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級喜歡 達到情感共振的高點 像注入一劑精神春藥 是極個人化的體驗 特寫 手持 聲音設(shè)計 味道都正得要命 無法想象在大熒幕上觀影會是何種震顫 如果說劇的憋悶是革命失敗的后沿 電影則無視系統(tǒng)規(guī)則 生猛到直接釋放了水泥森林里未被完全馴化的野獸
因此絕不是以弱勝強的破濫故事 也沒把兩性關(guān)系當回事 正義 是非 善惡 原生家庭都無關(guān)緊要 有的 只是無限放大和擴展的人 人的主體性 被絕妙拆解在每個鏡頭里 人人為己 可極富力量 宮本復(fù)仇 求婚 為人父 是為了建構(gòu)“我”一度被忽視的 被壓抑的噴薄而出 是內(nèi)生的 而從宮本到你 與受眾產(chǎn)生鏈接的瞬間 影像得以真正完成
與此同時 一部男人戲 硬生生刨開的卻是父權(quán)的缺口 宮本的偏執(zhí) 愚拙 莽撞 膽怯 包括體格的弱小 絕對是權(quán)力層級的underdog 可起飛的ちんこ 是宮本扯下的遮羞布
也再一次認識靖子 婊子 圣女 或烈女 沒被誰真正拯救 也不被誰輕易定義
這是 忍無可忍后對生活的一記咆哮 是鮮血味道的廢物美學(xué) 是垃圾堆上盛開的花 那種原始的生命力 強悍 野生 橫沖直撞 讓你要活 要茍住 要捱到明天 縱然新世界不來
(btw你倆福岡人是吃了多少電影 才能夠奉獻如此legend級別的表演?。?/p>
(以下是同名劇評)
是一種拳拳打在棉花上的痛苦
社會人出廠設(shè)置 默認成殘酷的道理 可宮本的未熟 連同自私 溫柔 懦弱和拙笨 莽夫一樣 給系統(tǒng)和規(guī)則撕開一道裂縫 大家恨他 愛他 信他 怕他 因為他是真的
最后那句“我也只是打一份工的 不是拳擊手”
好崩潰 我們無法改變半徑為0的世界 盡己所能 是為了說服自己 人生大部分時候都在教你如何咽下失敗 從宮本到“你”的距離 是向部長土下座 跪過的那一路 我們甚至連做傻瓜的勇氣都沒有
在“3·11震災(zāi)”之后,日本社會彌漫著一股“政治性抑郁”[1],焦慮、憤怒、厭世、被剝奪和悲傷的情緒大量出現(xiàn)在日本電影中,這一批“3·11電影”作為一種“文化記憶”[2],不僅記錄下了一系列的情緒,而且也以“情動”之力積極地重構(gòu)著主體,完成著“政治性抑郁”的救贖?!稄膶m本到你》就是這樣一個典型文本,它以“憤怒”情緒作為基點,用暴力作為手段,完成了俄狄浦斯式的弒父娶母的過程,最終以情緒感染的力量完成了主體的重新構(gòu)建。
一、 無因的暴戾
當“和平就是無聊”的口號在《就這樣,我們把金魚放入了泳池》中被喊出的時候,沒有緣由的厭世情緒和虛無主義就已經(jīng)在影片中彌漫開來。同一年,懸而未決的《怒》之謎案帶來了一種更加普遍的“憤怒”情緒,“3·11震災(zāi)”創(chuàng)傷在日本電影中持續(xù)發(fā)酵。真利子哲也的前作《錯亂的一代》則將這一種情緒推向了極致,一臉戾氣的少年隨時準備著搏殺,并且這種“憤怒”情緒還感染了其他人參與到這一暴力行動中來。而《夜空中總有最大密度的藍色》和《夜以繼日》等影片則渴求著一種身心重建。這樣一種“政治性抑郁”成為了日本電影的癥結(jié)。
在《從宮本到你》中,這種癥結(jié)依然存在,它延續(xù)了長期以來的“無因的暴戾”。影片開篇第一個鏡頭,攝影機從人物的腿搖移到人物背后,并一直跟隨人物行走,下一個鏡頭直接切到了人物的正面,我們可以看到人物受傷的臉和臉上的血跡。伴隨著音樂的增強,“暴戾”開始發(fā)生,洗手池中掉落下了一顆牙齒,人物開始抽打自己,鏡子里也呈現(xiàn)了一個變形的人物形象。這種“無因的暴戾”充斥了整部影片,不論是男主還是女主或者其他某些角色,他們交流的方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怒吼著的,“憤怒”情緒是易燃和可見的。而當女主遭受強奸之后,男主尋求的報復(fù)方式也同樣是暴力,以牙還牙,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正當性(這種正當性在影片中體現(xiàn)為保護妻子的丈夫和成為孩子的父親的資格)。這種“無因的暴戾”很難引發(fā)觀眾的共情,但的確體現(xiàn)了“3·11”癥結(jié)所在。
二、 俄狄浦斯的日本化演繹
暴力總得尋找對象,經(jīng)歷著創(chuàng)傷的日本人也正在尋找一個發(fā)泄的出口?,F(xiàn)實生活中的厭世情緒和虛無主義或許因為受到種種法律制約而埋葬在心底,而電影則可以為所欲為地將這種情緒物化和對象化。
在《錯亂的一代》中,暴力的對象散落在周圍,無差別的斗毆可能發(fā)生在任何角落,而在《從宮本到你》中,內(nèi)在的失落和“政治性抑郁”被對象化/外化為一個強大的角色——一位強壯的橄欖球運動員。他以暴力的難以挽回的方式強奸了一個女人,對男主造成了身體的和心靈的創(chuàng)傷,而男主則在“父權(quán)”失落后(體現(xiàn)為這一運動員的父親也被他打傷住院),選擇采用同樣的暴力方式予以反擊。在兩人正面對決的一幕,男主守候在運動員房間外的天臺樓梯處,這是發(fā)生對決的場景,而男主一開始處于弱勢,被運動員掰手指,受盡折磨,而當男主采用脫對方褲子的方式并且攻擊下部的時候,男主占了上風(fēng),最終將運動員進行閹割,取得了勝利。另類的“俄狄浦斯神話”在日本本土上演,男主也以此完成了他的“弒父娶母”,這種勝利不僅成為了欲望/力比多的勝利,同時也以一種“情動”之力完成了主體的重構(gòu)。
三、 以“情動”之力重構(gòu)主體
在“政治性抑郁”之下,展現(xiàn)消極亦或主動尋求主體救贖成了兩種選擇?!稄膶m本到你》選擇了后者,它以一種情緒力量重新賦予了人的主動性,完成了主體的重構(gòu),而這一過程是通過身心合一來實現(xiàn)的。
在斯賓諾莎那里,情感誕生于“身體的感觸經(jīng)驗”,他將“情動”視為主動或被動的身體感觸,即身體之間的互動過程,這種互動會增進或減退身體活動的力量,亦對情感的變化產(chǎn)生作用。在《從宮本到你》中,情緒的生成也來自于身體間的互動,影片中有兩段見對方家長的場景,在這兩段場景中,都是以吃飯或是喝酒為主題,吃東西和喝酒兩個行為形成了身體與身體之間的互動關(guān)系,在男主喝下一大杯啤酒并爽快地說“再來一杯”時,“開心”的情緒在身體互動中產(chǎn)生,并彼此感染。而影片中主要的“憤怒”情緒也因身體的暴力互動而產(chǎn)生,并且彼此影響、彼此互動,形成了新的暴力行為。影片中強奸行為導(dǎo)致了男主的“憤怒”情緒,由此引發(fā)了一系列身體動作,他用拳頭擊打路邊的電線桿,并在那里倒立,他一邊走路一邊舉著公文包,直到最后和運動員的決斗。一系列的“情緒-動作”反應(yīng)體現(xiàn)了斯賓諾莎和德勒茲所反復(fù)宣稱的“情感與身體的力量密切相關(guān)”的觀點。在這里也不能忽略人和人之間的情感感染,正如《錯亂的一代》中,小混混被泰良的行為所感染,從而加入了這一行為中去,《從宮本到你》中宮本和靖子之間的爭吵也形成了一種互動的情緒感染力量。正是在這樣一種情緒和身體的不斷互動和情緒的相互感染中,主體達到了一種身心合一(情緒和身體的同一性)的地步,并因此獲得了救贖和重構(gòu)。
宮本的“憤怒”情緒和暴力行為的合一讓他成為了一個丈夫和父親,正常家庭得以組建,主體性獲得重新構(gòu)建,內(nèi)心和外在的天平得以平衡,社會結(jié)構(gòu)也因此重新穩(wěn)定。面對“3·11震災(zāi)”創(chuàng)傷和由此帶來的“政治性抑郁”,電影構(gòu)建著“文化記憶”,并以“情動”之力重新構(gòu)建了主體,完成了主體救贖,這種主動的積極姿態(tài)是值得肯定的。
[1] Cvetkovich.Ann,Depression:A Public Feeling.Durham and London:Duke University Press,2012:131-132.
[2] [德]揚·阿斯曼《文化記憶》,金壽福譯,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5年版,第7頁。
原文載于深焦DeepFocus微信公眾號
寫于2019.10.05
出身于東京藝大映像研究科三期的真利子哲也在電影領(lǐng)域的軌跡非常值得與其二期師兄濱口龍介互相比較。同樣是在學(xué)生時期就有著不俗的成果,同樣是從洛迦諾開始被國際所注目,同樣被哈佛大學(xué)邀請去進行為期一年的駐校研究,也同樣是在制作了一定數(shù)量的獨立/自主電影后才選擇正式進軍商業(yè)電影。隨著師兄濱口在電影界的大熱,“東藝大神話”也隨之建構(gòu)起來。拋開其獨立時期的履歷不談,作為“東藝大”畢業(yè)生中的佼佼者,真利子哲也的商業(yè)出道作《錯亂的一代》一出手就為其摘得了16年洛迦諾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新人導(dǎo)演獎、16年南特三洲次獎,17年旬報第四以及同年各種五花八門的日本國內(nèi)獎項。這樣的豐厚履歷,再加上其執(zhí)導(dǎo)的同樣口碑極佳的電視劇的加成,真利子哲也的第二部商業(yè)作品《從宮本到你》早在制作立案時期就受到了許多電影愛好者們的期待。
從電影與電視劇的比較入手。在電視劇《從宮本到你》的最后一集,商業(yè)競爭失敗的宮本浩(池松壯亮)與酒吧里的醉酒會社員的斗毆戲以及隨之而來的宮本與其“女神”美沙子的決裂戲一氣呵成地描繪展現(xiàn)了真利子哲也導(dǎo)演商業(yè)出道以來的作者性。即使其商業(yè)出道作《錯亂的一代》毀譽參半,但似乎沒有人質(zhì)疑真利子在其中所展現(xiàn)以及傳遞的“身體性”。不僅是通過人物之間缺乏動機但單純直接的“斗毆”戲來直接表現(xiàn)演員“身體”之間的互動,更是通過影像本體所帶有的情動潛能來激發(fā)出觀者們“身體”的反應(yīng)。這一點在電視劇《從宮本到你》中雖有所收斂,但依然是有跡可循。比如說劇集前期宮本向美沙子告白的戲碼中,低血壓的宮本就冒著嚴寒跳入海水中來傳遞他愛恨交織的復(fù)雜心情。在這個場景中,以往被無限復(fù)制的日本文化產(chǎn)品中的哲理“金句”以及流行“符號”都不再有效,取而代之的是最簡單的“身體”與“身體”,“身體”與風(fēng)景的沖撞。如果說電視劇的制作要求讓真利子哲也的身體影像僅僅停留在幾個高潮的戲碼,電影《從宮本到你》則可以說是完全解放了他的作者特性。假設(shè)我們劇中宮本所映射的循規(guī)蹈矩的白領(lǐng)主體們比作體制牢籠中的困獸,那么電影《從宮本到你》則是一個完全釋放其野獸性的作品。
然而這種“獸化”(quote 堤老師)也注定讓真利子在故事結(jié)構(gòu)上必須進行一些取舍。電視劇雖然大致可以被分為戀愛與商戰(zhàn)兩個部分,但宮本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新社會人”所面臨的困境是讓許多日本甚至中國的年輕人都可以感同身受的。電視劇中的宮本是無法被懸置在(至少劇中的)社會語境之外所探討的,他的無能(日語或曰不器用)、憤怒以及執(zhí)著,都或多或少是從學(xué)校過渡到社會中的年輕人們的映射。而真利子善于展現(xiàn)身體的作者性則為其增添了一抹戲劇化的色彩。但電影中的宮本卻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地被徹底抽離出了社會語境。除了彩蛋性地帶出了一些劇中曾出現(xiàn)的老角色,如柄本時生飾演的同事,古館寬治所飾演的上司以及松山研一所飾演的前同事之外,電影版幾乎完全圍繞著宮本以及其新女友靖子(蒼井優(yōu))所展開。電影版中的宮本與靖子所遇到的是一起可以毀滅任何一段戀愛關(guān)系的突發(fā)事件,而劇情也是以這起事件為中心軸向著各種搏斗所延伸。因此宮本作為會社員的身份在電影中被最小化,而公司以及相關(guān)敘事也完全消失無蹤。連劇中的人物也吐槽“竟然還存在繼續(xù)讓宮本這家伙工作的公司”。如果把電影當作電視劇的延伸,《從宮本到你》顯然并不統(tǒng)一【1】。
我在這里試圖進行一種媒體格式之間的“不統(tǒng)一性”所隱含的現(xiàn)實主義與虛構(gòu)間的辯證,而在我看來真利子哲也顯然應(yīng)該是一位更偏向后者的作者。不僅是《錯亂的一代》一言不合就掄拳的敘事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電影《從宮本到你》所描繪的“突發(fā)事件”也早已突破了“日常”的范疇。但正因為真利子電影中拳拳到肉的影像使得所有過激極端的敘事有了“現(xiàn)實”層面的意義。在與網(wǎng)絡(luò)媒體 Movie Walker 的訪談中,真利子哲也就表示他真正想表現(xiàn)的是“只有通過身體才能獲得的,人類最直接的生理性”(生身だからこそ得られる、人間のダイレクトな生理が描きたかった)【2】。電影中宮本與靖子所遇到的對手不僅是他們“物理”層面無法匹敵的高墻,也可以被引申為符號層面上的我們在生活中無法逾越的障礙。真利子影像所具有的功能則是把這種“物理性”傳遞給觀眾,這不僅打通了熒幕內(nèi)外的連接,也模糊了現(xiàn)實與虛構(gòu)之間的界限。
如果從性別的角度來看,《從宮本到你》的“物理性”或者“野性”有著其嶄新的一面。在一方面,我們可以說《從宮本到你》的文本延續(xù)了日本文化作品中“直男”的一面或者說男性氣質(zhì)。這并不只是筆者單方面的捏造,從日本隨處可見的“少年漫畫”與“少女漫畫”的分類,以及代表男性氣質(zhì)興衰的“黑幫片”、“劍戟片”等電影類型,不難得出日本社會及文化產(chǎn)品在很大程度上是被“性別化”的。《從宮本到你》的原作漫畫(新井英樹【3】)就是發(fā)表于男性受眾居多的周刊志,以主人公宮本的第一視角為出發(fā)點,展現(xiàn)他在工作與戀愛時所遇到的苦惱。電視劇《從宮本到你》也使用了主人公宮本的心聲作為畫外音,整個作品是以他為核心而展開。但電影《從宮本到你》走出了漫畫原作與電視劇前作的桎梏,完全棄用了宮本第一視角的設(shè)定:從影像技術(shù)層面上來說體現(xiàn)在完全放棄心聲畫外音,并且鏡頭也非僅僅追隨第一主角宮本。如果說以往為止性別研究的更多重點會放在建構(gòu)后的性別身份(identity)或者性別的社會性上,那么真利子哲也在《從宮本到你》中則展現(xiàn)的是一種前認知(pre-cognitive)以及前建構(gòu)(pre-constructed)的性-身體,這使得我們應(yīng)把真利子哲也放在“作為情動機器的電影”這一譜系的延長線上來看。
從影像層面考慮,《從宮本到你》在一定程度上延續(xù)了《錯亂的一代》中對暴力行為毫不掩飾的直接展現(xiàn)。而真利子的作者性則幫助筑起了連接屏幕內(nèi)外情感流動的橋梁。如果說德勒茲的“情動”旨在將人類的身體從密閉的“主體”中解放,通過流動的情感重新建立與他者以及周遭發(fā)生關(guān)系的可能性。那么根據(jù)情動理論家 Brian Massumi 對情動-影像理論的論述,情動的有效性與影像的“強度”可以直接劃上等號。真利子過激的暴力演示與性愛場面均是通過增強影像的“強度”(intensity)——我把它理解為影像層面對身體性以及其所裝配的情感的強調(diào)——來讓其得以從一般的社會符號系統(tǒng)中所掙脫,傳達給觀眾一種前認知的體驗。而據(jù) Massumi 來看,這種體驗甚至超越了共情,而使得觀眾可以與角色共享“身體與內(nèi)臟層面的體驗”?!?】真利子哲也的電影就像是一個高速轉(zhuǎn)動的情動機器,不斷地在刺激并重塑著觀眾們的身體以及對身體的理解。
從敘事層面來看,宮本在本片中遇到的拓馬(一ノ瀬ワタル)是無論在體格、性能力、格斗技巧還是暴戾程度都更勝一籌的強敵,因此不難想到身材普普的宮本在電影中將會受到怎樣的蹂躪。在觀看這些身體沖撞的戲碼時,正是因為導(dǎo)演毫不避諱的直接描寫,使得角色之間的身體對峙也具有了強度。而片中宮本與靖子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就可以結(jié)合這個概念來考慮。在故事的初始,宮本就是通過從前男友手中保護了靖子得以展現(xiàn)出自己的愛意。這段敘事的安排延續(xù)了日影中常見的吼叫橋段,結(jié)合普遍壓抑的日本社會語境,通過人物身體動作與“音量”的強度來襯托出宮本情感的強度,宮本也因此獲得了靖子的青睞。但到了影片中段,一起突發(fā)事件使得宮本完全陷入一種“無能”的尷尬境地,面對強敵的挑釁,被輕松擊敗的宮本不僅在字面意義上失去了“強度”,面對靖子也只能壓抑著自己情感上的“強度”。值得注意的是到這里為止,從宮本與靖子的幾次話語交鋒中不難看出宮本對戀愛關(guān)系的構(gòu)想以及靖子對宮本的要求,都還是遵循著已有的性別建構(gòu),有意無意地在摹仿著“男性/保護-女性/被保護”的社會角色。但兩人之間幾次溝通的失效,象征著兩人最初對雙方關(guān)系的設(shè)想的破滅。直至最后宮本與靖子在靖子公司(社會空間)中的對峙,以靖子一瞬間完全忘記自己的社會角色,爆發(fā)出身體中所蘊含的母性“強度”為契機,徹底化約了兩人關(guān)系中與社會性相關(guān)的雜質(zhì)。同時也激發(fā)出了宮本作為(動物意義上的)“父親”的“強度”,激勵他與強敵進行決戰(zhàn)。兩人得以超越社會建構(gòu)后的異性關(guān)系,真正結(jié)合在一起并組成了新的無比牢固的“共同體”(以區(qū)別更具社會性的“家庭”關(guān)系)。相比起《錯亂的一代》中漫無目的四處挑事的柳樂優(yōu)彌這樣更純粹的“動物”,真利子哲也這次對人物關(guān)系發(fā)展的一些因果設(shè)定則是突出了“人性”中的動物本能和“人類”身體的潛力,聚焦點始終在“人”,在我看來是更為精進的一部作品。宮本對靖子的追求,對拓馬的挑戰(zhàn),象征的都是最原始最出于本能的生命沖動以及與之匹配的身體強度;再加上真利子情動機器的運作,宮本的“強度”自然也就得以超越文本,對觀眾們直接產(chǎn)生作用。如同池松壯亮、蒼井優(yōu)與漫畫原作者新井英樹之間的訪談中顯現(xiàn)的那樣【5】,“宮本”其實已經(jīng)超越了單純的虛構(gòu)角色,也超越了自身的“男性”性別,而更代表著我們身體中存在的那一股原始的勁,那一種“能量”(エネルギー)。把這股能量放回社會語境來看,日本的評論網(wǎng)上也有不少觀眾提到這部電影的氣質(zhì)一掃平成的“萎靡”與“被動”,但又和昭和的摧毀重建、目的明確且有著宏大敘事支撐的“雞血”有所區(qū)別。我想,這也側(cè)面證實了真利子電影與漫畫文本間決定性的區(qū)別。因此《從宮本到你》不僅確確實實為今年的日本電影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口碑不俗;更是在某種意義上去蕪存菁,“解毒”并重構(gòu)了過往的日本文化產(chǎn)品(青年向漫畫、體育競技、朋克音樂【6】)中存在的那些被建構(gòu)為“男性氣質(zhì)”的東西。像文章中所分析的那樣,那是先于“性別”、先于“身份”的,最單純直接的“身體”和“情感”之間的互相作用,是一種化身為“宮本”的東西。
【1】當然據(jù)真利子自己在訪談中的口述,《從宮本到你》最初是一個商業(yè)電影的計劃,起始時間與《錯亂的一代》差不多。只不過因為一些困難(或許是資金面上的),導(dǎo)致額外拍了電視劇。從這里我們不難理解電影《宮本》更符合真利子自己的設(shè)想。
【2】「真利子哲也監(jiān)督が語る映畫『宮本から君へ』の“生身の感觸”と“ダイレクトな生理”」 //movie.walkerplus.com/news/article/206654/
【3】漫畫家新井也參與出演了本片,飾演男主的父親
【4】“The Autonomy of Affect” Brian Massumi 1995
【5】「池松壯亮×蒼井優(yōu)×新井英樹『宮本から君へ』鼎談 二十數(shù)年越しに「救われた」と語る、決闘後の裏側(cè)」 //realsound.jp/movie/2019/10/post-423527_3.html
【6】「「宮本から君へ」向井秀徳のコメント到著、宮本浩次による主題歌入り長尺予告も解禁」//natalie.mu/eiga/news/348416
唉,深吸一口氣,再深吐一口氣。真的沒想到是這樣一部讓我看了中間有無數(shù)次覺得不適,最后,是到最后——電影的盡頭,把我又征服的故事。唉,就像這命運。像歷經(jīng)劫難的十月懷胎。當宮本和靖子無數(shù)次朝對方咆哮,又無數(shù)次朝命運咆哮的時候,我心理真的煩躁、不耐煩極了。我想讓他們閉嘴,就像讓命運這個不說話卻處處蹂躪我于無形的混蛋閉嘴。但他們沒有。命運自然也沒有。當我在心里一遍遍咀嚼:我是靖子的話就不會告訴宮本強奸的事(好像那樣才是真正的愛,那樣才算得上無私),我甚至一直到生孩子前還在默念:是我,從一開始可能就會選擇放棄宮本。這樣對誰都好(也不會發(fā)生被強奸的事了)。我還替宮本也這么想,這個脆弱善良深情卻堅韌的男子,是我,我會選擇另外一個可能不會給我?guī)砟敲炊嗨盒牧逊吻鸬呐?,我要再找一個??伤麄儯瑢m本和靖子(寫不下,只能發(fā)所謂影評了)
就是死死抱在了一起。就像靖子對宮本說的:哪怕是假的,你再說一次。她想聽宮本說:我會保護你。而且當著前男友的面,對她也對全世界說。又像宮本,當?shù)弥缸颖粡娂橐约皯言?不知道孩子是前男友還是自己的)后,每一次 都是更深地抱住了對方而沒有“逃走”。甚至在最后,大聲宣布:我要結(jié)婚,我要這個孩子(跟是誰的無關(guān) 我也不care),我要做爸爸了,我要挑起養(yǎng)家的責(zé)任。天哦,我被打敗了。我被他們的勇氣,被他們最后沒有選擇一種完全可以逃離對方,逃離命運,或許可以(或許存在?也或許不存在?)更容易的一條生存之路,打敗了。就在我觀影過程中無數(shù)次的嫌棄和否定后。
宮本在身體上或許沒有打敗拓馬,那僅是一種美好的希冀;也或許沒有真正對裕二動粗。但是,他在精神上的堅持不懈不屈不撓地反抗,那種無畏,和不介意與命運交手,真的讓我,汗顏了。
原來原來,只要堅持,真的可以“再見昨天,你好今天”。(用句最最俗氣的話翻譯過來即:這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
也感謝影片里拓馬爸爸和靖子前男友裕二的人設(shè),增強了人生的可信度和完整度,也增加了本片殘酷度以外,另一種(唯一的)溫度。
影片開頭,當宮本和靖子去埋葬金魚時,宮本嘴里念叨著:我好幸福啊??吹竭@里的時候,眼睛就濕潤了,這是怎樣一個令人心疼的男孩啊(靖子說:因為我周圍再沒你這樣的人了,脆弱可以當我的武器……靖子知道這個男人,他的底色?;蛘哌@也是她沒有放他走,且無數(shù)次敢對他咆哮,且把所有事都不怕告訴他,且一次次敢于發(fā)脾氣的原因——想到這里,覺得,即便命運對他們?nèi)绱?,其實他們還是挺幸運的。并且緊緊抓住了這份幸運帶來的,不可多得的幸福)
最后想說,第一次知道,馬景濤的咆哮體可以發(fā)揮出這樣的沖擊波嘿嘿
(話外:或許可以探討下,以下這些復(fù)雜又迷人的關(guān)系:宮本和裕二間,宮本和拓馬爸爸間,拓馬爸爸和拓馬間,裕二和靖子間…以及一些劇情的設(shè)置、角色所做出的選擇…哈)
PS:29號還是幾號看完瞎寫的,為了學(xué)院搞的活動得獎品去的(真是把我閑的,論文都焦頭爛額害擱這兒寫),居然還拿了個二等(可能攏共6個人參賽)...希望能發(fā)點獎金啥的
從恩培多克勒首次提出了質(zhì)料因之外的動力因作為宇宙的本源起,愛與恨這一對無形的力量以一種互相糾纏的姿態(tài)進入了人類的視野:愛的力量推動四根組合并形成萬物,恨的力量分解四根毀滅萬物;從布萊希特、德勒茲提出了“姿態(tài)”的概念起,故事與軀體關(guān)系以卡薩維蒂為起始以其不同的目的進入電影的范疇:故事與情節(jié)推動人物的塑造完整構(gòu)成敘事的霸權(quán),人物分泌故事、從軀體提煉到姿態(tài)揭示一個完美的邏輯。
對于《從宮本到你》,這種邏輯形式如果以卡薩維蒂的“愛”的核心進行類比,套用卡薩維蒂的集大成作品《愛的激流》的名字,我愿意稱其為一種“恨的激流”。如果說愛作為一種生命能量貫穿于卡薩維蒂所有作品創(chuàng)作核心,卡薩維蒂通過“愛”的生命能量的激流塑造了無限流變的人物和混亂的、無法遏制的涌動人的狀態(tài)并且藉由即興自如的攝影與表演探索與呈現(xiàn)身體以及澎湃的人的活力,那么從《從宮本到你》則是以恨為動力源泉通過軀體與空間的關(guān)系捕捉以及姿態(tài)的呈現(xiàn)完整敘述了人類獸化的嬗變邏輯——恨的力量毀滅了人類本體論角度的本質(zhì)屬性。
從第一場性愛戲到最后一場對決戲,影片通過擁抱、纏綿、對抗、廝打的軀體,賦予了兩種空間——公寓(家的屬性)的室內(nèi)空間與室外空間一種瘋狂的生命力,軀體之間相互糾纏、攝影機甚至也加入其中,兩場戲中的兩個軀體,不斷地占有攝影機的空間與光,兩段影像的一切要素都聚焦于兩個軀體之上,通過家庭與社會的屬性也包裹著這兩對角色,而這兩段恰好分別是主角宮本(池松壯亮飾)完成人與獸的狀態(tài)的節(jié)點,標志著宮本從最基本的家庭單元走向社會關(guān)系結(jié)構(gòu)單元過程中令人諷刺的轉(zhuǎn)變——人類走出叢林法則伴隨著家庭單元這一概念的誕生,而隨著社會發(fā)展到如此程度,人類走出家庭單元進入社會結(jié)構(gòu)后,反而從人類倒退回野獸的狀態(tài),再一次回歸到了叢林法則之中,而通過宮本這兩場戲為起訖點完成了對于一個現(xiàn)代都市人類狀態(tài)的呈現(xiàn)。
在設(shè)定了人-獸的起訖點后,貫穿全片的是一種流動的人物狀態(tài),完全拋開了好萊塢式的劇作節(jié)奏中起承轉(zhuǎn)合層次明顯的老套敘事方式,而是伴隨著變化的姿態(tài)與人物狀態(tài)連貫了實現(xiàn)這一轉(zhuǎn)變的平滑邏輯。在《愛的激流》中,羅伯特通過清醒的認知與如履薄冰地調(diào)控,最終在愛的涌動下走向崩潰,隨之而來的則是完成“人”的重生,恰如恩培多克勒對于愛的理解。而在《從宮本到你》之中,宮本一開始從各方面也如同羅伯特一般,進行著一種清醒地認識與調(diào)控(性愛前的舉動、對于感情的維系方式),勉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涌動,如履薄冰維系著依舊保持人類的核心,但最終在“恨”的不斷沖刷下走向毀滅,隨之而來的是獸性的誕生。此外,“聲音”作為影片中無法令人忽視的存在起到了對位的作用,這點從宮本的聲音轉(zhuǎn)變和拓馬的聲音轉(zhuǎn)變過程中均可窺出一二,聲音的狀態(tài)與角色的精神狀態(tài)呈現(xiàn)明顯的對位關(guān)系,而宮本的聲音僅在完成獸化后才恢復(fù)了平靜。這一切是通過手持攝影的調(diào)度微妙串聯(lián)起來的,手持攝影的抖動不斷塑造人物焦灼的狀態(tài)(在宮本存在缺席的場中基本都是固定的機位拍攝),這種狀態(tài)恰恰隱喻宮本不斷壓抑著處在崩潰邊緣的狀態(tài),隨著人物狀態(tài)逐漸走向徹底的瓦解,直至宮本沖向靖子(蒼井優(yōu)飾)辦公室表白,畫面基本呈現(xiàn)一種完全模糊的抖動狀態(tài),伴隨著被拒絕,手持攝影再一次趨向平穩(wěn),隨后又在與拓馬(一之瀨亙飾)的決斗中走向近乎崩潰的狀態(tài),直至宮本勝利。全片通過手持攝影的抖動方式平滑地貫穿了宮本這一人物的變化過程。
樸贊郁的電影《老男孩》在結(jié)尾處有一句經(jīng)典臺詞:縱使我是禽獸,難道就沒有資格生存嗎。而本片似乎是與之對位,試圖要說明的是:只有成為禽獸,才有資格生存。而影片片名似乎穿越了銀幕,從宮本直指每一個“你”,即將化身宮本的每一個人。
在《夜空總有最大密度的藍色》的結(jié)尾,池松壯亮飾演的慎二走下臺階,獲得了對愛情的理解;而電影版《從宮本到你》的第一個鏡頭,是男人緩慢走上公園臺階的喪氣背影。
但很快,通過一個反打鏡頭,我們看到宮本浩布滿鮮血的扭曲的臉。導(dǎo)演真利子哲也開始召喚一種“冷靜”的暴力,一個曾在其處女作《錯亂的一代》中出現(xiàn)的深刻造型。
隨著配樂重音的出現(xiàn),這種疏松以及冷靜的表象被撕破:一顆門牙掉入洗手池中,緊接著,鏡頭對準廁所模糊的玻璃,鏡中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的宮本浩不斷抽自己耳光。在電影開頭兩分鐘內(nèi),池松壯亮已經(jīng)向全體觀眾袒露了靈魂。
這樣暴烈的開頭,也會讓人想到電視劇版《從宮本到你》的OP——這是一個長鏡頭:也是在某個公園里,眼含熱淚的宮本浩走到鏡頭前,仿佛在壓抑著什么,然后突然朝空氣揮動拳頭。
這部電視劇同樣由真利子哲也導(dǎo)演,池松壯亮主演,改編自新井英樹的同名漫畫。在這部職場向日劇中,導(dǎo)演把自己的風(fēng)格謹慎地隱藏起來,激烈的視聽讓位于平實的敘事。
通過這部電視劇,我們可以充分了解到宮本的性格,這為我們進入電影版提供了一個必要不充分條件:他善良,純真,會以超乎常人的熱情與勇氣去追逐自己的目標——無論愛情還是事業(yè)。人生沒有中庸之道——這似乎是他的處世哲學(xué)。
可以對電視劇做一個簡要的劃分:在前四集中,我們看到的是熟悉的新《東京愛情故事》;而后八集,則鋪開一個全力以赴但終告失敗的項目爭奪戰(zhàn)。這平凡卻永不言棄的人物形象,無疑會讓所有涉世未深、初入職場的青年產(chǎn)生極強的代入感。
第一集地鐵口的大喊,第四集海灘上的向后彈射,第十二集天橋上的怒吼,宮本身體力行著“我對你不是愛就是恨”的二元價值觀,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決絕。
似乎只有在愛情里,他才會徹底釋放出最徹底的本色,然而在這種看似扁平的觀念里,觀眾反而能收獲勇敢的力量。透過這幾個為數(shù)不多的高能時刻,我們已經(jīng)得以窺見身體性在真利子哲也作品中的延續(xù)。
電影版并不是對電視劇的重新剪輯,而是發(fā)展了電視劇中宮本浩遇見靖子后(蒼井優(yōu)飾演)的章節(jié),而電視劇中的各種角色也在電影中登場,只是他們的光芒通通都讓位給了這對男女的對抗——他們相互對抗,最終決定對抗全世界。
揮動的雙拳,與被打掉的門牙,在這場非打不可的尊嚴爭奪戰(zhàn)當中,它們會成為理解宮本浩的關(guān)鍵。
電影的起筆是這場戰(zhàn)斗的余響,宮本浩回歸到他在電視劇中的日常狀態(tài):謙遜,謹慎,甚至有點唯唯諾諾。在回應(yīng)上司的指責(zé)時,他露出了自己沒有門牙的上顎。門庭大開的形象,毫無自尊可言。隨后,受傷的宮本帶靖子回家,被母親發(fā)現(xiàn)女友懷孕的事實,受到她的質(zhì)疑,人物的困境進一步凸顯。
低機位拍室內(nèi)對話,同時展現(xiàn)出人物關(guān)系——這是一段小津安二郎、山田洋次或是枝裕和的影迷熟稔的家庭戲,這幾位導(dǎo)演甚至能把這個核心事件單獨發(fā)展成一整部電影。
隨后母親和宮本在各自的房間里哭泣,這個相似蒙太奇成功地打開了情感的閘口,也開啟了插敘的結(jié)構(gòu)。
于是我們回到故事最初,在一頓被意外事件打斷的晚餐后,電影中的宮本浩終于成為了我們在電視劇中熟悉的宮本浩:無論是“中野靖子由我來保護”還是“我要睡你”,他成為一個超越常態(tài)的“鋼鐵男子”,不受控制地釋放出本我。
因為不斷在拍“打斷”,拍不堪影像化的尷尬細節(jié),接下來一段極度寫實的性愛戲忽然擁有了奇特的喜劇能量。蒼井優(yōu)大腿后的橘皮,她的噗嗤一笑,表面上都在干擾情欲的流動,但最終引導(dǎo)這場戲找到了“幸與不幸的平衡”。
穿梭在戀人日常的甜蜜溫馨與婚前見家長的磕磕絆絆中,電影漸漸地逼近自己的核心事件——宮本浩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夜,靖子在一旁被送他們回家的拓馬實施了性侵。
直到次日,情緒瀕臨崩潰的靖子在公園把這噩耗告知宮本。自此戀人之間的戰(zhàn)爭終于打響了。
憑借此片拿到2019年旬報影帝的池松壯亮,在這場戲里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了自己對于角色的深刻理解,他的臉上迅速閃過疑慮、驚惶、憤怒,最后是無盡的悲哀。女性的控訴開始了,而與此同時,女性的引領(lǐng)也開始了。
如果不知所措的男人想要承擔起自己的責(zé)任,那么他必須設(shè)身處地地體會女人的可怕遭遇——而這被認為不可能,因為感同身受從來只是一個騙局。
男人被剝奪了憤怒的權(quán)利,并被戀人再度確認為無能(第一重?zé)o能,是他沒有醒來制止暴行)。靖子的宣言指向一個強有力的事實:女性不是等待被男性拯救的。
在接下來一場室內(nèi)的爭吵戲中,雙方的爭斗進入到白熱化。在女人面前,男人是脆弱的,試圖擁抱女人,換個角度看,也是渴望被擁抱的體現(xiàn)。
他只能用“加油”“振作”這樣的詞語來確認自己的價值,甚至仍舊無法用上半身來支配下半身。但我們也需要看到另一個事實,陷入絕望的靖子在本能地抗拒來自宮本的幫助,這種拒絕是對自我和他人的雙重傷害。
在這對情人的角力中,電影的主題逐漸顯露出來。
并不像電視劇那樣僅限于刻畫社畜的艱辛生活,電影則試圖透過這段戀愛關(guān)系,去考察其中兩性的主體性意識,進而再將終極議題不斷地拋向觀眾:男人的復(fù)仇,是否為了挽回自尊而非女人?在被毀滅的身體廢墟之上,愛還有重建的可能嗎,或者,愛是否真正存在過?在這個骯臟的世上,簡單的幸福究竟是真相還是假象?
方剛在《電影中的性別暴力》一書中曾提到:“被性侵犯沒有那么可怕,它只是對身體自主權(quán)的侵犯;受性侵者還是他自己,他沒有被‘玷污’,他的人生仍然可以是快樂和幸福的?!北M管如此,宮本對靖子處于強勢地位的質(zhì)疑是無力的。于是,話語開始退潮,身體終于顯現(xiàn)了。
用最原始的方式:怒吼、打架,隨后被迅速擊倒、無力地掙扎。暴力不似《錯亂的一代》中沒有緣由、肆意蔓延,在對拓馬父子關(guān)系的簡要刻畫中,電影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其家庭的缺乏溝通與尊重的情形。
在靖子懷孕以及求婚被拒的雙重刺激下,宮本終于意識到,拳頭再弱小也是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這是一場朝向自己的戰(zhàn)斗,他是為了“與全世界為敵”,為了維系自我存在的根基。他徹底把自己交付給動物性的本能,至此,真利子哲也作品中最重要的元素全部勾畫完畢。
最后一場震撼的動作戲是由一些意外推動的,擁有極度真實的痛感。因為實力懸殊,所以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幾處形勢逆轉(zhuǎn)的設(shè)計。它們使得這場戲除了在常規(guī)意義上的悲壯以外,又添上一層怪誕的幽默感。
宮本并未經(jīng)歷修煉而擁有顛覆性的力量,他只是一個被逼入絕境的人,他有舍棄一切的覺悟。狗咬狗在此時已經(jīng)成為一種非常顯在的意指。
在靖子面前幼稚而瘋狂的言說,血淚一同流下,宮本回答了當初自己未曾思考因而無法回答的所有問題——
是的,我是自私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可是“讓你獲得幸?!钡男那橐彩钦鎸嵉模晃覀儾⒉荒芗傺b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但依然有繼續(xù)生活下去的權(quán)利;哪怕這個世界是一個腐朽的垃圾場,我們還是可以相信其中美好的部分,在自己的天地里度過平凡的一生。
此時,男人不僅是一個慘勝的戰(zhàn)士,一個強大的守護者,他也是女人孕育出的孩子。他的迅速成長,但更多是本性中無法被移除的天真,感動了女人,讓她愿意再給這個世界一次機會。
讓我們回想一下《海邊的曼徹斯特》中破碎的男人與破碎的關(guān)系,李(卡西·阿弗萊克飾演)與宮本是天平的兩級,而站在中間的是我們,逃離重壓的大多數(shù)。我們選擇離開,遺忘,然后重頭來過。
也許你還會找到其他生活的答案。于是,對那些在《從宮本到你》感受到切實的疼痛的觀眾來說,在一連串超越性的情感體驗后,觀看它會成為一次重塑自我的過程,成為今年最難以忘懷的電影記憶。
作者| 晚不安;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
比隔壁的《火口》可勁爆太多了
劇里面讓我特別討厭的成分到電影版里放大了一千倍都有,但還是很震撼的,不光因為這是這幾年看過literally最暴力的片,還因為終于讓池松立住了這一個軸穿地心的形象。真利子哲也拍戲就是要演員剝皮的吧…
電視劇是在困境中時不時地釋放出動物性,電影就是完全“變成野獸”(quote堤老師)。因此對公司/社會敘事的完全抹除也是無奈但必然的創(chuàng)作選擇,這個悖論導(dǎo)致這部片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一部真的 porn movie. 但真利子是真的會用演員和他們的身體,也或許是當今唯一一個嘗試解毒并重構(gòu)男性氣質(zhì)的日本導(dǎo)演。
電影的開端即完成了預(yù)言:怯懦的宮本試圖拯救金魚作勢逃離,卻親手殺死了它,短暫的歡愉過后,是一場假意溫馨的埋葬。這世界只有兩類人:一種是沉睡的宮本,一種是裝睡的靖子,真正清醒的人難以茍活。宮本和靖子之間存在愛情嗎?當靖子的呼救被暗夜吞沒之時,愛情已被埋葬。她掐著宮本歇斯底里時依然勃起的陽具,那一刻她的狂怒在于她徹底放棄了覺醒的可能。她也未曾料到于宮本而言,那是一場未經(jīng)預(yù)謀的催眠,宮本依然沉睡于成為一個男人成就一個家庭的幻夢之中,他用血肉模糊的切身之痛換取靖子曾經(jīng)歷過的那個心被四分五裂的夜晚。在他努力準備做一個父親的同時,靖子早已成為了母親。影片的結(jié)尾,靖子溫順單純的像一切從未發(fā)生過一樣,她依然在裝睡,身邊陪伴著她的是那個始終沉睡的宮本。
臺詞太密集,一直咆哮到耳朵炸裂;頹喪變悲慘,經(jīng)常性撕逼哭泣;介乎于《錯亂的一代》和《從宮本到你》(日劇版)之間,沒有前者暴躁和空茫,也沒有后者失敗者的爆發(fā),成人向的職場,補救式的婚約,亂毆式復(fù)仇,不過導(dǎo)演和主演池松壯亮依然牛逼,消防樓梯上那一場斗毆對決,剪輯簡直了,蚍蜉撼大象,決心與勇氣第一,打到趴下也要抓蛋取勝,燃爆,每當牙床暴露就笑慘。哎哎,這些年觀察下來,蒼井優(yōu)定律業(yè)已形成:每演女主,必是事事不順的悲情苦主(如《她不知道名字的那些鳥兒》《漫長的告別》《從宮本到你-電影版》等);每演配角,必是瀟灑加帥氣(《從宮本到你-日劇版》《戀愛回旋》),算了不忍盤點了……
有一天晚上吃飯,坐在導(dǎo)演旁邊。我問他池松壯亮作為演員咋樣,他說:太厲害了,不過好難請啊。
一場佩金帕式蓄力,嵌套住一個十分鐘怪獸格斗番的殘暴釋放,徹底激活了這樣一對希望與絕望并置的男女養(yǎng)成同謀。剪輯手法如同電影本身狂暴的行為引擎,摧毀敘事慣性摧毀舊情節(jié)程式,拳頭、嘶吼、血液、淚水卷進窮途漩渦,如被逼上絕路的野獸,不擇手段,互欺互救,誓死搏出的,并非尊嚴和價值,僅是生命的正常呼吸。下一代成了彼此牽掛幻夢的籌碼,維系縹緲卻堅定的臍帶,只為報仇后可以麻木的止血、擁抱、順從,繼續(xù)備戰(zhàn)下一輪血肉橫飛的征服。錯亂的一代的猛烈攻擊性在此得到了詳盡注解,不再回避,為準備死去而偏執(zhí)獸性的愛著活著。
可怕的是他們之間并無愛情
這部電影,實在是……把我的各種情緒都調(diào)動起來了。有憤怒的、絕望的、難過的,最后又是感動的,甚至有些釋放。真利子哲也的電影總是有特別強烈的情緒,但是,這部跟情節(jié)結(jié)合得更好,也更能讓觀眾投入。兩個主演也是讓他榨干了的感覺,各種情緒都釋放出來了。藏在這些情緒背后的,則是對人生的無力感。是那種我很愛,但又不知該如何推薦給別人,或者說,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推薦給別人的一部電影。不過,還是想去推薦。
1.5 / 在私影史里算是非常標準的日式中二:精密計算的橫沖直撞,循規(guī)蹈矩的精疲力竭,虛張聲勢的“野性”難馴,最后再配上幾句故作深沉的金句感悟。從那場施暴戲開始就圖窮匕首見,拖拽到最后回到貧瘠的暴力展演邏輯。兩個小時真的有建立任何人物嗎?又或者有任何紙片人物的生成性變化嗎?宮本除了在一個機械的框架下張牙舞爪有任何深度的心理挖掘嗎?又或者有什么豐實的情境鋪墊嗎?編劇苦心孤詣編織的時間結(jié)構(gòu),有揮灑出什么蕩氣回腸的節(jié)奏或沖勢嗎?又或者,這種干癟的癲狂接力產(chǎn)生了任何自我反詰的趣味空間嗎?都沒有,空無一物。池松壯亮和蒼井優(yōu)演技飆得再高,也只能算是2019日本《演員請就位》冠軍組視頻集錦罷了。
卑微、弱小、無能,別人看宮本是如此,宮本看自己也是如此。別人都說他不行,他做各種事情去證明,結(jié)果還是不行。所以他要攢著勁兒,要找到一個機會去證明自己是行的。到電影后半段,他受虐到快要死,憑著那股勁兒終于掰到了大魔王,變成了施虐者。那種壓抑多年后終于爆發(fā)出來的狂喜,讓我很受觸動,但也覺得悲哀。我覺得在一個正常的世界中,人是不需要證明自己是行的。他可以做一個善良、懦弱的好人,不必受嘲笑和打壓,也不必激發(fā)出如此荒蠻的力量。
看得幾乎同步吐血,比劇版更升級的癲狂,以一種迷人的錯亂與切入骨髓的痛感,讓觀者沉浸其中。在銅墻鐵壁的世界中作困獸斗,與全世界為敵,摧毀更弱之人的勇氣,我們就是一群遵守冷酷叢林法則互相撕咬的怪獸啊!然而,“你是我的敵人”——又多么明亮,多么美,彼此挖開的傷口像是開在血泊里的惡之花,以身體的殘破完成征服星途大海,拳拳到肉是卑微如我留給你們的證明。喪到極點,反向生出絲絲暖意——“活著的人都是堅強的”。
7/10。日本近幾年同類型電影的合集,從《錯亂的一代》到《啊,荒野》再到《你因你是你》,同一種表現(xiàn)方式被反復(fù)使用,習(xí)慣后所能觸及的情感變得越來越淡。這種憤怒我只在日本電影里見過,在這里男性尊嚴高于一切。我認為這是一部沒有愛的電影,女人是男人們的爭奪對象,男人激發(fā)獸性本能而撕咬。我最喜歡里面奇怪的幽默氛圍,那種幼稚是真誠的。交配作為動物性的另一面,在本片中是不合格的。
十個男性中十個廢、九個渣、八個蠢;蒼井優(yōu)還是嫁給我吧。廢不是指社經(jīng)條件,而是指精氣神,指白目與無能的高度重疊相輔相成的狀態(tài),而宮本這種在都市馴化或都市動物園原生的白化癥野獸,卻是廢男裡的努力家、反英雄,無能也要奮鬥,即使是無能地奮鬥、軟弱地守護、僥倖地期望——諸君連這樣的努力也沒有呢。從《你的鳥兒會唱歌》軟爛靈魂在北海道幽藍深夜底招搖,到這廢男被除魅成,珍愛生命該遠離的對象。
還是更喜歡劇版,電影真的過于獸性了,就連唯一的主要女性角色都很男性化...沒有平衡好力度,就失去了真情實感,過猶不及??吹倪^程中,幾度想起身走人。說白了,完全就是男性的自我感動,而且是非常愚蠢的那種。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薄皼]關(guān)系,我會陪著你的。”活著的人都是堅強的。鮮烈而純粹,愚蠢而瘋狂的愛,就算會敗北,也絕不認輸。什么都沒有,也至少擁有與這世界死磕到底的莽撞與勇氣。不遑多論池松有多優(yōu)秀,我永遠喜歡蒼井優(yōu)??????十幾年前看《莉莉周》《花與愛麗絲》的時候,會想象得到看她演戲這么多年,進化成如今如此豁得出去,出色立派的女演員嗎?不,或許從《跨越柵欄》《未聞鳥名》那兩年就該意識到了吧?。ㄋ目娝拐\不欺我,都太棒了~
我們并不需要華而不實的想象力,另外預(yù)設(shè)一個星球(或規(guī)則),卻仍舊以最保守方式處理著刻板人物和陳詞濫調(diào)的故事;我們只需圍繞著現(xiàn)實做夸張的搖擺,卻因此動用起身體的全部潛能,被迫著發(fā)出怒吼,卻最精準朝向人性中原始部分。讓演員和觀眾的身體開始覺醒并進一步拓展,但卻不需要冗余的美學(xué)花招,和炫技式的調(diào)度,這或許是新生代日本作者給我們的電影教育。
先不說漫畫式的表演和人物邏輯了,就說這種價值觀我真的接受不了,憑什么彰顯男性氣概要建立在(利用)女性的痛苦上,蠢爆了,最后優(yōu)醬竟然還和這種中二男結(jié)婚了。
我看日本電影快完了
蔓延到成年男性的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