不如老老實實把故事講好,把你要表達的東西好好地展現出來。如果電影不能以自身的素質為主要買點,卻把精力旁移,往小里說,是對電影市場的傷害,往大里說,是對電影工業(yè)的傷害。
www5083:好了,今天的訪談到此為止,謝謝你del Toro,謝謝大家!
《潘神的迷宮》在敘事結構上基本有兩條線索平行前進:小女孩Ofelia的瑰奇想像世界與她所身處的灰暗現實世界。Ofelia在這兩個世界中穿梭,是將兩條本不想交的平行線連接起來的橋梁,每當場景從一個現實進入另一種現實之時,魔幻現實主義的真假轉換要素就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幻像愈美好,現實就被凸顯得愈加殘酷。
電影的結尾,Guillermo del Toro讓Ofelia在被害后進入了潘神描述的童話王國,這簡直就是故事的神來之筆。正因為這個最明顯的暗示,才使得魔幻現實主義手法運用上傳統(tǒng)的魔幻為現實服務的概念被徹底顛覆,魔幻的比重被大大提高,第一次站到與現實同等的地位上自成一體,甚至可被解釋為故事的主線,是物理意義上的真實。
電影是兩條主線并行,一是女主的魔幻童話世界,二是殘酷的戰(zhàn)爭背景,游擊隊與獨裁軍的抗爭。孩子的心靈是干凈單純的,看待世界亦如此。像借助魔幻世界逃離戰(zhàn)爭,雖然得到心靈某些慰籍,但終究還是得回到現實。這種詭異的結合卻呈現分外吸引人的質感。
有多么魔幻就有多么現實,如果這也算童話,絕對是一個會讓人留下陰影的童話。無論是現實這條線還是魔幻故事這條線,都充斥著陰郁、黑暗、潮濕、齷齪、骯臟、血腥、窒息和殘暴,畢竟那個魔幻世界也是殘酷世界的折射。哪怕是全片中唯一光明溫暖的結尾,看了也只是令人更加難受壓抑,因為我們都知道,沒有什么神仙鬼怪,沒有法術,沒有仙境,沒有地下王國。童話和現世一樣可怖,而你避無可避。
“潘神的迷宮”描述了一個殘忍黑暗的世界,而奧菲利亞的出現如一縷微光,一股生命的溪流,淌過陰冷的谷地,迸發(fā)出芳草和繁花密葉的波紋,引領著觀眾走出了黑暗。
電影講述了二戰(zhàn)后期,獨裁者弗朗哥的忠實黨羽長槍黨徒在西班牙繼續(xù)恐怖的統(tǒng)治。奧菲利亞被母親帶到作為長槍黨徒上尉的繼父身邊。在游擊隊員和長槍黨迂回作戰(zhàn)的過程中,奧菲利亞被潘神告知自己本是地下王國的公主,必須完成三個艱難的任務才能回去。最后,游擊隊獲得了勝利,奧菲利亞抵達了她的國度。
整部電影由兩條線索構成。主線是奧菲利亞的三個任務,副線是游擊隊員擊敗長槍黨徒的過程。
善惡體現在一念之間
戰(zhàn)爭就是一場屠殺,很難分清誰對誰錯,正義和邪惡,每一個棺木旁邊都有親人的挽歌和哀悼,這些哀悼同樣讓年復一年的春光失色。但是總能在人們面對同樣境地和事物的不同表現看出他們是否心存善念,是一片消散的陰霾還是隕落的星辰。影片中,導演對游擊隊員和長槍黨徒的態(tài)度體現在兩個代表人物上。一個是游擊隊在軍隊中的內應,也是照顧奧菲利亞生活的侍女。一個則是上尉。
從奧菲利亞一下馬車,上尉就對她嗤之以鼻。當然這也有情可原,一個常年作戰(zhàn)在外的男人很難對非親非故的小女孩有著深厚的父女之情,又何況是妻子前夫的女兒,他便更會充滿抵觸情緒,以致后來稍不滿意就對奧菲利亞大吼大叫地說她是“野種”,這頂多是個失敗的父親形象。女人對于孩子總有天生的責任感和保護欲,就像樹葉下總會留下陰涼一樣自然。加上朝夕相處的情感積淀,還有對奧菲利亞沒有出賣她的感激之情,奧菲利亞和侍女的感情自然比她和繼父之間的感情要好得多。
可是,當故事發(fā)展到最后,奧菲利亞抱著自己的弟弟逃進迷宮,上尉氣急敗壞的舉槍要殺死她的時候,已經不能用常人的情感來解釋,怎樣的怒火都無法讓一個人忍心對手無寸鐵的小女孩下此毒手。在戰(zhàn)爭中,不能簡單的說孰對孰錯,但是面對一個孩子還要如此心狠手辣,已經不可能給他的行為帶來任何托辭了。確實,兒子被搶走的心情可以體會,但是到要殺人泄憤已經能充分說明他的殘忍且泯滅人性了。
侍女對于上尉的孩子完全是另一種態(tài)度。自然,在交戰(zhàn)混亂中,游擊隊員可能也殺害了一些無辜的長槍黨。但是如果這樣就說他們像上尉一樣殘忍,那他們絕對沒有必要和義務回去救非親非故的奧菲利亞,她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或是金錢,救她是出于人們心底那些善良的本性,讓無情的戰(zhàn)爭充滿了人情味兒。正如那傳說中兇悍的鶇鳥,哪怕喉嚨滴血,仍會高唱它的生命之歌,這是它的習性,理所當然之舉。
希望誕生于絕望
按照雅斯貝爾斯的觀點,“悲劇是對于人類在潰敗中的偉大的量度”。悲劇并不是痛苦,也不是生命必然終結的命運,他甚至認為,在悲劇中的悲劇氣氛本來并不是情緒的基調。正如希臘學家漢密爾頓所說,悲劇是偉大人物的生命狀態(tài)走向低谷的過程。而但丁在給他的作品起名為《神的喜劇》的時候(這是《神曲》名字的直譯),也正是順應了這一規(guī)律。因為但丁在作品中的形象是從火燒的地獄經過痛苦的煉獄,被河水洗禮,走向天堂。這樣向上的過程就應當命名為喜劇。
當然,沒必要把一個電影絕對劃分成悲劇或者喜劇,不過可以以此作為參考,看看導演在試圖闡述一種積極還是消極的態(tài)度。
把奧菲利亞的奇幻世界拋開一邊,這部電影的架構和節(jié)奏實際上是在副線上建立起來并延展開的,也就是游擊隊員與政府軍之間的戰(zhàn)斗。這些現實中肯定存在的游擊隊員們,一開始被長槍黨徒肆意屠殺簡直毫無反擊的力量,只得到處躲藏,像影子隱匿在黑暗中一樣見不得光亮。后來他們成功伏擊了追趕侍女的士兵,取得了一次小小的勝利。直至最后按照計劃里應外合,攻進敵人營地,取得大捷。這一過程就是一個上升的過程,像樂章中由卑微、漸強到高亢的音符,給人的感覺雖然漫長慘烈但仍充滿希望。在斗爭中,他們設備落后,受了傷幾乎沒有藥物治療,就像他們的領導人只是傷口感染,卻不得不截去大腿。平時居無定所得像游魂,不知道哪一次激戰(zhàn)后就會倒下永不瞑目,但是這些苦難換來的是最后的勝利。這就是所謂希望,在喪鐘長鳴后支持他們仍在頑強戰(zhàn)斗的力量。
導演的意圖正是反應在這種結構設置中,很多時候一個故事可能不同的人會品出不同的意味。導演正是通過這種結構表達自己的觀點,這樣既不影響觀眾有自己的空間想象,也可以很好的闡述自己的想法。
戰(zhàn)爭總會給人帶來哭泣、閉合的棺木、拋灑的白玫瑰、悲傷的步履,這些都被稱為絕望。但電影正是在這種絕望中呈現給人們以希望,雖然西班牙還要自此等待三十年才能見到他們期盼的那個地下國度,就像上尉代表的法西斯并不會被一把小小的切菜刀殺死一樣。
給我一只粉筆,我能去任何地方
再來看主線的故事。電影很多時候混淆了現實和虛幻的世界,亦真亦假。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jié),但是那根粉筆的出現卻徹底將電影拉進了魔幻的真實世界中。當奧菲利亞被囚禁在那個小屋中時,又怎么能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到達上尉的房中呢?若非是神跡,那就只能說這些幻想實際上是存在的。那根粉筆的魔力,讓原本虛無縹緲的王國變得栩栩如生。
在這里,導演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意圖,即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故事,那個與現實形成鮮明對比的美好國度是存在的。否則,他完全沒有必要設置這樣的場景,盡管讓故事陷入更難以捉摸的境地就好。
影片在一開始刻意給人留下死亡的陰影,鮮血逐漸倒流回奧菲利亞的身體,仿佛是導演刻意讓沉悶的喪鐘停止,重新敲響最初的哀鳴。到了故事的最后,看似無可挽回的死亡卻是到達另一個仙境的大門,正像潘神所說如果她沒有為弟弟獻身的精神,也無法到達幸福的國度。最后的鏡頭停留在那個真實存在的王國中,鑲嵌著星辰的光芒,宛若天庭,導演試圖告訴人們只要為自己的目標和夢想去奮斗,總會有應得回報和幸福安寧的生活。
“我的一切存在,一切所有,一切希望和一切愛,總在幽深的秘密中奔流向你?!?br>
奧菲利亞接受的三個奇妙任務也并非來自憑空想象,這些任務同時影射著現實生活中游擊隊員的行動。
第一個任務最為明顯,即奧菲利亞需要取回巨型蟾蜍肚子里的金鑰匙。那棵干枯頹敗的無花果樹正是代表了遭受苦難的西班牙人民。蟾蜍象征著殘暴丑陋的法西斯,盤踞在樹根,汲取養(yǎng)分,吞噬著大樹的生命之源。奧菲利亞需要具備勇氣、還有面對危機時的智慧才能取回蟾蜍肚子里的鑰匙,消滅那個怪物,這就如同游擊隊員對抗比他們強大的法西斯一般。與此同時,導演還講述兩個平行的故事,強調了這種聯系,就是侍女偷取了倉庫的藥品給游擊隊送去當作補給,與奧菲利亞一樣,都是從老虎嘴里拔牙。
第二個任務是需要奧菲利亞深入食人怪獸的地窖中,桌子上擺滿了鮮美誘人的食物,這些誘惑之后是致命的危險,只要碰了其中的一個都會導致慘痛的后果。奧菲利亞這樣長期見不到水果的孩子,如同饑渴的旅人見到清泉時的不顧一切,她終究禁受不住鮮美紅提的誘惑。最后小精靈為了保護她而喪命,她也差點回不到現實世界中。這個故事想講述的,是作為一個有著世俗觀念和正常欲念的人,被誘惑所吸引并不是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只要從夢中驚醒后知道悔改。所以潘神會給奧菲利亞補過的機會。
在這個任務中,那根神奇的粉筆也登場了,我想,誰都希望有這樣一支粉筆,能在滾燙的沙粒中尋找清涼,在荊棘遍布的花叢中尋找芳香,在睡意朦朧時尋找一張柔軟的溫床。它帶著那些對自由的渴望,暗夜中的祈禱,奔向他們要抵達的家園。
最后一個任務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奧菲利亞把弟弟的鮮血獻給潘神,以此打開通往地下王國的大門。起初奧菲利亞只是以為把弟弟帶出來就可以,后來當她知道需要殺死弟弟換取她的幸福時,她毅然決然地放棄了機會,留在這個殘酷、清冷的世界中。這也正是游擊隊員在被俘后,面對拷問時所有的自我犧牲精神,以及人性的道德底線,即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不能因為任何看似正當的欲念加以剝奪。雖然堅持的下場可能遭受譏笑、恥辱、甚至死神的鐮刀。可就像侍女在經受拷問后,仍緊咬牙關不肯透露實情,最后逃離營地,當被追兵逼得走投無路時被趕上來的游擊隊員營救。如果她當時吐露真情,也許反而死在了上尉的槍下。導演也想借此說明,那些看似難以承受的苦難,只要憑著無所畏懼堅強的心,總會讓雷霆驅散陰霾,給干涸的大地帶來暴雨的洗禮。
電影制造的幻境
電影高明在成功游走在現實與幻想之間,像云幻化出無數的皺襞和色彩。這有賴于巧妙的結構設置,表面上的主線充滿了瑰麗的想象,但是由副線支配的節(jié)奏保證了故事敘述的完整和緊湊。這樣由副線撐起的電影保證了故事的層次分明,向上的積極態(tài)度得到充分體現,而不是僅有三個任務構成一個單純而缺乏升華的普通幻想故事。這樣呈現一個漸強直至嘹亮的歌聲,“在繽紛的眼淚與微笑、恐懼與希望中回蕩”,正是這么多人喜愛這部電影的原因,也讓它受到各個大獎的青睞。但是,由于過度追求這樣亦真亦幻的效果,很多時候反而削弱了主線的表達,使得電影的意圖含混起來。
電影中還有不少象征和隱喻。包括前面說到的,枯萎的大樹、丑陋的蟾蜍,還有就是上尉的那塊手表。上尉本身就是一個符號,法西斯的縮影,他殘忍、毫無同情心,為達到目的不擇一切手段,雖然他身上有著一些本可以稱為美德的品質,比如軍人的堅毅。但是,就像智慧會成為惡人尖刀上的毒藥一般,這些品質也成為了法西斯作惡的幫兇和催化劑。他的手表象征了從法西斯傳承下來的精神,他的父輩傳給他,他也想傳給自己的兒子。在這里,他并非對兒子心存父愛,正如他把美麗的母親當作生育的工具一樣,兒子只不過是法西斯精神傳承的載體,人之所以成為一個獨立的人的個體差異,以及由此而來的一切存在的意義都被抹殺了。
電影在藝術上也是非常成功的。讓人印象深刻的除了那個蟾蜍,估計就是那個吃小孩的怪獸了。本來一個嗜血的食人惡魔該是一幅極其暴虐的嘴臉,但是當它把眼睛裝在掌心舉到臉上時,卻是充滿了童趣的可愛。
奧菲利亞為寒冷晦暗的深夜帶來了一絲暖色和微火,她撩起戰(zhàn)爭沉重的帷幕,用畫筆描繪出一個全新的世界,那個時代就在她的微笑中消失了。
轉載請注明作者:九尾黑貓
http://www.mtime.com/my/LadyInSatin/blog/392067/ 如果你對現實有所抱怨,游走在夢想與現實之間;如果你心懷童心,想重溫一下小時候聽故事的感覺;如果你相信黑暗和神秘的力量,總是企圖發(fā)現新的東西;如果你曾經通宵達旦的與獸族、精靈族誅死搏斗過;如果你已滿十八歲,對離奇的暴力影像心懷期待,那么請千萬不要錯過這部電影。
魔幻與現實的完美契合
墨西哥導演德爾托羅在這部影片中創(chuàng)造了兩個世界,一個是極端殘酷的現實世界,一個是存在于小女孩奧菲利婭內心的魔幻世界。這兩個世界就像兩株藤蔓植物,因為距離太近,枝與葉已經完美的生長在了一起。
二戰(zhàn)期間,12歲的奧菲利亞跟著苦命的母親來投靠他的繼父Vidal——一名殘暴的法西斯軍官,當然Vidal不愛這個虛弱的妻子也不愛這個整天沉浸在神化故事當中的不聽話的奧菲利亞;他把自己當作世界的統(tǒng)治者,他只想讓妻子把肚中的孩子生下來以延續(xù)他的殘暴統(tǒng)治。 在黑暗和孤獨中生活的奧菲利亞遇到了化身為螳螂的引路仙子,仙子把他帶到潘神的身邊,潘神告訴她自己本是黑暗世界的公主,只要在月圓之前完成三個任務,她就可以重返屬于自己的世界。
奇妙的魔幻世界對于奧菲利亞來講無疑一種避難所,影片在情節(jié)上的構思類似于安德魯·亞當森的《納尼亞傳奇》,不過在我看來《潘恩的迷宮》要比這部中規(guī)中矩的美式童話要高明的多?!都{尼亞傳奇》中的戰(zhàn)爭背景只不過是一個幌子,故事講的還是童心、勇氣、信任這些老套的東西;而德爾托羅不同,戰(zhàn)爭與魔幻這兩條線索平行發(fā)展,使電影擁有了一個雙元的空間,這兩個空間相依相生。不過這還不是最高明之處,這部影片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影片的黑暗基調。
一邊是離奇的童話,一邊是泥濘的現實,雖然兩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鮮明對比,但是對于一部影片來講,調性卻很難統(tǒng)一。所以德爾托羅的做法是放棄童話的純潔爛漫,代之以亦正亦邪的魔幻色彩,所以他塑造出來的潘神的形象不是一個慈愛的和善的老人,而是一個行為詭異的很難令人信任的樹精。這么分析可能太過理性,或者換句話說,德爾托羅著迷于這種黑暗基調,所以一切皆是自然而然的創(chuàng)作。
璀璨、離奇、怪誕的形象創(chuàng)作
Pale man
幾個月前在《看電影》上看到 Pale man 這個形象的時候就對它非常之著迷,據說德爾托羅對這個形象的靈感來自他的妻子的一個想法,她把它想象成一個衰老的肌肉松弛的老婦人,我在電影中看到它的時候,它正面無表情地端坐(沉睡)在一桌豐盛的晚餐中間,而它的兩粒眼珠放在自己面前的盤子里;當奧菲利亞忍不住美食的誘惑偷吃了餐桌上的兩顆葡萄之后,他開始蘇醒。他首先將眼珠放在手心里的窟窿里,然后慢慢的張開手,睜開眼。而當你以為它是一個無力的可笑的怪物時,它卻抓住了引路仙子把它放在嘴里撕扯下它的腦袋并吞了下去。我之所以這么有興致的解說這個敘述這個過程,是因為這實在是太棒了。雖然這個角色的表現不足五分鐘,但足夠讓整部電影煥發(fā)神秘之光。
潘神
剛才說過這是一個行為詭異的很難令人信任的樹精,其實它真的是希臘神話中半人半羊的山林和畜牧之神,他給了愛菲利亞一些神奇的寶貝:一個是能夠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情的書,能看到過去與未來;一個是一根看似普通的粉筆,它能夠在任何地方打開一扇門,去你想去的地方;還有就是一個想成為人的樹根,只要把它泡在牛奶里他就像個臃腫的嬰兒一樣動起來。不過既然它是潘神,肯定還有很多其他的寶貝,誰知道呢。
暴力影像的驚嘆號
提到暴力,我們大可不必反感或者恐懼,在熒幕上觀看適當的暴力是大部分人心靈上的需要。正如《一條安魯達狗》中剃刀劃過眼球這樣的暴力一樣,高明的暴力并不是盲目的血腥和奇怪的殺人手段,它應該是電影中一個恰如其分的驚嘆號。
如上文所言,為了保持電影的黑暗基調,德爾托羅把童話寫成魔幻,那么在現實世界中他也塑造了一個魔鬼。他可以面無表情的像拍黃瓜一樣把一個無辜的村民的鼻梁用酒瓶砸爛,砸到面部血肉模糊;他也可以不假思索的對自己的女兒開槍,他就是這么一個人。 圍繞著這個人物的暴力當然不止這些,開始反抗的廚娘用小刀戳進了他的嘴巴,劃開了他的臉,并且更加可以稱之為影像奇觀的是,他對著鏡子,張開嘴,觀察這個臉上的豁口。
微信公眾號:柴林
魔幻現實主義的巔峰
Well made, well acted, excellent story telling. so so sad. :(
這部電影真的角度新奇,非常好,剛開始看的時候有些看不懂,以為只是單純的魔幻故事,王國蘇醒,公主歸來,但是結合背景看,其實是小女孩在二戰(zhàn)壓迫下的幻想,最后小女孩被殺死了卻回到了王國之中,也就是公主歸來,那是她精神的解放,所以,總的來說,這部電影很好,就是那個眼睛怪人嚇到我了
魔幻現實主義經典。吉爾莫·德爾·托羅在劇本里加入了不少對西班牙歷史與政治變動的隱喻。黑暗神話與殘酷現實雙線敘事,色調也分暖黃和灰藍兩種。鋸腿、砸臉(想到了[不可撤銷])、縫嘴等近似cult片的暴力場景很有震撼力。大BOSS造型非常驚艷,化妝真是做足了功夫。結尾十分感人。(8.5/10)
嗯,不要叫什么羊男的迷宮好伐...小loli游走現實與奇幻的雙重王國,古怪的鑰匙,左派和右派..還有那個芝加哥小丑微笑..從題材和細節(jié)上看,實在是極好的隱喻片,但是拍攝技法上,以及選角上,除了西班牙軍官這個反角之外,皆稍有些令人感到遺憾。
其實我很討厭這種臆想癥的片子,這讓現實顯得更加絕望和殘酷。
在同一個世界架構兩個彼此交匯的世界觀的設定十分精妙,但遺憾的是兩個世界的表現張力都明顯不足,所謂的投影與隱喻更是令人不明就里,即便是了解到原本所謂的意圖只能表示如此這般的手法與內涵實在是差強人意。向來對于魔幻題材無愛,也許只因人類能夠表現出來的魔幻實在是太過低端。
絕望的年代和環(huán)境里女孩對逃離的渴望,一切都是幻想吧。相比其他童話真的是殘酷很多。就是整個電影全都暗搓搓的。。。
不適合大人看,因為幼稚,提不起精神;不適合小孩看,因為恐怖,會嚇壞孩子~~
這絕對不是部奇幻片。。。更不是兒童片。。。
一邊是離奇的童話,一邊是泥濘的現實,雖然兩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鮮明對比,但是對于一部影片來講,調性卻很難統(tǒng)一。
值得再看第二遍的好電影,很多細節(jié)要梳理。
還真沒看過類似的電影……一半是黑暗卻存留希望的童話,一半是真切但絕望的生活。兩條主線相輔相成,越到后面越精彩,幾個主要角色也都塑造的鮮活,只是那個結局,著實讓人心都碎成渣了……
剝離了童話的外殼,它就是一出人間悲劇。吉爾莫·德爾·托羅,簡直就是電影界的加西亞·馬爾克斯。
魔幻只是噱頭。意思不大。
這種魔幻片不說英語真奇怪,兩個主題結合的也有點別扭,女孩見到怪物比見到人淡定得多
看的時候隱約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查找相關影評后恍然大悟。原來是對西班牙內戰(zhàn)史的童話演繹。 電影中是現實和虛幻的融合,也是黑暗童話和陰暗歷史的互文。隱喻十分巧妙。如果不了解西班牙內戰(zhàn)相關歷史,這就只是一部一般的奇幻黑暗童話片而已,三星半
好片子!我怎么也想不到導演會用這樣的題材表達這樣的主題。深刻而清澈,真實而夢幻。黑色的基調竟然能同時調和魔法與現實。屠殺和血腥中的憧憬,竟然可以以這種方式表達出來。精彩!沒得最佳外語片獎太可惜了。
大部分的我們都是泰萊莎,后來長很大很大,而后迅速腐朽還有一部分人,他們是森林里的奧菲妮亞,如同殉道者,倒在潘的土地上,開出潔白不朽的花
一個絕妙冷酷的政治寓言,一面黑暗繁雜的社會魔鏡。父親:獨裁者。小女孩:革命者。媽媽:孕育未來的民眾。嬰兒:進入迷宮的未來。潘神:天堂的引路人。地下王國:理想主義者的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