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年來，李榮宰的《記憶中的風(fēng)琴》（1999)，一直是我最喜歡的韓國電影，以至我對它的偏愛達至一個不可救藥的地步。相信不管過了多少年都難以替代。每次我都是帶著朝圣般的心情仔細觀看，生怕錯過某一個看不起眼又極其生動的細節(jié)。的確，很少有電影像這部電影，既讓人愉悅，讓人感懷，又讓人甘愿沉湎其中。它就像一個時光機，總是凈化著我們蒙塵的心靈。如同每部電影都有其對應(yīng)的觀眾群，同樣，它也有著對應(yīng)的觀者，或許那些底蘊豐厚，不計傷痕累累，又鐘情簡約和回眸的人，方更能領(lǐng)略其獨特又質(zhì)樸的金黃色彩。

想想，片中的每個角色與情節(jié)都如此的熨帖。每個細節(jié)都經(jīng)得起推敲，極其精心和有趣。如果你懂得這部電影的用心，它就會勾起了人們長久以來最深悠的鄉(xiāng)愁。它不但有著最美的鄉(xiāng)村風(fēng)情畫，也有著最動人的不露聲色的詩意愛情。我甚至覺得這可能是導(dǎo)演自己人生的某種刻骨記憶，或獻給父母的愛情詩。只此一部，導(dǎo)演就足以載入電影史冊。它與我們所看過鄉(xiāng)村教師類電影最大的不同，是它具有那種最本真、純粹又藝術(shù)化處理過后的樸素情感，這是之前這類電影所稀缺的。

有意味的是，起始它只是通過一個女人的背影，一臺電唱機，通過那個年代印記的歌聲，慢慢帶我們閃回到六十年代初的鄉(xiāng)村景象，片尾又閃了回來，背景墻上清晰的家庭系列照，還原了一個真切又幸福的場景，讓我們心滿意足又意猶未盡，就像唇齒留香持久的縈繞，真正的賞心悅目。片中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對話，一顰一笑，都令人咂摸……它是怎么做到的呢。

二十年前，我專門找來這部電影的原著小說，薄薄的一冊，稀松平常，了無結(jié)果。我想，導(dǎo)演完全舍棄了小說的某種形式上的固化，而是另辟蹊徑找到了自己最先觸碰到的靈感落葉，看它如何從寂靜的山間飄過。實際上，導(dǎo)演掌握了影像如何還原至六十年代初的感覺，這最可貴，也是最讓我訝異的地方，毫無違和感。我甚至想是不是在拍電影前，專門找來當(dāng)年的老人給所有的參演者進行交流和培訓(xùn)，讓他們切身感受到當(dāng)年是如何生活的。只有切實的融入其中，才能纖毫畢現(xiàn)。

因為這部電影，全度妍也成為我最喜歡的女演員，之前她演的《傷心街角戀人》（1997)，就已領(lǐng)教了她本色的演出。同樣，李秉憲也是最喜歡的韓國男演員之一，覺得之后的他再也沒有超出這部電影的演繹。還有演技女星李美妍，不露聲色，活化了這個角色的前后落差。誰能想到，現(xiàn)在當(dāng)紅的金敏喜初登大銀幕，同樣在片中出演一個不起眼的大齡女生。

如果不細心品味其中的細節(jié)，恐會失去它的純凈和美好。26歲的全度妍出演了只有16歲的大齡女生康俞。這才叫真正的演技，一個細微的舉動，都令人心動。哪怕她學(xué)著老師的樣子，也那么的喜感。是的，整部電影就是喜感的，帶有十足的鄉(xiāng)野氣息，那種慵懶的慢生活節(jié)奏。它不是喜劇片，卻勝似喜劇，它不刻意，一切因情致引人發(fā)笑的事情，都隱藏于鮮活明燦的情節(jié)之中。每個家庭的孩子都有著不同的性格，湊在一塊這多有趣啊。

片頭，一個女人從柜中特地取出康妮?法蘭西斯的唱碟，看得出有點舊了，如同她模糊的背影，墻上的結(jié)婚照也是模糊的，看不出這女的是誰，或者說還不能肯定就是康俞。閃回開始了。六十年代初的韓國鄉(xiāng)村，有點兒像我們七十年代初的鄉(xiāng)村，只是它沒有那些階級斗爭的玩意，一派祥和，秋葉飄落就像孩子們哼唱的音符，本色的一如鄉(xiāng)村本身。21歲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金樹華（李秉憲飾），1963年初，從漢城坐綠皮火車來到偏僻的山區(qū)鄉(xiāng)村，在火車上就吐個不停。但這并非呈現(xiàn)個體艱辛生活的影片，它只是用詩意的方式表達一種古老又充滿朝氣的愛意，就像山中汨汩的泉水，那么的清冽和甘甜。

坐著牛車來到學(xué)校附近，金老師拎著行李箱不知所向，這時正好遇到了康俞（全度妍飾）。剛才她還背小弟弟跟七、八歲的小妹妹們跳大繩，因為忽視了家里大鐵鍋中漿煮的被子，被媽媽罵了一頓，她嚇得跑到了山上。身著西裝的金老師，顯然是城里人，問她學(xué)校在哪。她低著頭害羞地指指。他說謝謝小姐。她好奇又開心的學(xué)著“小姐”。既然被人尊為小姐，那就得有個小姐的樣。她不再和小屁孩們跳大繩了。她對她們說我跟你們比實在太老了。

廣林小學(xué)，不但有新來的金老師，還有漂亮又知性的女老師楊愛儀，她也是新來的。金老師喜不自禁。與其說一見鐘情，不如說這是惺惺相惜之下的一見傾心。都是首都漢城來的，應(yīng)相互多多了解多多照顧才是。小小的學(xué)校，不止有他倆，還有戴著眼鏡的女老師美琦，她對于金老師總是有點兒忸怩作態(tài)，頻送秋波。還有31歲的大老粗莊老師，學(xué)生比較怵他。有時講話刻薄又娘娘腔的男老師蔡希明，也是一個逗人開心的角色。校長是一個溫和的長者。

莊老師幫金老師在小鎮(zhèn)的老街上找到了一間租房，行李箱打開帶了很多唱片，但他沒帶電唱機。伴著兒歌和唱，這個春日明燦的清晨，一切充滿盎然的生機。孩子們背著書包上學(xué)，鏡頭之美，如同時光流動的詩，有一種潛蝕人心的力量。調(diào)皮的孩子們免不了街頭對峙，被粗魯?shù)拇髬尯攘钭岄_，大齡女孩琪姿出來踢了一下家門，好像堵了氣。人間煙火氣充溢其間。僻靜鄉(xiāng)野有一種樸素的美。這在其它影片極少體味到或者說在這引起了我深深的共鳴。

孩子們的惡作劇總是免不了，莊老師推開門被粉筆刷砸了頭，臉上都是粉筆灰，罵罵咧咧出來還滑了一跤，逗得學(xué)生們大笑。漂亮的楊老師打開粉筆盒剎地飛出一只鳥，驚嚇后，她折斷手中的木棍，意思是你們別惹我生氣。但她是和藹的，上課喜歡與學(xué)生進行開放性的互動，吵吵鬧鬧引來了蔡老師和美琦的不滿。金老師也不輕松，康俞背著小弟弟來上學(xué)，爺爺給孫女琪姿送早餐，兩拔調(diào)皮學(xué)生打架，一邊是蠢頭蠢腦的富家子弟多狄，一邊是窮得叮當(dāng)響的布豪?？涤嶂荒芙o弟弟擦屁股。這就是金老師的第一堂課。

這一頓吵嚷嚷后，他完全不知如何應(yīng)對。莊老師對他說若你饒恕他們，他們就會變得更壞，只有拳頭能馴服這些搗蛋鬼。但金老師說不能用暴力。奇怪的是，這一堂課下來，老師和學(xué)生都轉(zhuǎn)變了。康俞變得文靜了。明月當(dāng)空，她在屋外獨自看著滿月。每隔三十天，月亮就有一次滿月。媽媽對她說難道你月事來了。對著月亮，康俞好像有了一絲期許，一個方向。這晚，多狄的土豪他爸請老師們吃飯，搞笑的蔡老師又唱又跳，逗大家開心。

第二天，康俞再也不愿背著弟弟上學(xué)了，撒歡兒跑了。母親急得跳腳，我還要到城里做工，怎么辦。下課了，外面下著雨。康俞偷偷看著老師改作業(yè)。發(fā)現(xiàn)了她，詢問，她說忘了帶飯盒，一離開，背的飯盒響了，這謊撒的真可愛。金老師當(dāng)然會關(guān)心楊老師，幫她用盆子接漏水。他說五年級的學(xué)生只有一年級的水平。楊老師的微笑真迷人，她的連衣裙真雅致。

小街上，兩人共用一把雨傘，他趕著單車，她撐著傘，雨中漫步。光，柔和灑在他倆臉上，好像雨滴只是跳動的音符。這鏡頭太有年代感了。小街多寧靜啊，他聊他的音樂，如果不是當(dāng)老師就會創(chuàng)作音樂。她說你還年輕，我都25了。他笑著說25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華。這不經(jīng)意的對話，表白愛的心跡，又不添堵，讓人舒服，同時也留下了懸念。

片中對話可謂恰到好處。他說帶了不少LP，有空給她聽聽。送她到租房，當(dāng)然有點兒不舍。一直悄悄偷窺的康俞，念念有詞“LP”，她不知道是什么。星期天，金老師到小街上找到電器修理部。原來是弱智女生莉儀的父親所開。有了電唱機，他就可以聽喜歡的歌，比如美國女歌手康妮?法蘭西斯的流行歌。

康俞開始細心澆灌自己愛意，偷偷給老師送花。與此同時，大齡女生琪姿同樣也愛著金老師，但每次她捷足先登的插好花，就被后來的康俞毫不留情的扔掉，再開心的插上自己采來的花。這些可愛的女學(xué)生，單純的像山中樹上的一粒青果。有次，不料莊老師進來，她只得藏在桌下，忍受他的臭屁和撓腳。幸好美琦讓他抱著書本出去，看來美琦不再對金老師抱有幻想，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了莊老師，有總比沒有強啊。

金老師為了提高學(xué)生的作文水平，在課堂上宣布讓學(xué)生們每天寫一篇日記，在康俞看來，這正是她表達愛意的絕好方式，為你寫日記。她依然在夜里仰望星空，對著月亮胡思亂想。她寫道“滿月常常令我悲傷，我想知道老師是否也在看同一個月亮，我們的老師是一個很慷慨的人……”還不忘夸下老師。老師看的時候當(dāng)然好笑。媽媽笑她，真是奇聞，你也在做功課。大男孩總有見不得人的事，比如洗內(nèi)褲，金老師悄悄地打井水洗，還是被熱心的房東太太看到。她硬是搶過來洗，這好尷尬啊。

更重要的是，金老師不會忘記給對面坐著楊老師送唱片。他悄悄放在她桌上，然后等她來會心一笑。這心里有多爽，只有他自己知道。以至于出來，在走廊上看到康俞坐在窗前，他下意識揪了下她的胳膊。這下惹大麻煩了。傳遞錯了信息。

興奮的康俞跑到山上一頓“啊啊啊”的狂呼亂叫。唉，全亂套了?？涤釔壑鹄蠋?，金老師愛著楊老師。那楊老師呢。接著，康俞糾結(jié)了，為何他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金老師看到這有點兒撓頭，沒有批復(fù)。這讓翻開本子的她有點兒頗為失落。

影片總是從精細中見情致。一排排同學(xué)跪在走廊地板上念念有詞的擦地板，緩慢推進的樣子就像往昔孩童念經(jīng)那樣的逗趣。日記繼續(xù)。老師捏我的手到底什么意思呢，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當(dāng)然不會得到回應(yīng)?？涤嵊魫灹?，生氣了。她在床上一腳跺下兩個小弟弟。課堂上，金老師特地問康俞你還好吧。不錯。嘴上說說不算數(shù)，日記上才有宣泄的可能。這段看她的日記最讓金老師開心。為何弟弟可隨便撒尿，就因為他們是男孩，媽媽才呵護他們……我也討厭公雞，好像母雞下蛋也是它的功勞。她拿著掃帚追打公雞，媽媽又是一頓追打。

金老師總是想著孩子們。窮學(xué)生蒙特沒午餐，他就給他飯盒說自己不餓。很多學(xué)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常年不洗澡，臟得要命。楊老師和金老師帶頭搞清潔消毒工作，幫學(xué)生們秤體重，量尺寸，排泄物檢測等等。拉不出屎的布豪就用狗屎替代。楊老師給康俞量身時說你都是大姑娘了。

金老師過來，她躲到一邊。金老師對楊老師說你給我的唱片真好聽，康妮的《我的心有思想》（美國歌手康妮?法蘭西斯）挺好。她笑笑。這讓康俞老大不開心。她缺課了。學(xué)生們的體育課也搞得有聲有色，就是見不到康俞。有學(xué)生說她不會再來了，也沒生病，只是像青蛙那樣在床上躺著。

金老師趕著單車跟著學(xué)生來到了康俞的家，都是山路，并不好走。他一直捂著被足球踢腫的右眼，康俞媽媽說她不聽話老師就打她。金老師故意說要打她，給康俞搞得一驚一乍的。從他的微笑分明在說我怎么會打你呢?？涤峥吹剿[青的右眼她笑了。他站起來說希望明天在學(xué)校我就能看到你。他看著滿山的紅櫻桃，感嘆地說一切都不同了，這么多紅櫻桃。老師走了，她一直站在山坡上目送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等他回租房，房東太太說有個高齡女學(xué)生給他送來了一碗紅櫻桃。他開心吃著紅櫻桃。

學(xué)校里，康俞幫金老師打水，她非要自己拎水，不要他一起拎，否則同學(xué)會笑話的。鄉(xiāng)村唯一的娛樂活動，好像就是外地的唱戲班，小丑表演什么的。夜色下，只有康俞遠遠的坐著。老師過來跟她談心。那一定是滿月，你在等誰，你笑什么呢。她不好意思的說你太笨了。他用手湊近她的臉，原來是有一只蚊子。她說你該得的。老師板著臉說什么，立馬大笑。電影的成功就在于這些有滋有味情景設(shè)置。

周日，金老師也來到了學(xué)校。楊老師在吹口琴。他悄悄進來，給予掌聲。她完全沒想到。她說在值班。他說我寫了一首歌。他坐下彈風(fēng)琴。她聽得入迷，過來坐下一起四手聯(lián)彈。他想入非非。美夢總是這樣讓人沉醉，一起跳舞一起掛窗簾，一起……她手停了，他還閉著眼沉醉。他醒過來一慌亂，兩人都倒在地上，他拉著她的手起來，這一幕正好給學(xué)生看到。這下公廁都有學(xué)生的涂鴉，什么金老師與楊老師是一對，他從后面擁抱了她。他急了，用鞋子使勁的擦，被莊老師撞到，感覺奇怪。

康俞在日記中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一傳聞，她要寫給老師看看。假如他真的擁抱了她，那他就是一個笨蛋，他怎能擁抱一個老女人，一個喜歡化濃妝的女人呢，她不應(yīng)該跟小七、八歲的人談戀愛。他看了好氣又好笑?？涤釠Q心要報復(fù)楊老師，放學(xué)偷了她的皮鞋，結(jié)果才發(fā)現(xiàn)偷錯了，鞋是美琦老師的，這下嚇得她要趕緊扔了鞋子。搗蛋鬼多狄偷了楊老師桌上的黑膠唱片，當(dāng)成飛碟玩結(jié)果飛到窗子上砸碎了。蔡老師抓錯了布豪，就是一頓算盤珠子往頭上搓。楊老師進來對金老師說真是對不起，我本應(yīng)該早點還你的。他說沒事的。

郵遞員來了，楊老師看著來信，心事重重的樣子。轉(zhuǎn)眼就是秋，1963年的秋啊，滿眼的金黃，伴隨著優(yōu)美的和唱，學(xué)生們跟著老師野游。山間的小溪清澈見底。楊老師的雙腳浸泡在水中，金老師過來假裝洗臉。他鼓足勇氣說楊老師，有關(guān)我們的傳言你知道嗎。她說知道。你不怕嗎，我無所謂，主要是怕影響到你的名聲。她笑著說沒事的，那都是學(xué)生開的玩笑。

本來，楊老師想跟他說點什么，這時就看到驚呼聲。原來是康俞想給金老師加餐，背著一只活公雞過來，正要煮時，雞跑了，她一路追，雞又跑到了河水里，她急著跳下去。幸而金老師救了她。

晚上，從沒見過康俞如此安靜，如此雙手托著下巴仰望著月亮。與此同時，金老師終于再也克制不住對于楊老師的愛戀，決定給她寫信。他說我見你第一眼就愛上了你。但又覺得寫得太直接就又重寫，反正信寫好了。第二天一早，他穿上了正裝，裝飾一新，連莊老師都感覺新奇?？蓪γ娴臈罾蠋焺倧男ｉL室出來，跟他笑著打聲招呼就去上課了。校長出來說有件事公布一下，楊老師因私人原因辭職了，她要去三藩與愛人團聚。

這完全沒想到，如同一記悶棍打在了金老師的心窩。他出來看到楊老師正在給學(xué)生說這件事，他掏出信正好給楊老師看到，她的表情分明是感到萬分的歉意，他則捏著信低著頭急匆匆而過，撕碎了的信如同碎了的唱片。這一年他所寄予的最美好“愛情”就這樣夭折了。晚上，他大醉而歸，房東太太扶他進屋。他拿著康妮的那張碎了的唱片，凄美的歌聲依然唱起，他趴在地上痛哭。對于康俞來說，楊老師的離開，是她最開心的事，拍手歡送才好呢。她在日記中寫道她應(yīng)該是個好妻子，為了所愛的人離開這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金老師好像不高興。

學(xué)生們在做衛(wèi)生。金老師查看很滿意，只有到了康俞這，他哼了一下。沖她擦的窗戶特地說不合格，故意懲罰她的得意。寒冷的冬天來了，白雪飄飄?？涤崮弥┣蛟蚁蚶蠋煹拇皯?，開始了她甜蜜的報復(fù)。老師出來，她躲在一邊偷著樂。這遠景的一幕好詩意啊。金老師總是替孩子們著想，窮人家的孩子買不起蠟筆，他掏錢讓學(xué)生去買。只是學(xué)生布豪不聽話，延誤了學(xué)生上課，拿著錢居然在書店看小人書，被老師揪著耳朵。金老師變得越來沉默了。布豪的媽媽，看起來就像母夜叉，拉著孩子找金老師算賬，揪住老師就掐起來，拖都拖不開，康俞心疼老師瘋了似地跑上來咬住母夜叉的手死死不放，為了老師她真是拼了命。

金老師當(dāng)然感動，一起走在山徑上，她問老師什么是LP。他帶到屋子里聽唱片。她看到了那碎了的唱片，康妮?法蘭西斯的微笑。他說本來是準(zhǔn)備扔掉的。她拿回了家，哼著英文歌調(diào)調(diào)，媽媽一邊說唱什么就好像豬叫。這段老師似乎還沒從失戀中走出來，臨窗望著外面有點兒茫然的樣子?？涤峥丛谘劾铩?/p>

新年來了，學(xué)校組織學(xué)生聯(lián)歡，沒想到頑皮的多狄?guī)讉€男生抽煙，引發(fā)了火災(zāi)。以為莉儀還在里面，金老師奮不顧身地沖進去，康俞心急如焚，端著水盆澆水，跌倒再爬起來?；饎輧疵?。實際上莉儀在外面，老師救出來的正是布豪。母夜叉真正認(rèn)識到老師的善良和勇敢。學(xué)生無恙，就是老師最大安慰。

大雪紛飛，老校長對著身旁的金老師說身為教師有著莫大的責(zé)任，有詩人說愛能征服一切。是啊，金老師用他發(fā)自內(nèi)心對于學(xué)生的愛征服了這里所有的人。寒假來了，康俞桌上放著布包的唱片，她想送給老師，這是她冒著嚴(yán)寒專程到城里買來的。課堂上，金老師說明天寒假，今天是我們的最后一天，開心嗎。不開心。希望你們將來再見我仍能認(rèn)得我。好。女生見到老師總會害羞躲起來。不會。你們結(jié)婚后仍會向老師問好嗎。會。最不舍的當(dāng)然是康俞。

金老師在屋里收拾行李。房東太太說沒什么東西送你，只有這一張去漢城的車票?？涤醽砹耍阏娴囊吡藛?。我自知沒有教學(xué)能力，還要繼續(xù)好好學(xué)習(xí)，我會記著你的。她傷心的跑開。再次來到學(xué)校，金老師獨自坐在教室里彈風(fēng)琴，這兒有著他最深刻的回憶，也經(jīng)歷過痛苦，但一切都過去了。他起身擺齊桌椅，撫摸著每張桌子。難舍這空蕩，明凈，質(zhì)樸的美好時光?？吹竭@里，觀者如我，內(nèi)心涌動的思潮好像滾滾而去，有被掏空的感覺。

如同金老師來時的山中小道，他要回城了，放下行李等車。學(xué)生們涌了過來，哭著說老師不要走。有輛小車來了，老司機說你走運，我去漢城，我送你去。琪姿說老師，這是康俞送你的。他帶上了車。學(xué)生們追著開動的車。他打開布包包，上面有康俞薄薄的日記本，翻開滿是紅字表達的愛意，再打開，原來是康妮?法蘭西斯的那張唱片。嶄新的微笑。他融化了。他回望，學(xué)生還在追，漸漸，看不到了。只有康俞遠遠的在山頭一直望著，強忍著淚水。

片末對應(yīng)著片頭，原來這最美好的時光分明屬于她。門鈴響了，他回來了，無疑這是幸福的鈴聲……只有到了結(jié)束后字幕出現(xiàn)，同時合影也清晰起來，我們才知道這是康俞和金老師的結(jié)婚照，第二張是夫妻倆抱著第一個出生小寶寶的照片，第三張是夫妻倆帶著四個孩子的照片。開花結(jié)果，無比豐碩。幸福彌補了過去時光的某種缺憾，而這正是兩人幸福的明證。記憶中的風(fēng)琴聲，并沒有遠去，還一直蕩漾在那個純樸的山間，那里寄予了我們最美好最溫潤的夢幻。

2020.10.12

女主康俞是個16歲情竇初開的少女，從新的班主任來的那天起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圍繞著他。她看他時亮晶晶的雙眼，忍不住的笑意盈盈，雖然傻傻的，都讓人覺得單純美好。

即使沒有原始山村的純樸風(fēng)情，即使沒有栩栩如生的時代痕跡，即使沒有若有若無的懵懂情懷，就看全度妍在片中的表演，也是莫大的享受。 女主演繹得十分自然，有好幾處情節(jié)讓人忍俊不禁。

不知道，最初心動是苦澀還是甜蜜，但在她看來，能和他有一秒鐘的劇情，也就足夠。也許，他心中永遠有著另一個人，也許，他最終離開，她不懼未來，她把最初的心跳給他。影片清澈到痛楚，我知道，這是我們青春里有過的故事。 結(jié)局，出乎我的意料，但十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