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電影

8.9

[美] 路易斯·賈內(nèi)梯 [瑞典] 英格瑪·伯格曼 [日] 黑澤明 等供圖 / 2007 / 世界圖書出版公司

第十章 意識形態(tài)

1.基調(diào)

電影的基調(diào)可以用許多方式來操作,比如表演風格就很能影響我們對某場戲的反應(yīng)。在伊卓沙·烏椎的《天問》中,基調(diào)是客觀、實事求是的,全部使用非職業(yè)演員使表演風格十分寫實,他們并不夸張情緒的張來增強戲劇性。

類型也可幫助設(shè)定電影的基調(diào),史詩電影是以一種尊嚴的大于生活式的姿態(tài)展開如《搜索者》或《十月》最好的驚悚片通常是強硬、惡毒和硬漢性的,如《雙重賠償》和《致命賭徒》，喜劇的基調(diào)則是輕佻、好玩甚至愚蠢的。

畫外的旁白也可幫助設(shè)定電影的基調(diào),與客觀的觀劇產(chǎn)生另一種對位的觀點,例如旁白可以很反諷,如《日落大道》或有同情性,如《與狼共舞》，甚或恐慌的,如《出租汽車司機》;或大儒式,如《發(fā)條橙》由一個癟三來敘說。

音樂是最常用來設(shè)定電影基調(diào)者全是搖滾樂,或莫扎特或雷·查爾斯(Ray Charles)的爵士原聲帶,氣氛完全不同,斯派克李的《叢林熱》中,意裔美國人的戲配以法蘭克·辛納屈的歌聲，非裔美人的戲劇則用福音歌曲及靈魂樂。

美國洛杉磯，25歲的羅伊表面是個推銷員，實際卻以行騙為生。他的女朋友邁拉是個妓女，打算同羅伊合伙行騙，卻被羅伊拒絕。一次羅伊行騙失敗，被人痛打了一頓，命在旦夕，他的母親莉莉來看望兒子，猜出羅伊正步她的后塵成為一名騙子，遂懇請兒子原諒她的過去，并勸說他改行。邁拉向羅伊提出合伙經(jīng)營一筆大生意，在被再次拒絕后，她便憤怒地指責羅伊愛上了自己的母親。莉莉撈到了一些登記賭注時騙來的錢，被邁拉知道了，遂向大騙子博博·賈斯特斯告密。對博博十分懼怕的莉莉開著裝有騙來的錢的汽車逃到一家汽車旅館，沒想到邁拉卻尾隨而至……羅伊被警察傳喚去辨認他母親那面目全非的尸體，羅伊認出尸體是邁拉，但他沒有聲張。莉莉企圖帶著羅伊詐騙得來的錢財逃走，卻被兒子當場捉住。莉莉告訴羅伊：她之所以殺死邁拉是出于自衛(wèi)，因為邁拉想勒死她。羅伊不顧母親的哀求，堅持要她去自首，絕望中的莉莉甚至愿意同兒子做愛，條件是兒子將錢給她。就在羅伊退縮時，責罵兒子的莉莉無意將他拿在手中的玻璃杯打碎，被碎片刺中了喉嚨的羅伊倒在地上死去。痛哭之后，莉莉?qū)⒌粼诘匕迳系腻X收起來，逃離了現(xiàn)場。

晚上閑暇無事，想找一部電影來消遣。如果你嫌商業(yè)大片太膚淺，藝術(shù)電影又有些寡淡。那么斯蒂芬 弗雷斯的電影是很好的選擇。斯氏的作品既有引人入勝的故事，在音樂、服裝、美工上又有不俗的品味，他的片子不會因為看過一次就生厭，相反每次看都會有欲罷不能的魔力，而看后又總會帶著些感悟。

除去大名鼎鼎的《女王》、《危險關(guān)系》，今天要聊的這部作品名為《騙子》，港譯《千網(wǎng)危情》還挺貼切。歐美電影中講行騙的電影很多，象什么《騙中騙》、《十三羅漢》等等不勝枚舉，但真正講騙子內(nèi)心情感的電影不多。斯氏這部電影著力不在如何行騙，而是講作為騙子的庫薩克如何處理同為騙子的女友貝寧和母親休斯頓的關(guān)系。這里最詭異的是母子關(guān)系：休斯頓14歲就生了兒子，單親帶大。但兒子17歲離家出走，江湖學藝成了另一個騙子。8年過去，兒子找了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友。女友第一次見到母親，就強烈地感受到母子之間不尋常的關(guān)系，因此和母親發(fā)生激烈的對抗。兒子起初是站在女友這一邊的，他拒絕了母親送來的年輕貌美的女護理，也拒絕了母親的金錢施舍，但是當他了解到女友無非是想讓他一道入伙行騙，這違背了他絕不與人合作的信條，于是兒子又回到了母親這一邊。電影演到這里，還是尋常的家庭倫理內(nèi)核，江湖行騙的身份更象是一種包裝。但電影的后半段顯出了崢嶸，這也是斯氏電影的厲害之處。當女友算盤落空后使出狠招，她告發(fā)了母親，并趁母親落逃之際企圖謀財害命。不想母親早有準備反殺女友，并制造了自己被害的現(xiàn)場。最后母親來求救于兒子遭到拒絕，母親企圖用性勾引兒子。在意亂情迷時母親失手殺死兒子。影片的最后，母親一騎絕塵，不帶一絲慌亂帶著兒子的錢遠走高飛。

整個戲的高潮在三人的關(guān)系不可調(diào)和后，每個人都亮出了底牌。殺人越貨可以，母子亂倫也可以。可憐是兒子，就象是待宰的羔羊，無論跟了誰都只有死路一條。我想斯氏之所以拍這么一部黑得不能再黑的電影，意圖還是在探討人性的黑暗吧。尤其是母親這個角色，身處黑道，年少生子，苦苦掙扎中練就一副狠辣心腸。為了目的，她可以不顧一切，甚至在兒子面前以色相誘惑。影片的結(jié)尾母親坐電梯下樓，影像的效果仿佛在暗示這是一個要下地獄的人，但母親的表情是冷靜與堅毅的，似乎在說就算是下地獄也無所謂。這真是一個讓人觸目驚心的人物。

電影中還有一條耐人尋味的暗線，就是女友與母親無倫從打扮、發(fā)色還是面相都有幾分相像。母親偽造受害現(xiàn)場也是利用了這一點。這似乎是在提醒觀眾，兒子找的女友實際是母親的替代品。兒子與母親僅僅相差14歲，為什么要早早離家出走，為什么母親在色誘兒子時兒子竟也有反應(yīng)。電影中不止一次在暗示母子之間這種曖昧。當兒子不愿與女友合伙行騙后，他選擇與母親和解。如果沒有告發(fā)的意外，母子關(guān)系又會是怎樣呢。顯然母親沒有放手過對兒子的控制，而兒子對母親的依賴也從沒有結(jié)束。電影在作人性的探索也是在陳述一個心理案例：一個從不良發(fā)育的原生家庭走出來的人，能有健全正常的心智嗎？

斯蒂芬 弗雷斯曾作過戛納60年的評委會主席，可以看出電影圈對斯氏的肯定。作為一名英國導(dǎo)演，斯氏的作品既有好萊塢的娛樂性，又帶著歐洲文藝的批判性。所以看他的電影不會感到乏味與單調(diào)，享受之余總有精神的收獲。我以為這是了不得的功力?！厄_子》在豆瓣的評分只有6.5，又是被低估了。我猜還是翻譯的原因吧，當年這部電影可是多項奧獎提名?，F(xiàn)在藍光又發(fā)行了，希望是對這部作品更好理解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