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電影劇本
(鏡頭紀錄本)
編劇/戴維·馬麥特
編譯/孫建秋、賈健
波士頓·早春
畢利·莫利賽酒吧像往日一樣,聚集了一些衣著邋遢的汽車司機和建筑工人。在酒吧樓上的彈子游戲機前,一個中年男子邊喝酒邊玩彈子游戲機。他就是自從當上律師以來從未勝過一樁官司的弗蘭克·高爾文。
命運似乎總是捉弄高爾文。一個男人到了50歲,本該在事業(yè)上取得成就,也應該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現在,高爾文不愿再想那個和他沒有感情的女人,他的律師事務所也不景氣。
高爾文吸著煙,心不在焉地玩著彈子游戲機。
他呷一口酒,沉思著。
片頭字幕。演職員表
殯儀館
世上所有的殯儀館都是死氣沉沉、無聲無息的。這家路邊的殯儀館也是這樣,把它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壓向高爾文。使高爾文感到不愉快的不僅僅是他為了兜攬生意不得不到這種地方來,他還必須強作笑臉同殯儀館的老板打交道。門外,身穿黑色喪服的高爾文把鈔票塞進這家殯儀館的老板手里。老板用死人般的呆滯目光看著鈔票,機械地數了數,同意讓他進去。
高爾文突然感到不舒服,從衣袋里掏出一瓶藥向嘴里噴了些藥后方隨著人群進入殯儀館,并由老板介紹向悲痛欲絕的寡婦湊過去攬點遺產方面的生意。
老板:他叫弗蘭克·高爾文。是我們的好朋友,一個很好的律師。
高爾文:很遺憾我們過去沒見過面。我認識你丈夫,他是個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地方……(他遞過去一張名片)
看來,他是經常這樣做的。
酒吧
高爾文獨自坐在桌前喝酒。找不到委托人,他顯得神情沮喪,怏怏不樂。事情從不順心,生意也總不上門。郁悶攪著高爾女的心,他兩手發(fā)抖,拿不住酒杯,只得俯下頭,將嘴湊近桌上的酒杯,啜吸著。
高爾文又來到另一家殯儀館。他隨著人群排隊走進殯儀館。他并不認識死去的人,卻不得不裝出沉痛的樣子,以博取奧利歐先生遺孀及子女的好感。
高爾文:奧利歐太太,這是我的名片,我認識你丈夫。
奧利歐的兒子(憤怒地):你根本不認識我父親,給我滾開,你以為自己是什么人?
殯儀館老板:我們永遠也不再讓你進來了,懂嗎?到處跟人搭訕,還想乘機在這些人身上撈一把?。ù直┑匕迅郀栁耐瞥鲩T外)
街景
高爾文失望,悵然離去。來到街上,狹窄的馬路上偶爾有幾輛汽車疾馳而過。行人步履匆匆,沒人理會孤單單佇立在路邊的高爾文。
他點燃一支香煙,向馬路對面走去。
垂頭喪氣的高爾文走進酒吧。在酒吧間,圍著柜臺喝酒的這些汽車司機和建筑工人面前,高爾文倒似乎是個很受歡迎的人物。他們不知道高爾文剛剛在殯儀館碰了壁,在他們眼里,高爾文是個很有些風趣的律師。這些人懷著敬意專心地聽高爾文信口胡侃。他略帶醉意,說話含糊,詞不達意。
高爾文:他說他發(fā)現了這家新開的酒吧只花五毛錢,就可以痛快地喝上一瓶啤酒還能吃上一頓免費的午餐。他們把你塞在后排,讓你灌醉為止……
高爾文律師事務所
昏暗的樓道、骯臟的樓梯、油漆剝落的墻壁,這一切似乎都表明居住在這里的只能是那些窮困潦倒,一事無成的倒霉鬼。
高爾文蹣跚地走上樓,回到辦公室。長時間不打掃整理,辦公室那些式樣陳舊、呆板的桌、椅、沙發(fā)上落了一層灰塵,到處扔著一些無用的文件、紙張,窗簾上滿是污垢。
方才在酒吧,在一群不摸底細的人面前,高爾文喝著摻水的威士忌,信口開河,而一旦回到這間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再無人注意他時,失意、怨恨、孤獨便一股腦兒涌上來,撕扯著他的心,他算是什么律師?!高爾文“砰”地一聲砸碎了他的律師開業(yè)證書的鏡框玻璃。
高爾文寓所
喝醉酒的高爾文蜷縮在堆著舊家具的狹窄的樓道地板上。這時,他過去的老師和合伙人年老的莫歐·卡茨走進來,發(fā)現高爾文醉熏熏地坐在走廊地板上睡著了。
莫歐(關心地):弗蘭克,弗蘭克,你沒事兒吧?噢,弗蘭克,起來。
高爾文(掙扎著):我試試吧。
莫歐將高爾文拖進房間,安頓在沙發(fā)上。莫歐見室內零亂骯臟,便動手收拾。高爾文清醒過來,從沙發(fā)上坐起身。他左邊的額角上被砸碎鏡框的玻璃劃破了,滲出血來,他摸摸傷處,又從衣袋里掏出一瓶眼藥水,仰頭向眼里滴了幾滴。
莫歐:有個電話是薩莉打來的。
高爾文:她是誰?
莫歐:說是應當出庭十天了。
高爾文:什么時候的事?
莫歐:那是十八個月前我接到的一封信,人們想法給你找樁案子辦辦。弗蘭克,我?guī)湍阏业竭@些信賴你的人,別忘了,中午你一定得來一趟,我找了個專家醫(yī)生跟你談談。還記得他嗎?叫格魯柏醫(yī)生。這十八個月來我盡干跑腿的活兒了。這樁案子兩周內就要開庭,我估計你連卷宗里的材料翻都沒翻一下。
高爾文(目光呆滯地望著莫歐):你是我什么人這樣管我?我的保姆?
莫歐:弗蘭克,聽我說,咱們之間早已他娘的了結了。我再也不吃你這一套了,你永遠也變不了,還變什么?你以為下周?再下周你會開始新生活?還不是該死的老一套。我給你找了一樁好官司,能賺大錢的好官司,你好好干,我會照應你,我跟你已經分手了,你那些屁事我管不了,弗蘭克,看起來我他娘的已經年紀太老了。
翌日晨。因咋夜醉酒,再加上莫歐講了有關德波拉·凱的案子的一些情況。高爾文一夜未睡好,他滿面倦容地坐在打字機前心不在焉地打幾行字,扯出字條貼在門外邊,離開了事務所。
畢利·莫利賽酒吧
高爾文獨自一人,神情郁悶地玩彈子游戲。游戲機噼噼啪啪地響著,枯燥單調的聲音在酒吧間回響著。
他下樓到柜臺前要了一杯酒和一個生雞蛋,隨后磕開雞蛋,把蛋黃蛋青全倒進酒杯一飲而盡。
高爾文寓所
高爾文悶悶不樂地踏著樓梯回到住處。他咳嗽著,顯得疲憊不堪,萎靡不振。
阿林頓醫(yī)院
高爾文來到醫(yī)院慢性病護理部病房,探視他的委托人德波拉·凱。
病房里塞滿了床。大多數病人臥床不起,半死不活,男女不分。
高爾文沿著一排排病床間狹窄的通道慢慢走著,在一張張病床前停下來,查看掛在床頭的卡片,尋找德波拉·凱的名字。
他終于找到了他的委托人。
高爾文坐在德波拉·凱旁邊的床上,看著肌肉已經萎縮,整個身體皮包骨頭的凱如同死人般地蜷縮在被單下,一動不動。
一位輪椅上的病人不客氣地讓高爾文離開。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
高爾文律師事務所
高爾文在樓下等電梯的時候,又掏出眼藥水向眼睛里點了幾滴。他不知電梯壞了還是怎么的,總不見電梯門打開。他氣惱地踢了電梯門一腳,向樓梯走去。
高爾文回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站著委托人德波拉·凱的姐姐。
高爾文一把扯下貼在門上的留言條,漫不經心地看看站在門前的女人。
高爾文:我是弗蘭克·高爾文,這是怎么啦?
姐姐:門鎖著。
高爾文:門鎖著?真抱歉,讓你久等。(他打開房門,請凱的姐姐走進辦公室。房間里文件紙稿滿目狼藉)我想給你燒杯咖啡,不巧那姑娘出去了(他隨口編個理由解釋著說)。
高爾文請凱的姐姐在沙發(fā)上坐下。
高爾文:這不僅是樁好案子,是樁非常好的案子,一個年輕的婦女來醫(yī)院生她的第三個孩子,可是,真讓人無法理解,大夫在麻醉方面出了錯兒。
姐姐:我們愛她,我丈夫卡瑟和我。
高爾文:我相信聲這樣。
姐姐:我能怎么辦呢?他們不讓我們去醫(yī)院看她。
高爾文:我知道,我去過了。
姐姐:見到她了?
高爾文:是的。
姐姐:你見到我妹妹啦?你知道她從前多漂亮?(姐姐從提包中取出凱的照片,遞給高爾文。高爾文同情地看著照片。)她丈夫離開她以后我們把孩子接了過來。他們在那兒讓她慢慢地死去。他們無所謂,誰也不在乎,后來他們給阿林頓慢性病院打了電話。他們把她收進去了,特別護理。先繳五萬塊。
高爾文:五萬?
姐姐:我不想離開她,卡瑟和我。他茫然不知所措,認為是上帝的意志。
高爾文:我能理解。
姐姐:我自己的大夫對我說應該告到法院去,可我們不想起訴。
高爾文:我也能理解。
高爾文(聽見敲門聲):進來。
姐姐:這是我丈夫。
高爾文坐在辦公桌上,耷拉著腿,看著卡瑟,再次為自己辦公室如此零亂骯臟辯解。但他的遮掩并不高明,不過好在客人并不太注意這些。
高爾文:剛才我給你妻子解釋,我們只能在外屋談談,因為我手頭這樁案子過幾天要在最高法庭審理,所以到處都是紙稿。
姐夫:沒關系。
高爾文:我還要告訴你的是這樁案子很好。
姐姐:他去過阿林頓護理院了。
高爾文:我們找到了非常重要的證人格魯柏醫(yī)生。當然讓一名醫(yī)生出面控告另一醫(yī)生玩忽職守是個問題。
姐夫:大主教打電話來,他說這案子一旦審理,他本人愿擔任我們的律師。
高爾文:我真懷疑案子還會不會進行審理。
姐夫:我們對他們說我們不愿意用這種方式來解決。
高爾文:這可以理解。
姐夫:我們只是……
姐姐:我們什么也做不了了,這是個機會使我們能離開這個地方。
高爾文:我一定盡力讓你們得到這個機會。
姐夫:總共能得多少錢?
高爾文:不管最后得多少,我拿三分之一,這是一般的規(guī)矩,你們可以四處打聽一下行情。(青年夫妻表示滿意)
布羅費主教辦公室
陽光從高大的玻璃窗射進辦公室。布置得舒適闊綽的房間愈加寬敞豁亮。房間的主人布羅費主教雖然一直在幕后操縱著德波拉·凱一案的審理過程。但此時,在助手面前卻不露聲色,毫無表情,有條不紊地做著他的事。
布羅費主教一邊穿衣服準備出門,一邊要麥克斯醫(yī)生向他介紹高爾文的情況。
麥克斯醫(yī)生:好的,他名叫弗蘭克·高爾文。波士頓大學,第52班,名列第二。
布羅費主教:法律評論的編輯嗎?
麥克斯:高爾文在麥克·馬拉西手下干了十二年直到他受傷為止。1960年與帕娣霞·哈云頓結婚,同年加入哈云頓伙伴公司,是合伙人。1969年因小石橋案退出該公司。
布羅費:你是說由于犯了對周旋律師的過失?
麥克斯:受到這種指責,但并非控訴。1970年離了婚。高爾文一直在馬拉西手下工作直到麥克·馬拉西1970年退休。前三年他自己辦了四樁案子,全部敗訴。他還酗酒。
布羅費:三年里輸四樁案子?!
麥克斯:是個追在救護車后面攬生意的人。
布羅費:跟我介紹一下這樁案子。
他們離開辦公室,走下樓梯,邊走邊繼續(xù)談著。
麥克斯:這是一樁棘手的案子,他是在找零花錢。他出口要60萬,可我們不想在法庭上露面。
布羅費:對,我們不想到法庭上去解決問題。
麥克斯:不像他急于出庭,所以老輸。這個人其實嚇壞了未必敢出庭。我們只須誘使他攤牌就行。
布羅費:我要你們妥善地處理好,我不想暴露大主教參與此案的事。
麥克斯:絕對不會,請您放心。
布羅賽:我想今天就談到這里。我打算全部親自處理。我要讓他來見我。
麥克斯:好吧,咱們先不要聲張。我今天給康坎農打了電話,他的意思是我們還做真要在法庭審理的樣子。
他們走出大樓,來到停在路邊的汽車前。
布羅費:如果此案真在法庭上審理,我們會贏嗎?
麥克斯:當然有風險。
布羅費:這種回答等于廢話。我問我們到底會不會贏?
麥克斯:(輕聲地)會的。
主教沒再說什么,一頭鉆進汽車。汽車疾馳而去。
圣·凱瑟琳·拉布里醫(yī)院
干凈寬敞的走廊,服裝整潔,來去匆匆的醫(yī)務人員,安靜肅穆的氣氛,使人感到這是一個秩序井然,設備完善,技術先進的現代化醫(yī)院。
高爾文來到醫(yī)院,找到了主要證人格魯柏醫(yī)生。
高爾文把能順利解決德波拉·凱這樁案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格魯柏身上。他滿懷信心,因為莫歐告訴他可以得到這個醫(yī)生的幫助。
高爾文:您是格魯柏大夫?
格魯柏:您是高爾文?
高爾文:是我。
格魯柏:咱們邊走邊談好嗎?我匆匆忙忙你不介意吧?(他們離開辦公室。走下樓梯)我讀了關于你的委托人德波拉·凱的報告,你要打這場官司,在法庭上你可以大大地出下風頭。
高爾文:噢,是嗎?站在病人家屬的立場,你說她的病怎么得的?
格魯柏:是醫(yī)生害的。
高爾文:對不起,你說什么?
格魯柏:醫(yī)生用錯了麻醉的方法,導致她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是大夫害死了她。
他們穿過走廊,一邊走一邊談論著。
高爾文:你知道都是哪幾位大夫?
格魯柏:知道,先知告訴我的。我知道他們是誰。
高爾文:難道就是那些最受人敬重的醫(yī)生?
格魯柏:你這是站在誰的一邊?似乎希望官司打輸。我對案子本身沒興趣,里面又沒我的親友。我知道錢會流進誰的腰包,我關心的是我們的醫(yī)院,我不想讓這幾只哈巴狗再留在我們這個行業(yè)里。他們用錯了麻醉方法,把她變成了個植物人,他們殺死了她。你去找過他們嗎?你要支煙嗎?
高爾文:不。
格魯柏:醫(yī)院是布羅費等人辦的,他們會把我怎么樣?請我去赴生日宴會?聽著,真抱歉。我這么匆匆忙忙,不過我得去劍橋一趟。
他們走出醫(yī)院大樓,來到停車場。
高爾文: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再見面?
格魯柏:星期二晚上,還在這兒。我得走了,咱們順路嗎?好吧,好吧。
高爾文:我們得把你對外封鎖,你不能跟任何人談論此事。
格魯柏:我明白。星期二你來這兒找我。
高爾文(替格魯柏拉開車門):七點鐘在更衣室,討論你的證詞。
格魯柏:好。
高爾文:多謝了。
格魯柏:我很高興這樣做。(鉆進汽車)
高爾文(把頭伸進汽車):你為什么肯這樣做?
格魯柏:主持公道。你不也是在這樣做嗎?
看著駛離的汽車,高爾文目光充滿希望,步履輕快地走去。
畢利·莫利塞酒吧
這間俗氣、狹小的酒吧又聚滿了那些貪饞杯中之物的身份低微的人。但今天,有與往日不同的地方。離那些衣著邋塌的酒客不遠,有一個身體頎長的年青姑娘,她的氣質和神態(tài)與周圍的氣氛很不協(xié)調。她面前的柜臺上放著一杯飲料和幾張報紙。她似乎在等什么人。
高爾文走進酒吧。
顧客們圍在柜臺前,吵吵嚷嚷地喝著酒。
高爾文要了一杯酒,偶然發(fā)現勞拉在一旁獨自喝酒,便走上前搭話。
高爾文:來喝一杯嗎?
勞拉:我在找公寓。
高爾文:對一個姑娘來說,你好像已安定下來了。
勞拉:沒有。謝謝。
她不再說什么,收起報紙,轉身離開高爾文,走出酒吧。
高爾文注視著勞拉的身影,有些戀戀不舍。
店中客人:先生,為您,為您干杯。
高爾文:糟糕得很,刮臉時我閉著眼腈刮的。
高爾文寓所
室內零亂,地上隨便扔著一些不用的文件、紙張。
高爾文邊喝酒邊打電話。
高爾文(打電話):我明天得去主教那兒一趟。
(聲音):兩點。我知道你會去的,你自己有你的一套。
高爾文:是呀,我的一套,朝西天去,對自己也不壞嘛。
(聲音:……)
高爾文:我能肯定她知道你關心她,嗯,我們誰也沒有能力來保護……。我們反正是要繼續(xù)干下去。
(聲音):是的,我知道你愛她,我知道你是出于愛。
高爾文:我一打聽到馬上就告訴你。替我問候一下。不用了,不算什么。晚安。
高爾文放下電話,舉杯呷了一口酒。他剛要準備看桌上的卷宗,但目光又停在一張標有20萬元的支票上。他沉思地望著那張支票。
圣·凱瑟琳·拉布里醫(yī)院
高爾文來到委托人德波拉·凱所住的慢性病護理部。維系德波拉·凱生命的呼吸器單調的聲音震撼著高爾文的心。望著毫無生命氣息、萎縮干癟的病人,高爾文取出相機對著她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瞬時成相照片。他沉思著,看著漸漸顯影的照片。
照片上的德波拉·凱簡直就像是一具尸體。高爾文的心被深深刺痛了。
路過病房的護士:先生,這兒不準照相。你不能進這里來。
高爾文:我是她的律師。(高爾文凝視著病人身上連著的許多管子,這使他心里很難受)
布羅費主教辦公室
主教與高爾文坐在沙發(fā)上談話。壁爐中柴火熊熊燃燒。
仆人給高爾文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身邊。
布羅費主教:那是為保持人們心目中一致的價值觀念。圣·凱瑟琳醫(yī)院將繼續(xù)為這一帶人民造福,而且保持它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高爾文:所以……
布羅費:所以我們有一個權衡的問題。一方面是我們醫(yī)院的聲譽,我們高效率的工作作風,以及醫(yī)院擁有的重要的大夫。另一方面是你委托人的權利問題。那個女子年紀輕輕就被剝奪了活力、視覺、家庭生活,實在是件悲慘的事。當然這都已無法挽回了。我們必須盡力而為,我們必須竭盡全力。我們必須設法主持正義。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刺岢鲞@么慷慨的賠償金額,什么也不能使那位婦女再恢復健康了,我們至少設法做一些補救。
高爾文:那你是怎么決定賠償數目的?
布羅費:我們認為那是合理的。
高爾文:你們認為是合理的?
布羅費:怎么?
高爾文:我覺得挺小氣,20萬。
布羅費:那是我們保險公司推薦的數額,我自己會贊成27萬。
高爾文:可能吧。
布羅費:我們做什么對那位婦女也無濟于事了。
高爾文:我知道反正人們永遠不會了解真相。
布羅費:什么真相?
高爾文:那可憐的女人把全部信任交給這兩位醫(yī)生,而他們卻送走了她的一切。她現在處在昏迷之中,生命幾乎消失。沒有住處,沒有家庭生活,完全靠一臺機器來維持生命。她沒有朋友,而應當關切她的人,她的醫(yī)生,你和我,卻被人用金錢收買使我們對她不具同情,讓我們對她的事另眼相看。(高爾文取出在醫(yī)院為德波拉·凱拍的照片)這些照片我拍來給你看看,好來領取這筆償金。(思考一下)不行,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如果我接受了這筆錢我就完了。就會成為一名富有的,追救護車的人。不行,我不能那樣做。
布羅費:你盡可討論錢的數目。高爾文先生,近來律師業(yè)務生意怎么樣?
高爾文(誠實地):不算太好,目前我就只有這一位委托人。
莫歐·卡茨的辦公室,
高爾文走進前廳,看到莫歐·卡茨同幾個男人在打牌。
高爾文來到莫歐身邊。
高爾文:我得找你談談,請出來一下。
莫歐:你瘋啦?
莫歐·卡茨被高爾文拉著離開牌桌,踏上樓梯走進自己的房間。
高爾文:我需要你的幫助。
莫歐:需要我的幫助?該死的守護人,你想對我說你拒絕了20萬、30萬的賠償金嗎?你這個瘋子。你打算干什么?讓她復活?
高爾文:我想幫助她。
莫歐: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她已經死了。
高爾文:他們殺害了她。他們在想法收買咱們。
莫歐:關鍵就在這兒。笨蛋。讓他們收買。讓他們花錢買下這場官司。我當初接下這樁官司也是為這個。你撒手別管了,明白嗎?
高爾文:我知道我能贏。
莫歐:如果你不去斗,你就已經贏了。如果他們給你錢,那就是說你已經贏了。聽著,我們不想到法庭上去。
莫歐與高爾文走下樓梯
莫歐:你知道嗎?他們是在替大主教打官司,啟用像康坎農一類的人。
高爾文:他是個好人。
莫歐:他是他娘的黑暗王子。就像在海面上沖浪一樣,一個個都最終跌進水里。聽著,弗蘭克,別在管他娘的這樁案子了。
高爾文:我得替那個女人做主。
莫歐:聽著,你以往經歷不順,想通過這樁案子干出點名堂來,我明白你的心思,我懂。但這不是時候。去找主教大人一趟,好嗎?
高爾文:如果我辦這件案子,你愿意幫助我嗎?我需要你的幫助。你肯嗎?
莫歐被他的真誠感動,終于點了點頭。
康坎農的律師事務所
比起高爾文那間破舊的事務所這里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室內的擺設,都顯得華貴。
長會議桌周圍坐著參加會議的人??悼厕r在主持會議。他身材不高,目光深邃機敏,一看就是個閱歷豐富、精明的律師。
康坎農:聽說過嗎,“因為缺一只馬掌丟了一匹馬?!闭l明天要休假?弗里曼·沙堤,是嗎?
助手:是的。
康坎農:明天清晨請給這位叫弗里曼的一打玫瑰花去。
助手:好的。
康坎農:等一等,再送一條“沙堤”什么的,隨便你想吧。反正這樁案子沒有結誰也不準假。這樁案子在日歷上已經拖了18個月了?,F在總算有個具體日子了。2月19日,哼!對于原告律師弗朗西斯·高爾文的背景我們都熟悉了。我們等著他來找我們商議,可他沒來。在開庭前五天,我們提出了一筆十分慷慨的金額,他拒絕了。開庭前五天,這意味著什么呢?我想弄清楚大陪審團是否會因為證人的作證背叛我們。別以為去年行得通的今天也行,我給你們每人都發(fā)了一份卷宗,回家仔細閱讀,徹底了解一下案情。我們一旦開始與被告接觸,我要你們全部出席,在什么時候,助理員?
助手:星期三晚上。
康坎農:阿哼!我希望盡快在《環(huán)球雜志》上看見一篇報導圣·凱瑟琳醫(yī)院的文章,如何如何為百姓服務,等等。星期一早上我要在《先驅報》上見到關于我們舍己為人的醫(yī)生的事跡。要有獨創(chuàng)性。還得找電視臺,弗里曼,既然你來了,為什么不找找你電視臺八頻道的朋友?
我們的委托人是波士頓布羅費大主教,圣·凱瑟琳·拉布里醫(yī)院,麥克斯和陶勒醫(yī)生,兩位他們行業(yè)中最有權威的醫(yī)生。我們辯護的鋒芒所至,要使被告所指控的玩忽職守、醫(yī)療事故罪名在法庭上、在報紙上、在公眾心目中變成是對這些醫(yī)生和醫(yī)院的惡毒攻擊和誹謗。從而幫我們勝訴,好了,現在來把一些蛛絲馬跡理清頭緒。
助手:請大家翻到第4頁。我們開始重復一下手術室里醫(yī)療小組全體人員當時的位置:護士、麻醉醫(yī)師、記錄員,以及所有手術室中與此案有牽連的被告……
莫歐·卡茨辦公室
莫歐與高爾文討論案情。
莫歐:我們這有什么材料?
高爾文:病人姐姐說德波拉·凱在住院前一小時吃了一頓飽飯。
莫歐:可我們得承認一位同事說她進醫(yī)院前九小時吃的飯。
高爾文:可惜的是這個姐姐不在醫(yī)院工作。如果我們贏了,她能得一筆現金。
高爾文:我找到了格魯柏醫(yī)生,他說他們給她用錯了麻醉劑,病入嘔吐了。
莫歐:這位格魯柏醫(yī)生真是好樣的??陕樽磲t(yī)師是陶勒大夫?!堵樽矸椒ㄅc實踐》那本巨著是他寫的。手術室在場的人都在證書上簽了字。那幫人全是上帝。
說著話,莫歐登上木梯,在高抵天花板的木書架上查找著,他終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本書。這是陶勒醫(yī)生的著作——《麻醉方法與實踐》。
他從木梯上下來,把書遞給高爾文,高爾文翻閱著。
高爾文:助產士也在場,她在證詞上簽字了嗎?
莫歐:沒有。
高爾文:莫歐,你去找她談談,她為什么不愿意跟我們談話?
莫歐:好吧,弗蘭克。
高爾文:我的老師真好。(莫歐笑了)
畢利·莫利賽酒吧
在酒吧間,莫歐和高爾文與一些朋友在隨意閑談。莫歐先走了,高爾文瞥見昨天喝酒的那位年輕美麗的姑娘,便走到她身邊。
高爾文:找到公寓了?
勞拉:還在找。
高爾文:希望你改變對我的態(tài)度,你到底在干什么?
勞拉:在旅館里更改房間號碼。
高爾文:那是干什么?
勞拉:那房間的電視機不響。
高爾文:看得出。
勞拉:你怎么,是警察?
高爾文:不,是律師。
勞拉:我原先的丈夫也是律師。
高爾文:那不錯,對你不錯。
勞拉:實際上,是不錯。
高爾文:對你不錯干嘛把你離了?
勞拉:是我離了他的。
高爾文:你提出和他離婚的?好吧。要我相信你的話,今晚上得和我一起吃晚飯才算數。說真話吧,你剛才撒謊了,你叫什么?
勞拉:勞拉。
高爾文:我叫弗蘭克。還有,你今晚又回到這兒來是專門來找我的。
勞拉:什么?若不為你,我今晚就不能來這兒坐坐嗎?
高爾文:反正你走運,吃飯了嗎?
勞拉:沒有。
高爾文:來吧,我說你可真美啊。
高爾文與勞拉坐在餐桌前共進晚餐。
高爾文:(長嘆一聲)弱者也得為自己利益進行斗爭,弄個誰是誰非。再喝一杯嗎?
勞拉:好。
高爾文:法庭的存在并不就等于是正義得到伸張。法庭的存在不過是給人們一個伸張正義的機會。
勞拉:那他們能得到正義嗎?
高爾文:有可能,有可能。如果陪審團愿意相信的話,我的意思是說陪審團若相信醫(yī)生的話,這真值得一看。明天去選陪審團,13位呢,他們所有的人,他們的生活經歷。真可惜你沒法與市政府斗,我不會站在陪審員席位上去——我的意思是我勉強能從陪審團的角度看問題。(沉思地)也有可能,也有可能。
勞拉很注意地望著高爾文。
她的目光中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是審視猜疑還是一見鐘情?
高爾文:也許我能做點什么幫助伸張正義。
勞拉:這就是你打算要干的事嗎?(追問)這就是你打算要干的事嗎?
高爾文:這是我下一步打算試一試的事。
高爾文寓所
高爾文帶勞拉回到自己住處。
他殷勤地幫她脫下外衣。
高爾文:再喝一杯?
勞拉:好。
高爾文:加點冰?加點蘇打?
勞拉:不用了。
高爾文走去倒酒,又往酒杯里加了冰塊。
勞拉則站在那里四下打量著。
高爾文端著兩杯酒走到勞拉身邊。
把酒遞給她,兩人舉著杯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勞拉從他身上環(huán)視臥室,看見床頭柜臺燈旁一張女人的照片,高爾文順著勞拉的目光看到照片,便走到床頭把照片扣過去。
勞拉:(會意地笑了)沒關系。
勞拉深情地望著高爾文,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服。
畢利·莫利賽酒吧
在彈子游戲機前,高爾文興致勃勃,為勝利而呼叫。他抬頭才發(fā)現時間已晚。
高爾文:鐘準嗎?
老板:準。
高爾文狼狽已極,飛也似地朝法庭跑去,進了法官斯威尼的房間。法官正在吃飯,被告律師康坎農已在那里等候。
高爾文:對不起來晚了(高爾文同康坎農握手)。
高爾文脫下大衣,在椅子上坐下。
法官:咱們來談點正事,迅速達成協(xié)議。你們兩位小伙子有沒有努力設法解決彼此的難處?那樣就會省去本州不少時間和煩惱。
康坎農:法官先生,事情很復雜。
法官:那當然??扇绻銈兌加X得很復雜,你們怎么能讓陪審員們聽得懂呢?明白我的意思嗎?咱們現在來談談。弗蘭克,誰是你的委托人?把她從這兒帶走,讓這件該死的事了結算了。
高爾文:我的委托人已不能走路了,法官大人。
法官(假裝軟下來):我知道她不能走。弗蘭克,我叫你收拾收拾離開這里。聽我的,我是想助一臂之力。
康坎農:法官先生,布羅費主教提議給原告律師20萬元。
法官:什么?
康坎農:我的那些醫(yī)生們根本不肯為此案花錢。他們堅持要公開在法庭澄清一切。證明他們無罪。我很贊同他們的態(tài)度,但今天,在法庭公開審理以前,這項提議依然有效。但只限于今天,當我從這個門走出去時,提議自然撤銷,就這樣你也明白。高爾文先生,只能是這樣。
高爾文(固執(zhí)地):我們還是要對這案子進行公開審理。
法官(嗍諷地):是嗎?(大笑)哈哈哈!何必呢?干嘛這么肯定?你這等于告訴我你是小雞,膽小如鼠。還是你的話當真?弗蘭克,我不是教訓你,可現在人家給你20萬,這可是一大筆錢,再說你也沒有過勝訴的記錄。
高爾文:情況在變。
法官:有時變,有時不變。我還記得那年你讓人取消了律師資格……
高爾文:我沒被取消律師資格,指控撤消了。
法官(給高爾文倒了一杯咖啡):好像有那么回事。如果你想回到這個行業(yè)里來,接受那筆款子吧,卷宗里建一個成功的記錄。我自己也會像賊一樣趕緊收下這筆錢。
高爾文(接過咖啡):我相信您會的。
法官:既然如此,開庭日子已定,下星期四法庭上見。
康坎農取下大衣走了,法官也隨后離去,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高爾文一個人呆坐著,目光茫然,頑固卻又后悔,心情非常矛盾。
高爾文(自言自語):真蠢,真蠢,真蠢。
審判大廳
法庭里坐滿了人,有陪審團,還有許多旁聽者。人們都焦急地等著開庭審理德波拉·凱的案子。她姐姐和姐夫坐在旁聽席上。
在法庭上,高爾文與陪審員談話。
高爾文:亞伯拉罕!
亞伯拉姆斯:我叫亞伯拉姆斯。
高爾文:亞伯拉姆斯!你好嗎?
亞伯拉姆斯:我很好!
高爾文:你去天主教的圣·凱瑟琳I拉布里醫(yī)院看過病人沒有?
亞伯拉姆斯:我是猶太人。(聽眾大笑)
高爾文:你本人沒有進過醫(yī)院,生過病住過院嗎?
亞伯拉姆斯:生過。
高爾文:他們怎么給你治療的?
亞伯拉姆斯:我不明白你這是什么意思。
法院大廳
莫歐與高爾文走進大廳在小賣部前停下。
莫歐:時間拖得真長。
高爾文:你找到那位助產士了嗎?
莫歐:瑪麗·魯尼?我到醫(yī)院去了,可她不愿意見我,我回到家里一想……
高爾文:你說誰?
莫歐:誰就怎么樣?
高爾文:什么就怎么樣?
莫歐:精采的在后頭。你查查電視節(jié)目報,他們讓陶勒醫(yī)生在8頻道上露面,標題是“妙手回春”,星期五晚上8頻道。
高爾文:還是得讓陪審團裁決,我得有人輔助才行。
莫歐: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高爾文:被告方面康坎農出面,他說我可以按我的方式審理,讓我按我的路走到底。是呀,他彩旗飄揚,到處是故事新聞、專題報道。可我想要勝訴。
莫歐(問大廳小賣部柜臺的售貨員):今天星期幾?
雇員:星期二。
高爾文:我得去見格魯柏醫(yī)生了,明天辦公室見,我們干得不壞。
高爾文在離開大廳的路上,被德波拉·凱的姐夫氣勢洶洶地截住。
姐夫:嘿,高爾文,你答應給我們打電話的。你為什么沒打?你認為你是什么人(狠狠一拳打過去),你認為你多了不起?(再一拳)他們對我說我有權讓你取消律師資格。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先生(譏諷地),你毀了我的生活。我和我的妻子也要毀掉你的。這種日子我們已經過了四年了,我妻子夜間總是哭泣,哭到睡著為止。他們把她妹妹弄成什么樣子啦?
高爾文在德波拉·凱的姐夫質問、毆打之下,克制自己,強捺怒火,冷靜地向他解釋著。
高爾文:我向你起誓,如果我沒有把握打贏的話,我決不會拒絕他們的提議。
姐夫:你的把握!我們是干力氣活吃飯的人。我正設法搬到外地去住。我們雇了你,我們也付錢給你。我反而得從被告那邊打聽那20萬塊錢的事。
高爾文:我能贏這場官司!我有陪審團參與審理,我找了著名大夫做專家證人,你們能贏五倍至六倍的錢。
姐夫:你們這幫人,全是一丘之貉。醫(yī)院的大夫嘴上說得漂亮,一切為病人,把病人弄得不死不活。我們家屬盡了全部力量了。我太難過了,憑什么像我們這樣的人整個后半輩子就得為你們一時的過錯受苦?
病人的姐姐拉著丈夫走開了。
圣·凱瑟琳·拉布里醫(yī)院
高爾文來到樓上更衣室,四下里空蕩蕩的,不見人影。他走下樓,找到值班服務臺。
高爾文:我找格魯柏醫(yī)生。
值班護士:他不在。
高爾文:我指的是大衛(wèi)·格魯柏。
值班護士:值班表上沒他的名字,他全天都不在這兒。
高爾文在值班桌上找到醫(yī)院工作人員通訊錄,翻看查找格魯柏醫(yī)生的住址。
格魯柏醫(yī)生寓所
晚上高爾文來到格魯柏醫(yī)生家,他長時間地摁門鈴,但沒人開門。
夜靜極了。遠處教堂的鐘聲在夜空回蕩。
高爾文見前門不開,便又繞到后門,他猶豫著,不知是否該再碰碰運氣。停了片刻似乎下了決心伸手推門。誰知冷不防推開了門。
女人:誰呀?
高爾文:找格魯柏醫(yī)生。
女人:他不在家。
高爾文:我跟他約好了在醫(yī)院見面,我怕他記錯了。我們有約會,您給他打個電話好嗎?
女人:電話他接不到,他在加勒比海一個小島上,那兒沒有電話。他一周就回來。你可以打給哈賓大夫,他替他接電話。
那女人說完不再理會高爾文,徑自砰地關上門,高爾文怔住了,困惑地立在門前,感到大事不好,證人在開庭期間被對方弄走了。
斯威尼法官寓所
高爾文連夜匆匆趕列法官斯威尼家中。斯威尼穿著睡衣,冷淡地開了一條門縫。
法官:什么事兒?,
高爾文:我要求推遲開庭日期。
法官:你不應該拒絕對方的提議,尤其是你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高爾文:我的證人不見了。
法官:這種事常發(fā)生。
高爾文:我要求延期一星期。
法官:我沒有一個星期給你,這樁案子本來就不該進入法庭審理,將來吃了苦頭你就懂了。你是天馬行空,想獨立行事。那好,現在就獨立吧!我對你絲毫不表同情。(譏諷地緩緩地關上了門)。
第二次吃了閉門羹后,高爾文反而更加堅定了。他思索著離開斯威尼法官的住處。
餐廳
生意清淡,顧客寥寥。莫歐取來食品在勞拉對面坐下。他們坐在一個車廂座內。莫歐向勞拉講述著高爾文的身世,家庭、事業(yè)上的不幸。
莫歐:他在哈林頓律師事務所干事,后來娶了他的女兒,買了一只狗,一切都是玫瑰色的,無限美好,后來斯梯恩把事情搞糟了。
勞拉:斯梯恩?
莫歐:事實上他是自己在干,弗蘭克在辦那樁案子,他們打算給陪審團進行點賄賂。弗蘭克聽說后,他流著淚來找我。這些人是大鯊魚。他們用那筆該死的錢會干好事嗎?誰也不會聽我的話。這樁離婚案很失望。我們在法官那邊打了圓場,走在對手前面了。后來被指控是,想調和陪審團。把他下了監(jiān)獄還想取消他的律師資格,他從此也就等于完蛋了。
街頭電話亭
冷風瑟瑟,行人稀少。高爾文找到一處電話亭。
高爾文設法給格魯柏打電話。
高爾文:我這是外傷科。你是夜班嗎?
護士:是的。
高爾文:我得給格魯柏醫(yī)生回電話,請告訴我他家的地址。
護士:對不起我沒這個權利。
高爾文:什么?那你給他打電話,叫他給我打。
護士:我不能保證。
高爾文:我能理解,我懂,謝謝,多謝了。我叫弗蘭克·高爾文。
護士:拼一下。
高爾文:好的,G—A—L—V—I—N。我在下面這個號碼處等半小時。
餐廳
莫歐仍在對勞拉講高爾文的過去。
莫歐:她認為他犯了一件很嚴重的錯誤。后來像變魔術一般一切指控都撤消了,他被從監(jiān)獄中放了出來。但被事務所開除了。妻子和他離了婚,他東奔西跑混了三年半。你喜歡這只可憐的云雀嗎?
在莫歐講述高爾文的生活和事業(yè)時,勞拉始終神情專注地聽著。她點燃一支香煙,默默地吸著。從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內心深處正為一種不被人所知的矛盾困擾著。
弗蘭克·高爾文辦公室
晚上,高爾文在辦公室打電話。莫歐走進來,在一旁專注地聽著高爾文打電話。
高爾文:哈啰,是呀,請叫他一下,是弗蘭克·高爾文。我,代表德波拉·凱。是這么回事。我把你們方面20萬元的提議告訴了委托人。他們希望接受這筆金額。我的委托人希望這樣。她突然改了主意,這對我也是個意外。當然我也在盡量勸阻她,開庭前夕,我想她有點緊張不安。什么時候定的?我知道康坎農的話。但我覺得你們這幫人犯了個很大的錯誤,我想我得重新考慮考慮,好吧,不,不,我懂。那很好,對不起了。
高爾文放下電話呼吸急促,透不過氣來。
莫歐:出什么事了?你剛才跟格魯柏說話了?
高爾文放下電話,急促地喘息著沒顧得上回答莫歐。他在抽屜里找到寫有湯普森醫(yī)生住址電話的一頁紙,遞給莫歐,隨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莫歐看看紙上的字,放到桌上,無聲地踱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夜色。
高爾文:康坎農找到他了。我簡直透不過氣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得設法找個頂替格魯柏的證人。找到一個護士就行。
高爾文(打電話):湯普森醫(yī)生嗎?我是弗蘭克·高爾文,德波拉·凱的律師。我們以前通過信。真對不起,沒能馬上通知你,案子延期了。我這邊得重新整頓一下。真對不起,這么晚才打電話,我們不得不改變一下。我這么遲才通知您,您是否能……
高爾文寓所
高爾文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勞拉無聲地出現在高爾文臥室的門邊,神情復雜地望著他。
勞拉:你愿意我走掉嗎?
高爾文:不,我只不過……
勞拉:你為什么不干脆休息?
高爾文:我還有好多事要干。
勞拉走進臥室,在高爾文床邊坐下,安撫地親吻著高爾文。
勞拉:都不能思考了,還怎么能工作呢?試試看睡一會兒,我留在你這兒。
高爾文:留在我這兒?
勞拉:是的;我自己也爭取睡一會兒。
康坎農律師事務所
為了應付即將開庭的案子,康坎農召集有關人員開會,商討對策,“預演法庭”中可能遇到的問題。
康坎農:你叫什么名字?
陶勒:羅伯特·陶勒醫(yī)生。
康坎農:你是德波拉·凱的醫(yī)生。
陶勒:并不是,他是由另一位大夫介紹過來的。
康歡農:不要含糊其詞、要干脆、肯定,說事實。不管是什么樣的事實。你是她的醫(yī)生,你說一遍。
陶勒:我是她的醫(yī)生。
康坎農:在1976年5月12日那天她生產的時候你是她的麻醉醫(yī)師。
陶勒:我是醫(yī)療組的成員之一……。
康坎農:現在請簡單明了地回答提問。不要說你不過是醫(yī)療小組的一員。干脆地說,你是她的麻醉醫(yī)師嗎?
陶勒:是的。
康坎農:你在那兒只是幫助麥克斯醫(yī)生接生的。注意表達清楚。
陶勒:好的。當德波拉……
康坎農:當德比。
陶勒:謝謝。
康坎農:你要記住這個,陶勒大夫。
陶勒:當德比麻醉以后……
康坎農:當時和你在手術室里的還有些什么人?
陶勒:內文斯小姐,當然還有麥克斯大夫,瑪麗·魯尼。
康坎農:當他們進行搶救時,這些人都在干什么?
陶勒:我們進行了“藍碼急救”。
康坎農:“藍碼急救”,你是否能向陪審團解釋一下“藍碼急救”的含義?
陶勒:這是一個普通的醫(yī)療術語,是為恢復心臟起搏而設的緊急搶救措施。麥克斯大夫切開她的氣管使她能夠吸氧,噢,是使她和胎兒。內文斯小姐……
康坎農:她開始為什么吸不進氧呢?
陶勒:那有很多原因。
康坎農:說一個。
陶勒:她確實嘔吐得厲害,在氧氣罩里吐了。
康坎農:少來那一套,再直截了當些。
陶勒:她嘔吐在氧氣罩子里了,因此吸不進氧。她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康坎農:就這樣說。
眾人語:你們立刻采取什么措施沒有?
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大夫難道沒想辦法?
對啊,你們是否因為對病人情況不了解才導致她的并發(fā)綜合癥?
陶勒:我們盡了一切努力搶救……
康坎農:對,搶救母親,搶救胎兒。
眾人:對,真是想盡了一切辦法。
陶勒:我們竭盡全力。噢,天哪!你們會知道,會知道的……
康坎農:哈哈,這就好,這就好……現在,請說吧。
陶勒:嗯,這個患者……
火車站
下車的旅客提著大包小包,擁向門口,步履匆匆。在出口處,高爾文對著白人旅客專注地看著人走得差不多了,沒想到一位年老的黑人走到他面前向他打招呼,他愣住了。
湯普森:這是高爾文先生?
高爾文:您是湯普森大夫?
湯普森:謝謝你能來這兒接我。你這樁案子非常好,對你很有利。
高爾文:你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我還有些雜事要辦,咱們晚上再見吧。
我希望你能先去看一下那個姑娘。
他們走出火車站。
湯普森:是的。我也是這么想的。
高爾文:好。嗯,就這樣吧。我把你安排在我的公寓里,你會感到舒適的。
你可不知道你要和什么樣的人打交道,他們想打贏官司,到時會有很多問題等著你的。這是地址,鑰匙就在里面,伍斯特大街341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隨便。請一定,一定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謝謝你,謝謝你能來這兒。
高爾文送湯普森上了出租汽車。
看汽車開走了,高爾文急急忙忙離開火車站。
街頭電話亭
高爾文打電話四處打聽瑪麗·魯尼這位上了年紀的助產士的地址。
高爾文:你找到魯尼護士了嗎?
聲音:她眼下不在這兒。
高爾文:好吧,那説請把她的地址給我吧,我去找她。我們急需要她。
街景
馬路上行駛著各種車輛,行人較少。
高爾文乘出租車來到魯尼家門前,魯尼警覺地、懷有敵意地只開了一道門縫。
高爾文:你好。嗯,我想和你談談德波拉·凱的事和有關圣·凱瑟琳醫(yī)院的案子。
魯尼:我不想跟你們交談(她準備關門)。
高爾文:等一下,有關德波拉·凱,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么。大衛(wèi)·格魯柏醫(yī)生是在場的目擊者吧。
魯尼:不知道。
高爾文(耐心地):他是助理麻醉醫(yī)師。據他說是那兩位醫(yī)生陶勒和麥克斯把我的委托人弄成現在這副樣子的。我們可以證明這一點,我們不了解的是當時為什么會這樣;我是說,手術室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我是說你明知是出了什么事的。他們給她的麻藥用得不對,一定是有什么事干擾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接電話去了?還是別的什么事。
魯尼:既然你已經有了醫(yī)生證明,還來找我干嘛?
高爾文:我們需要一些當時在場的證人,那樣我們會勝訴的,我是說這不成問題,只需要有一定的證人。
魯尼:我沒什么可說的。
高爾文:不過,你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的?
魯尼:什么事兒也沒出。
高爾文:那你干嘛不出來作證呢?我可以讓你高高地站在證人席上。
魯尼:還要問我些什么呢?
高爾文:是誰把我的委托人弄成這么一個植物人的?
魯尼:這可與我無關。
高爾文:你這是庇護誰?
魯尼:誰說我在庇護什么人?
高爾文:是那些醫(yī)生嗎?那么你,那么你為什么又不肯站出來為他們作證呢?
魯尼:我壓根兒不知道這些混賬事兒,你可是管得太多了。
高爾文:如果你認為管得太多的話,我這就想讓你去出庭作證。
魯尼:(氣憤地)你盡可以那么干,我知道你們這些家伙全都一樣。你們可不管傷害的是誰,你們眼里只有美元,你們這幫婊子養(yǎng)的。
康坎農律師事務所
康坎農正在聽助手向他介紹湯普森醫(yī)生的情況。
助手:謝謝,他的名字是利艾波·湯普森大夫,是紐約市立學院28班科學學士。在紐約醫(yī)學院全班22人中名列16。1970年被聘請為東漢普頓婦女醫(yī)院榮譽麻醉醫(yī)師。未婚。
康坎農:沒有得過什么學位或獎勵嗎?
助手:自1975年以來,他為28個案子出庭作過證人,其中12起為醫(yī)療事故案。此外,他是黑人。
康坎農:如果你發(fā)現案子里涉及到黑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碰他也不要提及這點。像常人一樣地對待他,我們這邊也找一位黑人出庭,可能好些。
助手:是的,先生,還有什么事要做嗎?
康坎農:把他那12起醫(yī)療事故的卷宗找來。馬上就去找吧。
談完,康坎農匆匆離開辦公室。
湯普森下榻的旅館
莫歐找到湯普森醫(yī)生與他在談話。
湯普森: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給她用錯了麻藥。
莫歐:為什么會這樣呢?
湯普森:她姐姐說她是在入院前一小時吃的飯。
莫歐:她姐姐為什么這樣說,而住院登記表上卻說是入院前9小時吃的。
湯普森:她說她感到惡心,如果是個負責的大夫這時就應了解一下病人的情況,看看入院登記表。
莫歐:那么說一個高明的大夫應該怎么做呢?
莫歐:你多大年紀了?
湯普森:74歲。
莫歐:你是怎么成為麻醉專家的?
湯普森:我一直在東漢普頓婦女醫(yī)院任麻醉醫(yī)師。
莫歐:東漢普頓婦女醫(yī)院,那是什么地方?是開玩笑嗎?我可得告訴你,大夫,那些圣·凱瑟琳醫(yī)院的大夫們對小至城市,大至世界的情況都非常了解。我們一向盡力搶救那些生命垂危的婦女,我是說他們一直就在那么干,而你事隔四年之后僅憑著一些醫(yī)藥方面的……
湯普森:我對病人曾做過細致的全身檢查。
莫歐:她在那兒接受的醫(yī)療很糟嗎?
湯普森:嗯,我想一點也沒有。
莫歐:那么為了一個身體再也不會好起來的姑娘而毀掉兩位醫(yī)生的名譽,又有什么意義呢?你知道什么是“藍碼急救”嗎?
湯普森:……
莫歐:“藍碼急救”是個普通的醫(yī)療術語。
高爾文寓所
高爾文神情沮喪地走進臥室,看到勞拉正在等他。
高爾文:這是我的錯。
勞拉:你一定能想些辦法。
高爾文:關鍵不在這兒,一切都完了。我認為這是我的錯,這案子在哪兒也勝不了。
勞拉:就這么著完了?
高爾文:是的,完了。
勞拉:可我看不到陪審團裁決后就不算完。
高爾文:你聽誰說的。
勞拉:是你說的。你想讓我告訴你說這是你的過失。好吧,就算是你的吧,那么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高爾文:我想跟你談談。
勞拉:或許你想得到某種同情,那你可找錯地方了。
高爾文:你心怎么會這么硬?
勞拉:以后再告訴你。
高爾文:為什么以后?
勞拉:等你長大成熟了再說。你簡直像個小孩子,星期天晚上就跑來找我,想讓我說你發(fā)燒了,第二天好不用去上學。
高爾文: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勞拉:是的,我理解。弗蘭克,相信我。我理解,你說你要輸了,你說是你的過失,如果那個鬼案子明天不能成立的話。
高爾文:已經完了。
勞拉:你就甘愿失???到別處失敗去。我可不愿再替一個失敗的弗蘭克操心了。無論如何,我不。
事情進展不順利,高爾文感到郁悶。他走進盥洗室,關上門疲憊不堪地倚在門上,氣喘很急。像要把心中的郁悶全吐出來。
勞拉:(在門外輕聲呼喚)弗蘭克,弗蘭克。
高爾文:別那樣,請不要逼我,請不要那樣。
高爾文沒有打開門,勞拉關切而又無奈地踱回臥室。
夜靜深了,不知過了多久,高爾文才從盥冼室走出來。他來到臥室,看見勞拉在等他時在床上睡著了。
高爾文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勞拉,緩緩地離開房間。
法庭外
開庭前,高爾文在法庭外,看到凱的姐姐。
高爾文(對病人的姐姐):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幫助你和你妹妹,我是說這事對你和對我同樣事關重大。(說完,他走進法庭)
法庭
法庭上座無虛席。人們都急切地關注著。德波拉·凱的姐姐和姐夫坐在旁聽席上,不安地看著高爾文。
康坎農和他的助手們坐在被告代理人席上,他們神情坦然似乎勝券在握。
開庭前莫歐與高爾文就坐。
莫歐仿佛摸透了高爾文的心情,便悄悄鼓勵他。
莫歐:堅持住,對!就這樣,好的。我們有的只是個巫醫(yī)。
法官宣布開庭。
法官:“上帝保佑馬薩諸塞,請就座”。德波拉·凱告圣·凱瑟琳醫(yī)院的醫(yī)生陶勒和麥克斯麻醉師。誓言準備好了嗎?在這兒,辯護人呢?
法宮:準備辯護,先生。(稍停)那就開始吧。
高爾文:閣下,女士們,先生們,陪審團諸位成員,這件聳人聽聞的事終于要訴諸法庭來判決了,它牽動著多少人的心呵,我知道你們也曾想過“我如何能做到心地純潔?我怎么才能既不冷淡又不偏袒?怎樣才能既具有同情心,又能做到秉公辦事”。我也知道今天,來自一所名聲顯赫的大醫(yī)院的兩位知名人士就在我們面前,是他們造成了我那位被剝奪了生活權利的委托人德波拉·凱,她至今躺在醫(yī)院里,看不見,聽不到,不會說,不能動。我們要證明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些令人肅然起敬的入們的失職造成的。是他們的失職造成的。我們這就讓大家見識其中的一位。
麥克斯醫(yī)生辦公室
麥克斯:他為什么去找瑪麗·魯尼?
助手:她是當時為醫(yī)生作證的唯一護士。
麥克斯:他有什么發(fā)現嗎?
助手:一無所獲。
麥克斯:那護士的頭腦夠用嗎?
助手:相當清醒。
麥克斯:那么除了湯普森大夫以外,他的案子還涉及什么人?
助手:據我們所知是沒有了。
麥克斯:替我謝謝康坎農先生。告訴他我要在辦公室見他。
法庭
證人席上坐著湯普森和魯尼。
康坎農正在發(fā)言。
康坎農:早上好,大夫。湯普森大夫剛才說陪審團知道你從未給德波拉·凱看過病,對嗎?
湯普森:是的。我是受聘來發(fā)表意見的。
康坎農:受聘來發(fā)表意見?為報界?大家給你錢讓你來的,對嗎?
湯普森:和你一樣,先生。
康坎農:你在替人作證不感到厭煩嗎?
湯普森:不,不厭煩。在紐約州,替人作證是常有的事。
康坎農:是,我相信是這樣的,可你是在馬薩諸塞州。懂內科嗎?
湯普森:不。
康坎農:神經科呢?
湯普森:不。
康坎農:麻醉學呢?
湯普森:我只是個醫(yī)學博士。
康坎農:你認識羅伯特·陶勒醫(yī)生嗎?
湯普森:我知道他。
康坎農:這話怎么講?
湯普森:是從他的書上知道的。
康坎農:什么書?
湯普森(經過提醒才說出):《麻醉學方法與實踐》。
康坎農:你多大年紀了,大夫?
湯普森:74歲了。
康坎農:呵哈,你現在還常替人施麻醉嗎?
湯普森:我是麻醉醫(yī)師。
康坎農:這個我已經聽說了。你確實在一些對醫(yī)生提出指控的案件中作過證,難道不是這樣嗎?只要出錢,你可以隨叫隨到為那種案件作證,不對嗎?
湯普森:是的。當我看到不平之事,就像本案中出現的那樣,我總是隨叫隨到,拔刀相助。
康坎農:嗯,嗯。
湯普森:我74歲了,我對作證不感到厭倦。我行醫(yī)已有46個年頭了,足以使我知道哪些地方出了差錯。
康坎農:實話說,我相信是這樣的。好,好。我們就節(jié)省點大家的時間,我們承認湯普森醫(yī)生為專家證人。高爾文先生,你還要接著說些什么吧,或者我們就讓湯普森大夫下午再開始吧?
高爾文(站起身):我要接著問,法官先生。湯普森大夫,你來這兒后是否去護理中心替病人進行過檢查?
康坎農:反對。
湯普森:是的,去過。
高爾文:說吧。
法官:證人只能引用醫(yī)院記錄作證。
高爾文:湯普森大夫,從醫(yī)院記錄上看,你認為1976年5月12日,德波拉·凱出了什么事?
湯普森:心臟停止跳動,在分娩時她心臟停止了跳動。心臟停止跳動,大腦勢必缺氧,因而造成大腦損傷,所以才成了今天這副樣子。
高爾文:陶勒大夫證明說他在3至4分鐘后就為病人進行心臟起搏。依你看,這準確嗎?
湯普森:依我看,時間要長得多,有9到10分鐘吧,大腦損傷得太嚴重了。
法官:你是否說9分鐘之內不能使心臟起搏這件事本身就構成了失職。
高爾文:法官先生。
法官:是的,高爾文先生。
高爾文:如果允許我以我的方式向證人提出問題,我正說到關鍵之處。
法官:高爾文先生,我相信我現在有權向證人直接提問,請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在9分鐘之內未能使心臟搏起這樣一個小過失無論如何是否算得上是失職?
湯普森:按你限定的上下文看,我說這不算是。
法官:那么你說了這不是失職,請回答我的問題。
湯普森:僅限定這個問題而言,是這樣的。
法官:醫(yī)生并未失職。
湯普森:……
法官:謝謝。(憤慨地)
高爾文:我還沒有問完,可是出于禮貌,如果由你來受理此案,我倒情愿輸掉。
法官(斷然地):謝謝。我想今天上午就到這兒吧。我還要去見會議室里的律師。好了,法庭休庭,下午一點繼續(xù)開庭。
人們陸續(xù)離開法廳。
斯威尼法官辦公室
法官邊吃午餐,邊對情緒激動的高爾文說。
法官:我早就知道你今天會這樣,伙計,你正走投無路,我真早該把你從這個案子上趕走,現在弄成了這副樣子。
高爾文:我是律師,代表我的委托人出庭受理這一案件,盡律師的義務,代表我的委托人。你動動嘴就會讓我輸掉這個案件。
法官:聽我說,你這個可憐的……
高爾文:你聽著。我多希望能為他們盡力取勝,讓你早點兒滾蛋。我失去了我的主要證人,想申請延期開庭又得不到恩準。我不在乎,索性聽候陪審團的裁決。別人告訴了我有關你的情況了。你受雇來這里整治原告,使他們勝訴無望,可我不在乎。
法官:我說過讓你見鬼去,哎,高爾文,很多年以前……
高爾文:少跟我提很多年前,誰不知道你當時是個律師。你怎么也不該當法官,你過去替大亨們在賄賂事件中充當中間人,現在也一樣。見鬼去吧,就此了結,還是想下地獄?
兩人吵起架來。
法官:見鬼,你完全正確,此案就要結束。
高爾文:我將請求宣布此案之審判因違反程序而無效,我將請求您在審理此案時自我回避。我將把此案卷宗副本拿來,請求高級法庭受理,對你進行彈劾。
法官:既然你要把事情鬧大,那好,下午繼續(xù)開庭,我偏把此案審理到底。趕快走開,不然我就叫法警來把你關進監(jiān)獄。
高爾文不再說什么,氣憤地摔門走出辦公室。
法院
休庭時,德波拉·凱的姐姐找到高爾文,擔憂而又焦慮地向他了解案情進展情況。
姐姐: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是說,你還有什么別的好辦法嗎?
高爾文(努力設法幫助凱的姐姐樹立勝訴的信心):有的。他們從他們的角度敘述他們的情況,這樣我就有機會去迸行核查。
姐姐:我們能贏嗎?我是說,你再沒別的什么好辦法了?
法庭
下午開庭時,被告席上坐著陶勒醫(yī)生。
在法庭上,高爾文大聲吼叫,與被告吵起來。
高爾文:謝謝,湯普森先生。
湯普森:再沒有什么問題了嗎,先生?
高爾文:陶勒醫(yī)生,請到前邊來。
陶勒:是。
高爾文:你有一份對手術室里當時所發(fā)生情況的現場記錄嗎?
陶勒:有。
高爾文:是每30秒記錄一次嗎?
陶勒:是的。
高爾文:是有關手術進展情況嗎?
陶勒:是的。
高爾文:這些記錄是從德波拉·凱心臟停止跳動之后4分半鐘開始的?
陶勒:嗯,我們正在……
高爾文:她心臟停跳后4分半鐘。
陶勒:3分鐘以后開始恢復。我們一方面對她進行心臟起搏,一方面進行記錄。
高爾文:這3分鐘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陶勒:噢,我們盡力使她心臟重新跳動。
高爾文:我的意思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康坎農:反對。
高爾文:對她進行心臟起搏花了近9分鐘。
陶勒:心臟起搏我們稱作按摩。
高爾文:不可逆轉的腦損傷。
法官:高爾文先生,你在阻止你的證人回答問題。
陶勒:謝謝,先生,我愿意作答。導致腦損傷可能,嗯,但不一定非需要8分或9分鐘,在兩分鐘內也可能造成。
高爾文:等一等,你是說在缺氧的情況下兩分鐘照樣會導致腦損傷?
陶勒:是的。
高爾文:怎么會這樣?
陶勒:這在病歷圖表上很清楚,她貧血。缺血,也就缺氧。總之,大腦得不到充足的氧。
法院
高爾文、莫歐、湯普森三人討論案情全文。
湯普森:我今天沒能幫你干得出色些。
高爾文:你確實盡了力。
湯普森:恐怕并非如此,你需要我留到星期一嗎?
高爾文:不,謝謝。我可以進行下去。
湯普森:你知道,高爾文先生,有時人們會讓你大吃一驚;有時,他們會展示出辨別真?zhèn)蔚淖吭讲鸥伞?/p>
高爾文:我相信。
湯普森:你肯定不需要我呆在這兒嗎?
高爾文:不了,謝謝。你可以回去了。
莫歐與湯普森相繼離未,只剩下孤單單的高爾文獨自冥思苦想。
街景
雪后,周圍一片銀白。高爾文沉思著,獨自走在街上。
高爾文見到向他迎面走來的勞拉。
勞拉:出了什么事了?我們現在該干什么呢?
高爾文:我可是見鬼,一點主意也沒有,如果是你碰到這種沒有證人的情況,你會怎么辦?你會去用那個人嗎?
勞拉親昵地靠近高爾文,聽他談著,伴著他向前走去。
高爾文寓所
莫歐:對了,讓我試試吧。弗蘭西斯。這案子怕是不成了,你知道你今天違反你在法學院學到的第一條原則,那就是在對答案沒有把握時千萬不要提任何問題,你自己的專家證人都在猶豫片刻后承認那不是失職。你手里其他案件進行得怎么樣了?
高爾文:我沒有其他案件了,只有這一樁,沒有其他的了,只有這一樁。
莫歐:我了解你現在的感情,你大概不相信,可我的確知道,我要和你說說我像你這個年齡時碰到的事情。一次我為一個案件作準備
很克制,不太符合當代的審美了已經。人物的轉變很突然。
[3.5/5.0] 我不喜歡大多數拍不好的法庭戲,除了冗長沉悶以外,還有最後仰天長嘯的道德勸說,根本是主角威能。夏綠蒂蘭普琳角色很莫名。
23多年后 保羅紐曼再演律師一角 少了當年的銳氣 添了一份歲月帶來的酸氣和憤世嫉俗 孤軍奮戰(zhàn)到底 只為了心底的正義 從某種程度上講 這是西部片 西德尼呂美特的又一部法庭力作 節(jié)奏掌控得仍是游刃有余
誰能告訴我蘭普林的角色在里面干什么用?沒有她整個故事不是更有重點嗎?!
波瀾不驚的感動
有點平淡苦悶,雖然有個偏理想化的結局,卻沒有法庭戲中常有的快感。有趣的是很自然的聯(lián)想到了十二怒漢,誰知道陪審團簡單的意見之后,是不是有個類似的故事呢。
another masterpiece!!!
Legally, the jury was probably wrong. But that’s the beauty of it isn’t it? That when the law fails us, we still have justice inside of us.
拍得真好看,構圖光影選的幾處外景地都很棒,紐曼演得也很好,很讓人心疼??墒俏也恢肋@是不是法庭片兒,感覺最后陪審團的判決有點一廂情愿了,當然這也是我一直不可以理解陪審團制度的地方。最后總結陳詞時光影特別美,最終的結尾也讓我比較喜歡。蘭普林真美,終于明白為什么讓她演女煞了。
穩(wěn)扎穩(wěn)打地推進劇情,沒有刻意的煽情,也少了些圓潤的轉折,導演用光把Paul Newman拍得真好看,波瀾不驚又稍有僥幸的正義,還有那個無言的開放性的結局。Sidney Lumet執(zhí)導的片子一如既往地讓人看著舒服。
失-望。美國樣板戲,靠著呂美特穩(wěn)定發(fā)揮使得不算難看,又靠著其題材的大膽性讓人側目,然后就沒了。影像老套,讓我關注最多的居然是紐曼的表演,說明本片不過是奧斯卡愛的那種片罷了。重看。評價不變。底本足夠好,后面大多律政片也取過本片的精華,我只是單純對導演的創(chuàng)作傾向不喜歡。呂美特對觀眾的討好比老好萊塢的一些導演都要獻媚(畢竟本身也老 以及做過電視)對現實題材的運用也極盡噱頭。個人很煩悶這一點。
前面節(jié)奏巨慢又不抓重點啊啥的,最后絕地反擊也不是很精彩,因為線索找的似乎不是那么復雜,但是結尾模模糊糊的總結陳詞真的引人入勝。故事看下來還是比較過癮的,一會兒走神一會兒又抓回來,這種平平淡淡的敘事真的棒?。?!男神帥加分!!!ps:盡管人們會失去良知,我們還是一樣要相信人們心中存在正義!
法庭上的交叉詢問戲份幾無亮點,而關鍵的結案陳詞本該把重點放在超越程序正義的法律精神上,結果說成一堆廢話。Paul Newman確實老而彌帥,但也架不住半吊子的劇本這么浪費啊。
編劇大衛(wèi)梅米特完全抄回桃色血案的一片。如果看過其原型,就會看到好萊塢的滑落,原創(chuàng)性談不上,就連道德上也幼稚了許多。保羅紐曼還要看見植物人來個良心發(fā)現,而詹史都華就直接暗示犯人做偽證。而紐曼的表演。。。真是讓人臉紅?。‘斆廊思庇谧C明自己的才華,就會露怯吧。唯獨夏洛特拉普林加上了分
男主演的律師很好
第5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提名
無論是選呂美特創(chuàng)作生涯的TOP10,還是影史法律題材TOP10,都應該有《大審判》一席之地~~喜歡《十二怒漢》《殺死一只知更鳥》《桃色血案》《熱天午后》《電視臺風云》等片的影迷們可別錯過本片~~
庭審題材,風騷律師出新季時看此片很應景。三流劇本,呂美特拍成了二流,攝影有張力,用了n多仰角全景,感覺是形成一種天頂式構圖的重壓,或者是塑造構圖美。老年保羅紐曼演了不少自我救贖的苦行僧(金錢本色),嘆氣、略顯磕絆的臺詞、一臉凝重都訴說著他與世界的格格不入,一個在泥潭里掙扎前進的理想主義者,影片后半段不斷增加的阻力也在配合著他這一表演風格,雖然我個人有所保留。結尾有點意思,意志與被拋棄的人…
編劇指南觀影。我覺得不太好,作為編劇書中的經典案例來看,影片從編劇出發(fā),最大的伏筆與轉折是女護士的出現,然后男主的一頓發(fā)言把陪審團感動了而無罪,也許因為我們國家的法律和美國相差甚遠所以覺得劇情有些不對勁,另外人物的人設遠遠不如其他電影立的更深,只是交代一些喝酒啊孤獨啊,太淺顯了,如果作為當年的經典來看,也許劇情方面有值得后世學習,我認為還是一般
i'm too old,i'm a loser,but i still have my dream and my amb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