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電影臺詞

 

（在 NewYork 中國城的大街上）

。。。。。。

朱老先生：陳太太！

陳老太太：你怎么出來了？

朱：我出來看您走了沒有？

陳：我看今天太陽這么好，反正一個人，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想著想著，站在這兒就發(fā)起呆了。

朱：您住哪？

陳：我就住那邊168號房

朱：我住在那棟2101

陳：嗯…有空過來坐坐嘛

朱：下午有事嗎？

陳：嗯…沒事…

朱：…沒事…沒事…

。。。。。。

——電影《推手》（ pushing hands）

導(dǎo)演：李安 主演：郎雄 王萊 王野同

 

對話的這兩位，喪偶多年，性格都很要強。他們從北京和臺灣來到美國紐約，和辛苦養(yǎng)育多年的兒女相聚，但兩代人的距離，再加上同各自洋兒媳、洋女婿的語言、文化隔膜，使得矛盾在每天的生活中積聚，家庭危機隨時爆發(fā)。兩位兒女既想各自的父、母搬到老年公寓，又怕一開口讓老人傷心，但更在各自的洋配偶那里為難。于是，他們合計“撮合”兩位老人，好讓一個新組建的“老家庭”，讓二老可以順理成章的搬出去。要強的陳老太太在知道這個合謀后，忍不住告訴了朱老先生。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自謀生路；陳也獨自一人住進了老年公寓。經(jīng)歷種種之后，他們在“中國城”又見面了，或許兩位寂寞的老人開始就有搭伴生活，共渡余生的想法，可是兒女的做法傷害了他們的自尊。在兩位都住進公寓，兩家都保持著一種有距離感的天倫后，自食其力的兩位如果選擇結(jié)合，完全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盡管這和當(dāng)初各自兒女的“別有用心”的合謀一致，也符合觀眾的觀看要求，只是那樣，我就不愿意來記錄這樣的俗套場景了。李安導(dǎo)演所一直念念不忘的表達的方式，詮釋中國人細膩、含蓄情感的鏡頭語言，通過兩位老人的對話，給了電影一個很有意味的結(jié)局。這段文字放在這里也許就會讓人有很大的聯(lián)想空間，但是文字終究沒有畫面那種遠近鏡頭的直觀的感染力，兩位老人的搭腔和沉默，在陽光下戛然而止……讓我們長短唏噓和反復(fù)回味。

李安導(dǎo)演的這部電影，和《喜宴》、《飲食男女》一樣，對中國人的生活刻畫的非常細致，站在全球化直接渲染的背景下，在家庭內(nèi)沖撞的矛盾中，對于傳統(tǒng)，對于代際間的生活矛盾，最終演繹成這樣一個問題：我們應(yīng)該如何去愛？李安的情感天平傾向于老人們，或許這是因為年齡的緣故，但更直接的應(yīng)該來自為人父母后的生活體驗，難得的是，他從長輩的視角去看待世界的變化，兒女們所面對的變化，這些使得他們再愛起父母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些問題在李安那里，在李安所選擇的老人們的角色那里，都得到了理解、寬容和體諒，從而最終形成了一種“有距離的天倫”格局。不過這些故事，讓我們這些正在準(zhǔn)備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兒女，以及正在或?qū)⒁狆B(yǎng)父母的，要靜下來思考——對我們父母以及對我們兒女的愛，是不是不要太緊湊了？保持著點——有距離的天倫，這背后意味著多為自己活，那就會對別人少一些要求，這也許才是著想。

《推手》：向舊時倫理深情告別···
三錯


最近，我在討論中國有沒有電影大師的時候，將眼光放大到華語影壇，認為李安具備大師的資格。在每個人眼里，大師的含義和條件不同，我的認識遭到不少的人懷疑和批判，可我還是固執(zhí)地認為李安是一個大師級的導(dǎo)演。“父親三部曲”也好，《理智與情感》、《臥虎藏龍》也罷，這些電影的感覺都是李安式的，別人拍不出來也學(xué)不過來。

在電影的發(fā)展鏈條上，很多大師級導(dǎo)演的處女作都會展示出過人的駕馭能力，《推手》就是這樣一部電影。作為李安的第一部作品，盡管存在故事線索單一、戲劇沖突局促等缺陷，處理題材的手法卻相當(dāng)純熟，讓我想起了德國導(dǎo)演弗洛里安·亨克爾·馮·多納斯馬克的首作《竊聽風(fēng)暴》（又名《別人的生活》，獲得第79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我看《推手》時也是在2007年）?！锻剖帧防?，父子二人走在同一條傳統(tǒng)的“孝”道上，兒子無意間背離了父親的準(zhǔn)則，那個兒孫繞膝四世同堂的年代已然隨風(fēng)飄逝。影片顯露出李安后來作品里經(jīng)常關(guān)注的諸多元素和題旨：老人問題、家庭倫理、父子（女）關(guān)系、生活窘態(tài)以及“輕幽默”的表現(xiàn)技法。

推手，一種太極拳雙人對練套路，兩人搭手演練，步法靈活多變，進退自如，圓活連貫，上下相隨，攻防技擊，順勢走化，協(xié)調(diào)身體各個部位使對方失去平衡。李安說，推手之意就是要將一個致虛極、守靜篤的太極老拳師放在一個戲劇性結(jié)構(gòu)的故事里考驗考驗，與命運推手過招，看他沉不沉得住氣。片中老朱說：“拳譜上說練精還氣，練氣還神，練神還虛，這練神還虛就難了?！边@句感人至深的話，包含了老人對經(jīng)歷和處境的深切參悟。

一、精巧陳鋪家庭矛盾

《推手》是一部關(guān)于老人、關(guān)于家庭的電影，圍繞父親設(shè)定人物，每一個角色、每一個鏡頭、每一句話都散發(fā)出“家”的氣息。老朱是一位退休太極拳教授，漂洋過海，與定居美國的兒子團聚。兒子曉生是海外求學(xué)的博士，在一家電腦公司擔(dān)職。兒媳瑪莎是一位作家，在家里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

影片開場，李安用老朱和瑪莎――兩個一老一少、一中一西的人物――之間的沉默無語，交待了東西文化差異和新老代溝的主題。近15分鐘的時間里，同居一屋的老朱和瑪莎僅僅說過一句“謝謝”：老朱看中國老電影，聲音干擾到瑪莎，她走過來遞給老朱一個耳機，老朱不情愿地戴上耳機，她說了一聲“謝謝”。這期間，老朱打坐、練字、耍太極、看電視、凝望窗外，這是東方老人的孤寂和氣定神閑；瑪莎在電腦前抓頭撓耳、偶爾打字、換衣外出跑步，這是西方婦女的紊亂和煩躁不安；老朱和瑪莎到廚房做飯，彼此無言，仿若無人。這個時候，聲音運用得極為精妙：老朱的切菜聲、沖水聲、炒菜聲、移沙發(fā)聲，瑪莎的開箱聲、走動聲、洗手聲，有節(jié)奏地混合在一起，器物交雜的聲音反照了兩人有意的對抗。

這種簡單的對抗只是入題的方式，兩個老人的相識切入了中國傳統(tǒng)倫理的異國命運主題。為緩解家庭內(nèi)部矛盾，老朱來到社區(qū)教太極拳，認識了從臺灣到美國的陳太太，相似的際遇讓兩人如同天涯知己，生活似乎有了精神支柱，日子重新有了新的期待。然而，一個外人怎能輕易消解家庭重重矛盾，更大的“暴風(fēng)雨”在代溝和文化差異中醞釀，隨時都會傾天而降，一泄千里。

二、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命運

在高節(jié)奏的美國社會，曉生面對的工作壓力已經(jīng)讓他疲憊不堪。對他來說，家本該是生活的溫暖港灣，消除勞累苦悶，享受天倫之樂。但是，當(dāng)他回到家里，妻子開始埋怨父親干擾了她的創(chuàng)作思路，抱怨應(yīng)當(dāng)買個大房子；父親開始訴說生活的無聊，用東方思維批判西方行為（也就是批評兒媳）。身為丈夫，作為兒子，曉生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勸妻子穩(wěn)父親。

老朱閑來無事出門溜達，走失于都市街頭。曉生找不到父親，將積壓心頭的怨氣、委屈頃刻釋放，打倒砸壞了廚房里的器物，到外邊喝得酩酊大醉后回到家里用頭撞墻，對著年幼的兒子說：“杰米比媽媽、爺爺都會照顧爹爹”。這句話的背后是媽媽和爺爺?shù)哪髮擂?，也是這個家庭的難堪境地。曉生開始懷疑當(dāng)初接父親團聚的正確性。他小心翼翼地維護家庭的安寧，沒有意識到已經(jīng)背叛了傳統(tǒng)孝道。他想送父親到老人公寓，不巧遇到父親生病而無法開口，后考慮到父親對陳太太的特殊感情，便與陳太太的女兒“結(jié)盟”有意促成二老結(jié)合。陳太太無意間聽到兒女們的計謀，并告訴老朱真相。老朱感覺自尊受到傷害，當(dāng)夜獨自出走，留給兒子一封情意深長的書信：

“兒子，謝謝你的好意撮合，可是我和陳太太這點志氣還有。老人家用不著你們趕，我自己會走。常言道：‘共患難容易，共安樂難?！氩坏竭@句話卻應(yīng)驗在你我父子身上。從前在國內(nèi)多少個苦日子，我們都能夠相親相愛地守在一起，美國這么好的物質(zhì)生活，你們家里卻容不下我來。唉，兩地相比，不由得我懷念起你小時候的種種可愛之處。不要找我，安心過著你們幸福的日子。我祝福你們?nèi)遥锌諑臀覇柡蛞宦曣愄团畠汉?。天下之大，豈無藏身之地？任一小屋，了此殘生。世事如過眼云煙，原本不該心有掛礙。”

這封口語化的書信，字里行間流露著老人的倔犟、堅忍、無奈、哀傷和失望。老人過去勇奪全國太極推手冠軍，年老身居異國不由得無可奈何地自嘲：“父親是民國高官，兒子是留美電腦博士，三代出了我這么一個沒用的人?！弊哌^滄海桑田，飽經(jīng)風(fēng)霜雪雨，經(jīng)歷文革動亂，失去心愛妻子，本以為可以在兒子那里安度晚年，怎料等回的是無法承受的家庭問題。如是徹骨的悲涼，不由得讓人感嘆萬分，思考如何對待老人的命題。

以儒、墨、道、法為代表的傳統(tǒng)文化，為家庭種下了慈愛、尊敬、贍養(yǎng)等和諧的種子。千百年來，家庭倫理是社會倫理道德的核心，包括“齊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敬”、“鄰里和睦”等。而今，這些傳統(tǒng)倫理受到強烈沖擊，不少年輕人對父母口出狂言，視為“保姆”，當(dāng)作“包袱”，兄弟姐妹竟相托辭拒絕贍養(yǎng)，甚至出現(xiàn)了虐待、遺棄老人的現(xiàn)象。
老朱和陳太太的眼角眉梢縈繞著老人的孤獨與失落，他們深切感到生命的終點近在咫尺。在時空的今昔對比與新舊沖突中，李安為漸行漸遠的傳統(tǒng)倫理譜下一曲淡淡的挽歌，為舊有的親密人際關(guān)系作深情告別。老朱和陳太太代表了傳統(tǒng)倫理精神，老而彌堅，不肯“為老不尊”。然而，新社會、新時代、新倫理、新生活把他們推到了難堪的境地，需要經(jīng)過一番掙扎和省悟，才能在淡淡的哀愁中接受這樣的事實。老朱和陳太太的故事，不是魂牽夢繞的故國追思，不是海外移民的甘苦追訴，而是對傳統(tǒng)倫理命運的無奈感嘆和無限眷戀。

三、構(gòu)建和諧的精神家園

老朱離家后，來到一個中式餐館打工洗盤子，因動作不嫻熟被老板漫罵，情急之下發(fā)生沖突。他施展太極推手絕技，任人推拉巋然不動，打退了中國流氓，打傷了美國警察，最終被強行帶進監(jiān)獄。曉生和瑪莎看到了相關(guān)電視新聞報道，趕到警局接出老朱并為他布置了新房間。監(jiān)獄里，曉生追悔莫及跪在父親面前痛哭地說：“我的家就是您的家呀”。或許是心灰意冷，或許是豁然開朗，老朱只是要求一間公寓獨立生活，中國式的家庭夢想在西方環(huán)境下不得不做出妥協(xié)和退讓。

陳太太與老朱同病相憐，迫于無奈地住進了老年公寓。他們站在紐約街頭，觀望森林般聳立的都會樓群，感嘆天高云淡風(fēng)和日麗?？墒牵瑳]有人知道他們的未來是否會如天氣般陽光燦爛？兩位老人似乎要走在一起，相互扶持共度晚年。對于這個可能存在的圓滿結(jié)局，陳太太用一聲“沒事”作為了結(jié)，留下了廣闊的遐想空間。

無疑，這個結(jié)局有種無從依靠的傷感，因時代變遷、世事無常、家庭潰散產(chǎn)生的哀傷。李安沒能給“新家”一個完美未來，卻用他獨有的溫情處世送給“新家”祝愿。這種態(tài)度就如同太極推手的義理，要以“天人合一”作為最高境界。對待人際關(guān)系、天人關(guān)系以及新舊、中西文化沖突，當(dāng)如“推手”的圓柔方式應(yīng)對，需要相互調(diào)和而不能硬頂硬撞，這也注定了李安的精神家園必是充滿溝通、理解與文化相融的和諧之家。

    站在馬路邊的兩位老人，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高樓大廈擋不住的驕陽，卻不知道下一步要踏向哪個方向……看完《推手》這部電影，我突然產(chǎn)生一個疑問：“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不是也有著很多的無奈呢？因為真等到那天的時候，也就再沒有別人可以偕老了……

    我不由得再次想起，老爸爸的那段錐心的文字：“兒子……常言道，共患難容易，共安樂難，想不到這句話，卻應(yīng)驗在你我父子身上，從前在國內(nèi)多少個苦日子，我們都能夠相親相愛地守在一起，美國這么好的物質(zhì)生活，你們家卻容不下我，唉，兩地相比，不由得我懷念起你小的時候種種可愛之處。不要找我，安心過著你們幸福的日子，我祝福你們?nèi)摇煜轮?，豈無藏身之地？賃一小屋，了此殘生。世事如過眼煙云，原本不該心有掛礙。父字”

    我記得我以前 因為跟媽媽真的關(guān)系很好的緣故，就跟媽媽說：“媽媽，以后我長大了一定要親自照顧你！因為除了我以外，誰照顧你，我都不放心！”媽媽淡淡得一笑，說：“等你長大了再說?！蹦菚r候的我，沒有讀懂媽媽的微笑，以為是媽媽不相信我的孝心……
        又有一次，或許比先前那次稍稍大了一點吧，我說：“媽媽，以后我結(jié)婚了，和我的老公一定要至少照顧一方的父母，因為覺得兩個人再忙，如果連一對老人都照顧不來的話就太不像話了?！蔽矣梦覉远ǖ难凵窀嬖V媽媽：我希望那對父母是你和我的爸爸。媽媽又是淡淡得一笑，似乎倍感安慰，接著我的話說：“那我希望你好好照顧你的公公婆婆?！逼鋵嵑茉绲臅r候，媽媽就開始言傳身教的告訴我，如果做一個好太太，好兒媳。每次我幻想以后的婚姻生活時，媽媽就會感嘆著說：“如果能夠碰到一個很好的婆婆就好了。”因為媽媽覺得 如果婆媳關(guān)系好了，家庭會更幸福！
        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淡淡的微笑，和這句簡短的話語到底有多重，只是天真的相信著，我將來一定會很好的照顧你們二老的！直到看到這部電影之后，我才“翻然醒悟”?；叵肫鹦r候，爸爸總是很釋然的笑談“看來呀~閨女，咱是靠不住~還是跟著‘領(lǐng)導(dǎo)’走好?！保I(lǐng)導(dǎo)就是爸爸對媽媽的“愛稱”）其實，在他們知道那個呱呱墜地的娃娃是個丫頭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閨女是他們永遠也靠不住”的吧……父母，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養(yǎng)大自己“靠不住”的孩子們的呢？
        
        電影里的曉生，其實也是一個很孝順的兒子，他努力學(xué)習(xí)，來到美國讀大學(xué)，為的就是希望將來可以接父親一起去美國享福！也想著“關(guān)心父母，父母關(guān)心自己一樣”。
        電影里，老爸爸在晨練的時間虛弱的躺在床上，跟本想去說服老爸分開住的兒子回憶起了一段往事：“紅衛(wèi)兵抄家的那一天，他們知道動不了我，就拿你和你媽出氣，我只有一個身子，顧得了你，就顧不了你媽，等他們歇下棒子的時候，你媽就不行了。這輩子我對不起你媽，只對得起你！”在老媽媽去世之后從來不敢看她的照片的爸爸，這么多年來心里是在怎樣的翻滾著呢？！誰知道……
        
        我突然又想起，十一在家的時候（那幾天和媽媽睡在一間屋），某個早上的五點鐘，我起來拉肚子，我身體本來就虛弱，再加上那幾天的“水土不服”，那次更是幾乎讓我整個人都虛脫了，幾乎到了站不起的地步……好不容易回到床上，呻吟著“媽媽……媽媽……”的，媽媽趕緊起來給我揉肚子。我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當(dāng)時的我重新感受了一次曾經(jīng)得心肌炎的時候“躺在床上也覺得累沒有力氣”的感覺。媽媽也實在沒有辦法，揉了很久之后，看我稍稍能喘過來氣了，就去給我拿了一小塊饅頭，想填填肚子有點底氣。媽媽一邊喂我，一邊淡淡的說了句：“你知道么？我生你的時候，比這還要痛好多呢?！敝暗奈?，一直很好奇生孩子是什么感覺，總是“不害臊”的纏著媽媽問這個問題，因為很多女生都有表達過對那種劇痛的懼怕而不愿意生孩子。媽媽總是說“確實會很痛，可是就一下子，而且那時候所有的痛早就被看到孩子的喜悅和興奮淹沒了?！碧煺娴奈艺娴木湍菢拥南嘈帕恕Ｒ驗樵趮寢屒宄旱难劬?，看不到一丁點痛楚的回憶。所以，那天早上我問媽媽“你不是說就痛一下子么？”“是生你的時候，最痛，其實平時也常常就很痛，所以等到真正生產(chǎn)的時候，反而能挺過去了?！薄安皇钦f，痛會被興奮掩蓋，會忘記么？”“但它確實還是在痛?！碧拱渍f，那天早上之后，我真的有很掙扎過，一向很想要有很多很多小孩子的我，整個假期都在跟媽媽聲明“我以后不生孩子，要領(lǐng)養(yǎng)！要領(lǐng)養(yǎng)很多很多小孩子，但是絕對不要生孩子！”
        因為生過病的關(guān)系，看起來會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可是，也正是因為生過病的關(guān)系，所以比任何人都要害怕再次生病。所以很努力得讓自己健健康康的！因為那幾年“藥不離身”的日子，那幾年“痛不欲生”的回憶，真的讓我知道 時下很多人所謂的“瀟灑” 其實都只是對于病痛的無知而已。
        
        年少的我 還難以想象生養(yǎng)子女的艱難，也難以勾勒撫養(yǎng)兒女的勞苦。我至多也不過是在這里感動流淚，寫下一點“不痛不癢”的文字而已，而父母卻是用他們的青春，他們的生命來親自寫下的那充滿愛與喜悅、又充滿汗水和淚水的詩篇！
        可是 年少的我 一直看著父母堅強微笑的我，永遠也無法忘記 那一晚，那個第一次看到父親眼紅的那一晚。那晚的我，義憤填膺的指責(zé)父親對哥哥的嚴苛與打罵時，復(fù)雜的爸爸的眼神，氣憤、失望、內(nèi)疚、傷痛……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讀懂，但我知道，那雙眼睛 布滿了滄桑的眼睛 充滿了淚水，充滿了讓我內(nèi)疚的淚水。爸爸只說了一句話：“……你們是不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啊……”我不知道這句話里 包含了爸爸多少的艱辛 多少的疼痛 多少的無奈……
        后來，記得有一次到大伯家里串門，那晚大伯突然回憶起他們的小時候，模糊的記憶里，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大伯紅紅的眼圈，一向喜歡調(diào)侃說官話的大伯，那一晚顯得那么真實那么親近……那晚之后，我才知道 小時候的爸爸因為“地主背景”還有過營養(yǎng)不良得腹腫的經(jīng)歷；我才知道 小時候的父輩們 曾經(jīng)在饑餓萬分的時候 被人拿著倒在地上，攪和了泥土、雜草的一碗面條來取樂；我才知道 年輕時的父輩們 曾經(jīng)身無分文 離開農(nóng)村 走向城市 去尋找自己的未來；我才知道 年輕時的父輩們 曾經(jīng)為了給家里省下一點年夜飯的錢 一年流血流汗 也舍不得多吃一點 也要多做一些苦工；我才知道 今天 能夠每天都有飯可吃 有電視可看 有錢可以零花的日子 是他們曾經(jīng)用他們的生命做賭注 一步一步 賭到了我們的今天；我才知道……
        
        怎么會沒有壓力呢？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今天，如果 因為 我們孩子們一次兩次小小的不經(jīng)意的任性 ，因為我們的不懂得珍惜 因為我們的叛逆和墮落 ，讓父母的辛苦毀于一旦的話，他們要怎么面對他們自己的人生呢？！因為爸爸 太清楚 這個世界是多么的殘忍，如果我們自己不能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價值和財富的話，即使他再努力，也為我們做不了什么，因為他從生下我們的那一刻就知道他要比我們早離開這個世界，他就知道 他無法看到我們最后的樣子，無法知道我們最后是否能夠幸福、是否依然幸?！鞘窃鯓拥膲毫?、怎樣的負擔(dān)、怎樣的懼怕呢……沒有子女的 身為子女的 我們 ，又怎樣才能知道呢……
        
        是的。父母的教育大多確實令人難以滿意?？墒?今天 能夠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 看書 寫字的我，依然能夠哭泣 能夠微笑 也能夠繼續(xù)奔跑的我，我更清楚的是 我的確不是一個讓父母滿意的兒女！在他們承受了因我而起的經(jīng)濟和精神壓力之后，我的眼里卻常年來都只有我自己：我的朋友，我的學(xué)業(yè)，我的將來，我的假期，我的小說，我的懶覺，我的心情……可是，等到我突然轉(zhuǎn)目，看到身后一直默默關(guān)注的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身在異鄉(xiāng)了……
        
        前不久，在一個我要做實驗的周末，想起了靜音了一天的手機，一看嚇了一跳，手機里有將近十個的爸爸的未接來電。還有另一個電話號碼的好幾個電話。以為是爸爸又是閑著沒事想周末找我聊聊，就決定省著長途電話費，等爸爸的下一個電話，于是撥了另一個電話號碼，才知道那個也是爸爸借用的。于是爸爸讓我把電話掛了給我又打了過來，問的第一句就是：“憨乖，最近身體咋樣？”我突然“懵”了一下，莫名其妙為什么第一句話就這么“傷感”呢……然后毫無頭緒的回答了后，爸爸很猶豫的問：“最近考試緊么？”“你爺爺最近情況不太好，看你能不能回來，要是耽誤考試，會掛科的話 就算了！”我匆忙的說沒關(guān)系，可以有時間的。當(dāng)時的我還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可是那個晚上 心情真的很復(fù)雜。
        身在異地的我，究竟 能為我的父母做什么呢？
        我告訴自己：這次一定一定要回家！一定一定要見爺爺一面！
        其實我知道， 這樣的“一定”不是完全出于對爺爺?shù)膼?，是出于我自己的懼怕！我害怕家里出事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在場；我害怕父母需要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在場；我害怕……
        
        可是，當(dāng)我再一次的聯(lián)系上媽媽的時候，媽媽已經(jīng)在老家了，喪事已經(jīng)辦完了?？斓竭B三叔都沒能從出差的外地趕回來……我不知道最后一刻，爺爺?shù)难凵袷窃鯓拥?，爺爺?shù)谋砬槭窃鯓拥模瑺敔數(shù)男那槭窃鯓拥摹膶O子孫女們，沒有一個回去的……
        
        我難以忘記，無數(shù)次，當(dāng)我們探望癱瘓在床的爺爺時，用著輕松的口吻說著讓人心碎的話的爸爸：“看到你爺爺，我們就看到了以后的我們啊……”
        
        我后來有問媽媽，哥哥嫂嫂是什么感覺。媽媽說，哥哥也覺得很難受“早知道就當(dāng)時多拉著爺爺?shù)氖?，多說句話了！”嫂嫂也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可是，我是什么感覺呢？爺爺癱瘓之后，看望爺爺?shù)臅r間甚至可以用小時計算的我，我是什么感覺呢？那個在養(yǎng)老院，本想安慰爺爺說“我就回來一星期，過幾天就走了，你別哭，對我笑笑嘛~”，反而讓爺爺更加痛心的擺擺手示意讓我“走吧走吧”的 我這樣的孫女，我能有什么感覺呢？就算 我在爺爺看不到的 沒有到過的 他鄉(xiāng) 為他流再多眼淚，又能怎樣呢？我對爺爺?shù)幕貞?也只是那么一點點而已……我們的交集也只是那么一點點而已……
        
        可是，媽媽在告訴我爺爺過世的消息后，安慰了我一會后，還感嘆了一句：你爺爺這個樣子，多活一天，也是多受一天罪啊……
        
        我想起電影里的老爸爸感嘆著：活罪好受，寂寞難熬啊……
        
        后記：
        剛剛過了零點，是一個略微特別的零點，是2009年12月31日的零點，也是2010年1月1日的零點。我電腦里的音樂也剛好正在放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
        “很愛很愛你，所以愿意舍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很愛很愛你，所以愿意不牽絆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br>        我想 父母對于子女的心 豈不也是這樣子么？！我也想 即使是這樣的愛情 相對父母于子女的愛也不過是冰山一角吧？！
        所以，在這個時刻，我寫了一條給父母的短信：親愛的爸爸媽媽 ，我在寫關(guān)于父母的文章，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樣愛 我這個無法回報你們的愛的女兒！能在這里給你們發(fā)短信，能喊你們“爸爸媽媽”，沒有你們的辛苦，對于我都是永遠也沒有可能的！真的謝謝你們！新年快樂！每一天都要快樂，因為這是 即使身在異鄉(xiāng)，卻依然深深的愛著你們?yōu)槟銈兤砀５呐畠鹤畲笞畲蟮男脑福?br>        
        我也，很愛很愛 你們……

從《推手》到《喜宴》，再到《飲食男女》。畫面交錯中，可以看到李安拍攝功力的日趨成熟，感情的日漸豐富，以及，從未改變的，一顆飄在美國的中國心。與后來被奧斯卡厚愛的《臥虎藏龍》、《斷背山》和被媒體炒得火熱的《色戒》比起來，十多年前的家庭三部曲，更能讓人看出李安是位怎樣的導(dǎo)演——本質(zhì)上，一位儒雅的中國文人，他深諳傳統(tǒng)文化，也切身體會著在外華人遇到的社會問題。
回到《推手》的故事中去。
一個習(xí)慣了傳統(tǒng)生活的中國老人，為了去看望兒子一家，來到了遙遠陌生的美國。老人與用獨立別墅把人們隔開的美利堅生活格格不入，美國兒媳也接受不了老人從中國帶去的喧囂習(xí)慣。摩擦日復(fù)一日地積累，終到一天變得不可調(diào)和。
故事的主角選得都是最具特色的個體。老人喜歡打太極，唱京劇，對兒子的愛內(nèi)斂而隱忍。兒媳是最典型的美國人，拿青菜沙拉當(dāng)飯吃，做自己的事情時不愛受人打擾。夾在中間的兒子則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在美國隨處可見的中國新移民，通過留學(xué)的方式來到異鄉(xiāng)，自己接受了美國先進的文化和生活，想讓長輩也過上好日子，卻無法調(diào)解兩邊根深蒂固、無處不在的各種差異。
1991年，還需要靠臺灣電影輔導(dǎo)金支持工作的李安，尚不能做到如今的平靜謙和，他的電影處女作需要用最尖銳的矛盾來產(chǎn)生最曲折的故事。于是，我們在《推手》里看到了中西文化的對立，父親和兒媳的對立，老人和新生活的對立……故事主要從父親的角度講述，作為中國人的我們也很容易接受老人的傳統(tǒng)觀念，但實際上，稍作分析，便可發(fā)現(xiàn)任何矛盾的任何一方，都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的。于是這個故事里雖然有著很強的對立性，卻沒有俗套的“好人”、“壞人”之分別，也正因如此，我們便更加不能一味地指責(zé)哪個人，哪種制度。
既然誰都沒錯，那么繼續(xù)生活下去的辦法就是融合。大家各退一步，你理解我一點，我謙讓你一點，矛盾仍然存在，但是我們把它擱置在一邊，也就不用再理會它的尖銳。這一點，也正是導(dǎo)演李安講述這個故事的目的所在。中西文化沖突是當(dāng)時大批在外華人需要面臨的問題，他用電影給大家提了一個醒，既然不能消除矛盾，那不如就選擇融合和理解——就好像太極中的“推手”，彼此制約，掌握平衡，以柔克剛，——雖然本質(zhì)上，還是一種對抗。
故事的最后，父親選擇離開兒子的花園洋房，自己去唐人街的華人學(xué)校教授推手的本事，唯一一點安慰是一位從臺灣來的能說說話的陳老太太。我們不能說這是一個悲劇結(jié)局，畢竟沒有那種父親在警察局里心臟病發(fā)、客死異鄉(xiāng)的狗血結(jié)尾。只是，這樣的妥協(xié)其實只是一種逃避，麻木地遠離戰(zhàn)爭，偽裝著維持現(xiàn)狀。
與家庭三部曲的其他兩部一樣，《推手》的故事簡單直白，可是引出的矛盾卻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文化差異、年齡代溝、國家觀念、人與人的隔閡……甚至十七年后的今天，我們?nèi)耘f不能輕松微笑著表示：這些早已不是問題。我們依然要追求更高的學(xué)歷、更多的工資、更好的生活，于是，我們也依然要面對越來越多、無處不在的種種矛盾?！锻剖帧分械母赣H仍舊想隔些日子就看看兒孫，于是選擇留在了那片不屬于他，他也并不熱愛的土地上。看電影的我們呢？在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也該學(xué)會退讓，掌握幾招像“推手”一樣四兩撥千斤的本事。
——一部電影看下來，才發(fā)現(xiàn)，提出了尖銳問題的李安，就是到了最后也沒講清楚到底該怎么解決問題，而是耍了個小聰明，告訴我們——“惹不起，躲得起”，至少，我們還能在沖撞中棲身。

一 文化鴻溝VS 個體與家庭

曉生質(zhì)問美國妻子，父親愛我和我愛父親已經(jīng)構(gòu)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為何你不能理解？天真的曉生同志，你的出場表現(xiàn)，從最初的努力撮合，到最后的妥協(xié)退讓于現(xiàn)實就說明了你太天真，以為自己有彌合這巨大文化鴻溝的神力，待發(fā)覺現(xiàn)實殘酷時卻閉上眼睛讓現(xiàn)實來安排你的選擇。我們不應(yīng)苛責(zé)這些海外奮斗的華裔才俊們，他們在拼殺中已肩負太多的責(zé)任重擔(dān)，面臨被現(xiàn)實惡作劇地擺弄要求做出那“經(jīng)典”的幾難選擇——落水的妻子、孩子、老母（或老父），你先救哪一個？——他們閉眼抓鬮式的選擇可以理解。

我于此并無惡意針對這一群體來進行菲薄，我只是想說，是現(xiàn)實惡作劇的擺弄還是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而致如今的困境呢？我從來不認為兩個有巨大文化差異的人（普通人）可以幸福的相安無事于一個家庭，若現(xiàn)實中有，那也是其中之一必定被同化為同一文化中人了?！缎陆Y(jié)婚時代》里有一句經(jīng)典的老媽對女兒說的臺詞：“他娶了你，就娶了你全部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你嫁給他，就嫁給他全部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這也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門當(dāng)戶對”的重新詮釋。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么？是兩個人的事。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么？不僅僅是。兩棵樹上的葉子相遇了，就可以瀟灑地棄樹而去，毫無瓜葛地重立門戶生根發(fā)芽為新的一棵樹么？估計難，難到會忘了根在何處。所以與其去面對那幾難的選擇，不如原初就慎重地選擇。文化鴻溝不是不可以跨越和彌合，只是若其背后深藏了家庭與個體的矛盾時，就非天生神力即可解除那般簡單了。

二 孝道的永恒思索

場景一，曉生在獄中抱著父親痛哭，困惑地道出自己的心聲：奮斗那么多年不就是希望有個家庭，然后接您來享幾年清福，為什么就那么難呢？

場景二，陳太太跌坐在石階上痛哭：人老了沒用了，遭人嫌，一大把年紀了還受年輕人擺弄，我們就那么為老不尊？

場景三，人可共患難，不可共安樂，想不到在你我父子身上應(yīng)驗。想當(dāng)年國內(nèi)多少苦難的日子我們都相親相愛的一起過來了，現(xiàn)在到了美國，物質(zhì)生活那么好，卻無法共處。

《推手》給我們擺出的不僅是文化鴻溝的分歧，更嚴峻的是對何謂孝道的反思。幾千年前的人們就已經(jīng)對此作出了探討，論語“為政篇”中有“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

我們對父母盡孝道，難不成就是供其養(yǎng)老即可？何謂讓他們享清福呢？我時常聽到和看到很多人身體力行地去讓父母將以前沒有享受過的“清?！痹谘巯露寄芟硎艿?，比如到高檔餐廳吃飯、到各地旅游、穿名牌、坐好車……我并不是刻意詬病讓父母享受優(yōu)越的物質(zhì)生活的行為，我只是想發(fā)出一個疑問，請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的每一位心存孝心的兒女捫心自問一下：什么才是盡孝道？

如果用市場經(jīng)濟的觀點來看，要從顧客角度出發(fā)思考問題的話，那么好，父母需要什么？他們需要什么我們就努力地實現(xiàn)之。這畢竟是不錯的一種思路，父母需要什么確實應(yīng)該始終縈懷于我們子女心中，但我很想再發(fā)一問，什么才是父母真正需要的呢？多年前我曾想讓父母走遍祖國大好河山，特別是媽媽，從來沒有坐過火車，出過遠門。而如今，我發(fā)現(xiàn)即使提供了每月給父母的零花錢，物質(zhì)生活也優(yōu)越起來，但是也無法彌補靜夜下父母那孤寂的心——好幾次，我說了要晚上給父母打電話，而事后忘了，媽媽等到很晚才睡下，還小心翼翼發(fā)個短信來問是不是忙，每每思及讓我懊悔得痛徹心扉?。?br>
所以我想，是否是“想父母之所想，急父母之所急”方為他們真正需要的？而非給他們努力提供子女自我認為他們會需要的吧！因此，孔子才發(fā)問，我們也才更要自問，同樣為養(yǎng)，不敬之愛之，那么盡孝養(yǎng)老與養(yǎng)狗養(yǎng)貓何異？！

片中曉生的困惑為何無法兩全，陳太太的傷慟為何不能為老自尊，老朱的凄言為何無法共享福，我想，謎底皆可以從這什么才是盡孝道中尋得吧！

談了許多，緣于才完成畢業(yè)論文之故，行文起來頗有學(xué)究的論述味，過于刻板了。實際上，促使動筆寫這篇評論的，始終緣于縈懷多日的老朱倔強身形中游走的那一縷縷二胡凄愴之音——當(dāng)老朱留字于鏡面上，當(dāng)老朱打工完走上那搖搖晃晃的樓梯倦極躺下，幾縷二胡的凄音引得我抽泣不已，雖然老公一把將我攬到懷里輕輕安撫，但是心里的傷痛扯得思緒不得不抒發(fā)出來，遂有了這篇怪模怪樣的小文。

---父親知道媳婦不喜歡自己，而兒子打主意想撮合他與別的老人，希望他們能搬走時，默默離開，留下字條：




“常言道，共患難容易，共安樂難。想不到這句話，卻應(yīng)驗在你我父子身上。從前在國內(nèi)多少個苦日子，我們都能夠相親相愛地守在一起。美國這么好的物質(zhì)生活，你們家里卻容不下我來。唉，兩地相比，不由得我懷念起你小時候，種種可愛之處。不要找我，安心過著你們幸福的日子。我祝福你們?nèi)?。有空幫我問候一聲陳太太和她女兒好。天下之大，豈無藏身之地？賃一小屋，了此殘生。世事如過眼云煙，原本不該心有掛礙。父字”


---------父親離家出走后，父子相見于獄中，側(cè)逆光打出父親的輪廓，孩子哭著說：

““我的家就是您的家！在美國奮斗這么多年，就是為了讓您過上幾天好日子?！?br>


--------父子兩人抱頭痛哭，父親回答：

算了，我想開了，只要你們生活得很幸福幸福，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你有孝心的話，就在中國城附近，租一間公寓，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存神養(yǎng)性。如果有空，帶孩子來看看我。這樣大家見面還有三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