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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么傳奇——淺析電視劇《向東是大海》

電視劇《向東是大?！罚ㄒ韵潞喎Q《向》）斥資5000萬，歷經(jīng)四年劇本創(chuàng)作和一年籌拍過程，稱得上是一部制作精良的年度大戲。隨著該劇在央視一套播出，“甬商”這個有點模糊的形象開始被人們認知和熟悉，這使得《向》與其他商戰(zhàn)題材劇集區(qū)別開來，承載著更多宣傳甬商的使命感。該劇講述了清末至民初寧波幫的商戰(zhàn)傳奇，塑造了一批傳奇式的人物形象——這一批寧波商人，以周漢良為首，在內(nèi)憂外患的夾縫里逆勢而生，獲得了商業(yè)上的巨大成功，捍衛(wèi)了作為一個中國人的民族尊嚴。
相較于宣揚以惡為榮的宮斗劇、脫離生活實際的青春劇、價值觀扭曲的倫理劇，《向》以其跌宕起伏的劇情，唯美大氣的畫面，恢弘壯麗的配樂，無時無刻不在鼓舞著國人的斗志，作為一部主旋律題材電視劇，能夠叫好又叫座，實在是一個可喜的現(xiàn)象。但是，縱使頂著光環(huán)無數(shù)，貼著商戰(zhàn)傳奇標簽的《向》，還不夠傳奇。以下，我想從形式（視聽語言、敘事結(jié)構(gòu)）和內(nèi)容（人物、核心價值）兩大方面來淺析《向》何以不夠傳奇。

一、 不夠極致傳奇的形式。

水墨畫般的視覺語言。《向》的畫面整體偏青冷色調(diào)，鮮有高飽和度的色彩，的確非常契合電視劇風云商戰(zhàn)的主題，不由的給人以莊嚴冷肅之感，但是這樣的設(shè)計在同類電視劇中屬主流，只能說中規(guī)中矩。每集開篇以水墨畫鋪底，勾上濃墨一筆，大情節(jié)段落間安排有墨筆書寫的童謠，江濤拍岸的鏡頭隨著情節(jié)和人物情感起伏不時涌現(xiàn)——《向》竭力營造著一個水墨畫般的世界，這樣的設(shè)計不無新意，然而還是做得不夠極致。江濤、童謠這些有味道的意象流于表面，沒能很好地展現(xiàn)出寧波、上海一代真實的人情風貌，淪為了一串符號，致使很多觀眾覺得《向》“寧波味不足”。編創(chuàng)者也許立足于普遍受眾的角度，選擇了保險的“普適”原則，淡化了故事的地方色彩。然而，“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既然承載著宣傳浙商的使命，我以為，《向》有必要也完全有可能把地方味做足，在場景設(shè)置、服裝道具、甚至日常的飲食起居設(shè)計上，都融入地道的寧波味兒。如此，我相信不僅浙江一代觀眾看得無比親切，北方觀眾也能看個新鮮，喜歡的人只會多不會少?，F(xiàn)在的《向》，只能說是披著甬商外衣，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商戰(zhàn)故事，少了些寧波味，少了些傳奇味。

略顯中庸的聽覺語言。《向》故事有張有弛，節(jié)奏有快有慢，與之相應(yīng)的配樂拿捏得很到位。像黃出柳、李二這些帶喜感的人物出場時，會配以輕松詼諧的戲謔小曲，搭配人物本身生動幽默的臺詞，在劍拔弩張的商戰(zhàn)間給觀眾以片刻輕松的休憩。以短促的弦樂來烘托緊張的氛圍，以交響樂般的主旋律將人物情感和故事整體推向高潮，在反映家族商戰(zhàn)題材的影片中，這樣的做法非常主流，效果有目共睹（我初看電視劇的時候也因煽情的配樂而情緒激動，數(shù)次流淚），然而該劇中，鋪墊情緒的配樂俯仰皆是，容易讓人產(chǎn)生審美疲勞，另外似曾相識的器樂編配，少了些獨創(chuàng)性，少了些傳奇意味。在配樂以外的人物語言上，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沒有一點寧波味兒。如果說考慮到全國觀眾的觀影習慣，人物臺詞不能全部用方言的話，那么至少那些稚氣童聲念出的當?shù)赝{，可以且應(yīng)該用寧波方言?，F(xiàn)在我們聽到的普通話版童謠，幾乎沒有什么合轍押韻，試想若用方言聽覺效果必定大不一樣。另外，劇中人物講的基本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甚至還有濃重的京腔（比方說鳳兒、華飛），如果不了解劇情只是隨便一看，很可能以為該劇講述的是發(fā)生在帝都的家族故事?？上Я宋ㄒ灰粋€操浙江口音的董如海之妻，只是一個龍?zhí)捉巧?，其表演也乏善可陳。不是說要北方演員都學寧波方言，方言電視劇在央視一套播的可能性也不大，只是如果臺詞里多少加一些地方口音、俗語，《向》也許能更生動，更有特點，更傳奇。

過于清晰的敘事結(jié)構(gòu)。敘事結(jié)構(gòu)追求清晰之美，在這一點上，《向》做得很到位。清末金融危機引發(fā)的江夏街錢莊擠兌風潮，寧波幫打破洋人壟斷創(chuàng)辦中國第一家華資銀行，寧波人團結(jié)一致抗擊外辱的“四明公所血案”，……，這些真實的歷史事件結(jié)合一場場扣人心弦的商戰(zhàn)，構(gòu)成了《向》完整的敘事。每一個大事件之間，都會有字幕（顯示“若干年后”），和童謠串場，結(jié)構(gòu)清晰有序，張弛有度。然而，太過流暢的敘事順序，反而給人生硬之感，段落與段落之間只是簡單串聯(lián)，缺乏合理有效的情節(jié)銜接。如果能更多考慮到各事件之間的聯(lián)系，多一些匠心獨運的情節(jié)設(shè)置，這段傳奇也許能表現(xiàn)得更極致。

二、 還不夠傳奇的內(nèi)容。

游走于浪漫和現(xiàn)實之間的人物塑造。作為一部現(xiàn)實主義題材作品，《向》有著浪漫主義傾向的人物設(shè)置，在傳奇故事里，這樣的設(shè)計無可厚非，但是過于理想化的塑造，脫離了現(xiàn)實，就只能給人違和感了。在這里我主要想談?wù)勚軡h良、董芝恒，董芝霞、董芝蓮，這兩對主要人物。
被理想主義化塑造的周漢良，作為一代傳奇的領(lǐng)軍人，其實遠不夠傳奇。他靠著幾句話從海匪窩解救了董父和董芝霞，他靠著寧波人的幫助解決了擠兌危機、水泡貨競標成功、對洋人有了定價權(quán)，他靠著視死如歸的氣場解救了四明公所危機、讓法國人日本人震懾不已……編創(chuàng)者竭力把周漢良塑造成一個傳奇，傳奇到他幾乎不用親自動手做什么就可以坐擁整座上海灘的民心，即使基于歷史上真實人物改編，結(jié)果也是那么的讓人無法信服。每一場危機，我期待著能出現(xiàn)更睿智更讓人意想不到的化解辦法，然而，劇中有慷慨激昂感人至深的演說，有團結(jié)一心抵抗外辱振奮人心的場面，獨獨缺了真正的智慧較量。這就大大削弱了周漢良的傳奇色彩。
作為周漢良對手出現(xiàn)，亦正亦邪的董芝恒，倒是非常符合現(xiàn)實主義特點，也是我在本劇中最喜歡的一個人物。他一句“做人要狠，但不能忘恩負義”概況了他道德的底線。他不受父親器重，跟周漢良斗了一輩子，他希望自己過得好“做生意為自己”，但最后依然堅守著自己做人的準則，不愿做民族敗類，不愿做洋人的幫兇。雖然父親、妹妹一直視他為敵，但他對父親、妹妹、對外甥始終都抱有難舍的感情。這樣一個富二代，即使放到現(xiàn)代社會，依然是一個有血有熱肉、鮮活可愛的人物。誰不希望自己過得更好呢？我不明白董父為何如此極端地厭惡他這個兒子（也許是為了成就周漢良的高大全）。比起那些動輒舍生取義殺身成仁放棄我一人幸福千萬家的符號化人物，董芝恒難道不更真實更讓人覺得可愛么？
劇中兩個女性角色，董芝霞和董芝蓮，分別代表了新舊兩種思想。董芝霞是新女性的代表，總是“一騎快馬，絕塵而去”，我行我素，敢想敢做，逃婚，鬧革命，來無影去無蹤，行動天馬行空。董芝霞這個人物的塑造的確符合我們對傳奇的定義，但是她實在傳奇得有離奇。新女性的果敢率性不等于“作”。而董芝蓮，代表了舊傳統(tǒng)，是臣服于封建禮制下的賢妻良母好媳婦，不懂跟命運抗爭，一味逆來順受。她人生最大的反抗居然是抽鴉片，這樣的設(shè)計雖然讓這個完美的符號不那么完美了，卻也符合人物的性格特點，結(jié)果還是真實可信，且讓人觸目驚心的。過于理想化脫離了實際的董芝霞，和過于完美毫無反抗精神的董芝蓮，構(gòu)成了《向》的主要女性角色，還是給我留下了一些遺憾。

缺失的核心價值?！断颉繁池撝麄髡闵痰氖姑幪幒霌P著做人經(jīng)商的誠信正義和同仇敵愾的民族氣節(jié)，但是它忽略了影視劇核心的價值——對人性的挖掘和人文關(guān)懷。我從男一號周漢良身上感受更多的是一股“神性”而非“人性”。他馳騁商場，叱咤風云，視死如歸，大義凜然，但是他的家庭情感幾乎是缺失的，他對董芝霞的感情（是愛情嗎？）過于曖昧，對董芝蓮又過于冷漠。試想一個缺失了家庭責任感的男人，一個對為自己無怨無悔默默付出的女人無動于衷的男人，真的會“萬民擁戴”么？連小家都不顧的男人，何以顧天下？他何以如此得人心，成為街知巷聞大家口中神一般存在的“阿良哥”？以周漢良對手出現(xiàn)的董芝恒，作為一個富二代（雖然不受親人待見）出場，其后自己的事業(yè)也不乏成就，他的愛情卻是完全缺失的。與周漢良斗了一輩子，給別人做了不少嫁衣，自己卻孑然一身，最后孤獨地死于非命。這個富二代的一生有些太凄涼太不濟了吧。董芝霞，我行我素，“作”了半輩子，給妹妹給家人造成了深重的傷害，而每次傷害她都企圖以一走了之來解決，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源自于她在親情上的缺失。編創(chuàng)者試圖塑造一個“一騎紅塵”的飄逸形象，從而忽略了人性的真實。

……（待修改）

綜上，《向》可以稱得上是一部振奮人心積極向上的主旋律好劇，只是若要稱為傳奇，還有那么點距離。

 5 ) 喜歡主演王志飛和姜武

 6 ) 弒父的人，還能有什么民族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