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晴天,有時殺人》電影劇本
《晴天,有時殺人》電影劇本
原作/〔日〕赤川次郎
編劇/〔日〕丸山升一
翻譯/召耳
1.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車窗外,光怪陸離的燈火閃閃爍爍,一掠而過,構(gòu)成一幅妖艷迷人的大都市夜景。聳立在高層建筑頂端的巨大的電光新聞板格外醒目:“天氣預報:睛;殺人案件時有發(fā)生”。
2.寬闊的空地
黑色轎車徐徐駛來,停在位于東京新興中心新宿附近的建筑工地上。
車后座上坐著北里產(chǎn)業(yè)會長北里浪子。她掃視一眼夜幕四合的空地,冥冥中一塊大牌子首先映入眼簾,牌子上寫著幾個大字:“北里產(chǎn)業(yè)綜合大廈建設(shè)用地”;空地一角有一棟工房,周圍堆放著許多建筑器材。
浪子:“多年的愿望總算要實現(xiàn)了。老頭子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啊!”
司機關(guān)口:“據(jù)報明天是個好天,奠基儀式看來會順順當當?shù)嘏e行了。”
關(guān)口跳下車,打開轎車后門。
浪子:“讓我一個人走走吧。”
浪子在空曠的工地上信步而行,她抬首仰望,四用摩天大樓比肩林立;隨后彎腰抓起一把泥土,松軟、溫暖的泥土散發(fā)著春天的氣息。浪子任泥土從指縫間漏泄下去,心中感慨萬千。
就在這時,工房里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浪子一怔,疑竇頓生,但因相距很遠,天色又暗,只能朦朦朧朧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人影也看見了浪子,他倏地背轉(zhuǎn)過身,拔腿就跑,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黑暗中。浪子詫異地走進工房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倒在血泊里。她身上的衣服被剝得精光,兩條赤裸的白腿僵直地伸著,脖頸上扎著一把小刀。浪子臉色遽變,她想呼喊,但卻發(fā)不出聲音,兩條腿就象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她只覺一陣惡心,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工房前停著十幾輛警車,車頂上的紅燈不停地閃爍。
警察正在勘查現(xiàn)場。
高級轎車內(nèi),浪子癱靠在座席上,雙手緊緊捂著陣陣作痛的心臟。
3.北里辦公大樓,會長室(三周后)
寬敞明亮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蔚藍色的天空。
總經(jīng)理丹谷和浪子正在交談。
丹谷:“到目前為止,工程進展得很順利,照這樣下去,我估計基礎(chǔ)工程能夠按期完成。”
浪子翻閱著文件,點點頭。
丹谷:“不過,會長,”用手指指胸口,“您這兒怎么樣了?”
浪子:“似乎用不著吃藥了。”
丹谷:“那太好啦。那樁案子已經(jīng)過去三個星期了,警方好象還沒發(fā)現(xiàn)兇手的線索。”
浪子:“忘掉這件事吧?!?br>丹谷:“對不起?!?br>浪子的寫字臺上擺著一個鏡框,里面鑲著浪子的女兒加奈子的照片。
丹谷:“再過三個月小姐也該回國了。我兒子正彥那時正好放暑假,他說要去接她呢。”
浪子:“不必,走的時候她就是一個人。加奈子這孩子不讓人操心?!?br>丹谷:“一年雖說不長,但讓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單身出去留學,嘖嘖,還是會長胸懷開闊,佩服,佩服!”
浪子苦笑一聲:“……別提啦,時至今日,那個被害的應召女郎還常常在我夢里出現(xiàn)哩。”
丹谷:“?。俊?br>浪子:“……您瞧,我自己說要忘掉的,請原諒。”
丹谷:“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那好,我告辭了。”
丹谷起身正欲離去,秘書室長田宮走入。
田宮:“會長,聯(lián)合偵破總部的部長為前幾天那樁兇殺案前來拜訪?!?br>浪子面呈不悅:“……他們是不想讓我忘掉這件事羅?!?br>田宮:“他們帶來一名嫌疑犯,說要請您證實一下。”
丹谷:“哦,抓到嫌疑犯了?”
浪子看了丹谷一眼。
丹谷:“啊,對不起,告辭了。”說罷走出去。
浪子:“證實什么?……那天晚上我就沒看清兇手是啥模樣,這我不知跟警察說過多少遍了?!?br>田宮:“回絕嗎?”
浪子:“……這很不禮貌,但也沒法子?!?br>田宮:“是?!?br>
4.屋頂餐廳,單間
用罷午餐的浪子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化妝盒,忽見小鏡里映出一張索不相識的男人面孔。
浪子嚇了一跳,倏地轉(zhuǎn)過身,原來是侍者握著電話站在身后。
侍者:“您的電話?!?br>浪子:“可別嚇著我,我的心臟不好?!?br>侍者:“很抱歉?!鞭D(zhuǎn)身離去。
浪子拿起電話:“我是北里?!?br>一個男人的聲音通過混頻裝置傳來:“我只說一遍,好好聽著!你要去新宿警察署作證,就說他們今天抓到的那個家伙就是殺害應召女郎的兇手!”
浪子聞言大驚,啞然失色。
男人的聲音:“如果你不這么做,我就要你那位在美國留學的獨生女兒的小命!我已在那邊雇傭了職業(yè)殺手,晝夜監(jiān)視著她。如若不信,就去看看電梯旁的花叢吧!”
沒待浪子答話,對方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浪子手握話筒,惶然失措。
5.同上,電梯口前
浪子的目光在花叢中搜尋,果然發(fā)現(xiàn)有一只白信封。她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幾張用望遠鏡頭偷拍的加奈子在加利福尼亞大街和大學校園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張照片,步槍的準星竟然正對著加奈子!
浪子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心跳驟然加快。
6.同上,電梯內(nèi)
電梯從十一層樓開始下降,透過透明的玻璃艙,繁華的街市盡收眼底。
浪子獨自一人呆呆地在艙壁上。
“咣”的一聲,電梯在八層樓停下,門啟處,走進來一個膀粗腰圓的戴墨鏡的男人。
電梯繼續(xù)下降。
那個人嚼著膠姆糖,右手插在上裝的內(nèi)兜里,擺弄著什么金屬器具,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浪子窺了那人一眼,那人也從墨鏡后面盯著浪子。
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中,只有嘩啦嘩啦的聲音響個不停。
7.同上,地下停車場
浪子走在空蕩蕩的停車場上。
在她身后,一個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跟著。還是那個戴墨鏡的人。他的手仍然插在上裝內(nèi)兜里,弄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浪子緊走了幾步。后面那個人也加快了步伐。
浪子求救地環(huán)顧四周,然而偌大一座停車場上卻無人影。
浪子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那人也站住了,臉上堆起僵硬的笑容。
就在這當兒,浪子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開啟車門的響聲,浪子渾身一震,那只裝著照片的信封掉在地上。
停在身后的原來是浪子的專車,司機關(guān)口打開車門站在一邊。
戴墨鏡的人慢慢蹲下身,用左手拾起信封遞給浪子,他的右手依然插在上衣內(nèi)兜里。
浪子哪還顧得上道謝,她一頭鉆進車內(nèi),軟癱在后座席上。
轎車啟動。
就在浪子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時侯,車上的電話鈴聲又響了。浪子心驚膽顫地盯著電話。關(guān)口欲接電話,浪子制止住他:“不,我來接?!?br>浪子把聽簡貼在耳朵上:“喂……”
又是那個通過混頻裝置傳來的聲音:“拿定主意了?”
浪子差點背過氣去。
男人的聲音:“聽見了嗎?”
浪子:“……哎?!?br>她掃了一眼車窗外的停車場,只見專車已駛到出口處。在專車的一側(cè),還有一輛轎車與它并排而行,車上坐著那位戴墨鏡的人。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舉著話筒。
浪子看見他,頓生幾分戒心。
男人的聲音:“不論你想干什么,都逃不脫我的眼睛。你在美國的女兒也不例外!”
浪子凝眸注視旁邊車上那個戴墨鏡的人,見他放下電話,忙把嘴湊近話筒:“喂喂!”
男人的聲音:“今天就到這兒!”啪地掛斷電話。
恐嚇自己的并不是戴墨鏡的人,浪子不由呆然若失。
8.法庭
臉上掛著一層油汗的浪子雙目圓睜,呼吸急促,她的內(nèi)心深處顯然正在痛苦地斗爭著。稍頃,她閉上眼睛,咬緊牙關(guān),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她已經(jīng)下了決心。浪子翕動一下嘴唇,但卻沒發(fā)出聲音。她把心一橫,一字一頓地:“就是他!”
站在被告席上的青年(倉田)怒視著浪子:“撒謊!你撒謊!”
9.法庭外的走廊
倉田在法警的押送下走出法庭。猝然間,倉田猛地推開法警,抜腿向前沖去,他用身體撞開窗戶,縱身跳了下去。從五樓跳樓的倉田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當場殞命。
10.海濱高速公路
一輛賽車疾馳如飛。
開車的是浪子。她胡亂地打著方向盤,車子就象一匹脫韁的野馬瘋狂地橫沖直撞。自暴自棄的她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備。賽車駛離高速公路,朝斷崖絕壁直沖過去,斷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即將栽下斷崖的一瞬間,賽車戛然止住。浪子還下不了死的決心。她把臉抵在方向盤上,默默詛咒著自己的軟弱無能。
11.成田機場
加奈子隨著人流從一架剛剛抵達的巨型客機上走下來。
在接機的人群中,浪子翹首等待著,她無意間一低頭,發(fā)現(xiàn)手提包上不知什么時候被人塞入一封信。浪子困惑地打開白信封,只見一張白紙上寫著一行潦草的字跡:“今后也不許透露真情!我們可以隨時殺死你的寶貝千金!”
浪子抬頭環(huán)視周圍,人廳里人頭攢動,擠滿了接機的人。
就在這時,加奈子從人叢中出現(xiàn)了。臉色晦喑的浪子強作笑顏,朝女兒揮手。加奈子也看見了浪子,微笑著朝浪子跑過來。
浪子的畫外音:“多么殘忍的家伙,多么狠毒的人??!”
12.三年后。北里家,二樓浪子臥室(夜)
屋內(nèi)只有躺在床上的浪子和守在床前的加奈子。
浪子:“……就這樣,一個無辜的青年丟掉了性命。是我害了他。事情雖然過去三年了,可當時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仿佛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一樣?!?br>加奈子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浪子:“你怎么啦?”
加奈子:“啊,這該死的眼淚差點把我的角膜眼鏡弄掉了。”
浪子:“對不起,孩子。”
加奈子:“媽媽,您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講這些?”
浪子按著胸口:“今晚我怕是過不去了?!?br>加奈子一時找不出安慰的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浪子:“再說我早就想一吐為快了?!?br>加奈子:“可是,菊井醫(yī)生不是說不要緊嗎?”
浪子:“既然不要緊,那他為啥還要守在外屋?”
加奈子:“他是怕您的病發(fā)作唄?!?br>浪子:“這恐怕是最后一次發(fā)作啦?!?br>加奈子:“媽媽,您今天晚上太悲觀了。您如此多愁善感,哪還象我的媽媽喲?!?br>浪子:“加奈子,說實話……”
加奈子:“實話?什么實話?”
浪子:“那個真正的兇手就在和我們極親密的人當中?!?br>加奈子聞言一驚,但旋即冷靜下來:“這下倒是我的心臟快要停跳啦?!?br>浪子:“我也是最近才査覺的。不能放過這個壞蛋!你要找出足夠的證據(jù)向警察告發(fā)他?!?br>加奈子:“證據(jù)?”
浪子:“我去成田機場接你時,不是有人偷偷地把一封恐嚇信塞在我的手提包上嗎?那封信上的字跡和今年夏天收到的一封問候信的字跡非常相似?!?br>加奈子:“僅僅相似?就憑這一點怎么好懷疑身邊的人呢?”
浪子點點頭:“我從信用調(diào)查所雇了一名私人偵探,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査。昨天他給我來電話匯報了一下調(diào)査經(jīng)過,果然很可疑。表面看起來象是一個正人君子,背地里卻整夜和應召女郎鬼混,好象還有點性變態(tài)。信用調(diào)查所的偵探說準備直接試探試探他,看看他有何反應。明天他就來匯報?!?br>加奈子:“誰?他是誰?”
浪子:“他就是——”示意加奈子靠近。
加奈子把耳朵貼在浪子的嘴邊:“啊?是誰?”但沒有聽見浪子的聲音。加奈子定睛一看,浪子已經(jīng)咽氣了。
加奈子:“這……您是在胡說吧!”她使勁搖動浪子,“媽媽……媽媽!”接著猛地沖向房門:“來人!快來人?。 ?br>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菊井醫(yī)生和女傭莉子一前一后飛跑進來。
13.同上,一樓內(nèi)客廳
厚實的房門被推開了,兩眼紅腫的加奈子走了進來。
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室內(nèi)。加奈子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推開落地長窗。
這是一個深秋的清晨,蔥郁的樹叢里穿來啁啾的鳥鳴。
加奈子似乎要驅(qū)走心中的悲傷,尖尖地打了一聲唿哨。一條巨大的看家犬——鋸齒郎應聲穿過院子飛奔而來。
14.北里冢,內(nèi)客廳
加奈子從書架上把一本本沉甸甸的書搬下來。
菊井佇立在門口,注視著加奈子的舉動。
菊井:“……加奈子。”
加奈子猛地停下手,但緊接著又繼續(xù)忙碌起來。
菊井哀憐地看著加奈子,默然無語。
加奈子:“一閑下來就想哭,還不如找點事做?!?br>菊井點點頭,走了過來。
菊井:“要我?guī)兔???br>加奈子:“先生?!?br>菊井:“嗯?”
加奈子:“蒙您多方照顧,太謝謝啦?!?br>菊井:“唉,瞧你說哪兒去了。我也太樂觀了,沒想到夫人這么早就離開了我們。要是早點送她去醫(yī)院就好啦?!?br>加奈子:“沒有用。除了菊井先生以外,媽媽不愿請別的醫(yī)生,再說媽媽也不是能在醫(yī)院里躺得住的人?!?br>菊井:“孩子,你倒安慰起我來了。”
加奈子:“爸爸臨終前也是請您看的病,我想媽媽會滿足的?!?br>菊井:“……已經(jīng)十年了?!彼锌?,“……這個家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也該為將來好好盤算盤算了。別看我老了,幫你拿拿主意總還可以?!?br>加奈子:“謝謝,我得先把媽媽的葬禮安排好。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欲言又止。
菊井:“什么事?”
加奈子望著菊井:“……沒什么?!?br>菊井用犀利的目光注視著加奈子。
菊井:“孩子,有什么心事還是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你才十九歲,可不能沉溺在莫名的煩惱中不能自拔?!?br>加奈子:“……對自己信賴的人挨個都要懷疑,這該有多么痛苦呀。”
菊井:“這話是什么意思?”
加奈子微微一笑,替菊井把領(lǐng)帶理好。
加奈子:“您放心吧,先生?!?br>菊井:“好吧,我先回家去一趟,馬上就趕回來準備葬禮?!?br>加奈子:“不必了,這事就交給水原秘書辦好啦。先生,您能不能通知和昌一聲?”
菊井:“啊,當然可以。我想這個噩耗對我兒子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闭f著向房門走去,“不過,水原君這時候哪去了?一晚上遲遲不歸?!彪x去。
加奈子看著堆在地板上的一大堆書,嘆了一口氣:“這么多的書可怎么放回去呀,我真傻!”
見屋內(nèi)沒有人了,加奈子伸手在書架后面一按,只見兩個書架向兩側(cè)緩緩滑去,看上去象是墻壁的地方露出一間秘室。里面放著一張搖椅和一盞熒光燈,此外還有許多《電影旬報》、《銀幕》、《電影之友》等舊電影雜志。
加奈子走入室內(nèi),坐在搖椅上。
加奈子:“……媽媽,只有這里才是您我歇息的地方。這個秘密除了我您誰都沒告訴,它鎖著多少少女時代的夢啊。”隨手拿起一本電影雜志,“您見到迪安和博加德(均為美國已故著名電影明星)了嗎?想必很快活吧……而我今后可要倒霉啦。您只留下一個寫了三分之二的劇本,卻讓我去猜最后的謎底……這未免也太有趣了吧?!?br>
15.北里家宅院
一輛警車沿著院內(nèi)長長的道路緩緩行駛。
車內(nèi)坐著兩名便衣警察:安岡握著方向盤,多田坐在他身旁。
警車在停車廊上剎住。
16.同上,內(nèi)客廳
加奈子正在把一本本厚書放回書架上。
加奈子:“殺人犯?!在我家里?!”
在她身后,站著由女傭莉子領(lǐng)進來的多田和安岡。
多田:“啊,百忙之中前來打擾,真……”話未說完,“啊嚏!”打了個大噴嚏,緊接著一個、兩個連著打個不停。他急忙轉(zhuǎn)過身,掏出鼻炎藥吸了一下。
安岡:“多田先生對灰塵有點過敏?!?br>加奈子:“哎呀,真對不起!”慌忙揮手驅(qū)趕空中飛舞的灰塵,“莉子,拿手巾來!”
莉子:“好的?!鞭D(zhuǎn)身離去。
安岡:“不瞞小姐您說,有一名一周前通緝的逃犯昨天夜里出現(xiàn)在這一帶,所以我們趕緊采取了措施。”
多田:“所謂措施,就是說已在各處設(shè)了埋伏。”說罷又要打噴嚏。
安岡:“所謂埋伏,就是說布下了插翅難逃的天羅地網(wǎng),可惜還沒落網(wǎng)?!?br>多田:“所謂沒有落網(wǎng)——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們這張包圍網(wǎng)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那為什么沒有抓到呢?這就說明他很可能還潛伏在這一帶。因此我們特意挨家挨戶登門叩擾,提醒諸位注意?!?br>加奈子:“所謂注意,就是說——”
三人對視一眼,不由都苦笑起來。
加奈子:“就是說嚴加防范羅?”
多田:“正是。”
加奈子:“不過我母親剛剛病逝,這兩三天客人很多,我想他不敢靠近我家?!?br>多田和安岡異口同聲地:“小姐高見!”
加奈子:“即使他鉆進院子,我還有一條三十多公斤里的看家狗呢?!?br>安岡:“狗倒是可以壯壯膽。”
多田:“只是……”
安岡:“多田先生,算了吧,小姐正忙著呢?!?br>多田:“嗯,不過……實不相瞞,那個逃犯幾天前曾給警視廳打了個電話,聲稱自己是受冤枉的,還說什么要想抓住真正的罪犯,務必盯住北里家的人?!?br>加奈子聞言一驚,手中的書“啪嗒”掉在地上。
加奈子:“您是說真正的兇手就在我的身邊?!”
“啊——”灰塵四起,多田又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加奈子:“對不起。”
安岡:“那倒未必。犯人一旦被逼急了,往往信口雌黃?!?br>多田:“所謂信口雌黃就是胡說八道,這是那些走投無路的罪犯的一貫伎倆。我們也沒把他的話當真。但是他果然出現(xiàn)在他順嘴胡說的這一地區(qū),我們也就不能掉以輕心了。為了以防萬一,”從懷里摸出一張照片,“見過這個人嗎?”
加奈子看了一眼:“……沒見過?!?br>多田:“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叫上村裕三?!?br>加奈子:“不認識這個人?!?br>多田點點頭:“失禮了?!睂Π矊骸霸蹅冏甙?。”
加奈子:“請問,這個逃犯真的殺人了嗎?”
多田:“嗯,是一個和他同居的女人?!?br>安岡:“一刀就割斷了她的頸動脈哩。”
加奈子:“頸動脈?”
多田:“安岡君,你跟小姐講這些嚇人的事干啥嘛?!?br>
(回想)——臥在病榻上的浪子。
浪子:“那個應召女郎被人用小刀割斷了頸動脈。據(jù)警察分析判斷,這不象是過路強盜和色情狂干的,倒象是流氓和職業(yè)殺手所為?!?br>
加奈子:“啊,這個逃犯是干什么的?”
多田:“上村嗎?他無職業(yè)。您問這個做什么?”
加奈子:“無職業(yè)?莫不是流氓吧?”
多田:“不,他只是一個中途輟學的普通青年。”
加奈子:“普通青年……我是說,一刀割斷頸動脈,這活兒干得多利索。象他這樣一個普通青年怎么會掌握這種殺人技巧呢?”
多田:“殺人技巧,您可真會說俏皮話?!?br>加奈子:“我母親是個西方電影迷,西方電影里不是常用這個詞嗎?”
多田:“哦,是從《星球大戰(zhàn)》上看到的吧?”
加奈子:“是呀。不過這似乎與這個案子無關(guān)?!?br>多田:“小姐說得不錯,一個生手很難干得這么漂亮。不過這種例子也不是沒有?!?br>加奈子:“……是嗎?”
“告辭了?!倍嗵锖桶矊x去。
加奈子來到長沙發(fā)前坐下,疲勞和睡眠不足使她兩眼發(fā)澀。她揉揉眼角,不小心右眼里的角膜眼鏡掉在地上。她蹲在地毯上找起來,地毯的絨毛很長,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她索性趴在地毯上,朝長沙發(fā)底下望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直嚇得她魂飛魄散。只見在長沙發(fā)底下,有兩只漆黑的眸子閃閃發(fā)光。原來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亂蓬蓬的頭發(fā),一臉胡子,正臥在沙發(fā)底下盯著自己。加奈子驚恐不已,張嘴欲喊,陌生人猛地伸出手堵住了她的嘴。
陌生人小聲地:“我……我是有點怪,可我不是壞人?!?br>加奈子圓睜雙目,說不出話來。
陌生人松開手:“您在干什么?”
加奈子:“……這話該我問你的。你是什么人?”
陌生人:“剛才不是在照片上見過了嘛?!?br>加奈子:“照片?”
陌生人:“警察沒向您出示我的照片嗎?”
加奈子嚇得差點又張嘴叫起來,陌生人趕緊捂住她的嘴。
陌生人:“警察剛出去,別大聲嚷!我又不會怎么您。翻墻進來時不小心摔傷了腿,真的做不了什么了?!?br>加奈子這才稍稍放下心,點點頭。陌生人從沙發(fā)底下爬出來。加奈子沒戴角膜眼鏡的右眼近視得很厲害,她把右眼湊過去,仔細打量著陌生人。陌生人被加奈子看得不好意思地笑了。果然是上村裕三。
加奈子:“……果真是你。不過照片可比你現(xiàn)在精神多啦?!?br>上村:“累的唄,我已經(jīng)東躲西藏一個星期了。怎么,您右眼看不清?”
加奈子:“對不起,我的角膜眼鏡掉了?!?br>上村:“哦,女孩子戴這玩藝的可不多見。我來幫您找找?!闭f著趴在地毯找起來。
加奈子:“別忙!現(xiàn)在哪還顧得上這個呢!”
話雖這么說,她也俯下身一起找起來。
兩人頭頂著頭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找著找著,加奈子倏地想起了什么,猛地朝后退了幾步。
加奈子:“你是殺人犯吧!”
上村繼續(xù)埋頭找著:“我沒殺人?!?br>加奈子瞟了一眼掛在墻上的裝飾用的短劍,慢慢向后退去,
加奈子:“胡說!我有證據(jù)!”
上村:“有啦!”
加奈子嚇了一跳:“???”
上村拾起角膜眼鏡,把它交給加奈子。
加奈子:“你倒真沉得住氣啊?!?br>上村:“哪呀,我心里怕著哪。”
加奈子:“怕我?”
上村:“怕自己。有時我真灰心喪氣了,我想要親手抓住那個兇手,可這太難啦?!?br>加奈子:“你真的沒殺人?”
上村:“當然。我連一只蟑螂也沒踩死過。”
加奈子:“既然沒罪,那你干么還要逃?”
上村:“唔,問題就在這兒。怎么說好呢?用警察的話說,是我逃他們追,其實我是為了追才逃的。”上村皺了皺眉頭,他的腿似乎疼得很厲害。
加奈子:“很疼嗎?”
上村:“沒什么。……不過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哦,當然是對您而言。我不該卷到這個案件里去……您母親的事我都聽說了,真遺憾?!蓖蝗伙@得膽怯起來,“我還是離開這兒的好。您應該打電話報告警察,要是知情不舉,人家該說您窩藏罪犯了?!?br>加奈子盯盯地望著上村:“……你真的沒罪?”
上村:“剛才不是說過了嘛?!?br>加條子:“那為什么沾上了殺人犯的嫌疑呢?”
上村:“說來話長啊。”
加奈子:“我想知道。——不過請簡短點?!?br>上村:“您干么要打聽這些?”
加條子:“你給警察打過電話吧,說真正的罪犯和我家有關(guān)系?你為啥讓我們也憑白無故跟你受牽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村:“……府上是不是曾把打火機當作紀念品送過人?就是那種上面刻有兩支紫苜蓿的打火機?!?br>加奈子:“是呀,大概是兩年前吧,媽媽過四十歲生日的時侯,給至親好友都送了禮物,男的是打火機,女的是耳環(huán)。為了慶祝她的第二次冠禮(在日本,凡是年滿二十歲的男女須加冠禮,表示成人),特意在禮物上刻了兩支紫苜蓿。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村:“我走遍了所有專營禮品的公司,最后才打聽明白?!?br>加奈子焦急地:“喂,打火機怎么啦?它和你的案子有什么瓜葛?”
上村:“兩個星期前……”
17.回憶——上村的公寓(夜)
桌子上放著一幅漫畫習作。上村望著門口,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門口站著一位拎著手提包,濃妝艷抹的女人。
上村的畫外音:“一個名叫明美的姑娘突然來找我,請求我留她住幾天。明美是我高中時的朋友,正在上大學,業(yè)余時間出去做旅館女郎?!?br>加奈子的畫外音:“旅館女郎?”
上村的畫外音:“就是一個電話就得去旅館陪客的妓女,哦,就是應召女郎。”
加奈子的畫外音:“應召女郎!”
上村的畫外音:“明美厭倦了這種賣笑的活計,洗手不干了??墒抢习鍏s一個勁威脅她,逼她重操舊業(yè)。沒法子,她就求我把她藏起來。。我看她挺可憐的,只好答應了。但有個條件,那就是只能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必須回鄉(xiāng)下去。她的老家在九州的山區(qū)?!?br>
三天后。
一副邋遢相的明美在房間里遛來遛去,津津有味地嚼著油炸雞。上村心情煩躁,無心作畫。
上村的畫外音:“可是都過了兩三天了,這家伙還是賴著不走。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她的所作所為都很下賤,叫人討厭。我實在忍不住了,一氣之下讓她滾,誰知反把她惹火了,又是哭又是鬧,差點沒吵翻了天。”
上村和明美吵得不可開交,鄰居家的主婦進屋勸阻。
上村的畫外音:“我們倆的吵架甚至驚動了左鄰右舍。一氣之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離開了家?!?br>上村:“……離開公寓后,我到朋友家借住了三天。然后才回到公寓。我想又過了三天了,她就是臉皮再厚也該走了?!?br>
18.回憶——上村的公寓,走廊(夜)
上村走來,摸出鑰匙插進鎖孔里,一擰,門并未上鎖。上村咋咋舌,推門走入。
屋內(nèi)沒點燈,光線昏暗。正對著房門的是廚房兼餐廳,水池里堆滿了骯臟的食物和殘羹剩菜。
上村打量著亂糟糟的房間,不由心頭火起。餐桌上放著一只打火機和一盒七星牌香煙;打火機上刻著兩支四葉紫苜蓿。上村瞥了一眼打火機,伸手拉開折簾。
臥室內(nèi),明美一動不動地躺在被子上。
上村:“還沒走?!”
他拉開燈定睛一看,只見赤條條的明美脖子上扎著一把小刀,血跡斑斑。上村見狀大驚,就在這時,他的后腦勺被躲在折簾后的一個人用硬器猛地一擊,頓時昏厥過去。
上村慢慢蘇醒過來,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鄰家主婦從敞開的房門探頭朝里窺望一眼,尖聲驚呼“殺人啦!”轉(zhuǎn)身跑去。
上村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趴在明美的尸體上,臉上、身上沾滿了血跡。上村驚恐萬狀,狼狽不堪,掙扎著爬起身來。
室外一陣混亂,遠處傳來警車的警笛聲。
上村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對策。
上村無意間瞅了一眼餐桌,發(fā)現(xiàn)打火機和香煙不見了。他略一思索,然后猛地打開櫥柜門,從里面抓起一件上衣,迅速從窗戶跳出去。
19.北里家,內(nèi)客廳
上村講完他這段經(jīng)歷,累得快虛脫了。
加奈子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上村。
沉默稍頃,院里傳來狗的吠聲。
加奈子:“喂,你跳進來的時候,鋸齒郎沒咬你嗎?”
上村:“誰?鋸齒郎?”
加奈子:“看家狗哇?!?br>上村:“它呀,它正睡大覺呢?!?br>加奈子:“哎呀!這孩子,真該解雇它!”
上村:“狗夜里也得睡覺嘛?!?br>加奈子:“人休息的時候好好看家護院,這難道不是看家狗的天職嗎?”
上村:“這您可犯不著跟我發(fā)脾氣。”
加奈子:“逃總歸不好。你應該把情況如實告訴警察?!?br>上村:“這話倒是不假,可是公寓里的人和警察平時對我的印象很差哩。”
加奈子:“你有前科?”
上村:“那倒沒有。我只是想當個漫畫家,可泡在大學里并無助于實現(xiàn)我的理想,于是我就中途退了學,白天睡覺,夜里潛心作畫。公寓里的人都覺得我挺怪,對我沒好感。而且我這個人還有個怪癖,每當才思枯竭的時候,總喜歡半夜上公園,爬到樹尖上去。就為這個,也不知被警察盤問過多少次?!?br>加奈子:“在東京爬樹,自找倒霉?!?br>上村:“一爬到樹頂上,我的心就會感到出奇的平靜?!?br>加奈子:“哈,這不成了猴子啦!”
上村:“我真想變成一只猴子,人也太不招人愛啦?!闭f到這兒,上村的臉上現(xiàn)出悲傷的神情。
加奈子:“我……對人也不相信了?!?br>兩人的情緒頓時都低落下來,默默無言。
電話鈴響。
加奈子抓起話筒:“喂——”
莉子的聲音:“剛才拜切過的警察再次求見小姐。”
加奈子:“?。∽?、讓他們等一下!”
莉子的聲音:“他們已經(jīng)上您那兒去了。”
加奈子不由傻了眼。上村也惶惶不知所措。
20.同上,走廊
多田和安岡順著長長的、明光锃亮的走廊走來。內(nèi)客廳越來越近。
多田把身子貼近內(nèi)客廳的門,從門縫里朝室內(nèi)窺探一陣,然后猛地推開門。房間里只有加奈子一個人,臉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多田:“對不起?!?br>加奈子:“進來時請先敲門。有事嗎?”
21.同上,內(nèi)客廳
多田和安岡徑自走入。
加奈子神色慌亂地:“……哎,你們有何貴干?”
安岡:“請原諒!”
多田霍地趴在地毯上,朝沙發(fā)底下望去。
加奈子不由“呀”地叫了一聲。
多田:“嗯?”
加奈子:“你們要找什么?”
多田:“剛才不小心把鼻炎藥丟了。您沒看見嗎?”
長椅子下、沙發(fā)下空空如也。
加奈子:“沒看見。那東西怎么會丟呢?”
多田掀開西裝讓加奈子看看內(nèi)兜,內(nèi)兜的底部有個破洞。
多田:“都成這樣子了。真不好意思?!?br>安岡:“好象是丟在這兒了呀?!?br>多田和安岡重新環(huán)視了一遍室內(nèi),然后踅身向門外走去。
多田:“失禮了?!?br>安岡:“再見?!?br>兩人離去。
加奈子把兩人送走后,兩膝不由篩糠似地抖了起來。
22.同上,走廊
多田和安岡朝大門走去。
多田:“難道看花眼了?從院子里看那個人影確實象上村嘛?!?br>多田從口袋里掏出鼻炎藥,塞到鼻子里吸了一下。
安岡:“鼻子不靈接著眼睛發(fā)花,這大概是老年期的癥象吧。”
多田:“阿安,有的病說說無所謂,有的病可是犯忌諱的喲!”
23.同上,內(nèi)客廳
加奈子按動書架后面的機關(guān),秘室顯露出來,上村躲在里面。
上村:“謝謝您啦?!?br>加奈子:“再有幾個心臟也受不了了,我非和媽媽死于同一種病上不可?!?br>上村:“真抱歉:不過,您為什么要幫助我這樣的人呢?”
加奈子:“假如你真的無罪,而你卻被抓去判了死刑……那我就要重犯媽媽的錯誤了?!?br>上村:“……嗯?”
加奈子:“再說,你要找的兇手和我要找的兇手也許是同一個人,就是那個一刀割斷應召女郎頸動脈的家伙。”
上村茫然不解地望著加奈子。
加奈子:“再過一會兒,這幢樓,尤其是這間屋子里,將有好幾位我媽媽送過打火機的人出入?!M管我很不情愿,但我必須從他們當中找出那個兇手。這對你興許也很重要,希望你能助我一背之力。”
上村:“究竟是怎么回事?喂,您倒是說清楚呀?!?br>加奈子:“說來話長啊?!?br>上村:“我想知道?!贿^請簡短點。”
加奈子的臉上第一次浮出寬心的笑容。
24.同上,庭院
陽光明媚。
前來吊唁的高級轎車一輛輛陸續(xù)出現(xiàn)了。
25.同上,內(nèi)客廳
加奈子拉開寫字臺的抽屜翻揀著文件,忽然,她聽到身后有什么動靜,倏地一回身,就見房門敞開著,一個人悄悄地站在門口。來人就是秘書水原。
加奈子:“……敲門了嗎?”
水原:“是的,敲了兩遍?!?br>加奈子:“哦,請原諒?!?br>水原:“此時此地,我真不知如何表達我的悲哀之情……昨天晚上菊井先生說沒什么危險,我就離開了會長身邊。緊要關(guān)頭未能效犬馬之勞,實在痛心疾首!”
加奈子:“行啦行啦,你是秘書,沒什么可道歉的。母親生前倒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說罷鞠了一躬。
水原:“小姐客氣了。我雖然只當了兩年秘書,但能伺奉會長這樣偉大的人,我感到不勝榮幸。”
加奈子:“以后你又要回總社工作了吧?”
水原:“嗯。作為會長的秘書,請允許我把最后的事妥善處理好。有什么要求您盡管吩咐?!?br>加奈子:“葬禮的安排嗎?”
水原:“是的?!碧统鲇浭卤?,“首先要與參加守夜和告別儀式的人聯(lián)系。公司方面我可和丹谷總經(jīng)理及秘書室長研究商定,至于北里家的親戚,還須仰仗小姐的指示。”
加奈子:“親戚就算啦。自從父親去世后相互間也就沒來往了。母親倒是有幾個朋友,我自己來通知吧?!?br>水原:“……”
加奈子:“或者還是給你報幾個名字好?看來你是那種不把事情寫在本上就坐立不安的人羅。”
水原不由心頭火起:“我不是那種人!”
加奈子:“那就不必勞你大駕啦?!?br>加奈子繼續(xù)清點抽屜里的文件。
水原站在原地不動。他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滿,身體挺得僵直。
加奈子:“……還有事嗎?”
水原:“……沒有?!鞭D(zhuǎn)身走向房門。
加奈子望著他的背影,腦子里驀地閃出一個念頭。
加奈子:“水原先生!”
水原:“是?!?br>加奈子:“借個火?!彪S手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
水原:“您吸煙了?”
加奈子:“怎么,不能吸嗎?”
水原:“不,只是,我只是以為小姐是不會沾上香煙的。”
加奈子:“沾上?你的意思是說抽煙不正經(jīng)?”
水原:“坦率地說,我不喜歡未成年的女人抽煙。”
加奈子:“……借火用用?!?br>水原不情愿地掏出打火機,打火機上刻有兩支紫苜蓿。
加奈子看著打火機:“這已成為我母親的遺物了?!?br>水原:“事到如今,我會珍惜它的。”
加奈子沒有點煙,又把打火機還給水原。
加奈子:“我不吸了,不過這可不是因為你的忠告?!敝倍⒍⒌赝八壬遣皇窃谀承┓矫媲撇黄鹋??”
水原:”???”
加奈子伸手從水原的西裝口袋里抽出手絹。
加奈子:“男人應為紳士,女人應為淑女,是吧?”
水原:“等您進入社交界的時候,您會深有感受的?!?br>加奈子噗哧笑出聲:“……社交界?”
這時,莉子端著紅茶和三明洽走入。
莉子:“加奈子,該填填肚子啦。”
在沒有外人的場合,莉子和加奈子顯得很親昵隨便。
加奈子:“喲,謝謝?!?br>水原對莉子:“喂,你不要對小姐使用這種粗俗的語言?!?br>莉子:“好香?。∽蛲硗娴煤冒??”
水原:“你這個娘們!”
莉子:“娘們?這話有多粗野喲!”
水原憤然離去。
莉子:“……混蛋!”
加奈子:“你聞到什么味了?”
莉子:“嗯。準是去土耳其浴室了。”
加奈子:“??!他會去那種地方?”
莉子:“別看他整天裝出一副討人喜歡的面孔,其實這種人都是老色鬼,頂下流了。以前有個姑娘和我住在一個公寓里,業(yè)余時間就去土耳其浴室掙錢。那姑娘每次從土耳其浴室回來時,身上總是帶著那股香味。那兒用的都是特殊的香皂?!?br>加奈子:“男人可真難捉摸?!?br>莉子:“其實很簡單。他們這種男人結(jié)婚前是不會去碰良家婦女的。他們專門用錢去買女人,恣意尋歡作樂,一到白天卻裝出一副紳士的派頭?!?br>加奈子:“那么,假如……假如他花錢玩應召女郎,而那個應召女郎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虐待她呢?”
莉子:“虐待?——哎,快吃呀。我夾了很多你喜歡吃的泡菜?!?br>加奈子:“謝謝。比如說,會不會宰了她?”
莉子:“宰了她?!加奈子小姐居然也變得粗俗了?!币Я艘豢谌髦?,“真夠味!喏,怎么樣?”
加奈子:“哎——,在府邸里不能說‘夠味’,要說好吃!”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26.同上,內(nèi)客廳
莉子:“說不定真會殺人哩。那家伙是炮筒子脾氣,一點就炸?!?br>加奈子:“嗯?!艺f,我母親的信件和明信片都放在哪兒了?”指指寫字臺。
莉子:“不知道。哎呀,吊唁的客人已經(jīng)到了,怎么辦?”
加奈子:“好吧,我得換換衣服?!?br>就在這時,丹谷正彥走進內(nèi)客廳,上前猛地抱住加奈子。
正彥:“加奈子,這事太讓我震驚啦!我真受不了了,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突然。你哭吧,你就在我懷里盡情地哭吧!”
加奈子:“別、別這樣,正彥先生?!?br>正彥對莉子:“莉子也受累了,家里這么忙,你也要當心身體啊!”
莉子:“謝謝。”
莉子吐了一下舌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加奈子:“正彥先生,快松開我,我已經(jīng)哭夠了?!?br>正彥:“我和游艇上的伙伴喝酒一直喝到天亮,所以來晚了,請原諒。”
正彥說起話來機靈圓滑而又不失溫柔。加奈子好不容易從正彥的懷里掙脫出來。
加奈子:“你大概不是和游艇上的伙伴喝酒,而是和某位女郎兜風兜到天亮吧?”
正彥咧嘴一笑:“這真是個好兆頭!你開始嫉妒了,你的嫉妒使我感到你是愛我的。”
加奈子:“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啊?!?br>正彥:“我真想見到你母親,哪怕是一眼也好。我本來該叫媽媽的。”說著掏出香煙點燃。他的打火機上也刻著兩支紫苜蓿。
加奈子盯著打火機:“你是從什么時候把我當成你的未婚妻的?”
正彥:“從你一生下來的時候唄?!?br>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正彥說的對,你不用擔心,加奈子小姐。”
隨著話音,丹谷總經(jīng)理走入。
丹谷:“我無法表達我的悲痛之情,但是孩子,你并不孤單,有正彥在。我和我太太也非常喜歡加奈子小姐。無論你何時來到我們身邊,我們都舉雙手歡迎。這也是會長,不,是你母親最大的心愿?!?br>加奈子:“可我從未聽我母親說過?!?br>正彥:“原打算等你二十歲的時侯再告訴你的?!?br>丹谷對正彥:“你去接待一下前來吊唁的客人。反正遲早你都是這里的主人嘛。”
正彥頷首,轉(zhuǎn)向加奈子:“我們以后再慢慢談吧?!闭f罷離去。
丹谷:“我打算讓正彥將來繼承北里產(chǎn)業(yè),希望你能繼承北里家的品德和尊嚴,和正彥一道重振令尊創(chuàng)立的、令堂留下的北里產(chǎn)業(yè)集團。”
加奈子:“……大叔?!?br>丹谷溫柔地:“嗯?”
加奈子:“我不是一個木偶。……我要去換衣服了。”加奈子轉(zhuǎn)身走向房門,同時悄悄瞥了一眼書架。
21.同上,二樓走廊
無精打采的加奈子順樓梯走上來。她剛要拐進自己的房間,驀地聽到什么動靜,駐足細聽,響聲原來是從母親臥室里傳來的。
28.同上,浪子的臥室
加奈子猛地推門走入。正彥蹲在床下正在找著什么,看見突然而至的加奈子,神色頓時慌亂起來。床上橫陳著浪子的遺體。
加奈子:“……你在干什么?”
正彥:“我……我正在向你母親做最后的告別呢?!?br>加奈子:“難道在正彥先生的家里,最后的告別是與搜家同時進行的?”
正彥:“搜家?”
加奈子:“你大概找到了吧?”
正彥:“找?找什么?”
加奈子:“……暑期問安的明信片?!?br>正彥詫異地凝視著加奈子,半晌,突然咧嘴一笑。見自己的試探竟然不期而中,加奈子更慌了。
加奈子:“……原來是這樣!”不由得向后退去。
正彥一步一步逼近:“……你什么時候?qū)W會了說俏皮話?你簡直太迷人了!無論在什么地方,我都要陪伴著你?!?br>加奈子慢慢向后退去:“別靠近我……我要喊人啦!”
正彥:“喊吧……我恨不得馬上就宣布訂婚。我太幸福了!”
加奈子:“……你瘋了!”
正彥:“啊,我已經(jīng)為你發(fā)瘋了?!闭f罷張臂欲抱加奈子。
加奈子瞪著恐佈的眼睛:“你……三年前……”
正彥眼里閃著瘋狂的光,用英語重復著:“Three years ago……”
正彥使勁摟住加奈子,加奈子動彈不得。
加奈子:“在新宿……”
正彥(英語):“In shinjuku?!?br>加奈子:“把應召……應召女郎……”
正彥:“Callgirl……應召女郎?哦,你是說你母親親眼目睹的那個兇殺案啊,那個案子怎么啦?這種事何必總掛在心上呢。”
正彥用力抱緊加奈子,憋得加奈子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正彥:“加奈子,你母親現(xiàn)在還在,這不是個機會嗎?在這兒,在你母親面前,咱們就定了吧……結(jié)婚?!?br>加奈子拼命掙扎,尖聲叫了起來。正彥慌忙捂住加奈子的嘴。兩人扭作一團,跌倒在地。加奈子連滾帶爬地向外逃,正彥則死死抱住加奈子,想把她按倒。
正在這當口,門開了,莉子跑了進來。她望著地板上好象摟在一起的兩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加奈子求救般地:“阿莉!”
正彥這時一骨碌牦起身,接著扶起加奈子:“沒什么。加奈子的母親喜歡看職業(yè)摔跤,我們正為她進行告別表演哩?!睂蜃樱昂?,走吧,客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吧?”
正彥和莉子離去。加奈子整理一下被弄亂的衣服,一邊強壓著心跳,一邊思索著。加奈子檢査床頭柜,抽屜里、小柜里整齊如故。正彥到底找什么呢……?她俯身看了看床下,然后把手伸到褥墊和彈簧床之間摸了摸,沒摸著什么,她又把手向里伸了伸。突然,她臉上現(xiàn)出詫異的表情。抽出手一看,竟是一個微型無線話筒。
加奈子:“……竊聽?!……是誰?”
加奈子又陷入新的緊張和恐懼之中。她鎖上房門,走進與臥室相通的化妝室。室內(nèi)光線幽暗,里面堆滿了浪子的衣服和裝飾品。加奈子撥開掛著的禮服,仔細檢查著各個角落,驀地,背后咯嗒響了一聲。加奈子悚然一驚,猛地轉(zhuǎn)過身,只見自己的正面站著一個人。黑暗中那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加奈子急忙拉開架式。對方也拉開了架式。加奈子順手抄起一把衣架,向前跨了一步。
對面的人——原來就是映在大鏡子里的加奈子自己!加奈子哭笑不得地:“我打你……!”
29.同上,走廊
加奈子從浪子的臥室走出。她豎起耳朵聽聽對門(客房)屋里的動靜,然后敲敲門。
加奈子小聲地:“水原先生!”
屋內(nèi)沒人回答。
加奈子悄悄推門而入。
屋內(nèi)除了待客的擺設(shè)外,還有一張放倒即可當床用的靠背椅和一個文件保存柜。
這里是水原秘書辦公的地方。
加奈子在屋內(nèi)檢査起來。她扭了一下壁櫥門的把手,沒鎖。拉開櫥門一看,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水原的衣服和皮包等什物,底下有一個用布蒙著的東西。
加奈子揭開布,露出了一臺小巧精致的錄音機。她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錄音機的開關(guān)雖然扳在“開”的位置上,但里面并沒安上磁帶。加奈子對著手里的微型無線話筒輕輕地喂了兩聲,錄音機的驅(qū)動輪轉(zhuǎn)動起來,聲音一旦消失,驅(qū)動輪也停了下來。這原來是一臺靠聲音驅(qū)動的自動竊聽裝置。加奈子把布重新蒙好,關(guān)上壁櫥的門。
加奈子疑惑地想,走向房門。當拉開房門,加奈子不由楞住了:水原就站在面前。他總是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加奈子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水原盯視著加奈子,一言不發(fā)。
加奈子:“……你干什么?”
水原:“我倒要問問小姐有何貴干?”
加奈子:“……進來?!?br>水原:“進來?……在我尚未被解除會長秘書的職務之前,我認為這里就是歸我專用的房間?!?br>加奈子極不情愿地:“……打擾了,我想在你房間里打聽一件事?!?br>水原走入,順手欲關(guān)門。
加奈子慌忙制止他:“別關(guān)!就那么開著?!?br>水原打開了門。
加奈子低聲地:“你干么偷聽?”
水原一怔,臉色遽變。
加奈子:“為什么?”
水原慢慢打開壁櫥門。
水原:“這個鎖是您打開的?”
加奈子:“它本來就沒鎖。”
水原:“……那就怪啦?!彼麢z查了一下鑰匙串,然后揭開布,看了看盒式錄音機,“里面的磁帶是您取走的?”
加奈子:“……原來就沒有?!?br>水原:“真的嗎?”
加奈子:“當然是真的?!?br>水原:“昨天夜里出去時,我確確實實放了一盤磁帶,并給櫥門上了鎖。”
加奈子:“你說,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水原:“對不起,無可奉告。”
加奈子:“媽媽每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聯(lián)系總是使用臥室的直通電話,你是想偷聽?。∧悴⒉幌胫缹Ψ街v些什么,而是想知道我母親講些什么。要是想知道對方說什么,你就會把話筒裝進受話器。之所以沒這么做……證明你關(guān)心的不是工作而是私事?!?br>加奈子:“你是擔心我母親會在什么時候把那件事告訴別人?!?br>水原:“……”
加奈子:“昨天夜里,你終于如愿以償了,媽媽和盤托出了你想知道的事。那盤錄有媽媽講話的磁帶,是你自己藏起來了吧?”
加奈子見水原不作回答:“為啥不說話?”
水原:“我正在想是誰打開壁櫥拿走了那盤磁帶?!?br>加奈子:“你撒謊!”
水原:“我只能告訴您兩點。第一,該裝置的無線話筒性能非常好,它也能夠捕捉到對方的聲音。第二,竊聽電話是受某位先生之托。至于錄下的內(nèi)容與我無關(guān),每次我都原封不動地交給我的委托人。”
加奈子:“假如你說的是真話,那就告訴我,他是誰!”
水原:“此事礙難從命?!?br>加奈子:“那我就報告警察!”
水原:“我勸您還是別這么做,否則北里產(chǎn)業(yè)的丑聞將公諸于世?!?br>加奈子突然悟到什么:“總經(jīng)理?是丹谷大叔命令你干的?……他兒子正彥也知道這件事……怪不得他要來收回已經(jīng)沒用的竊聽話筒?!?br>水原:“正彥先生干什么了?他去過會長的房間?”
加奈子一指電話:“把丹谷大叔和正彥先生叫來!馬上!”
水原:“您還是自己動手吧,我從不為個人的私事接受任何指令?!?br>加奈子沒想到會碰上這么硬的釘子,她狠狠地瞪了水原一眼,一轉(zhuǎn)身走出房門。
30.同上,正門大廳
換好喪服的加奈子走下樓梯。大廳里,丹谷和正彥并肩而立,正在接待前來吊唁的客人。加奈子瞪了兩人一眼,走進餐廳。
31.同上,餐廳
莉子正在忙活著指揮臨時幫傭的人。
加奈子:“莉子?!?br>莉子:“咦,你去哪兒了?叫我好找哇!”
加奈子:“找我?”
莉子:“是呀。我剛才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是一個名叫巖下的人打來的。他只說了一句‘今晚登門拜訪,請向太太問好’,就把電話掛了。”
加奈子:“巖下?我不認識這個人呀。你沒告訴他我母親去世的事?”
莉子:“還沒等我說話呢,對方就掛斷了電話。對啦,他還說了一句什么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出來了?!?br>加奈子:“調(diào)査?!……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這么說是今天晚上羅?!?br>
32.同上,內(nèi)客廳秘室
上村大口大口地嚼著三明治,兩頰塞得鼓鼓的。
加奈子給上村受傷的腿纏著繃帶。
加奈子:“瞧你那狼吞虎咽的勁兒,會把肚子搞壞的?!?br>上村:“我已經(jīng)有一星期沒有吃過一頓象樣的飯了?!?br>加奈子:“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逃亡者,一個個都挺神氣嘛?!?br>上村:“還神氣呢,在外面走路總是低著頭,一不小心,腦袋就撞到電線桿和預制板墻上去了?!?br>加奈子:“腦袋一撞,眼里大概直冒火星吧?”
上村:“……話歸正傳,那個竊聽裝置這么說是丹谷安的羅?”
加奈子:“嗯。他這么做有兩種可能。”
上村:“第一?”
加奈子:“這不過是公司權(quán)力之爭的一種手段,與我們追査的事無關(guān)。我母親器重副總經(jīng)理越谷要勝過丹谷總經(jīng)理,所以丹谷總經(jīng)理就讓他原來忠實的部下水原秘書刺探我母親的意向?!?br>上村:“另一種可能您不說我也明白了。假如真正的兇手是丹谷或正彥、水原,他們當中的這個兇手擔心您母親了解真情,心中非常不安,所以就安上了竊聽器。”
加奈子:“如果正彥是兇手,水原秘書將來總是要靠著他的,不用說他準會不問理由幫正彥搞竊聽?!?br>上村:“啊,請等等?!貢皇钦f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打開壁櫥偷走了磁帶嗎?他說的如果是真話,那么會是誰干的呢?”
加奈子:“正彥,準沒錯!他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就上了二樓,打開壁櫥偷聽了磁帶。我母親終于透露了真情。趁水原秘書還不知道,他悄悄取出磁帶,井想乘機收回沒用的竊聽話筒?!?br>上村:“就在這時,您象一陣旋風出現(xiàn)了。”
加奈子:“那我不成了白馬童子(日本神話中的英雄人物)了。”說著無意間用胳膊捅了一下上村的腿。
上村疼得“哎喲”一聲叫起來。
加奈子:“對不起??偠灾敃r,就是正彥抱我的時候,他的情緒極不正常。他用的力氣那么大,差點把我勒死。他一定是偷聽了錄音,以為我察覺了,正好我又用話詐他,于是起了殺心,想把我置于死地。”
上村:“您確信兇手就是正彥羅?”
加奈子:“今晚信用調(diào)査所的偵探一到,事情就會其相大白的?!?br>上村:“嗯?!贿^在簡單下結(jié)論之前,是不是可以設(shè)想另一種情況:有人在正彥之前取走了磁帶?!?br>加奈子:“不會的。母親去世的時候,水原、正彥和丹谷大叔沒來之前,這幢樓里只有我、莉子和菊井醫(yī)生?!叮€有一個人!”
上村:“誰?”
加奈子指指上村。
上村苦笑一下:“菊井醫(yī)生當時呆在哪間屋子里?”
加奈子:“他在接待客人的臥室里休息。”
上村:“沒錯嗎?他在沒在您母親房間對面,就在水原秘書辦公的房間里呆過呢?”
加奈子歪頭想了想:“……你想說兇手是菊井先生?這絕不可能!”
上村:“凡是和您家有來往的人,都不能排除作案的可能性?!?br>加奈子:“可菊井先生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呀,他怎么能一刀就送了應召女郎的命呢?”
上村:“別忘了,他是醫(yī)生。醫(yī)生比外行人自然更懂得殺人的訣竅。”
加奈子:“……醫(yī)生?”
上村:“即使不是這位老頭下的手,他是不是有兒子呢?和您家也有來往的?”
加奈子:“嗯,有的,叫和昌。他和私人醫(yī)生的父親可不一樣,是一家大學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br>上村:“……很可疑嘛?!?br>加奈子:“傻瓜!在我出國留學之前,和昌一直是我的英語家庭教師。我敢向上帝發(fā)誓,他和這事毫不相干?!?br>
32B.大眾牌汽車內(nèi)
菊井和昌把著方向盤,隨著車內(nèi)立體聲裝置播放的流行小調(diào)吹著口哨。利用交通阻塞的空兒,和昌舉出電動剃須刀刮到胡子,接著又用梳子漫不經(jīng)心地梳梳蓬亂的頭發(fā)。他目光柔和,表情木然。
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沙沙作響。他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打火機上刻著兩支紫苜蓿。
33.同上,客廳
守夜已經(jīng)結(jié)束,還沒走的客人分席而坐。
菊井和丹谷、正彥和水原分別在各自的位置上低聲交談著。加奈子穿行在座席之間,逐一向客人們致謝,眼睛卻不時瞥向正彥和水原。
34.同上,大門
莉子:“請這邊來?!?br>隨著話音,她把一個披著雨衣,其貌不揚的男人讓進內(nèi)客廳。這位不速之客就是信用調(diào)查所的私人偵探巖下。
35.同上,內(nèi)客廳
巖下背對落地長窗坐在椅子上。
他從紙袋里抽出一份調(diào)查報告的文件,還有那封恐嚇信和暑期問安的明信片。巖下檢查了一遍,又把文件塞回紙袋。
暴風雨猛烈地敲打著玻璃窗。
巖下無聊地哼著民謠。莉子端著茶和手巾走入,她把茶和手巾放在桌子上,眼睛瞟了紙袋一眼。紙袋上印有“內(nèi)外信用調(diào)査所”的字樣。
36.同上,客廳
加奈子在和客人們交談。
莉子收拾著桌上的茶碗,見加奈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她便走過去,貼著加奈子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加奈子:“好吧,一會兒我就去?!?br>莉子:“好的?!?br>加奈子又走到另一張桌前和客人寒暄,不過顯然已經(jīng)心不在焉。
37.同上,正門大廳
加奈子從客廳走出,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
她對著客廳門一側(cè)的鏡子攏攏頭發(fā),深深吐出一口氣。猝然,她從鏡子里看見內(nèi)客廳的門開了,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是正彥。他似乎喝醉了,走起路來就象一個夢游病患者。
加奈子滿腹狐疑地走近一看,大吃一驚。正彥的襯衣上、手上沾滿了血跡。目光游移的正彥看見加奈子,嘴唇翕動一下,但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加奈子:“……怎么啦?!”
正彥抬手指指內(nèi)客廳。加奈子飛身沖進去。
38.同上,內(nèi)客廳
光線黯淡。加奈子跑進來,發(fā)現(xiàn)腳下躺著一個人。他(巖下)脖子后面插著一把短劍,鮮血淋漓。加奈子尖聲叫起來。
39.同上,大門外
門前停著幾輛警車。
此時風停了,雨也小了。
40.同上,內(nèi)客廳
多田把鼻炎藥塞到鼻子里吸了吸。
多田:“這么說您身上的血是絆倒在被害者身上時沾上的羅?”
臉色蒼白的正彥點點頭。
除他們兩人之外,警察安岡、丹谷、加奈子、菊井、莉子、水原全都在場。墻上原來掛著的那把裝飾用的短劍不見了,它已成了兇器。
房門處警察止在踏勘現(xiàn)場。
多田:“您的視力很不好嗎?”
正彥:“不……屋里很黑,再說也想不到地板上會躺著一具死尸。啊,對啦,你們只要檢驗一下短劍上的指紋,馬上就清楚我不是殺人犯?!?br>多田:“如今沒有哪個殺人犯會在兇器上留下指紋?!?br>正彥:“……”
加奈子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正彥。
丹谷:“警官先生,請您說話時要謹慎,不要隨便使用好象我兒子就是殺人犯的詞句?!?br>多田:“回您的話,我從未提到您兒子是殺人犯。因為正彥先生極力表白自己是清白的,我不過是針對他的表白做了直率的回答而已?!?br>丹谷被多田的氣勢震住了,無言以對。
多田轉(zhuǎn)向莉子:“您端茶和手巾進來時,死者以及這間屋子沒有什么異?,F(xiàn)象吧?”
莉子:“沒有。”
多田:“后來呢?”
莉子:“后來我就在走廊上走。”
多田:“嗯?”
莉子:“呀!”她自己似乎覺得這話不合適,“我太緊張了?!?br>多田:“不,很正確。請講下去。”
莉子:“我穿過走廊來到客廳,向小姐稟報了此事?!?br>多田:“您一進客廳就告訴加奈子小姐了嗎?”
莉子:“是的。啊,不,當時小姐正和貴賓說話,不便打攪,我就等了一會兒?!?br>多田:“嗯。當時有誰不在客廳?”
莉子想了想:“我想,只有正彥先生和水原先生不在。我進客廳時正好碰上他倆往外走?!?br>多田頷首,對水原:“您離開客廳后就直接到這兒來了?”
水原:“是的。因為他并不屬今晚邀請的客人之列,我想問問他有什么事?!?br>多田:“后來呢?”
水原:“我問他來這兒有何貴干,他說只有見到小姐才說,我就走了?!?br>加奈子審視著水原。
多田:“您在這兒呆了多長時間?”
水原:“最長不超過一分鐘吧。當時外面風狂雨驟,我檢查了一下窗戶就離開了。窗戶要是沒關(guān)嚴,雨刮進來會把地毯打濕的?!?br>多田:“當時窗戶關(guān)嚴了嗎?”
水原:“關(guān)嚴了。不過沒上插銷?!?br>多田脫下拖鞋,在窗下的地毯上走了幾步。
多田:“后來呢?”
水原:“我上洗手間了。”
多田:“您在洗手間見到過什么人嗎?”
水原:“沒有,誰也沒見著?!?br>多田對正彥:“您離開客廳后也直接去洗手間了吧?”
正彥:“是的?!?br>多田:“您在洗手間碰上后來進來的水原先生了嗎?”
正彥:“……沒有?!?br>多田:“嗯?”
水原:“我去的是二樓洗手間?!?br>多田:“特意的嗎?”
水原:“不,我在這兒平時總是用二樓洗手間。”
多田逼視水原:“二樓洗手間?就是說您離開內(nèi)客廳直到聽見加奈子小姐的喊聲,這期間您沒遇見任何人,一直呆在二樓的洗手間里?”
水原:“……所謂‘一直’也就七、八分鐘。”
多田:“七、八分鐘?!睂φ龔澳谝粯窍词珠g呆了多長時間?”
正彥:“嗯,大概五分鐘吧,我還洗臉來著?!?br>多田:“五分鐘?!?br>正彥:“五分鐘左右。”
多田:“左右?您從洗手間出來就去內(nèi)客廳了嗎?”
正彥:“是的。”
多田:“什么目的?”
正彥:“沒有什么目的??蛷d里貴客很多,氣氛又很沉悶,我只是想到內(nèi)客廳去輕松一下?!?br>多田:“于是那個人就被殺了?”
正彥:“是的,是被人殺了!”
多田:“請等等。您大概也知道內(nèi)客廳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吧?盡管明知有人,您還想去輕松一下?”
正彥語塞:“……這個,我聽說來人是個偵探,但不知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挺感興趣?!?br>加奈子默默地注視正彥。
正彥:“就這些!我決沒殺人!”
丹谷:“正彥,鎮(zhèn)靜些!吉人自有天佑?!?br>多田:“如果您說的是事實——”
正彥:“是事實!”
丹谷:“鎮(zhèn)靜!吉人自有天佑嘛?!?br>多田:“從水原先生査看窗戶后離開內(nèi)客廳,到正彥先生來到內(nèi)客廳,時間頂多相差三、四分鐘吧。而在這三、四分鐘的時間內(nèi)又冒出一個第三者作了案,這可能嗎?”說罷掃了水原和正彥一眼。水原木無表情。正彥神色慌亂。
菊井:“警官先生。會不會有人從外面闖進來作案呢?”
丹谷:“是呀,這很有可能?!?br>多田:“不可能?!彼钢跋碌牡靥海叭绻腥藦耐饷孢M來,窗下的地毯就會被雨水淋濕,可是它連點潮氣都沒有?!?br>菊井頷首稱是。
正彥神色更加不安:“可我沒殺人!”
多田抬手制止他:“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環(huán)顧室內(nèi),“什么人事先藏在這間屋子里?!?br>加奈子聞言大驚。
丹谷:“就是就是。您們好象在這公館附近設(shè)埋伏抓什么逃犯,那個逃犯不是還沒抓到嗎?”
多田:“不錯。一小時前我們已經(jīng)布置了警戒線,對每個行人都要加以盤問。”
丹谷:“那家伙會不會潛逃到這里,被信用調(diào)查所的偵探發(fā)現(xiàn)后行兇殺人呢?”
多田:“嗯,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有所考慮。一星期前外逃的那個嫌疑犯,他的作案手法和這里發(fā)生的作案手法幾乎如出一轍,都是一刀切斷脖子上的頸動脈??墒牵敲匆粋€大活人在這間屋子里也無處可藏啊。這都是次要的,問題是信用調(diào)査所的巖下先生帶來的紙袋不見了。他在電話里說要把調(diào)查結(jié)果帶來,可以認為,調(diào)査結(jié)果就在那個紙袋里,當然也在他的腦了里。由此不難判斷,罪犯的因的是奪取罪證,也就是說這是作案的動機?!?br>多田說罷,目光重又在水原和正彥的臉上掃了一遍。
加奈子也注視他們倆。
多田:“加奈了小姐?!?br>加奈了一驚:“……???”
多田:“您知道您母親讓信用調(diào)查所調(diào)查什么嗎?”
加奈子看著水原和正彥,欲言又止。
多田:“您怎么啦?”
加奈子:“……我啥也不知道?!?br>多田:“真的嗎?”
加奈子:“……嗯?!彼q豫著,很想索性把真情和盤托出。
加奈子:“其實——”
多田突然抬手制止她,好象要說什么。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在場的人都緊張地望著多田,靜待下文。
“啊嚏!”多田打了一個大噴嚏。原來他是在等著打噴嚏。多田急忙掏出鼻炎藥塞到鼻子里。
眾人又露出膽法的沖情。
安岡:“這間屋子對多田先生好象不太合適。能不能另找一間房間?”
加奈子如釋重負地:“那就去客廳吧?!?br>多田:“好吧。”
在莉子的帶領(lǐng)下,眾人離開內(nèi)客廳。
加奈子最后一個離開屋子,她怨恨地瞅了一眼書架,關(guān)上了燈。
41.同上,秘室
腿傷的疼痛和高燒折磨著上村,他臉上布滿油汗。忽然,書架的墻壁移動了。上村猛地坐起來,不由一陣暈眩?;璋档膬?nèi)客廳里站著加奈子。她急忙走進來,關(guān)上書架。
加奈子:“你聽見了吧?”
上村:“嗯,真讓人吃驚?!?br>加奈子:“還有呢?”
上村困惑地:“嗯?”
加奈子:“你可真急人!你沒聽見兇手的聲音嗎?肯定是正彥或水原干
應該算是喜劇懸疑,但是笑點和懸念都略顯老氣。
渡邊典子
零分推理,本來想看看井筒怎么拍,只剩下渡邊典子的顏了
沒看到有什么喜劇效果,懸念設(shè)置的也一般
渡邊典子在片中絕對沒有淺見美那性感和迷人,當然前者走清純后者走情色,各取所需罷了。
看存度
偶像電影吧,這顏值跟王子文差不多
不愧是角川映畫出品,為了捧彼時當紅偶像、角川3人娘之一的渡邊典子,推理懸疑、連環(huán)殺人的片子,不緊張,廢話多,帶著一股傻乎乎的氣質(zhì),還好有些許浪漫,是服裝和造型太差嗎,典子還是沒有原田知世、藥師丸博子好看。赤川次郎的原著小說估計也很水。
劇情沒什么意思,看點就是渡邊典子的顏值。
98
夜戲多的任性 但是渡邊典子黑夜里飽滿發(fā)亮的蘋果肌和黑洞眼眶里鉆石一樣的亮光也很美
有時晴天,有時殺人
露點多,劇情太簡單了
7分。帶有非常奇怪幽默感的一部喜劇+懸疑,標題令人喜歡,渡邊典子短發(fā)也相當好看,就是這個劇情,在80年代偶像電影里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離譜了……
不知為何渡邊典子的作品老是這種舊式大宅夜晚哥特風。井筒電影愛大爆發(fā),又是長鏡頭又是キネマ密室的,漫畫式的節(jié)奏和少男少女的青春令人想起ガキ帝國和20年后的パッチギ。結(jié)果竟然跟打火機毫無關(guān)系?。???
這電影看的怪怪的,像喜劇又不像戲劇,懸疑成分也不夠,就欣賞渡邊典子的顏了。
The Sunny Sometimes Kill.1984.DVD.X264.AAC.HALFCD 稀缺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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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鬼懂些什么?”“——我看你才是小鬼?!睉倌赴Y的兇手是心理層面的不成熟,而兩位主角,剛剛返鄉(xiāng)的少女和做著發(fā)明夢的大學生則是主流價值定義的不成熟,這起案件是屬于孩子們的戰(zhàn)斗。通過設(shè)置搞笑漫畫式的冷幽默橋段,比如嫖妓的秘書和鼻炎的警察,導演揭示了“主流”世界中的幼稚和殘缺,也通過這種方式旗幟鮮明的亮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但這也讓電影落入了另一種無趣的“主流”中。密室中的經(jīng)典好萊塢,正是本片模仿的對象。
幽默感的點很奇怪以至于完全get不到劇情,夜戲室內(nèi)戲過多,全片黑乎乎。不過也算了,反正是來看渡邊典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