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在學(xué)校的放映廳看完這場電影。
我努力拋去女人的敏感心理和個人感情，克制著眼淚，看著它落幕。
我對里面的一個鏡頭很是喜愛。
10年后，林見東離開正在熟睡的孫納走去機(jī)場，復(fù)仇的快感過后，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然后又跑回來，在冰場上找到面色蒼白的她，相擁而泣。
我很喜歡金城武和周迅緊皺的眉頭和大眼睛里不斷掉落的大顆大顆的淚水，一雙錘打的手，一雙撫慰的手。
那一刻的感情沖破所有的界限，洶涌而至，非常真實。

導(dǎo)演說：多年前，你需要一個導(dǎo)演，我需要一個伴。本以為拍完了一部戲就會散，沒想到我們拍了一部又一部。要得太多了。
“要得太多了”，一針見血。

在看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想，真的會有這樣的故事嗎？
在看電影的時候，我經(jīng)常會忍不住執(zhí)著這個并不重要的問題。
似乎，現(xiàn)實中，這樣10年來堅持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少得好像只能在電影中憧憬。
真的會有這樣的男人嗎？
真的還會有人對于一段回憶耿耿于懷嗎？
還是其實一直都有，只不過大家更習(xí)慣把它演繹成一段暗涌，一陣陣不為人知的心悸。

回憶的力量，愛的力量，純真的力量。
我并不知道。

原來我是越來越不愛做夢了。
我經(jīng)常想要以堅強(qiáng)的心情面對悲傷的事情，一些永遠(yuǎn)的遺憾，一些看來無法也無力，更無奈去改變的事情。

我哭完之后就變成一個恥笑自己的人，在黑暗里感覺到結(jié)束的無可挽回。
就像林見東說的，我這一生最失敗的事就是喜歡上一個自己鄙視的人，于是我也鄙視自己。
那種非常確定的愛和鄙視像是一個巴掌，緊緊痛痛地拍在我們麻木的臉上。

孫納說：你不要看著我走。然后對著他看她的窗猛踢一腳。倉皇離去。

那些青春的腳步，從不卻步，向著理想，向著未知，跌跌撞撞，傷得義無返顧。

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還陷在一陣被自我麻醉的無所謂里，放縱著失去和擁有。

兩年前我剛畢業(yè)，第一份工作的時候碰到個成熟男人，他喜歡我，并很直截了當(dāng)?shù)膭裎译x開當(dāng)時身邊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小男友。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他并不氣惱，只是意重深長的對我說了一段話，他說你這個年紀(jì)最容易的犯得錯誤之一就是喜歡苦難，喜歡那些自己預(yù)想以為會感動天感動地的苦難。

那個時候我不相信他，我對自己的奮不顧身非常滿意，那種盲目的直覺，就好像火柴，點亮了我以為的未來的樣子。

后來我的小男友很快的離開了上海，他以一種異常堅定的眼神轉(zhuǎn)述給我關(guān)于這個巨大城市的迷茫，他說，我覺得呆在這里看不到未來的方向。我甚至來不及說出“只要我們在一起沒有什么熬不過去”這個拗口的句子，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生命中消失了痕跡。我辭了工作穿著夾角拖鞋每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四處游蕩，直到有一天買了一個蔥油大餅坐在街邊淚流滿面，在接老媽電話的時候我不動聲色的說，媽媽，我餓了。

隨即我迅速的退了房子，搬家，換工作，我像一個男人一樣英勇的把原以為熬不過去的時光熬過去，然后歡歡喜喜的，把一個人的日子過的風(fēng)生水起。

2006年我在模擬法庭看了最后一場電影，周迅在里面畫著重重的眼妝，眼神五味俱雜，她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她穿著紅色的衣服一次又一次把金城武拋棄，姿勢決絕，并且重來一次還是不可更改。

我著迷于她厚著臉皮吃金城武剩下的半碗面的樣子，表面上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實際上脆弱而敏感。這個細(xì)微的掩飾在夜晚的小床上暴露出來，那種獨自磨牙不在乎旁人的疏離，觸目刺耳。

我知道金城武是個溫暖的人，但他的溫暖渺小的不足以抵擋這個小鎮(zhèn)姑娘對生活無能為力的厚著臉皮。

所以當(dāng)我看著周迅歡天喜地的奔著那個外國導(dǎo)演卻只看見他離開的背影時那一瞬間的失落、猶疑還有悲戚，我忽然想起一個女孩曾經(jīng)對我說的話，她說，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不要臉的自己。

或許，每一個厚臉皮女孩都有那么一時三刻，在那個誤以為可以靠近的世界里，涌起一個關(guān)于繁華浮世的夢想。

這夢想并沒有那么讓人鄙棄，她的每一步隱忍艱辛都值得我們站好立定。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金城武并不是真的愛周迅，他只是愛著那個在愛里面全心全意到作繭自縛的自己。所以他花十年反反復(fù)復(fù)的做一個復(fù)習(xí)，通過恨的咬牙切齒來證明自己愛的痕跡。他一次又一次回到那個老房子里，他只是想知道，周迅有沒有愛過自己。

他熱愛這困難，于是通過折磨自己來釋放愛。

他愛得真劇烈，也愛的真虛偽。

他不明白一個女人在以對自己殘忍的態(tài)度之前彪悍的獻(xiàn)出了自己，那其實就代表著一種姿態(tài)，盡管我無能為力，但是我愛你。

所以，我更加喜歡張學(xué)友扮演的導(dǎo)演。他真實，市儈，有正常的嫉妒，還有對于付出精明的索取。他與周迅在不斷的相互索取和收獲中獲得同等的利益，他們在假設(shè)存在的愛的天平上地位平等。我熾烈的熱愛著他表面上裝腔作勢的兇狠，在劇本里狠狠的刪了周迅一個耳光之后，他決心放手。

他諒解這苦難，于是通過放棄愛來釋放自己。

當(dāng)金城武對自己也對別人殘忍時，張學(xué)友對決意對別人寬容也對自己慈悲。一個是一碗熱湯的關(guān)懷不可能隨身攜帶，一個是一轉(zhuǎn)身就能投靠的懷抱。

你承認(rèn)了前者，但永遠(yuǎn)也不能否認(rèn)后者。

所以，在坐著奧迪A6第一次看到那個金碧輝煌的五星酒店的那一刻，如果你問我，我會告訴你，其實我也有一點真心。

阿修羅，天龍八部之一，男丑女美，易怒，不修善行?！}記




事實上，若一個女子手頭有青春有姿色，并最要緊是有野心，則她便是阿修羅。
遇到她的男子，非死即傷。
譬如林健東，譬如聶文。

十年前，跑場歌女孫納曾與窮學(xué)生林健東在荒寒北京，困坐愁城。
天空中有一場降雪。
暮色隨雪花片片飛落，密密布。
隱匿一切來路，及去路。

她離開他一次，鎩羽而歸。
不久，又一次離開。
她總是穿著紅色衣服跑出他的世界。姿勢決絕。

為什么她跟他不可以牽著手在灰天空下散步，并肩走過草深及膝的原野。
但分明她背上有蝴蝶骨凜冽，似翅膀會得隨時撲飛，一去不回。

呵，她不是不愛他，她只是不能夠愛任何人。
若一個人困頓，不幸她又不滿足于這種困頓，那么，怎么可以愛呢？根本她愛不起，因她輸不起。

最愛你的人永遠(yuǎn)是你自己。
要學(xué)會不為任何人醒來。你是你清晨醒來唯一的原因。

但林健東那么癡情，并，湊巧又那么英俊。
使得他的糾纏好歹顯得不那么難看。
而我則可以打起精神把電影繼續(xù)看下去。

十九，大概我這段日子只看恐怖與暴力，我的心已經(jīng)不習(xí)慣那些柔軟的情腸牽動的故事了。

電影進(jìn)行到一小時處有一場妖孽歌舞。我很喜歡。
故事是從這里才開始變得有趣。

林健東帶孫納故地重游。

老面攤?cè)栽?，隔住沉暗玻璃窗，孫納似見著十年前那個自己，狼吞虎咽地吃林健東剩下的熱湯面，眼神如小獸般慌張。
這是她和他倉皇的初見。

舊日地下車庫，他共她鴛夢重溫。
只是次日清晨，聽到她磨牙聲音，他不再趨前安撫。他離開她。
或者不如說，他以為自己可以離開她。

呵，以為。
一九九七年，他以為自己好了，忘記她了。
一九九八年，他卻又來說恨。良久，聽到他的啜泣聲。
二零零五年，他知道他永遠(yuǎn)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說話。

畢竟，最愛她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而且，在那段時間里，她沒有愛他。

但最后時刻，林健東仍回了頭。
還是要找到她，領(lǐng)回她，不管對她的愛情是多么得不到回應(yīng)的一件事。
他永遠(yuǎn)做不到她那么決絕。
呵，其實沒有什么想不通的。他只是遇到他命定的阿修羅，一生不能逃脫。

聶文則有另一種方式向?qū)O納告別。
他令自己在戲中身亡。
愛情是灰色城池上空一個危險的游戲。
若不幸情逢對手是阿修羅，不身亡，亦只好逃亡。

愛是假如，不是幸福。
應(yīng)作如是觀。


2005-12-29

看完電影，我在評語里寫下的是，這是一部可以讓人大哭的電影，很現(xiàn)實。最近看的電影頗多，不乏一些非常好的電影，比如《香水》。當(dāng)看到一些人居然評價是3星以下時，我又一次把我的壞脾氣暴露了。我非常憤怒的說，打4星以下的人都是智商不高的人。

而這部電影，我卻沒有這么苛刻。因為這部電影跟智商沒有關(guān)系，只跟經(jīng)歷和歲月有關(guān)。這也是我沒有力薦的原因之一。有多少女人都跟“老孫”一樣啊，在現(xiàn)實和理想、愛情和事業(yè)里掙扎選擇。也許很多幸運的女人并沒有遇到這樣兩難的選擇，但確實也有一部分不太幸運的女人真的遇到了這個難題。

是留下來跟身邊這個溫暖的男人過平凡的日子，還是拋棄已經(jīng)擁有的去擁抱外面的未知？請那少部分的女人告訴我，是不是每當(dāng)這個時候，幾乎所有身邊的人都會讓你選擇前者？其實，我就是其中一個那么不太幸運的女人，而身邊大多數(shù)人，包括圈子里的同行都對我說，一個女人哪里那么多的想法，趁現(xiàn)在早點結(jié)婚，早點生孩子，隨便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賺點零花錢，有時間去考考公務(wù)員，這才是女人該過的日子。說實話，這番話是在吃飯的時候一個同事說的，我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吃飯。因為這樣的爭論實在是太多了，因為我既無法認(rèn)同他，又無法駁倒他。我沉默，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我應(yīng)該遵從一個女人的選擇還是拿現(xiàn)在當(dāng)賭注，去滿足心中那點不安分？

而老孫卻是如此的決絕，一次次的投入洋制片、副導(dǎo)演、導(dǎo)演的懷里，最終成功上位?！瓣J出去，我就可以活過來”，當(dāng)她不是老孫而是孫娜時，她終于活過來了。她對過去的老孫是那么的決絕，既然選擇離開，那么她就選擇了徹徹底底的遺忘，沒有回憶便不會讓回憶折磨自己。這樣的老孫，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她下賤。在見東眼里，過去那個扎著兩個辮子，穿著紅色呢大衣，追趕公車的那個老孫才是可愛的，可是在我眼里，多年后，那個短發(fā)紅大衣的孫娜也是可愛且可敬的。

沒錯，留下來的老孫也許可以和彭浩翔片子里的大頭阿慧一樣，多年后，一雙兒女繞膝，而當(dāng)初那個溫暖且平凡的小男孩，也成了頗有事業(yè)成就的男人。大頭阿慧是幸福的，孫娜難道就不幸福嗎？只是大多數(shù)的人都認(rèn)為女人應(yīng)該有大頭阿慧那樣幸福，那才是真正女人上的幸福。而其實，女人還有另外一種幸福，那就是跟男人一樣，實現(xiàn)自己在社會中的價值并且獲得認(rèn)同。女人的社會價值真的不只是生兒育女，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我如果離開，也許會無法將現(xiàn)在這段將近4年的感情維持下去，也許會失去這輩子最愛我的一個男人，可是我跟老孫一樣，無法忍受平庸的日子爬滿還算年輕的臉頰，等待一個男孩蛻變成男人。用老孫的解釋就是，最愛自己的人永遠(yuǎn)都是自己。

龍應(yīng)臺說20歲之前不相信“性格決定命運”，現(xiàn)在卻信了。之所以我們成了這小部分不太幸運的女人，也許是這樣的性格早就注定了的。

我一直在反復(fù)聽周迅唱《外面》，在電影中聽的時候就流淚了，這歌詞寫得真好啊，也只有林夕才能有這樣細(xì)膩的功力，加上周迅那聽似輕描淡寫，實則無奈的聲線，唱出了心底的自己。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不會失敗
外面的世界特別慷慨
闖出去我就可以活過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不會失敗
外面的世界特別慷慨
闖出去我就可以活過來
留在這里我看不到現(xiàn)在
我要出去尋找我的未來
下定了決心改變?nèi)兆诱骐y捱
吹熄了蠟燭愿望就是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變得可愛
外面的機(jī)會來得很快
我一定找到自己的存在
一離開頭也不轉(zhuǎn)不回來

留在這里我看不到現(xiàn)在
我要出去尋找我的未來
下定了決心改變?nèi)兆诱骐y捱
吹熄了蠟燭愿望就是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變得可愛
外面的機(jī)會來得很快
我一定找到自己的存在
一離開頭也不轉(zhuǎn)不回來我離開永遠(yuǎn)都不再

而這部電影之所以沒有流于俗套，就是因為它的題目是“Perhaps Love”。見東當(dāng)然是愛老孫的，以前的老孫。如果不愛，他又怎會在老孫被騙后，給她個依然溫暖的懷抱，并且給她一個男人絕不會輕易給女人的承諾——結(jié)婚。

但是，后來的建東，對孫娜是愛還是習(xí)慣，還是執(zhí)著，還是不甘，還是想揭開老孫離開他時的迷，到底愛不愛？或者有沒有愛過？這樣的糾結(jié)很多人都會有過吧。所以，建東是個悲劇的角色。

而老孫呢，也許最說不清的就是老孫的感情，也許愛吧，最愛的也許永遠(yuǎn)都是自己。別人說，有些女人天生就是這么自私，我已經(jīng)寫得不想寫了，這真是部讓人難過的電影。

希望“老孫”們都可以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