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二戰(zhàn)結(jié)束,百廢待興。眾多志愿成為漫畫家的年輕才俊云集東京,渴望畫出大受兒童喜愛的作品。生活拮據(jù)的他們來到常盤莊,這個由手冢治蟲坐鎮(zhèn)的漫畫家圣地,寺田廣夫(本木雅弘 飾)正是其中一員。與之比鄰的還有安孫子素雄(鈴木卓爾 飾)、藤本弘(阿部サダヲ 飾)(日后共用筆名“藤子不二雄”)、石森章太郎(さとうこうじ 飾)、赤塚不二夫(大森嘉之 飾)等人。生活雖然清貧,但他們?yōu)榱斯餐睦硐肴圆恍概χ?/span>
本片根據(jù)日本漫畫界的真實歷史改編。常盤莊位于東京是豐島區(qū)南長崎三丁目,始建于1952年,于1982年因老化而拆除重建。被稱為漫畫之神的手冢治蟲最早入住于此,后來一度成為青年漫畫家們的聚集地,最多曾有7、8名漫畫家在此居住作畫。
日本戰(zhàn)敗投降7年后,1952年底的東京,一棟以戰(zhàn)后“迅速重建”為指導思想的的二層新建公寓落成,這個簡陋木造建筑的業(yè)主絕對想不到,這棟優(yōu)點只有地段不錯的建筑,將在第二年迎來一個大人物,并在日后成為現(xiàn)代日本漫畫的圣地。
因為暫住地的蔬果店老板不堪忍受編輯們整天的進進出出,也因為周圍的環(huán)境實在太嘈雜,手冢治蟲拜托《漫畫少年》主編加藤謙一幫忙尋找新的住所,恰好加藤的兒子加藤宏泰剛在一個新建公寓完婚,這個公寓位置非常符合手冢要求,于是1953年初,正當紅的25歲大阪漫畫家手冢搬到了這個叫常磐莊的地方,住進了2樓14室。
據(jù)手?;貞?,這個公寓簡直就是個臨時板房,風能從第一間屋子無阻礙的呼嘯到最后一間,關(guān)門堵窗都能聞到樓道另一頭炒的什么菜;而根據(jù)當時的記者采訪,整個房屋的梁柱都是傾斜的,從墻壁的縫隙可以看到隔壁屋。對于一棟新落幾個月的建筑來說,常磐莊說是豆腐渣中的豆腐渣也不為過。
手冢就在這里同時進行著十幾個作品的連載,其中包括:
《漫畫王》上的《我的孫悟空》,其后東映制作的改編動畫是手冢參與的第一個動畫項目,日后也曾引進中國,改名叫《孫悟空大冒險》,成為不少人的童年記憶。
《少女俱樂部》上的少女漫畫的始祖作品《緞帶騎士/藍寶石王子》。
《少年》上手冢日后的代表作《鐵臂阿童木》,其改編的動畫是現(xiàn)代日本電視動畫的起點,也成為了第一部反向輸入美國的日本動畫,更是第一部引進中國的日本電視動畫。
《漫畫少年》上的《森林大帝》,其改編的電視版動畫是日本第一部彩色電視動畫,而劇場版動畫則獲得了1967年第19屆威尼斯電影節(jié)銀獅獎。94年的迪士尼經(jīng)典名作《獅子王》堅決否認受到本作影響。
當然,此時的手冢根本沒有展望將來的空閑,他的房間基本上永遠都有編輯蹲守,跟他同塌而眠。
就這么過了一年,對面的22號房間搬來一個叫做寺田博雄的年輕人。
《常磐莊的青春》的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1953年的最后一天,來自新瀉的22歲的寺田博雄搬入常磐莊,跟手冢曾面對漫畫和醫(yī)生的抉擇一樣,寺田在上京之前,也面臨過兩難選擇———漫畫和棒球,據(jù)手?;貞洠绿锏陌羟蚴锹殬I(yè)水平,而寺田也的確是作為投手參加過俗稱“夏季全明星”的【城際棒球賽】(日本棒球聯(lián)盟旗下三大職業(yè)賽事之一)。
也是因為這個特長吧,寺田博雄日后的代表作《運動健兒金太郎》《背號0》都是棒球題材漫畫,當然,他搬入常磐莊的時候,雖然已經(jīng)給雜志零散的供稿,但還沒任何可稱得上出道作的作品。
所以這個剛開始獨立生活的年輕人,也就此成了屋里蹲的一員,整天就是畫,雖然他跟手冢就住對門,倆人卻很少能碰到,寺田每次出房間遇到更多的是手冢的編輯。
影片剛開始就是一個編輯拿到手冢完成的原稿欣喜的奔回出版社,而緊接著出來上廁所的,是《緞帶騎士》的責編丸山昭。
這里說一下常磐莊的格局,現(xiàn)實中,二樓上來正沖著樓梯的除了寺田去燒水的公共廚房以外,還有一墻之隔的公共衛(wèi)生間,而電影中丸山昭拐去的那個房間的位置,其實應(yīng)該是陽臺(又看了一些老照片,確定這里應(yīng)該是個帶大陽臺的六疊的大房間),但是電影中把格局改動了一下,這里改成了廁所。
回來說寺田,影片中他去了三個出版社:
頭一個女編輯,實際上是丸山昭的同事,他們所在的出版社叫做大日本雄辨會,也就是日后的講談社,他們當時擁有《少年俱樂部》《少女俱樂部》兩大王牌雜志,日本戰(zhàn)前最火的漫畫田河水泡的《野良犬黑吉》就是在《少年俱樂部》連載的。
第二個是芳文社,當時主打的兒童雜志是《棒球少年》。
第三個就是學童社了,主打雜志《漫畫少年》,也就是前面說過連載《森林大帝》的雜志,主編加藤謙一,是講談社《少年俱樂部》曾經(jīng)的主編,后來因為GHQ的清算而被辭退,之后也在芳文社干過(當時還叫尚文館,老板是加藤的親戚),作為顧問身份推出了《棒球少年》,是漫畫界真正的大佬中的大佬。
也就是說,電影里寺田去投稿的三家雜志,都是加藤謙一負責過的。
漫畫少年是賦閑在家的加藤謙一孤注一擲的成果,也是當時唯一一本為漫畫而生的雜志,除了因為加藤的資歷約到的各種大佬連載以外,還特別開設(shè)了讀者投稿欄目,以及漫畫教室欄目,致力于日本全國漫畫愛好者的交流和培養(yǎng)。
而現(xiàn)實里寺田入住常磐莊也的確是《漫畫少年》的人介紹過去的,畢竟寺田是讀者來稿欄目的入選佳作???。
手冢的原話“當時如果能在《漫畫少年》上刊登作品,就等于上了紅白歌會一樣”“《漫畫少年》是神話一般的存在”。而常磐莊的圣地之名,是與《漫畫少年》這本雜志緊緊捆綁在一起的,電影中出現(xiàn)的常磐漫畫家群體,全都是與《漫畫少年》有著深深的牽絆的人。
現(xiàn)實中,寺田高中的時候就給《漫畫少年》的讀者來稿欄目投稿,只不過那個時代的漫畫,在雜志上本來就相當于一個附屬專欄的地位,雖然《漫畫少年》是一本真正的全漫畫雜志,但依然是有很大篇幅是短篇漫畫和四格漫畫,就算是連載作品一期也就是2~4頁,像《森林大帝》那種一期10頁的巨著對于當時的很多漫畫作者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不過那時候這么畫漫畫的也就是只有手冢一個人而已,當時的圖畫故事主流是插圖小說、脫胎于紙芝居的連環(huán)畫(繪物語)、四格八格漫畫,剩下的能稱得上【漫畫】的,要么是依然延續(xù)自戰(zhàn)前的傳統(tǒng)的分鏡形式和敘事節(jié)奏,要么是完全仿照美漫,要么一頁三橫條,要么一頁十幾格,并且單元故事居多,2頁大概30格也能講完一個小故事(現(xiàn)在的周雙更的條漫一期也就是30~40格)。而手冢打破了這種規(guī)范,在美漫基礎(chǔ)上加強了電影構(gòu)圖的景別概念,并且經(jīng)常使用多個不同景別的格子描寫同一個場景,減緩節(jié)奏來營造氣氛和刻畫人物心理,以此為基礎(chǔ)靈活了分鏡的排布和控制敘事的起伏節(jié)奏,每頁分鏡減少到10格以內(nèi)。
寺田當時發(fā)表的作品,基本上就是四格和接一些散活兒,所以收入并不穩(wěn)定。寺田真正的出道作,半年期連載《黑白物語》,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寺田在學童社的門口,還碰到了騎著輛小龜王的東京本地人角田次郎,這位日后作品影響了原哲夫(《北斗神拳》作者)立志成為漫畫家的青年,目前也只是個不停投稿的漫畫家預備役,他的出道作短篇漫畫《新·桃太郎》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了。電影中的角田從相貌到道具都還挺還原的,因為在眾人的記憶中,角田的標志就是那輛小摩托。
電影中,在某天手冢主動約飯,卻被編輯拷走關(guān)小黑屋以致失約后,寺田收到了手冢給他點的外賣大禮包,來自中華料理店——松葉。
松葉,位于今東京都豊島區(qū)南長崎3-4-11的老字號中華料理店,喂養(yǎng)了常磐莊的一眾窮逼漫畫新人,藤子不二雄倆人最愛他家的醬油拉面。時過境遷, 椎名町變成了南長崎,但是松葉卻依然在原址,仍在營業(yè),單點醬油拉面只要500日元,當然你也可以試一下電影中的天津飯,煎餃,啤酒。
市川準拍這個片兒啊,有個挺討厭的毛病,就是新角色出場幾乎沒介紹,你可能半個小時之后才知道這人叫啥,重要角色都這樣,那次要角色就更別提了,就比如寺田去的這個友人家,這貨到底是誰全片都沒說,等出字幕了你才發(fā)現(xiàn)cast里面有個不認識的角色叫“棚下照生”。
棚下照生,比寺田小三歲,酒不離手,出手大方。宮崎縣人,16歲獨自上京,住在被轟炸過的公廁廢墟里,靠送報紙和當侍應(yīng)生為生,自學了漫畫,17歲出道,25歲畫了兒童向劍戟漫畫爆紅,當年就改成了電視?。?2歲轉(zhuǎn)去畫成人漫畫,33歲的作品《緋紅蝙蝠》又爆紅,并在兩年后由松竹拍成了電影系列,37歲娶了該系列主演松山容子。一生改編成影視劇的作品至少6部。是個跟寺田他們苦逼哈哈氣質(zhì)完全不同的神奇角色,而且也對常磐莊那種抱團的氣氛非常不屑。
說回常磐莊,電影第14分鐘出場,兩個似乎是初次前來拜見大師的小粉絲出現(xiàn)了,藤子不二雄正式登場。但現(xiàn)實中,這倆人跟手冢已經(jīng)認識蠻長時間了,一年前手冢還在寶冢老家的時候,就接待過還是中學生的二人并聊到深夜,之后也一直有不斷的書信交流。
這時候的二人,筆名還不是藤子不二雄,而是“足冢不二雄”,對應(yīng)的當然是“手冢”,如果大師的作品是用手畫的,我們就是用腳畫的,是非常自謙的表達。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手冢在寶冢家里第一次見到他們的作品,心理就產(chǎn)生了強烈的危機感,“會被這兩個青年人超越啊”。
從電影中接下來寺田的表現(xiàn)就能看出其之后在常磐莊的帶頭大哥地位,又是給做飯,又是收留他們暫住,畢竟是做過警察文職又在電話公司上過班的社會人,就是會照顧弟弟們,而之后常磐莊的漫畫家們也都愛稱寺田為“寺哥”。
而現(xiàn)實中,這次的拜訪,是安孫子素雄(也就是日后的藤子不二雄A)一個人來的,因為路費不夠倆人折騰的,而且主要目的是去各家出版社投石問路。
手冢當時因為趕稿到焦頭爛額,見了安孫子一面就被丸山昭押到出版社趕稿去了,無奈就只能拜托寺田先照顧一下,而寺田也不是第一次幫手冢擦屁股了:1954年3月號的《漫畫少年》上新增了手冢主持的《漫畫通信》讀者投稿欄目,但是從第三期開始,就換成了寺田主持,所以所有的投稿者跟寺田都神交已久,安孫子來之前已經(jīng)不少人來拜訪過(手冢)了,都是寺田接待的。
所以安孫子跟寺田雖然頭一次見,卻聊的非常開心,到了晚上手冢還沒回來,寺田就帶安孫子去了松葉吃拉面。
結(jié)果手冢4、5天了還沒回來,安孫子就在寺田那兒住了10天,吃住都是寺田張羅,問題是,安孫子挑嘴的厲害,完全不吃肉,這樣都能在寺田這里呆的樂不思蜀,可見寺田的人性。(不過根據(jù)安孫子回憶,他應(yīng)該只在寺田那兒呆了5天。不過就是在此次會面中,安孫子向寺田提出了組建了“新漫畫黨”的構(gòu)想。)
電影中安孫子素雄問起了寺田關(guān)于生活成本的問題,當時日本的個人平均月收入在18000日元左右,1956年一間45平的混凝土公寓的租金是4500,而影片這時的54年,常磐莊一間四疊半合7.29個平方的漏風屋子,一個月敢要3k??!這尼瑪是建在金山上了?
順便一提,那時候平均稿費是500左右一頁,當然實際上是300~1000,也有只給100的摳逼出版社。
再順便提一嘴,藤本弘家境一般,但是安孫子家境不錯,大伯是富士新聞的常務(wù),所以安孫子高中一畢業(yè)就去當記者了(但更多的工作是給報社各個版面畫插圖),相對應(yīng)的藤本只是在糖廠工作了3天,因為手指受傷回家修養(yǎng)了2天后就直接辭職了。去東京走職業(yè)漫畫家道路也是藤本提出的,對此安孫子也是下了好一番決心。
藤子二人組剛到東京的時候,住的是一間兩疊大小,也就是3.2個平方的房間,放了兩張小書桌之后就沒地兒了,行禮都放在門外的走廊上,直到54年10月,年入217萬的手冢搬離了常磐莊,去了豐島區(qū)另一個公寓并木house(又譯并木屋、林蔭小屋,據(jù)《一個普通的影迷》中描寫,加藤謙一就住在手冢隔壁),藤子二人組樂顛顛的搬進了手冢在常磐莊住過的2樓14室,手冢的3萬房屋押金都沒退,直接讓倆人繼承了,還把畫畫的桌子一并留給了二人,嘖,看人家這偶像當?shù)?。不過據(jù)藤本弘說后來花了6年時間還是把這3萬還給手冢了。
二人剛搬到常磐莊還有點不習慣,不像之前的房間一樣背靠背的工作,現(xiàn)在倆人身后都空蕩蕩的。不過來年藤本弘就單租了隔壁的一間,因為他姐姐喜多枝搬到常磐莊來照顧他起居了,不過他姐姐并未在電影里出現(xiàn)。
電影里,手冢在常磐莊最后的這個身影,正在畫一篇稿子,因為手冢作品太多了所以沒認出來畫的是哪個作品。但是這個時間段,手冢是有一部新作品開始連載的,就是54年7月開始在《漫畫少年》上登場的《火鳥——黎明篇》(但是火鳥之后重啟過多次,如今的《火鳥》單行本里,這版故事叫做“黎明篇——漫畫少年版”)。
然后雖然電影中說之后陸陸續(xù)續(xù)搬來了很多有志于漫畫的年輕人,但實際上要完成電影中的角色集合,這個時間持續(xù)了將近2年。
藤子二人組住了快一年的時候,鈴木伸一入住,再過了半年,森安直哉擠進了鈴木的房間蹭住,又3個月后,1956年5月4日,兩個好朋友前后腳搬進了常磐莊,一個叫石森章太郎,一個叫赤冢不二夫。
當然,電影不是嚴格按照這個時間來的,不過我們可以先挨個介紹一下。
長崎人鈴木伸一,也是初中的時候就在《漫畫少年》上發(fā)表讀者投稿作品,53年初中畢業(yè)后就到了東京工作,搬到常磐莊之后,他也是個上班族,白天在一間設(shè)計公司工作,晚上回來畫漫畫,這也就是為什么在電影里,他是唯一一個鬧鐘響了就趕緊穿著西裝夾著公文包往外跑的人。
而跟他合住一間的森安直哉,就比較有意思了。森安直哉跟前面提過的棚下照生同齡,也有點相似的不羈,但是一生境遇完全不同。出生在關(guān)西岡山的森安,高中的時候在當?shù)貓蠹埳习l(fā)表并連載四格漫畫,畢業(yè)后直接來到東京,53年成為田河水泡的徒弟,主業(yè)是畫貸本。
54年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寺田博雄,就時常和幾個師兄弟(山根青鬼,山根赤鬼,永田竹丸)往常磐莊跑了,之后加上藤子二人組,還有另外兩個一樣常來玩兒的坂本三郎,6個人成立了一個【新漫畫黨】(但是山根二人拒絕了邀請),跟電影中不同的是,這是第一次新漫畫黨,這個組織不到一年后就解散了。
順便提一嘴,坂本三郎日后因為跟編輯不對付所以放棄了漫畫創(chuàng)作,此后一直作為作畫監(jiān)督活躍在動畫屆,參與過《銀河鐵道999》《宇宙戰(zhàn)艦大和號》還有富野由悠季的一系列作品,還有兩部他作為原畫參與的,80年代的朋友可能印象更深,是《魔神壇斗士》和《櫻桃小丸子》。
而永田竹丸,也是和山根青鬼和山根赤鬼一起接過師父田河水泡《野良犬黑吉》創(chuàng)作權(quán)的正統(tǒng)繼承人。他對漫畫最重要的貢獻,是將網(wǎng)點紙引入了漫畫制作中。
總之都絕非善類。
還是說森安,56年的時候,森安因為滿腦子漫畫,導致工作出現(xiàn)了疏漏,被工作和居住的奶店解雇,衣食無著在寒冷的2月投奔了鈴木,不過電影里,搬進常磐莊的森安依然在做送奶的兼職。但這個貨吧,奉行及時行樂,有了錢就吃喝玩兒樂,所以承諾跟鈴木分攤的房租,基本上是沒交過,據(jù)說丫還曾賣了鈴木的衣服和書換錢。這種朋友,電影里鈴木只是給了他一記后撩蹄子,簡直是便宜他了。
順便一說,森安和鈴木入住常磐莊的3w日元押金是寺田幫忙墊付的。
至于森安之后事兒之后再說,先來看看其他人。
宮城縣石森町出身,時年剛滿18的石森章太郎,是常磐漫畫圈(juan 四聲)里年齡最小的人,兩年前在《漫畫少年》上發(fā)表了出道作——長達9期的連載《二等天使》,來常磐莊之前,已經(jīng)有了“宮城縣天才”和“土豆”兩個諢號,是個初二就在報紙上發(fā)表四格漫畫的狂熱漫畫迷,并且跟手冢有著長期通信,為了結(jié)交志同道合之人,在《漫畫少年》上刊登了征友廣告,然后拉起了全國十幾個同好一起出了同人志《墨汁一滴》,后來更是演變成東日本漫畫研究會;高中的時候曾上京給手冢當助手,給《鐵臂阿童木》等作品畫背景,某次稿子沒畫完但是石森必須回老家參加期末考試,手冢就讓他把稿子帶回去,畫完了再寄過來,結(jié)果等手冢收到石森畫完的稿子才發(fā)現(xiàn),不光背景畫完了,人物也都給勾完了。
而比好友石森大三歲的赤冢不二夫,祖籍新瀉,1935年出生在當時的偽滿熱河省灤平縣古北口(今河北承德灤平縣古北鎮(zhèn),也就是近些年北京近郊熱門景點司馬臺長城所在的【古北水鎮(zhèn)】),爹是當時的偽滿邊防警兼安撫官,母親在婚前是藝伎,抗戰(zhàn)勝利后,他爹被蘇軍扔到西伯利亞勞改了4年,他母親帶著6個孩子回到日本暫居奈良,期間大姐病死,二弟送人,小妹妹也在途中夭折了。
赤冢是家中長子,初中畢業(yè)后就去一個給電影院畫海報的招牌店工作了,也是這時候開始向《漫畫少年》上的讀者來稿欄目投稿,并在石森出道那年也在雜志上刊登了一個以招牌店為題材的短篇。同年搬到了東京進了一家街道化工廠,并在工作之余持續(xù)投稿。
也是因此,赤冢認識了兩個朋友,一個是石森,一個是當時已經(jīng)是貸本(專供租書店的圖書)職業(yè)作者的拓植義春。
因為石森的生活技能過于低端,以至于發(fā)生了上述的食物中毒事件,放心不下的赤冢就只能拋棄了室友橫田德男(常磐莊倒數(shù)第二個漫畫家住戶,入住時間較晚,不在電影表現(xiàn)的時間段內(nèi))搬到常磐莊算是照顧石森,倆人跟森安跟鈴木一樣,一開始也是合租一間。當時赤冢還并沒有真正的出道作,他的出道作也并不是雜志的連載,而是搬入常磐莊1個月后,通過由新瀉老鄉(xiāng)創(chuàng)辦的曙出版發(fā)售的貸本漫畫《超越風暴》。
而《漫畫少年》,其實早在赤冢搬到常磐莊的前一年——55年12月就已經(jīng)??耍娪袄锍鲇趧?chuàng)作考量,大幅度地調(diào)整了這里的時間線。
實際上石森和赤冢二人,在沒搬到常磐莊之前就經(jīng)常往常磐莊跑的,就跟森安一樣。
另外,與電影中不同的是,赤冢不二夫才是那個長得更帥的人,看上面的照片就很明顯了,當年有雜志刊登了赤冢的照片,結(jié)果不少女孩子跑去常磐莊就為看赤冢。
說起來雖然赤冢長得帥又很會照顧人,但卻極其無厘頭,堪稱常磐莊氣氛組。影片里有一段情節(jié)是因為天氣太熱,他跟石森每過一小時就互相擦背,但實際上這倆人為了涼快,曾經(jīng)趁沒人的時候,把廚房的洗碗槽放滿水當洗澡盆……
接下來有個編輯過來找助理的情節(jié),不過這個編輯口中的玉井(tamai)老師,我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是誰,當然這里不是想說這個人,而是想說一個問題,當時漫畫家如果沒有連載的話,都在做什么糊口。
跟這里的情節(jié)表現(xiàn)的差不多,當時各位新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當助手、接散活兒和畫貸本。
安孫子素雄從還沒進常磐莊的時候就給手冢當助理,石森跟赤冢也是,最初的時候赤冢給石森當助理的時間比自己創(chuàng)作的時間還要長,這點電影里也有表現(xiàn)。
而森安那個時候主要是給小出版社畫貸本,赤冢出道后也是靠畫少女漫畫的貸本為生。
這里小提一下戰(zhàn)后日本出版市場上出現(xiàn)的兩個東西,一個是貸本,一個是赤本。
貸本這個東西,就是專供租書店的圖書,制作質(zhì)量正常,但是一般都比較厚,租一次10~20日元;而赤本,是一種從用紙到印刷都很粗糙,比較薄但是賣的很便宜的書籍,定價30~70日元,因為封面印刷大量使用紅色,所以俗稱為赤本。
內(nèi)容的話,小說,連環(huán)畫,漫畫都有 。
這兩個東西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地攤書,面向低端市場,只不過一個用來賣,一個用來出租;一個薄利多銷,一個薄利多租。
不過從形式上講,這兩個東西也算是最早的漫畫單行本形式,考慮到販賣性質(zhì),赤本與單行本更為接近些。
手冢就是在關(guān)西畫赤本出名的,成名作《新寶島》狂銷40w本;而妖怪大師水木茂就是畫貸本出名的。
不管是貸本還是赤本,出版商對于稿子都是一次性買斷,后面賣多少就不管作者事兒了,《新寶島》賣了40w冊,手冢最終也就是拿了3000塊的稿費(還有一說是5k)。當然赤本貸本的稿費一般來說會比雜志高一點,畢竟雜志的稿費買的只是刊登權(quán),版權(quán)還是作者自己的;而且這兩個東西,不像連載是有固定的周期時限的,你一次畫完幾百張直接交給出版社,一手交稿一手收錢就完事兒;再者,當時低端市場需求旺盛,出貸本和赤本的大多都是小出版社甚至臨時出版社,只要你的故事有可讀性,審稿沒那么苛刻。甚至很多赤本都不是找人畫的,而是把美國的一些卡通漫畫直接盜版,或者拼拼湊湊,類似咱們小時候見過的《變形金剛大戰(zhàn)葫蘆娃》這種書。
當然,之所以常磐莊當時的新人們接的是畫貸本的活兒,是因為當時赤本的熱潮在50年代中期就已經(jīng)退了,大量小出版社都消失了,留下的大出版社從赤本的熱潮中吸取了經(jīng)驗,開始大量出版正式的雜志。
常磐莊這種漫畫家扎堆居住的情況,當然的也很受到編輯們的歡迎,有什么活兒跑一次就能找到一大堆的后備,催幾個人的稿也只需要跑一個地方,不過日后出現(xiàn)的情況還是說明他們想得太簡單了,呵呵,你們對漫畫家的拖延癥一無所知……
說到這里,需要說一個插曲。
1957年,曾經(jīng)發(fā)生了一件著名的手冢消失事件。
這天,豐島區(qū)手冢租住的并木house,接任丸山昭的《少女俱樂部》的編輯新井善久前來收4月附錄64頁的《火鳥》,《漫畫王》的壁村耐三來收4月號的《我的孫悟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人,等到了第二天,手冢依然沒回來。
“麻蛋的這孫子又跑了”一眾編輯罵罵咧咧四下尋找的同時也各自盤算著備用方案。
講談社這邊,在丸山昭的分析下,犯人鎖定了光文社《少年》雜志《阿童木》的責編桑田裕。因為講談社和光文社同屬音羽集團,所以在同一個大樓辦公,丸山和新井通過蹲守新送來的原稿郵件,鎖定了桑田的所在地,成功的抓獲了被桑田鎖在某個旅館的手冢。然后由丸山繼續(xù)呆在東京迷惑其他尋找手冢的編輯,新井則帶著手冢飛去了九州福岡,至于為啥要去福岡,是因為手冢在【西日本新聞】上也有一個連載催的很急。
而壁村耐三這邊,苦尋不著手冢瘋狂抓瞎的情況下,靈機一動,跑到了常磐莊。
于是,包括了石森,赤冢,藤子二人組的《我的孫悟空》4月號臨時代筆組建立!并且一個通宵完成了當期稿件(6頁)!
但是等到壁村拿著代筆稿件回到編輯部的時候,卻意外的收到了手冢寄來的稿子。
原來到了福岡的手冢說5天之內(nèi)有6個連載要截稿,只顧著講談社這邊太不公平,所以一個作品一張輪著畫;而丸山昭那邊也在同集團的《良友》和《少年俱樂部》逼供下終于承受不住吐露了手冢的去向,最后無奈新井只好也叫來了其他雜志的編輯,開始安排順序。
結(jié)果新井因為帶跑手冢的行為,被報復性地安排在了最末,手冢為了安慰新井,便抽空畫點分鏡和草圖給他,而新井就不斷的把這些分鏡發(fā)回東京。
所以東京常磐莊這邊,雖然《我的孫悟空》代筆組一夜解散,但是《火鳥》代筆組原地組建,換成丸山昭負責(據(jù)說這期64p的火鳥,就是作為正傳收錄在單行本里的《希臘篇》,主筆是石森)。
而福岡這邊,也就近給手冢找到了幫忙的助理——東日本漫畫研究會九州分會的高井研一郎和松本零士。東日本漫畫研究會就是前面說過的石森創(chuàng)辦的那個,所以這都是自己人,后來高井還跟石森約定去東京入住常磐莊,結(jié)果預留的房間被水野英子搶先入住了,高井就沒去成。
而日后憑借《銀河鐵道999》等作品成為日本國寶級大師的松本零士,此時也是個剛畢業(yè)的學生,據(jù)說來給手冢幫忙的這天,編輯們點的外賣是鰻魚壽司,松本一氣吃了16個,結(jié)果到了晚上狂流鼻血且一柱擎天,手冢還在一邊起哄說人體實驗大成功!編輯們還找來當?shù)靥禺a(chǎn)——傳統(tǒng)春宮題材的博多秘偶,摁著松本零士要細細觀摩。真是滿山的筍都被你們奪完了。
以上就是手冢拖稿生涯中最著名的【九州追逃事件】。
插播結(jié)束,我們繼續(xù)。
當年寺田博雄他們曾給漫畫作者入住常磐莊設(shè)了一個資格限制:
1,在《漫畫少年》上寺田負責的“讀者來稿”欄目上獲得優(yōu)異成績
2,能與人友善相處且畫功過硬。
3,對成為漫畫家有著強烈的意志。
不過這怎么看都像是入會資格而不是入住資格……據(jù)說審查人是寺田和藤子二人,并實行一票否決制。
所以就說到了電影里的一次合影和一次聚會。
這張合影是以現(xiàn)實的一張照片為原型的,但是并不是完全一樣。
其實常盤莊時期的照片有不少,要說為什么這幫窮逼照片這么多……因為他們有相機啊,藤子二人組對此最為熱衷,藤本弘還有8mm攝影機,我們現(xiàn)在能看到的常盤莊時期的人物照片基本都是他倆拍的。至于錢哪兒來的?就跟電影里石森把稿費拿去買收音機結(jié)果沒飯吃一樣,這幫人對于自己喜歡的東西向來都不吝嗇,標準的剁手黨,當然這里不包括寺田,所以電影里石森和森安跟寺田借錢周轉(zhuǎn)這種事兒是常規(guī)操作,都把寺哥當人肉atm用。
那說到電影里這次聚會,就是著名的第二次【新漫畫黨】了。
不過說到新漫畫黨,就得先稍微提一下當時的日本漫畫圈。
當時漫畫這個東西,還不像現(xiàn)在,在日本并沒有什么地位,主要是面向成年人的諷刺漫畫、時政漫畫(基本就是單幅和四格),再就是面向兒童的幽默漫畫或者叫搞笑漫畫(四格和短篇都有),在報紙和雜志上呢,也都是豐富版面用的邊邊角角,所占篇幅并不大。盡管之前曾有過49年左右的漫畫熱潮,雖然這時候有幾本類似《漫畫少年》這種專門的漫畫雜志,但是漫畫依然是大人眼中的兒童讀物,甚至是有害讀物。
所以,漸漸就有漫畫作者抱成了團,組成了一個個的漫畫家團體,除了交流、激勵、互助以外,還有就是占據(jù)版面、為漫畫作者爭取更好的工作和地位的愿景,但是最后往往會帶有“勇者成為惡龍”的性質(zhì),比如東京漫畫圈的戰(zhàn)前漫畫前輩島田啟三,就曾向來訪的關(guān)西漫畫后輩手冢直言“這種低俗的漫畫,最好只有你一個人在畫”。
在新漫畫黨成立之前,日本已經(jīng)有了【漫畫集團】【獨立漫畫派】【兒漫長屋】等漫畫家組織,每個團體的定位都不同。而跟很多新團體建立時的初始原因一樣,常磐莊里以寺田為代表的新人作者們,也是看不上很多守舊或者“過時”卻暢銷的作者,本著類似“下克上”的精神,組建了【新漫畫黨】。
電影里表現(xiàn)的,是第二次【新漫畫黨】建立的場景。
現(xiàn)實中,第二次新漫畫黨的初始成員是寺田博雄(團長,黨魁),藤子不二雄(命名人,發(fā)起人),森安直哉,石森章太郎,鈴木伸一,赤冢不二夫,角田次郎,圓山俊二(手冢的回憶跟這里有差異,手冢給的名單里還有第一次新漫畫黨的永田竹丸和坂本三郎,而且赤冢和角田是后來加入的,圓山俊二是最后加入的)。
不過按照上面的名單,電影里的這場戲,人員是齊的(按照手?;貞浀脑?,圓山俊二此時還未加入)。
電影中,大家圍桌而作,下酒的只有醬油拌洋蔥和后來成為日本漫畫家傳說的“常磐莊名物”——鹽炒白菜,貧窮但溫馨,帶著對美好明天的向往。2015年,大根仁負責的漫改電影《爆漫王》中,作為致敬復刻了這一場面。
現(xiàn)實里,為了慶祝第二次新漫畫黨成立,當時的眾人在寺田的窗簾上各自留下了墨寶,現(xiàn)在這個窗簾被稱為漫畫界的【佛祖袈裟】,目前被收藏家北原照久收藏。
目前沒有資料表明第一次【新漫畫黨】解散的原因,但是根據(jù)當時第一次新漫畫黨的一些制度,比如每個月要交300日元會費(后來變成100元,再后來就不收了,因為發(fā)現(xiàn)大家的確沒錢)來看,第一次新漫畫黨初始是想要做的非常正規(guī)的。
第二次新漫畫黨,顯然是吸取了第一次的失敗教訓,第二次新漫畫黨除了每月一次的集會,還出版了會刊《流》,組織過團體旅行,并于1958年在中野設(shè)立了事務(wù)所,據(jù)藤子不二雄A所說,第二次新漫畫黨未曾解散。
不過與會者角田次郎還是抱怨過每月的集會都是在閑聊,而且聊的都不是漫畫的話題,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聊電影,藤本弘安慰他說“聊漫畫以外的事物是一種學習體驗”。
跟電影中表現(xiàn)的一樣但卻沒有表達完全的是,新漫畫黨建立后,寺田會以組織名義去外面接洽業(yè)務(wù),或者幫成員跟雜志社溝通,用組織名義接回來的活兒就分給成員們做,就算是某個成員個人的活兒也是大家一起幫他完成,真真的團結(jié)一體。
總之,不管是電影中還是現(xiàn)實里,新漫畫黨建立后,大家的生活和事業(yè)都漸漸有了起色。
電影32分鐘的時候,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加藤謙一終于登場,左邊這個審森安稿子的就是,后面藤子不二雄開連載的時候他又出現(xiàn)了一次,這么重要的人物,戲份卻少的可憐。
34分鐘的時候,出現(xiàn)了藤本弘的母親,倆人正從外面回來,因為常磐莊并沒有浴室,所以大家都是去公共澡堂“鶴之湯”,不過該浴場早已不復存在,據(jù)說后來老板也給改成了公寓。
藤本的媽媽在看到發(fā)動摩托的角田后,還問了一嘴貝雷帽的問題。關(guān)于漫畫家都愛戴貝雷帽這件事兒,還是手冢的鍋,手冢上醫(yī)學院的時候也同時在畫漫畫,放了學就往出版社跑,但是為了進行一定的遮掩,他會換個衣服變個裝,而貝雷帽就是變裝工具之一……結(jié)果陰差陽錯,所有喜歡手冢的漫畫家們都有意的模仿手冢的穿著,貝雷帽也因此成了日本漫畫家的標志,就跟開了光的護身符似的。
然后劇情進入下一個段落,又要說到森安了。前面也說過,整部電影的時間線相對于現(xiàn)實的時間線來講,是大幅度修改過的,其用意其實是把每個角色一生大方向上概括的歷程濃縮到了常磐莊的這幾年里,森安的故事線也不例外。
現(xiàn)實中,森安長期都處于投稿不中沒有連載的狀態(tài),生活費除了新漫畫黨接來的一些工作,主要是靠畫少女向的貸本,人生后期的森安,作品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類似私漫畫、作者漫畫的方向,雖然我目前能查到的資料并沒有顯示這種轉(zhuǎn)變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但是電影中森安請寺田看新作的這段顯然是在描寫這一轉(zhuǎn)變的開始。
當時的主流漫畫家,包括手冢和常磐莊眾人,硬要給個定義的話,可以叫做商業(yè)兒童漫畫作者,在雜志開始占領(lǐng)市場份額的時代,誰能迅速抓住孩子的心,誰就能獲得更多的商業(yè)上的成功,反之,理所當然就會不受歡迎。
森安的這一轉(zhuǎn)變,從這個角度講無疑是非常冒險的。不過同為有所堅持的創(chuàng)作者,寺田還是對森安的新作表示了支持和鼓勵 。
順便,咖啡館,不成功的漫畫家森安和女招待曖昧不明氣氛這個設(shè)計,實在是太像拓植義春的《池袋百點會》 了,盡管這部作品實際上是拓植義春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歷創(chuàng)作的,但是這里導演可能就是故意玩兒了個梗。
因為緊接著下一場戲,拓植義春就出場了。
拓植義春,日本私漫畫、作者漫畫的代表人物。如果說手冢治蟲開創(chuàng)性地突破了漫畫的表現(xiàn)手法和題材邊界,確定了【故事漫畫】這一現(xiàn)代主流漫畫的定義和形態(tài),從而改變了人們對漫畫的幼稚看法,讓漫畫真正成為了廣為人知的作品形式和娛樂手段,那么拓植義春則在有意無意間推開了漫畫這個藝術(shù)形式的另一個維度,并以自身作品的感召力給日本漫畫拓出了一個y軸。
比赤冢大兩歲的伊豆人拓植義春,父親曾是皇室和政府高官御用旅館千代屋的總廚,卻在拓植5歲的時候去世,此后他直到成年前的生活都極其悲慘,并產(chǎn)生了非常嚴重的心理問題。17歲時迷茫于將來的路,就去拜訪了剛搬到常磐莊沒多久,曾在他心里埋下漫畫種子的手冢,手冢耐心細致的回答了他關(guān)于漫畫家收入等問題,讓拓植義春決定了走職業(yè)漫畫之路,并于次年在芳文社的新雜志《痛快book》上發(fā)表短篇《誰是犯人》出道,再一年于若木書房推出了貸本漫畫《白面夜叉》,之后主要就是在《痛快book》上發(fā)短篇和在若木書房出貸本。
其實一開始拓植義春的收入還可以,畫一本貸本能帶來平均3w日元的收入,但是很快,因為讀者口味和出版風向的逐漸偏轉(zhuǎn),拓植義春陷入了一個瓶頸期。
電影中的這一幕,大概就是取的這個時期。
至于拓植義春和赤冢的相識,也很有意思,那時候的拓植義春還處于創(chuàng)作初期的模仿階段,至于模仿誰,那肯定是偶像了,所以他當時畫的也是兒童向漫畫,并努力的向各個兒童雜志投稿,其中就包括了《漫畫少年》。而《漫畫少年》的讀者來稿欄目為了促進交流,會把當期入選作品的作者地址也登出來,所以當拓植在最新一期雜志上發(fā)現(xiàn)有一篇很有意思的作品后,就順著地址騎著自行車出現(xiàn)在了赤冢在化工廠的宿舍。
悲慘的童年,不順利的漫畫家之路,相似的境遇讓二人迅速成為朋友,但拓植跟赤冢其實在關(guān)于漫畫創(chuàng)作的很多問題上都有極大的分歧,經(jīng)常會吵到摔門而去,但是第二天還是又會再碰頭。
拓植義春還給赤冢不二夫介紹工作——牽線了若木書房,所以除了從出道開始合作的曙出版以外,赤冢也給若木出版社畫過貸本。
關(guān)于電影里小吃店這段情節(jié)最后,兩人準備換地兒,不管是英文字幕還是北影節(jié)展映字幕,都說的是去公園(后來的官方英文字幕也是寫的去公園),但是網(wǎng)絡(luò)上最早那版內(nèi)嵌字幕,翻譯的是“去找女人”。從現(xiàn)實中拓植義春那段時期曾耽于情愛而拖延了工作導致不得不賣血換生活費、和電影中拓植此時所處的狀態(tài)、以及后面的情節(jié)綜合來看,翻譯成“去找女人”還真挺合適的。
接下來是一場石森、藤本和角田在樓梯上討論的戲,因為沒有親看北影節(jié)的展映場,而且不管是英文字幕和舊版中字對于這場戲的翻譯都有點問題,所以這里他們具體談話的內(nèi)容我只能用我的理解去梳理,不過大體上還是在討論漫畫創(chuàng)作的商業(yè)性和作者堅持的話題,是跟風一味討好讀者,用更多刺激和離奇的情節(jié)滿足孩子們的口味,還是應(yīng)該有所堅持,寺田這里只說了一句話,北影節(jié)的翻譯是“如果我們不畫深刻的東西,孩子們的讀寫能力會下降的”。
這場戲的信息量其實很大,表面上不僅展現(xiàn)了每個人對待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為他們將來不同的發(fā)展狀況埋了伏筆,還隱含的表現(xiàn)了當時日本漫畫市場隱隱的崛起和將來的指向,是用“一味討好還是有所堅持”這個主題串聯(lián)了從森安新作開始的整個大段落。
這個主題當然也貫穿在接下來這個赤冢找樓鳳的情節(jié)里,這里樓鳳提到了兩部作品,一部是《赤胴鈴之助》一部是《緞帶騎士》,后者前面提過了,是手冢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少女漫畫,在電影中這個時間段,應(yīng)該已經(jīng)連載至少2年以上了,作為針對少女讀者創(chuàng)作的漫畫,樓鳳讀過并且喜歡這個作品,應(yīng)該是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本身也是漫畫開始流行的一種體現(xiàn)。
而《赤胴鈴之助》就有意思了,這部作品的原案是當時的“兒童漫畫三杰”中的福井英一,但在畫了一回之后福井就病逝了,后續(xù)由武內(nèi)綱義接手創(chuàng)作,并在57年改編成了廣播劇,成為超級熱門作品,之后更是改編成了電視劇和電影。
也就是說,這時候的漫畫,已經(jīng)揭開了光明未來的一角,而樓鳳小姐姐的話,是在當下前路未明的赤冢心上插了一刀。
緊接著就是早上赤?;貋恚瑢γ嬗邅硪粚偃耍猩褪乔懊嬗袌鰬驇统嘹旄遄拥娜耍?,兩人談?wù)撝斩Y物,談?wù)撝ヂ糜味燃?,更是與剛從樓鳳處回來的赤冢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市川準的每一場戲,以及每場戲的鏈接,都不會直接給出非常明顯的信息,但是全都有暗含的邏輯,這場戲就非常的典型。
然后,電影終于來到常磐莊唯一的女作者——水野英子出場時間了。
手冢自傳里面有一段跟水野英子相關(guān)的段落:
《漫畫少年》的投稿中,有位粉絲一直寄送以馬為主的西部劇作品。看名字是位女士,但因為筆法相當陽剛,所以我認為這準是位男性投稿者,故弄玄虛用了女性名字。由往來的書信來看,卻真像是一位女士。不久她告訴我會和哥哥一起來東京,想來拜訪我。好像比我更興奮雀躍的是少女雜志S的編輯B君:“看她的畫就知道肯定是個美人,年齡大概二十四五歲,走運動時髦風,如果是我的菜就好了!”
他一臉認真,甚至說到了要和她結(jié)婚之類的話。
我在有樂町的咖啡店里和她以及她哥哥見了面,聽說她在下關(guān)一家公司工作,不久會再次來東京,得知了這些之后,我就回去了。
“怎么樣?什么印象?”
“恩,印象挺好的,但是你就別想了?!?/blockquote>“為什么?”他氣呼呼地發(fā)問。“畢竟她才十六歲啊?!?/blockquote>這位水野英子小姐昭和三十三年(1958年)來到東京,很快用迷人的畫作嶄露頭角,締造了少女漫畫的一大高峰。引自 4 漫畫少年的胸懷當年水野英子也是給《漫畫少年》上手冢負責的讀者來稿欄目投稿,文中提到的以馬為主的西部劇作品應(yīng)該是《紅鬃小馬》,手冢私下里跟水野英子也有有書信往來的。
水野英子出道65周年紀念畫集《薔薇之舞踏會》中收錄的,本以為已經(jīng)丟失的《紅色小馬》原稿,是水野1954年時年14歲時候的投稿作品。而少女雜志s的編輯b君,就是開頭提過的《緞帶騎士》的責編——《少女俱樂部》的丸山昭了,他在手冢那里看到了紅色小馬的稿子,于是力邀水野英子開連載,1956年修改后的《紅鬃小馬》在《少女俱樂部》上發(fā)表,成為水野的出道作。
丸山昭之后也成為了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和水野英子的初代編輯,并促成三人合作用筆名U?マイア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作品。
所以電影中這場戲,丸山、赤冢、石森齊聚,言語中談到的,就是三人合作的企劃,并且三人明顯是在特意等待水野,不然不會一聽到腳步聲就立即正襟危坐。
電影中水野的登場畫面水野英子筆下的赤冢和石森而據(jù)水野英子自述,她因為酷愛西部片,所以花光了零用錢買了市面上能找到的牛仔褲,第一次去常磐莊,就是穿著當時還是被當成工裝的牛仔褲去的,電影中非常忠實的還原了這一細節(jié)……只不過據(jù)她說此后常磐莊眾人就沒人當她是女生看待,這跟電影中表現(xiàn)倒是大相徑庭。
這里單獨介紹一下,水野英子是少女漫畫的祖師之一,首創(chuàng)了“星星眼”畫法(雖然水野說不是自己原創(chuàng),而是看到藍寶石王子某期封面上這么畫,但是不可否認,首次大規(guī)模用這個畫法并融入自己畫風并讓此畫法傳播開來的,確是水野英子),并且其開創(chuàng)了戀愛題材這一少女漫畫的經(jīng)典主題,以及首創(chuàng)了之后風靡一時的以歐洲歷史為背景的少女漫畫故事類型。
史上第一部戀愛題材的少女漫畫《星のたてごと》當時從事漫畫創(chuàng)作的女性作者非常稀少,而大部分少女漫畫也都是男作者創(chuàng)作的,內(nèi)容也多是友情、家庭劇或者尋親題材(戰(zhàn)后的特定影響吧也算是),男女之愛的描寫在當時屬于禁忌。手冢從女性讀者需求出發(fā)創(chuàng)作了真正意義上第一部少女漫畫《緞帶騎士》,而受手冢影響極深的水野當然也繼承了手冢的創(chuàng)作理念,不僅把手冢的分鏡方式引入少女漫畫,還從女性心理出發(fā)大膽的開拓了少女漫畫的題材和角色造型,從而影響了更多女性投入漫畫創(chuàng)作的行列。
現(xiàn)實中,因為石森對面空出了一間房(本來是打算留給高井研一郎的),丸山昭為了三人合作溝通更順暢,便邀請水野上京。水野英子于1958年3月入住了常磐莊,本來只打算住三個月,結(jié)果因為太開心,所以一直住下去了。10月份因為奶奶太過擔心她,所以不得不回到了家鄉(xiāng)下關(guān),不過來年春天就又返回了東京,但因為常磐莊沒空屋了,只能入住了豐島區(qū)另一處公寓,經(jīng)常坐公交回常磐莊(變成了跟角田一樣的通勤組)。
電影中水野離開常磐莊的一幕,最后給了個大大的飛吻,說明還是呆的很開心的住在常磐莊的時候,水野經(jīng)常給石森當助理,因此受益匪淺,畫技提高迅速;據(jù)水野回憶,石森屋里有大量唱片,無時無刻不開著唱機放音樂,而且因為二樓一多半房間被常磐漫畫組的人霸占,所以大家都不關(guān)門,隨便竄,24小時無休;以及因為受到手冢教誨,漫畫家需要從電影中吸取靈感,所以水野三人常常一起去看電影,水野搬進常磐莊第二天,石森就帶她去看了電影《十戒》(手冢有空的時候也會回常磐莊找他們玩兒,帶他們?nèi)タ措娪埃?8年的時候,赤冢的母親也搬入常磐莊照顧赤冢,結(jié)果就看上了住在對門的水野,本想收為兒媳婦,不過因為水野和赤冢好像沒什么男女之情的苗頭,最終未能得逞。
接下來,故事進入到了真正的拐點。
學童社倒閉,《漫畫少年》停刊。
堆積如山的退刊,人去樓空的編輯部前面說過了,現(xiàn)實中,學童社在55年12月就倒閉了,而電影中修改了時間線。
關(guān)于學童社的倒閉,大家第一反應(yīng)可能是因為漫畫不受歡迎,的確當年在“壞書驅(qū)逐運動”中,漫畫是受到了家長委員會的強烈沖擊,但實際上漫畫的熱潮從49年開始之后,就一直在逐漸蔓延,學童社倒閉的這個時間點,赤本熱潮剛剛退去,貸本仍在火熱,而漫畫雜志正在崛起。
學童社恰恰是因為漫畫雜志的崛起而倒閉的。
當時的兒童市場競爭的特別激烈,兒童們喜歡什么,出版商就做什么,于是很多兒童雜志的漫畫篇幅越來越多,甚至正刊上版面不夠的話,就每期附贈一個漫畫增刊小冊子,如果一個小冊子不夠,那就多附贈幾個;其實在之前,雜志每期的贈品并不是漫畫小冊子,而是各種小玩具,但是因為競爭激烈,雜志附贈的東西越來越多,甚至有的贈品比雜志本身還重,導致日本郵政系統(tǒng)不得不更改了郵費標準,出臺了一系列規(guī)定,如果贈品是非紙質(zhì)的且超出了某個尺寸,就要另加郵費,所以漫畫小冊子,就成為了出版商們最好的贈品選擇,而且跟正刊不一樣,雖然都是再生紙,但是附贈品的用紙可以更為粗糙,而這種糙紙因為質(zhì)量低劣所以膨脹度很大,導致小冊子雖然沒幾頁但是看起來特別厚,更別說有比較極端的雜志一期附贈的小冊子會有十幾本,比正刊還要厚好幾倍,更能吸引兒童讀者購買。
而作為一本全漫畫的月刊,《漫畫少年》這種小出版社的產(chǎn)物很難玩兒這種花活,于是逐漸在市場占有率的爭奪中落了下風,加上加藤謙一又被請回了講談社,在日益激烈的漫畫雜志競爭中,不少長期供稿的老作者也被其他出版社挖走,最終實是難以為繼。
之后,每個漫畫少年們,就要各自尋找新的出路了。
電影中,第一個離開的是鈴木。
電影里這場戲的場景選擇也是有來由的,根據(jù)現(xiàn)有的不少資料顯示,當時寺田會經(jīng)常組織大家去打棒球運動運動,而這場戲就選擇在一場棒球賽結(jié)束后。
現(xiàn)實中某次棒球賽的合影,從左到右分別是寺田,赤冢,手冢,安孫子,森安藤本弘教小姑娘用超8攝影機說到鈴木,其實最早他的創(chuàng)作熱情也是偏向動畫的,根據(jù)手?;貞?,鈴木跟他都是因為看了1942年在日本上映的、萬氏兄弟創(chuàng)作的中國第一部動畫長片《鐵扇公主》而燃起對動畫的熱愛的。
現(xiàn)實中,鈴木伸一于1956年6月1日搬離常磐莊,在寺田的介紹下加入由戰(zhàn)前漫畫三杰——【漫畫集團】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橫山隆一組建的動畫公司,此后一生從事動畫事業(yè)。
鈴木在漫畫時代所用的筆名是“風田朗”。
接下來,電影中又出現(xiàn)了一位女性。
前來尋弟弟未果的姐姐這位女性,后來稱為“常磐莊的女神”,她就是石森章太郎的姐姐——小野寺由惠。
2 ) 常盤莊的青春
(Tokiwa: The Manga Apartment/トキワ莊の青春)
應(yīng)該是今年電影節(jié)的最大驚喜吧,為市川準的印象板回不少分數(shù)。我?guī)缀跬耆豢绰?,后來才知道住在常盤莊這群在貧窮線邊緣掙扎奮斗的年青人,將會是家喻戶曉漫畫的作者們,當中有手冢治蟲、藤子不二雄(二人組合)、畫蒙面超人的石之森章太郎等。電影的主人公卻是一直默默地堅持著自己作品風格而最后沒有太出名的寺田ヒロオ,本木雅宏把這個這個在漫畫史上不起眼的“新漫畫黨”精神領(lǐng)袖演得溫柔沉靜,魅力更勝今天的禮儀師。同類型講幾個年青人懷著夢想為創(chuàng)作已捱肚餓青春歲月,近年有犬童一心導演、二宮和也主演的《黃色眼淚》(黃色い淚),但明顯不及這部被遺忘了的舊作。
原文:
http://blog.age.com.hk/archives/25043 ) 一代人的故事只能感動一代人
人們總是喜歡懷念過去,因為過去回不去,回不去的過去往往在不如意的現(xiàn)代生活中就容易形成一種思緒,既然現(xiàn)在不如意,和不懷念過去。這個時候,過去就成為了一種信仰,這種信仰本身是一種情感的寄托,寄托現(xiàn)在的失去,懷念過去的獲得,既是過去的獲得僅僅是一種淺表性的,也不如現(xiàn)在的豐富,然而我們對于過去依舊是執(zhí)念的。
《常磐莊的青春》就是一部懷念過去的電影,影片圍繞著一群聚集在常磐莊的年輕的漫畫作者,逐漸的演化為了一種懷念的基調(diào),這群作者在成名立萬之前,他們聚居在常磐莊這個對于年輕的漫畫作者來說充滿著夢想和希望的地方,妄圖在這里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yè)。他們自甘痛苦,但卻不放棄希望,他們?yōu)榱藟粝肱Φ拇蚱粗瑸榱宋磥硇量嗟纳钪?,即使是短暫的中斷了自己的夢想,他們絲毫不放棄長遠的希望,最終,這里出來的很多漫畫作者后來都成了日本漫畫界的一群佼佼者。本片講述的就是他們的青春。
懷念總是美好的,即使是當時的條件夠不著的時候,依舊是美好的,但懷念的這種美好并不會持續(xù)很久,因為對于懷念本身來說,是需要跟現(xiàn)實的生活有所對應(yīng)才會體現(xiàn)出來過去的某種美好光環(huán)的,如果現(xiàn)實生活比過去更糟糕,那么這個懷念很容易滋生一種倒退的思想,這當然不是本片所崇尚的理念。本片崇尚什么,崇尚吃苦在前,享樂在后。
片中所呈現(xiàn)出來的這些漫畫家們,無一例外的都是后來在各自的領(lǐng)域取得了成功的那一批人,這樣的一群人在懷念過去的時候,自然是具備了講故事的能力的。這才是懷念的根本,假設(shè)他們都是生活中的失敗者,他們也都沒有通過努力的畫畫而成為名聲顯赫的漫畫家的話,那么本片的基礎(chǔ)就不在了。因為失敗者懷念過去的時候就會被認為是對于現(xiàn)在的一種退縮,正因為現(xiàn)在不如意,所以過去對于失敗者來說倒像是一個避風港,時不時的懷念一下過去,好讓自己的心靈有所慰藉。
然而勝利者的姿態(tài)是大不相同的,勝利者對于過去的懷念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這種俯視帶來的是對于過去的經(jīng)歷的一種陳述,你看看我,過去正因為經(jīng)歷了這些磨難,今天才有了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這是對于一個客觀過程的美化,美化的結(jié)果是建立在現(xiàn)在小有成就的基礎(chǔ)之上的,如果沒有現(xiàn)在這個基礎(chǔ),自然他們口中的過去的美好也就不復存在。
因此,對于懷念來說,不同的基礎(chǔ)之下,就容易產(chǎn)生不同的火花,我們需要辨別的是懷念的人懷念的究竟是什么,他們是失敗者,還是勝利者。很顯然,本片屬于后者。
常磐莊的青春年華美好嗎?也美好,也不美好。美好之處在于他們是團結(jié)的,他們是群居的。團結(jié)有助于抱團取暖,一個人的時候是需要支持的,如果沒有了支持,那么這個人自然不會站立在這個社會中,單打獨斗雖然很酸爽,但更多的時候,群體可以使人獲取力量。而一群人的時候,即使是這群人中的弱者也可以獲得不菲的支持的力量。這對于弱者來說群體的概念遠好過個體,如果沒有群體,個體存在的時候,弱者是很難獨當一面的。
當大家都可以站在過去群體的翅膀中找尋自己心中的力量的時候,群體生活的弊端也就會顯現(xiàn)。群體生活自然沒有個性,因為大家要平均分享有限的資源,這就導致了大家在強調(diào)共性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隱私可言。部分人喜歡這種概念,但一部分人卻相反。磨平了個性就相當于是將自己打包成為了一個標準品。這樣的標準品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出發(fā),但不一定在同一個終點到達。這就是弊端。
雖然本片在講述過去,在懷念一個時代,但不可置否的是,本片依舊是一部平庸的作品,他的現(xiàn)實意義遠小于本片中的這些漫畫家們的影響力,正因為又有了這些日后成功登頂日本漫畫行業(yè)的漫畫家們,本片中所彰顯出來的美好的過去才有了意義。否則,這樣平鋪直敘的作品,對于任何觀眾來說都很難形成吸引力。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但故事總是會結(jié)束,當我們站在成功的彼岸,當我們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去懷念過去,過去自然是一種美好的存在,反之,過去僅僅是過去。同一種結(jié)果,同一種事務(wù),因為不同的個體的差異而導致的一種差異,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避免地,過去就是過去,過去就是回不去。
一段經(jīng)歷被包裝成這樣那樣,主要原因并不在于這段經(jīng)歷,而在于這段經(jīng)歷的參與者在很多年之后的社會地位,如果他聲名顯赫,那么這段經(jīng)理即使是平庸的,也會有意義。毫無疑問,本片就是將一段平庸的經(jīng)歷放在了一群聲名顯赫的人身上,過去便不再是過去。
……
你好,再見
4 ) 電影迷你好,請暫時將話語權(quán)過渡給Otaku
1990年開始,Otaku文化的崛起伴隨著沒落的預示。一種純粹的元素想要從電影、文學等傳統(tǒng)形式里掙脫束縛。
這部電影描繪了開啟漫畫的漫漫長路的傳說級漫畫家們。
常磐莊,是Otaku的圣地,或者是曾經(jīng)可能存在過的Otaku。世界不僅僅來自于存在主義的個人選擇,也最終受制于無數(shù)人,近似于潛意識一般無法探知卻強大無比的力量的控制,Otaku這個可能存在的詞匯與概念,逐漸成為了曾被話語表現(xiàn)過的一些陌生詞匯。
漫畫的輝煌時代,一個窮酸的青年,懷揣著畫筆與夢想,奔赴都市,在一個簡陋的公寓里,奮斗,繪畫。愁苦,為了現(xiàn)實中與未來的困惑愁苦,挑燈執(zhí)筆,看著他自己畫出的漫畫人設(shè)微笑,仿佛是一個搞笑的故事。
看到了手冢治蟲的只言片語,看到了藤子.F.不二雄小組(應(yīng)該很多人都比較熟悉的,可能手冢治蟲逐漸有些陌生了)……等等,或許故事很簡單,或許很普通,或許因為不是電影,或許因為也不是電影的夢界,或許因為也不是大多數(shù)人的電影。
但是,對于Otaku而言,這就是傳說。
其中有一種因素存在于電影中,她是想要掙脫束縛得到自由的Otaku文化的生命姿態(tài)。畫筆,從洞穴時代開始就承載了人們的幻想。仿佛只有幻想才能讓Otaku獲得自由,與現(xiàn)實不同,幻想就是幻想。一旦染上了現(xiàn)實的顏色,就如同夢醒之時,或流連忘返的美景,或無法割舍的情緣一般,消散到無法追尋一絲痕跡。
有的人會做夢,卻不在電影里,有的人會做夢,卻不在文學里。但是漫畫、anime、Otaku卻恰恰與即將醒來的夢中的情緣美境一般,存在卻又無法存在,一份挽留Otaku幻花之境的心情。5 ) 看前對于這些角色必知的背景科普
知道后,看起來可能會舒心些
1. 手冢治蟲住在這里時候,正在連載《鐵臂阿童木》
2.電影中,寺田廣夫最后出現(xiàn)的作品
3. 石森章太郎,代表作比較有名的是假面騎士,500卷770部作品的個人全集《石ノ森章太郎萬畫大全集》被吉尼斯世界紀錄認定為一位作者出版最多的漫畫
4. 藤子不二雄,是日本的漫畫家組合,是兩位漫畫家聯(lián)合創(chuàng)作時所使用的筆名。他們是藤本弘和安孫子素雄。1970年1月,藤本個人創(chuàng)作了《哆啦A夢》
5. 1987年12月23日,兩人決定拆伙。同時,兩人也分別在原筆名中加入自己姓氏開頭的英文字母作為區(qū)別。藤本弘的筆名改為“藤子不二雄F”,安孫子素雄則改為“藤子不二雄A”。1989年2月,藤本的友人石森章太郎建議他將筆名改為“藤子F不二雄”,于是藤本弘便改用了這個名字作為筆名。
電影中喜歡戴帽子的其中一個是藤子·F·不二雄6. 鈴木伸一,藤本好朋友,《哆啦A夢》中小池的原型,后來他們還一起開了個工作室,叫零
7. 實際上這些漫畫家們在常盤莊所住的時間并不久,很多人都是呆上一段時間就搬走了,所有十個人在一起熱烈創(chuàng)作的場景很大程度上是出自我們的美好想象。手冢治蟲1953年入住,1954年就搬了出去,和他同住過一段時間的只有1953年12月搬進去的寺田廣夫。在手冢搬走后,藤子二人組才搬進了常盤莊的手冢部屋。接下來的幾年,鈴木伸一、水野英子等人相繼搬入,同時也有人搬出。進進出出之間,常盤莊像一顆蒼耳,隨著漫畫家們被傳播到各個地方,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它,“漫畫圣地”這個稱呼不脛而走。(源于百度)
現(xiàn)實電影短評
幾乎沒什么情節(jié)…しかもセリフがほとんど聞き取れなかった′д` ;
緩緩道來
青春片拍出厚重,難得的。
27-8-2009 7:30pm ua朗豪 (飢寒交迫...)
漫畫圣地【常磐莊】的半傳記電影,以寺田博雄、藤子不二雄、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等人青春成長為主線的群像片,非強邏輯電影,而是以時間為線串聯(lián)片段,以每個人不同的境遇歷程交織最后影響結(jié)局,也算是比較典型的日影了。新漫畫黨成立和最后的相撲看的人心有戚戚然。
96年這一年,藤子不二雄去世了,15年,赤冢的阿松成為了當年最熱的動畫。今年,又重看a不二雄的宇宙小毛球。最愛這種透著炊煙氣息的昭和味,雖困苦,卻像冷漠的神經(jīng)病一樣畫著。幾乎沒有狂喜和哭泣,沒有情節(jié),熱淚盈眶也根本不知道是為什么。估計也是因此喜歡市川準的
2009/8/27 7:30pm UA 朗豪坊
“宅男們的青春”,沒有煽情卻令人感動,插曲日文版Que Sera Sera好溫馨。手冢治蟲、藤子·F·不二雄、柘植義春 、赤冢不二夫、棚下照生、鈴木伸一、石森章太郎、水野英子…都在這里有過青春!電影拍攝時寺田廣夫已過世了,形象是基于赤冢、藤本等后輩的回憶,本木雅弘的感覺既堅定又溫柔。有漫畫真好
就,誰都不想過,但過后又誰都很羨慕的青春。
安安靜靜地記錄漫畫創(chuàng)作者們的片段,沒有濃墨重彩,是那份無形中擊中你的情緒。來自外界的不可抗力的壓迫,不被主流作圈層接受的、不被出版業(yè)提倡的、不被大眾喜愛的那么多打擊,他們是如何咬牙堅持下來,有時候甚至是厚臉皮吞下羞恥心才能忍受下去。說到底還是因為熱愛。演員們的表演讓人信服。
完全破碎的人物群像,除去寺田廣夫之外的漫畫家全都面目模糊,只是反復重復“貧窮”“夢想”或“催稿”一類的關(guān)鍵詞。一部拍漫畫家的電影,不談時代,不談行業(yè),也不談作品,只顧一刻不停的插入人物/事件,場外信息多到爆炸,到最后的效果也就是個影像化的歷史書,還是刪減版的。
20090329 2000 UA Langham Place
平成第20個假面騎士時王男主角用了常磐莊吾這個名字,讓我再次想起了常磐莊這個傳奇的公寓。那些年,窮困潦倒的年輕漫畫家們在這里譜寫一曲青春之歌。影片有些冷門,找到的資源只有英文字幕,不過我這個英語學渣也完全能看懂,只是人物名字需要上網(wǎng)百度對照一下。紀錄片般的節(jié)奏,平淡如水,每一段都像極了生活的樣子。青澀的藤子不二雄二人組苦心創(chuàng)作,假面騎士之父石森章太郎與姐姐的感情,寺田廣夫揮舞著棒球棒,女漫畫家水野英子在一眾男生中的趣事…幾個年輕人,一無所有,就這樣畫出了一個時代。這就是青春啊!
散文般地講述這群漫畫家的青春故事
不容易,又熱血又感動,20少里面向常盤莊致敬的內(nèi)容也相當贊!
講述曾聚集過手冢治蟲、藤子不二雄、寺田廣夫、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水野英子等戰(zhàn)后一批有志青年漫畫家的常盤莊的故事,散淡、溫暖、憂傷,otaku會看到淚目吧。他們的生活如此清貧拮據(jù),每個人只能租得起一個不隔音的小房間,吃住畫畫都在這塊巴掌大的空間里,連著動作都很局促,就在那里畫出那么廣闊美好的未來世界,漫畫青年間相濡以沫的日常相處也很感人。不是那種強情節(jié)性的電影,但對了解日本漫畫史是個不錯的入門。一屋子編輯一起等著藤子不二雄交稿太窒息了哈哈哈。中國要是能拍個《朱辛莊的青春》也該很好看~
有感于昨晚的觀影體驗,今天一早起來就在查各種資料。然后突然發(fā)現(xiàn)1992年的9月24日正是影片主角寺田ヒロオ去世的日子,頓時感覺很幸運,冥冥之中在這樣有意義的一天完成了一場巡禮。能夠看到日后被人們稱之為“神”的漫畫家們年輕的狀態(tài)真好,盡管困苦、艱難,但有他們自己想做的事,是被神眷顧的一群人。反觀自己,也應(yīng)更加堅定才是。
you are not alone
窮真可怕
鄰里接濟,墻上墨水,牛奶零工,催稿年會,連載之雨,相撲互勉,水野英子一抹陽光,不愿妥協(xié)者終被時代拋棄,但還是想在搬走謝幕前再堅持一下……在我等境遇相似的飄零打工人看來,真是既輕盈又沉重的片子啊。所以五十年代新漫畫黨里混得最好的家伙是蒙面超人之父石森章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