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劇教會我兩件事：

第一，Everyone Dies Alone;

第二，諾蘭真的絕。

一、

我對這部劇的感情很復(fù)雜。

大學(xué)時代開始追這部劇，諾蘭在結(jié)尾的時候往所有劇迷心里戳了一把大刀，以至于以后想起這部劇，心口就會隱隱作痛。

前一段時間又重溫了這部劇，各種感受更加強烈，盡管它也有著瑕疵，但它仍舊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當(dāng)初是因為罪案和懸疑入的這部劇，然而后來卻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而深陷其中。

這部劇最吸引人的不是緊張的劇情，激烈的火并，而是人與人之間的最深重的羈絆，也是這部劇之所以深入人心的所在。

二、

這部劇從一開始就在說，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孤獨地生，孤獨地死。

這部劇的每個主角都是負(fù)重前行的人，都有著沉重的過去，背影孤獨而沉默，獨自一人，踽踽前行。

他們都是悲情而勇敢，一往無前的人，具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他們撕裂黑暗，只為尋找一線光明，他們是一群英雄，堵上了性命抗?fàn)?，然而卻不為人知。

他們的相遇就是一場盛大的救贖，救贖別人，也救贖自己。

李四穿黑色西裝，身材高大魁梧，一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一看就知道承受過很多痛苦。聲音低沉充滿男性魅力，淺色的眼睛卻很干凈純澈。戰(zhàn)斗值驚人，暴力和智力并存，鐵漢柔情，其實是很心軟，很善良的人。

被信任的機構(gòu)背叛拋棄，身上背負(fù)了太多人命，永遠都不敢挽留愛人jess，以至于永失所愛。

這是他一生的痛，他以為自己沒有辦法給愛人想要的生活，在愛人說愿意為他等待的時候，徹底把愛人推開，愛人結(jié)婚了，可是嫁的卻是個人渣，愛人曾經(jīng)向李四求助，但李四正在執(zhí)行任務(wù)，他連愛人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最后一次任務(wù)中，組織設(shè)計讓多年搭檔與他自相殘殺，他死里逃生，想去見愛人，可他得到的卻是這個噩耗。

如果當(dāng)初他出口挽留，如果他聽到了愛人的求助，也許這一切根本不會發(fā)生。他以為給了她更好的未來，卻是把她推向了黑暗的深淵，他想要她幸?？鞓?，卻讓她失去了生命。

痛苦自責(zé)內(nèi)疚讓他變得頹喪墮落，因為長時間的酗酒，變成了一個流浪漢。

曾經(jīng)有一集是模擬他們?nèi)绻麤]有相遇會怎么樣，李四沒有出現(xiàn)在鏡頭里，畫面上是一堆墳?zāi)?，我才明白過來，如果沒有后來的相遇，李四早就埋入了黃土隴中，沒有人會記得他。

幸好宅總找到了李四，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宅總一年四季永遠穿三件套西裝，冬天加圍巾和大衣，戴著一副眼鏡，一副大學(xué)教授的模樣，正經(jīng)嚴(yán)肅，不茍言笑，看起來弱不經(jīng)風(fēng)，毫無威脅，其實心機深沉，極其注重隱私。宅總最厲害的地方在于他的智商，在計算機方面是天才。

宅總一手創(chuàng)造了機器寶寶（The Machine），卻也害怕這個自己創(chuàng)造的東西。在訓(xùn)練機器寶寶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謹(jǐn)慎，越來越恐懼，所以他只想盡快擺脫她。

機器寶寶一開始被創(chuàng)造出來是為了給政府監(jiān)測恐怖活動的，但她可以從人們的信息中察覺犯罪意圖，發(fā)出犯罪預(yù)警，這樣就有時間就阻止謀殺，拯救生命。

這一部分?jǐn)?shù)據(jù)被政府稱為“無關(guān)號碼”，一開始宅總強迫自己不去關(guān)注無關(guān)號碼，他讓摯友奈森也不要去管這部分號碼。但因為此舉，很多本可以阻止的謀殺卻眼睜睜地發(fā)生在眼前，這一切本來可以避免，其中就有奈森和李四的愛人jess。

奈森無辜喪命之后，宅總也被迫躲藏在黑暗之中，和未婚妻天各一方。

宅總曾經(jīng)說過一句很著名的話，我會和她白頭偕老，只不過天各一方。

但宅總也決定在法外執(zhí)法，拯救那些“無關(guān)號碼”。

隨著事情越演越烈，宅總越來越后悔發(fā)明機器寶寶。此后發(fā)生的種種已經(jīng)違背他創(chuàng)造機器寶寶的初衷了，機器寶寶的存在讓無數(shù)人失去了生命。

宅總是宅心仁厚的知識分子，最善良的人，最珍視生命、最懂得生命價值的人，一個真正的仁人。

雖然心機深沉，隨時都有黑化的危險，但一直到最后，他始終堅持住著純良本善的自我。所有決定都是他做的，他要背負(fù)的責(zé)任和壓力是巨大的，甚至好朋友會因為他的決定而喪命，甚而導(dǎo)致這個世界出現(xiàn)嚴(yán)重后果，但宅總必須承擔(dān)這一切。

宅總是無私的，他訓(xùn)練機器寶寶保護所有人，而不是保護被機器寶寶視為父親的自己。他甚至弄殘了機器寶寶，讓機器寶寶不具有威脅性。

宅總是痛苦的，但為了大局，他必須這么做。

宅總和李四是兩個很相像的人，所以互相了解，互相體諒。

剛剛認(rèn)識的時候，李四對宅總很好奇，會偷偷跟蹤他，調(diào)查他的喜好，試探他，但他卻不愿趁人之危。有一次宅總喝了有搖頭丸的酒，把李四當(dāng)成了奈森，宅總說，可以聊一聊，什么都可以。李四明明可以套到很多話，但他卻拒絕了，他說，你明天會后悔的，晚安，哈羅德。

他們太了解對方了，這是他們特有的默契，對彼此的尊重和體貼，什么都不用多說，便互相懂得。

李四總是全心全意支持宅總做的每一個決定，毫不遲疑，哪怕他會因此陷入困境，他只是永遠毫無條件地相信宅總。

根妹是我最心愛的角色。她漂亮，性感，腹黑、瘋狂、病嬌、瀟灑、帥氣、強大，還有點小變態(tài)，她可以隨心所欲做一切想做的事情，自由地游走在這個世界。但她還是將自己留在了宅總身邊。

因為她唯一的顧忌就是宅總。

根妹就是一個病嬌，剛出場的時候是個反派，綁走了宅總。她對宅總說，其實她沒有什么童年陰影，這是真的。硬要說的話，就是童年時期的根妹就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智商，是個電腦天才，但目睹好朋友被害，自己的話卻不被人相信，于是她失蹤了。若干年后，再出現(xiàn)的時候就變成了無所不能的電腦黑客Root。

根妹狂熱地崇拜著宅總，因為宅總創(chuàng)造了機器寶寶。

根妹具有反社會人格，一開始她并不在意任何人，隨意地虐待別人，奪取他人的生命，這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她游走在各種各樣的犯罪之中，如魚得水，沒有任何顧忌。

但她遇見宅總他們之后，卻努力地去成為一個好人，去拯救生命，甚至愿意犧牲自己。

雖然她仍舊不在乎任何人，隨時可以根據(jù)需要取走別人的性命，然而她愿意為了宅總，為了宅總一直堅持的原則，放棄一切。

根妹對宅總掏心掏肺，連命都奉上了，但宅總卻對根妹最嚴(yán)厲。我大概能理解，但就是很心疼根妹。宅總為所有人考慮，他在乎所有人，但根妹仍舊是自私的、利己的，即使根妹做得再多，根妹仍舊是一個沒有慈悲憐憫之心的危險人物。

宅總對根妹，就像對機器寶寶一樣，嚴(yán)厲而冷酷。

但后來宅總還是心軟了。

我永遠忘不了根妹用她甜蜜而天真的嗓音對宅總說，我可是個sweetheart。

光是想起根妹，就想哭。

我最喜歡根妹的聲音，如同陽光下成熟的變成金黃色的蜂蜜，緩慢在心間流淌著，帶著陽光的天真和慵懶，帶著蜂蜜的甜蜜和纏綿，兩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根妹離開后，宅總讓機器寶寶自己選擇開口說話的聲音，機器寶寶選擇了根妹的聲音，機器寶寶一開口，就讓人淚盈滿眶。

肖錘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她雖然是小個子，但武力值驚人，硬漢派，和李四是同一掛的，崇尚武力，以暴制暴。肖錘還喜歡大口吃東西，是個豪放派。

肖錘也是反社會型人格，她沒有情感波動。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殺人，她沒有悲憫之心，感受不到悲傷感動之類的情緒。她只會憤怒，雖然也為生理缺陷而痛苦著，但又沒辦法痛苦，因為即使拼了命想要感受，也感受不到。

因為這件事情，她在別人眼里是個異類。在她很小的時候，面對著父親的死亡，仍舊沒有一絲波動，她就知道自己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不一樣的了。

她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被組織背叛，組織殺了她的朋友，宅總和李四救了她，她才加入了宅總的陣營，開始拯救別人。

肖錘之所以被稱為肖錘是因為宅總的一句話。宅總說李四是精密的手術(shù)刀，而肖錘則像錘子。

肖錘直來直去，選擇了做一件事情就不會產(chǎn)生動搖，就像她加入了宅總的救人小分隊之后，就專心救人。

她的想法很簡單，拎得很清，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她很頑強，無論反派如何折磨她，如何給她洗腦，她寧愿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的朋友們。

肖錘和根妹的初次見面就是天雷勾動地火。根妹總是在撩肖錘，肖錘往往避開，直到生離死別，才敞開心扉。

只有在最危險的時候，她們才會開始談?wù)摳星榈膯栴}，但再也沒有以后。

其實他們幾個人的命運早就聯(lián)系在了一起，一切都是因為機器寶寶。李四和肖錘作為兩個不同機構(gòu)的秘密特工曾經(jīng)執(zhí)行的任務(wù)就是和機器寶寶有關(guān)的，宅總本來可以救李四的愛人，根妹早就感覺到了機器寶寶，就像是命運的安排，他們聚在了一起。

卡姐是一個注定孤獨的人，她正義，正直，聰明、較真，堅硬，頑強，是一個真正的警察。一再有人死于黑暗腐敗的HR之手，甚至重要的人也被殺，HR卻始終屹立不倒，她明白法律沒有辦法將這個組織連根拔除。

為了不連累宅總、李四和豆豆他們，她瞞著所有人，選擇獨自一人去面對危險，故意挑起HR和黑幫的爭斗，那一番大干真的是轟轟烈烈。

我第一遍看的時候，并不喜歡卡姐，但第二遍突然就懂了。她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警察，在這個令人失望的黑暗世界里，以一己之力撐起了一方光明的天空。她為正義而生，也為正義而死。

卡姐的存在讓李四相信正義的存在，但卡姐的死亡又讓李四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所以他又自我墮落了一段時間，但他最終還是跟卡姐作了最后的告別。

卡姐雖然離開得早，但沒有人會忘記她。

豆豆是本劇里面的一個喜劇角色，吐槽總是歡樂多。他雖然看起來不正經(jīng)，其實也算個奸雄，能夠在黑白兩道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曾經(jīng)是個臟警，但他憑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個正義的好人。他良知尚存，也有血性，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也愿意為了正義犧牲自己。他的變化在劇中是有目共睹的，他最終成為了一個很厲害的警察。

老師Elias也是一個孤獨的人，是黑幫大佬的私生子，父親卻想殺掉他。卻被父親殺掉，他是最懂得如何在黑暗中生存的人。他重建了自己的黑幫帝國，讓黑幫在他的管理下變得有秩序。

雖然他掌控著黑幫帝國，然而他表面上就是一個老師的模樣。

他和手下刀疤小哥是生死之交，刀疤小哥死后，老師不顧一切為他報仇，這段劇情也感動了很多人。

老師對所有事情都看得很通透，總是城府很深，但表面上卻是無害的樣子，溫和又優(yōu)雅，是一個智者的角色。他沒有在黑幫火并之中死亡，卻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這已經(jīng)不是他的戰(zhàn)場了。

然而他死得實在太冤枉了。

我始終不敢相信，在突如其來之中，那顆子彈洞穿了他的眉心，在他一次次死里逃生中，最終帶走了他的靈魂。

然而他卻是真的死了。

機器寶寶雖然是一個龐大的人工智能，但她被宅總教得太好了，它不騙人，不殺人。雖然是個大型AI，卻正像一個學(xué)習(xí)能力強大的孩子。

宅總對機器寶寶的感情是很復(fù)雜的，一方面她是宅總創(chuàng)造的，是宅總的心血，是宅總的孩子，另一方面機器寶寶不是人類，它是不可控的，充滿危險的。

在創(chuàng)造她之初，奈森懷疑過，像宅總這樣的人怎么能夠交給機器寶寶人性的復(fù)雜之處呢？

宅總那種善良的人，不通世事，還有點天真的人，他自己都還不懂人性的復(fù)雜之處。劇中很多時候都會讓我覺得宅總太過圣母，太過柔弱，太過優(yōu)柔寡斷，但想一想，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只有充滿一顆仁愛之心的宅總才能教會機器寶寶保護人類。

機器寶寶將宅總稱呼為“Father”，機器寶寶算到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她知道宅總會如何選擇，她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但她遵從宅總的心意。

宅總一開始用“它”稱呼機器寶寶，后來也跟著根妹一起用“她”，宅總對機器寶寶的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就可以證明她有多努力，她做得有多好。

機器寶寶一度被小撒虐得毫無還手之力，被迫沉默，差點被扼殺。

有誰能想到呢，在這部劇里，會被一個人工智能虐得淚流滿面。

但她最終還是成功地挺了下來，壯大了救人的隊伍，繼續(xù)救人使命。

她沒有辜負(fù)她的父親宅總。

Bear是一只又可愛又聰明的狗，是名副其實的團寵。李四從黑幫那里把它帶了回來，宅總一開始雖然嫌棄，但后來卻寵愛得不行。肖錘一眼就喜歡上了它，并且還直言，自己留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Bear；Bear一開始有點怕根妹，可能是因為根妹自帶殺氣和黑暗氣場，不過后來就相處很愉快了，還經(jīng)常一起出去做任務(wù)。

這部劇里面的人物都讓人印象深刻，人物性格并非刻板單一的，每個人都是多層面的，立體的，上一秒很討厭的人，下一秒就會贏得你的同情。

Tao嗜財如命，又貪生怕死，油滑，但也很聰明，幫過宅總很多忙；Control這個人也不是完全的壞人，全心全意為國家著想；格里爾雖然完全是個變態(tài)，但他所站的立場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所以也合理。

三、

這部劇一直在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有多么重要，也一直在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從生到死。

這部劇把孤獨的涵義詮釋得淋漓盡致，人活這一世，盡管路途黑暗又冰冷，但我們不需要一個人走，我們會遇見結(jié)伴同行的人，我們會互相給予對方溫暖，我們會互相安慰，我們會互相救贖，然而everyone dies alone。

這部劇的動作戲也很值得夸。動作直接干脆利落，瀟灑漂亮帥氣的暴力配上浪漫的BGM，分分鐘帥哭。

浪漫英雄主義貫穿全劇，一個人抵擋千軍萬馬的悲壯，義無反顧地奔向死亡，為了信念至死不渝。

這部劇的BGM都特別良心，緊貼劇情，有燃向也有虐向，燃向讓人熱血沸騰，虐向讓人聽到就哭，始終是一種悲情又偉大的感覺，浪漫至死。

POI是一部有著大局觀的劇，講訴了一個很龐大的故事，架構(gòu)很大，線索環(huán)環(huán)相扣，就像埋伏在地下的一張巨大的網(wǎng)，緊密相連，邏輯縝密，將你網(wǎng)羅在其中。一開始只是冰山一角，然后慢慢地將水下的龐然大物浮現(xiàn)給你看，讓你驚嘆，讓你跪服。

這部劇同樣很具有前瞻性，全方位監(jiān)控就像1984，越來越有可能成為現(xiàn)實；以及人類如何跟AI相處，這些問題都太嚴(yán)峻了。

我不想刻意逃避這部劇的不足之處，后面劇情確實是崩了，結(jié)局太倉促，但瑕不掩瑜，我永遠愛這部劇。

說多了，又想去刷一刷劇了。

差不多兩個多周，刷完了POI。一般而言，看電影才寫心得，刷劇是不寫的——不走心不費腦，純粹放松；但POI不是那一類，要“攢一攢能量才能看”、“放不下”、“看完不適應(yīng)”，夠上這三條，基本就是神劇/小說/漫畫了。金庸有過，Harry Potter有過，一人之下有過，心理罪似乎也有過；但也有上來驚艷，越看越淡，最后靠強迫癥看完的，比如the Good Wife，或者壓根兒看不完的，比如紙牌屋。

如果純看第一季前幾集，跟一般的罪案片沒什么分別，也不勾人，所以當(dāng)初一刷的時候四五集就棄掉了。但這個劇最打動我的是正得一塌糊涂的三觀，極其走心的人設(shè)，還有和人設(shè)般配得令人發(fā)指的卡司。

我還是挺在乎三觀的，其實最早的價值觀啟蒙是老友記；有了friends，我才知道原來同性戀是完全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寬容，不是呵護，是平常心視之；我才知道原來潔癖、控制狂、特立獨行完全是可以被包容的，那么不同，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才知道美國人所珍視的，所渴望的生活是什么樣子；我?guī)缀蹩梢哉f，是friends教會我什么叫個人主義，什么叫自由意志。

后來又有CSI，Grissom在飛機上那一個案子——就是一個腦子有腫瘤壓迫的客人躁狂發(fā)作，發(fā)展到整個飛機的人集體殺人那一集——G叔所說的話，我到今天忘不掉：每個人都覺得他是freak，有病，沒有人甚至問過一句，do u need a hand? 那種真正的善良和悲憫，是最好的做人教育。

然而也有三觀不正的，比如Grey's Anatomy——真是刷新我的世界觀，原來外國也有這樣自認(rèn)一定比不上男人、必須依附男人的妹子；比如紙牌屋，我完全get不到他作惡的動機——沒有人能做到不正當(dāng)化自己的行為還能心情穩(wěn)定地活著的；三季棄。

但POI不一樣，它其實是用劇的形式，探討了AI可能面對的各種態(tài)度——一端有純粹的鷹派：比如control，有利益動物政客，有對人類喪失信心、寧可交由機器掌控的理想主義者，比如Greer（讓人想起葉文潔），也有根妹、claire這樣發(fā)自內(nèi)心信仰技術(shù)的geek。另一端有Vigilance那樣的極端厭惡監(jiān)控的自由派——奇特的是，他們的風(fēng)格出奇地一致，簡而言之，ends justify means。當(dāng)然，也少不了dirty cops，黑幫迭代，NSA、CIA的dirty laundry——你能想到的，你所期待的，都有。

但在這里面，宅總是定海神針，幾乎是喬納森·負(fù)心薄幸·諾蘭——或者任一個作者——在劇里的化身——視角是他的，原則是他定的，最大的金手指是他的，最大的糾結(jié)是他的，最大的感動也圍繞他。這樣正確得不能再正確、善良而正直得近乎刻板的偉光正，按道理是很容易讓人逆反的，但他不是，他真的有領(lǐng)袖一樣的磁力、當(dāng)仁不讓的主角沒有之一，三個極其彪悍的配角也不能搶他的戲。為什么呢？因為他發(fā)自內(nèi)心又一以貫之的尊重平等的生命，他自我放逐、自我犧牲、又不羼雜一點自我感動的純粹的無私，他勇于任事、當(dāng)仁不讓的決心和行動力，他明明有強大的能力，卻不肯濫用的寶貴克制。沒有人能不愛他，Grace真幸運（雖然這個人設(shè)真是將就不走心啊...）

這還是一個關(guān)于救贖、關(guān)于每個人都有第二次機會、關(guān)于不管什么時候變好都不晚的故事。四叔被宅總救贖了，根妹被宅總和大錘救贖了，fusco被carter救贖了，而且，根妹、fusco、大錘、四叔都殺過人或者害死過人，做了也就做了，不矯情不道德潔癖。這就是在強調(diào)人和機器的區(qū)別，旁證人要自決的立場

這還是一個關(guān)于loyalty、關(guān)于超越愛情的愛的故事，團隊里的每一個人都彼此關(guān)心，彼此掩護，彼此犧牲，都不止一次經(jīng)歷考驗、證明自己對伙伴的忠誠，這是真正的family；而elias和anthony、還有那個小伙伴的感情，誰能想到反派也重磅催淚

這是一個真正尊重每一個角色的劇：每一個人——reese、harry、TM、大錘、carter，甚至greer、elias——的過去都交代得骨肉豐滿；別的劇里的炮灰，這里也絕不茍且不糊弄，一板一眼地刻畫：想起來值得驚訝，我清楚地記得anthony、那個至死還在努力拆彈救人的NSA、control，沒有道德審判，完全說得通的立場，充滿同情的理解。沒有這樣的主創(chuàng)，造不出宅總這樣的角色。

這部戲的感情非?？酥?，又因為克制而格外有力；根妹和大錘這樣的百合，居然贏得這么多鐵粉，這是好難的一件事，也許就是因為這種不渲染不煽情的風(fēng)格。要弄死就干干脆脆死，不拖泥帶水，不吊人胃口；要折磨人就真下手，你不能不服氣沒有喬納森·始亂終棄·諾蘭做不出來的事，所以就直懸著一顆心不敢放下。

這個故事其實在揭示一個無可回避的未來——AI一定會prevail，一定會take over，無可置疑。問題是，人類怎么辦？其實宅總是大人類主義者，他珍視每一條生命——哪怕在跟samaritan大戰(zhàn)的間隙，哪怕遇到危險的人前一分鐘還要殺他——但他殺了TM40多次，每天刪掉她的記憶，對寶寶絕對說得上冷酷；他說TM的意義就是拯救人類，多么傲慢啊。讓機器只為善不作惡，有超過人腦百倍千倍的能力，又純潔善良如同處子，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再想深一層，這劇還在討論永恒的矛盾和選擇題：要強人還是要自決、要自由還是要安逸和安全？總有一派愛強人——be it 上帝、明君、賢臣/貴族、政府/“人民”、AI、外星人，為此寧可將自由出讓；也總有一派愛自由——不管是誰，都無權(quán)替我決定；把自由交給強人的同時，也把安全交出。

In a nutshell， POI就是在說三件事：自由，平等，愛。王陽明說，知而不行，不是真知。不是真知道、真深思熟慮之后選擇了這三個立場，不可能把它們行得這樣讓人信服。話又說回來了，誰知道哪個是莊生，哪個是蝴蝶？

POI爛尾了嗎？略有一點，但大方向沒毛病，至少不是隕石遁。前面的鋪墊——比如那個明顯要入隊的黑人妹子，比如種種跡象表明的SM在下很大一盤棋，比如Samean頭里面的芯片那么前面鋪墊得那么高潮迭起結(jié)果一次也沒搗亂——好多都無聲無息沉沒了，可見是臨時決定腰斬收束。當(dāng)初如果再拍半季會更從容，不過停在這里，也是水到渠成，興盡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