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兩個饑餓的孩子找到了一具尸體······
導演胡波在FIRST訓練營時拍攝的一部短片,曾入圍第71屆洛迦諾國際電影節(jié)Sign Of Life競賽單元。導演在16分鐘的影像中傾注了自我的想象力,在貝拉塔爾指導下,完成了一次獨特的拍攝練習。
已故青年導演胡波在FIRST電影節(jié)訓練營創(chuàng)作的短片,在貝拉·塔爾作為導師的提點下,影像風格維持了連貫統(tǒng)一的水準。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就表現(xiàn)出耐人尋味的意境,機位的設(shè)置由里向外延伸,逐漸蔓延的末日感隨著攝影機的運動在寂靜的廢墟上徐徐鋪開。用黑白影像來營造末日感不算新鮮,然而在導演的鏡頭下,對白與情節(jié)設(shè)計中突現(xiàn)彩色的隱喻(黃色的紙箱和紅色的血液),令末日的恐怖感愈加鮮明。后半段突如其來的血腥場景,跟前半段不知所起的末日感銜接自如,頓時令故事的寓言味道不斷凸現(xiàn)。吃人的小孩,滿嘴鮮血的定格畫面作為結(jié)尾,更有發(fā)人深省的力度。非常期待他的長片作品《大象席地而坐》。
因為《大象席地而坐》找到這部短片。我真的太喜歡《大象席地而坐》,今天意外看見一篇公眾號的評論,他說看過很多長鏡頭電影,阿巴斯的,蔡明亮的,侯孝賢,小津,塔可夫斯基,貝拉塔爾,但都不覺得像看《大象席地而坐》那樣難耐。一部電影都讓你難耐了,你還堅持看了四個小時,我真替你痛苦!下次,我求你看不下去一定別看了,真的。真不知道你看那么多長鏡頭導演的片子你是怎么看下來的,我很費解。
不過話說過來也很感謝那篇公眾號的是因為里面講到了這部短片《井里的人》,《夜奔》我還沒看,有時間看看再追評。
《井里的人》說實話,是低于我的預(yù)期的,因為那篇公眾號說這部短片,和《夜奔》都好像要比《大象》好。不過讓人開心的地方是,又能多幾部片子走進你。這部短片也很“喪”,并彌漫著一種絕望,凜冽的氣息。在我看來這依然是有關(guān)生存的故事,是關(guān)于我們的生存,與物概念的抽象表達。片子的調(diào)性是下沉的,一直沉到看不見底的井里。跟貝拉塔爾的《都靈之馬》不同,它去除了詩意,但更加裸露,更加中國。表現(xiàn)形式上,它更像一個帶有劇情的實驗片,沒有常規(guī)的敘事,但在我看來很直接,這種直接讓我跟這部片子保有距離。人物在一種非正常狀態(tài)下,突兀的對話,又能戳在你心里好像成為了他片子的一種特點。在這部黑白短片里,開頭所說的因為它是“黃色的”給了影片關(guān)于顏色空間的想象,這一點上他用的很高明,而從這開始,人們在觀看到后面時已經(jīng)在頭腦里會產(chǎn)生關(guān)于顏色的概念。我注意觀察到小食品袋子上的字寫著“仁美”“田園”,我覺得關(guān)于這種細節(jié)一定是有意而為之。因為《大象》里面導演也是這樣善于運用道具。在長鏡頭的設(shè)計上。他的鏡頭非常簡練,在什么時候人物說話,甚至在人物說話時候,常常不需要人物的臉部,這種省略更加奠定了整部片子的詭異,下沉的調(diào)子。片子里面的聲音,比如風聲好像都是《都靈之馬》里面音效的感覺,但加上其他的擬聲,類似鋸子聲等又再打破這種情景。一個破房子里,破房子外就構(gòu)成了一個小短片,真挺難得的。玻璃,碎片,堆積,配上重金屬器具,很贊。在敲碎鐵鏈那里的鏡頭運用和設(shè)計也是比較喜歡的,因為有力并且有效。這部短片我覺得并不優(yōu)秀,但夠獨特。低于我的預(yù)期是因為它的演繹讓我覺得沒有《大象》那樣的生動,完整。說白了不夠過癮,他的劇情片拍成了《大象》這種,我真的很開心,真正的才華是無法被掩飾掉的。熒幕里暗藏的那種熠熠光彩吸引著我,仿佛每刻都被牽動,接下來補上《夜奔》,還有你的小說。
不知是怎么的,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胡波的文本真的很可愛,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口語式的文字胡波總能寫出那股調(diào)調(diào)。當然這種風格我相信是他自己想要的,跟他的的畢業(yè)作品拍給老師看的大相徑庭,不討論胡波這部短片在談什么。能看出他的故事板還是挺好的,采用手持跟故事結(jié)合還是合理的,中間傾斜鏡頭我也很喜歡。能拋開電影學院的風格,拍自己想拍的胡波真的執(zhí)著,還真是喜歡他這股勁。
下來一看,果然是當時[早餐·晚餐]十部聯(lián)映時候我睡過去的短片之一……不知跟現(xiàn)場版本有沒有區(qū)別(我記得每人只有10分鐘哇)。雖說拍得比較拼,但肯定不是最好的那部。這么短時間內(nèi)能夠完成,而且對空間的使用比較有想法,也不是一味照搬小塔老師,還是可以看看的。這部短片跟[大象]的問題一樣,就是形式和內(nèi)容的不匹配。sigh.
凝視井里的人,變成井里的人
拉莫仿佛是他給《井里的人》寫的注解:人類最先拋棄道德,接著是情感,最后是信仰,剩下廢墟般的軀殼。
條件很簡陋,故事很黑暗,像一口井吞噬了眾人,唯獨這兩個以簡陋、饑餓、絕望抹去了年齡甚至性別的“生物”在洞口前窺探、商量。觀看過程中我就像一袋垃圾,被他們伸長棍子和刀子戳。無意義地傳達了一種濃稠的黑暗的情緒。盡管簡陋甚至漫不經(jīng)心,仍然看到在調(diào)度上的用心。我想這可能是貝拉塔爾說只有他在那屆實驗室作業(yè)里算完成度不錯的原因,這部短片展現(xiàn)的是藝術(shù)電影作者的基本修養(yǎng)。我相信有很多巨嬰作者,把胡編濫造和小聰明也當作電影創(chuàng)作,這部作品的黑暗也許很少人會贊賞,但它是嚴肅的純正的電影創(chuàng)作。在影像傳達的黑色之外,還有令人不適的細微的嚼東西的聲音,考慮很細了??赐暌褎h檔,不傳播。
死亡改變?nèi)松?/p>
去那邊好好施展你的才華吧。
沒看出末世感,不過想到了小時候和小伙伴們一起去爛尾樓尋寶的經(jīng)歷,那個無人的廢墟就像是一片寶藏,里面藏著無數(shù)未知的驚喜。而我最后一次去那里是在成年后,我與好友相約在夜晚登上爛尾樓的樓頂。現(xiàn)在回想一下,那天晚上有點接近片中的氛圍,在那樣壓抑的環(huán)境中,我與朋友進行著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周遭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比我所知道的所有鬼屋都要恐怖百倍。我如片中兩個穿著雨衣的孩子一樣無知、無助、無法逃脫,我只需要走到房頂,他們卻連是否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shù)。生存的欲望最終戰(zhàn)勝了對未知的恐懼,他們凝視著無邊的黑暗,黑暗卻不敢凝視他們純黑的眼眸。
依然是能感覺到很強的導演情緒,喪且麻木,活不下去,死不掉。那鐺鐺鐺以及鋸齒的聲音,每一聲都打在心上。
作者的生死跟片子的好壞無關(guān)
最后一幕太過還人,眼神鎖定,仿佛自己會成為下一個井里的人。
胡波最后一部已完成短片,西寧first訓練營貝拉塔爾指導下完成作品。從勘景拍攝到剪輯成片,只用了10天。畫面采用黑白影響,風格上也很接近貝拉塔爾的蕭索冷酷,同時展現(xiàn)了胡波極強的可塑性。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廢棄房屋,營造出了末世荒蕪之感,而二人之間的對話也極其冷漠。他們把一男子丟棄在井里,最后兩個人的嘴都是血!最后嘴上的血簡直是神來之筆,他把末世人的殘忍獸性一并展示出來!幾乎胡波所有的作品都有結(jié)尾處的神來之筆,讓人倒吸一口涼氣,顯示出胡波過人的水平!可惜,他再也不會在這個時代拍片了,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可以拍自己想拍的片子,沒有煞筆的干擾!
不僅是貝拉塔爾傳人,胡波有自己的美學體系
胡波不斷推翻和擺脫在電影學院里被脅迫的類型化的自己(《夜奔》)。不只是一種情緒,一張面孔,一片廢墟。黑白色調(diào)是寓言化的提煉,是對人生多義性的闡述。而建立懸念但并不提供答案,更是一種人生的常態(tài)。井里的人,就是每一個絕望的人。貝拉·塔爾說:“他高壯的軀體掩蔽了一個極其脆弱的靈魂。”
學生習作式試探,對空間,鏡頭運用,還有聲效的實驗,補足了一點這位早逝的年輕導演對電影藝術(shù)志向的理解,但作品成熟也好,不成熟也不再重要,他無法再進步,無法再作嘗試,生命止於29歲,我們也無法再去想像他的電影未來會變成怎樣,就算留存了兩部作品,他已經(jīng)無法回應(yīng)....
貝拉·塔爾:……他無法接受這個眼前的世界,而世界也無法接受他。盡管我們失去了他,但他的電影會永遠陪伴著我們。
沒有大師的才華,卻得了大師的病
我想看你們解讀,但也不想看你們過度解讀。不好意思。
“那里什么也沒有?!?/p>
就像他在小說里描述過的場景【度 /s/1YBNJ1cVvZJrRgZMy4Hd9gQ 碼 pia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