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加(Galina Belyayeva 飾)是守林人的女兒,十九歲的她年輕,美麗熱情,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然而,在極具欺騙性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奸詐刻薄又趨炎附勢的內(nèi)心。烏爾邊寧(Leonid Markov 飾)、卡爾涅耶夫(基里爾·拉夫羅夫 Kirill Lavrov 飾)和卡梅舍夫(奧列格·揚科夫斯基 Oleg Yankovsky 飾)三個男人拜倒在奧爾加的石榴裙下,想要娶她為妻,最終,奧爾加選擇了看起來最有錢的烏爾邊寧,然而,在新婚那天,奧爾加又對卡梅舍夫表達了愛意。結(jié)婚之后,奧爾加才知道,烏爾邊寧根本沒有看起來的那樣有錢,受不了貧窮日子的奧爾加轉(zhuǎn)而成為了卡爾涅耶夫的情婦。
一【鋪墊】
1884年8月,24歲的契訶夫?qū)懙膫商叫≌f《游獵慘劇》開始在報紙上連載,九個月后小說全部刊登完畢。契訶夫以出版社編輯的口吻將一位人面獸心的前法院偵訊官卡梅謝夫在殺掉情人后寫的“自傳”呈現(xiàn)給讀者。小說前半部和后半部節(jié)奏不一,前半部的卡梅謝夫似乎對自己疼愛有加一心要揪出自己的心理疾病,后半部卻突然看什么都不順眼迅速成為惡人。
1978年,42歲的導演埃米爾洛提阿努Emil Loteanu將《游獵慘劇》改編為電影《我親昵而溫柔的野獸》。導演很喜歡在電影結(jié)尾安排男人殺掉女人的戲碼,由于真的很喜歡這一套,在他1976年導演的電影《茨岡女王》里已經(jīng)玩過一次了(我給這位導演起了一個外號“留(劉)一刀師傅”)。而這次是揭露人性和時代黑暗的偵探小說向愛情悲劇的過渡。導演本人也因此收獲了自己的愛情,他于1979年與電影女主“紅姑娘”的演員加琳娜Galina Belyayeva結(jié)婚,但這段婚姻只維持了五年。
這個故事并不復雜,涉及四個男人三個女人兩只動物,它們分別是:
1. 卡梅謝夫-主角,深得伯爵喜愛的朋友,一位法院偵訊官
2. 卡爾涅耶夫-伯爵本人
3. 烏爾別寧-伯爵的管家
4. 普謝霍茨基-伯爵的波蘭籍大舅子
好吧真是悲傷,剩下的角色都和這另外三位長著丑陋紅肉泛著油光的不幸男人沒有關(guān)系了,他們將全部圍繞著我們優(yōu)雅英俊的卡梅謝夫:
1. 季娜-茨岡女孩,卡梅謝夫的調(diào)情對
2. 娜堅卡-被卡梅謝夫因奇怪的自傲而莫名拋棄的舊情人
3. 奧爾迦-美麗無比的守林人女兒
以及可愛而不幸的動物朋友們
1. 伊凡.杰米揚內(nèi)奇-卡梅謝夫從前偵訊官那里繼承的鸚鵡(很不幸,也被卡梅謝夫沙了)
2. 左爾卡-卡梅謝夫的馬
而主要情節(jié)只需要四個人:不重要的波蘭大舅子負責制造伯爵的貧窮,季娜負責被調(diào)情,娜堅卡負責被拋棄。重要的伯爵和伯爵管家以及卡梅謝夫這三位男士同時遇見并看上了奧爾迦,管家害怕被人捷足先登率先求婚并娶了奧爾迦,而奧爾迦喜歡全場最帥的卡梅謝夫并在婚后主動與其私通,隨后不甘寂寞的伯爵加入這場擁擠的愛情游戲,向奧爾迦拋出愛的橄欖枝,奧爾迦也接過來了。最后難以忍受這一切的卡梅謝夫殺掉了奧爾迦。草率,但合理。
電影對原著所作的改動包括:徹底刪掉兩個角色——卡梅謝夫的醫(yī)生朋友、并未明確分手的戀人娜堅卡,刪掉奧爾迦的一些行為:撒謊、欺負丈夫烏爾別寧的兩個孩子。這就促成了一對無助的戀人,使得最后的兇案也披上了愛的外衣,甚至變得有些動人之處。
在經(jīng)過這樣的刪改后,仍舊有一些核心的設(shè)定是不變的,那就是:法學天才卡梅謝夫殺人前一路弱小無能被動承受命運,殺人后突然想起來他是本縣的法院偵訊官,并利用職便掩蓋罪行栽贓給奧爾迦的丈夫。
行文至此該有的鋪墊我鋪墊完了,話不多說,讓我們一起來幫可憐的卡梅謝夫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吧!
二【議題:哎呀,這下卡梅謝夫該怎么辦才好!】
1. 【迎娶娜堅卡】娜堅卡癡心絕對,最后因為卡梅謝夫的冷漠而自殺。那咱首先可以在遇到奧爾迦前或者任何時候向娜堅卡認錯,承認自己還想她,繼續(xù)享受娜堅卡和季娜的雙份愛情,甚至改變品性放棄季娜迎娶娜堅卡——【獲得“老實人”成就】
2. 【幫助奧爾迦嫁給真伯爵】奧爾迦近視的不是一星半點,明明問了誰是伯爵最后竟然要嫁給管家,那咱可以先狠狠羞辱一下這個傻瓜:“比起給父親治病,您看起來更需要佩戴一副眼鏡,用我的錢配眼鏡吧,你想要什么款式?引人注目價格高昂的嗎?好吧,開玩笑,不過我建議你放棄管家嫁給真正的伯爵,我想在這件事上我是可以提供幫助的”——【獲得“看笑話”成就】
3. 【欺負伯爵】伯爵歡宴過后季娜的物品被偷,而卡梅謝夫知道幕后黑手是那個討厭的波蘭人,可以邪至心靈仗著伯爵的信任和偏愛搞垮伯爵并栽贓給這個波蘭人,好方便增加和奧爾迦私通的機會甚至是和她結(jié)婚——【獲得“不要臉”成就】
4. 【堅定表白】“我建議你放棄管家嫁給真正的伯爵,我想在這件事上我是可以提供幫助的,或者為什么不選擇那個叫卡梅謝夫的家伙,如果你選擇他,我也可以提供幫助”,好吧操之過急多半會失敗,而嘗過“紅油豬耳”的奧爾迦在婚禮進行到一半逃了出來瘋狂表白卡梅謝夫甚至親吻!上帝,然而隨后她竟然要回去,怎么能放她回去呢?好吧不得不放。但既然已互相確認心意,愿意隨時為奧爾迦的心愿效勞——【“情比金堅”成就】
5. 【害死伯爵】管家這個眼中釘要搬去城里,這得是多大一塊石頭落地了!沒聽錯,可以合伙奧爾迦害死伯爵,他本就飲酒過多生命不多,為什么不加速這個進程呢?【獲得“不是人”成就】
6. 【自然而然】奧爾迦說要等伯爵死了,還要補貼卡梅謝夫,笑話,隨她去吧,等著
7. 【移情別戀】
8. 【精神出家】
然而不幸的卡梅謝夫再也不能承受這一切,他選擇結(jié)束奧爾迦的生命。觸犯法律后的他生命反而被激活了,沒有擺爛自殺自首。我本來寫了很多分析卡梅謝夫的精神狀態(tài)的話,心疼卡梅謝夫的話,但是刪掉了
我們來看看奧爾迦可以做什么吧
1.【拒絕管家的求婚】或者嫁給其他什么人,或者能等到伯爵的求婚,但不太可能,伯爵不夠主動,是看到管家對奧爾迦的好評才決定試試的,卡梅謝夫也是因為這個管家而多出來那么多與奧爾迦見面的機會。
2.【不向卡梅謝夫表白,也不與他私通】顯然沒戲的事情會真的沒戲,我想法學天才卡梅謝夫本來就不主動不太可能福至心靈騷擾奧爾迦
三【結(jié)語】
就說到這吧,我累了,失去了分析的熱情。愛情和面包都離這個不幸的奧爾迦很遠,伯爵不缺美女,都怪管家的推薦才引起了伯爵的好奇心??分x夫需要他的工作,缺乏安全感的他沒有辦法奮不顧身和一個甚至不知道愛不愛自己的女人完成堅定的愛情。
不過后來卡梅謝夫知道了這一點,他將比法律制裁還殘酷漫長的懲罰留給了自己,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他缺乏安全感不是一天兩天,想必遇見奧爾迦之前就過得不咋地。
小說和電影沒什么區(qū)別,電影沒有不幸的娜堅卡,你會傾向于認同卡梅謝夫不是見一個玩一個
不要說時代殘忍權(quán)利無情,只是每一天都不缺乏經(jīng)受不住考驗的人
“人類有兩大主罪,所有其他罪惡均和其有關(guān),那就是:缺乏耐心和漫不經(jīng)心。由于缺乏耐心,他們被逐出天堂;由于漫不經(jīng)心,他們無法回去。也許只有一個主罪:缺乏耐心。由于缺乏耐心,他們被驅(qū)逐;由于缺乏耐心,他們回不去?!?/span>——卡夫卡,摘自《卡夫卡隨筆集》,這話就在第一頁。
THE SHOOTING PARTY, aka. A HUNTING ACCIDENT is Soviet filmmaker Emil Loteanu’s cinematic interpretation of Chekhov’s only full-length, eponymous novel, and the final product is as sumptuously alluring as it is melancholically tedious.
The plot centers around a 19-year-old bombshell Olga (Belyaeva), the daughter of a forester, playing the field between three older men who are besotted with her, Count Karneyev (Lavrov), noble widower Urbenin (Markov) and our protagonist the court investigator Kamyshev (Yankovsky), only the latter she truly loves, but oscillating between financial security and veridical feelings, she makes many a decision against her best judgement, until a hunting accident brings down the curtain on her transient life, but the guilty party gets off scot-free, much obliged to her own withdrawal of the information in extremis.
By meting out punishment to Olga as the token sinner and her husband a scapegoat taking the rap, Chekhov’s novel ineluctably hews to that time-honored phallocratic presumption that it is any above-board man’s poetic justice to penalize a wanton nymphet, and what rubs salt into the wound is that Loteanu’s film is saturated with wandering male gaze and old-money decadence, a combo looks execrably unfashionable to today’s ethos (or, on a less militant note, merely to this reviewer’s lights).
The fact that a 16-year-old Galina Belyaeva (who would be endowed with the lofty epithet “Russian Audrey Hepburn”) would soon be led to the altar by Loteanu, 25 years her senior, echos the director’s own possessive infatuation with nubile youth, and their matrimony lasts only 5 years, which says much about the treacherous nature such union implicates.
For all its lyrical longueur, loosey-goosey character arc and an unsavory surplus of machismo that mingled with aristocratic dissipation, THE SHOOTING PARTY has its own merits, both for its production value and aural abundance, not least Eugene Doga’s consecrated wedding waltz, and the cacophony invoked by a cohort of Gypsy musicians is so discordant that it is tenaciously embedded in the mind. Also, the cast is good if not great, Belyaeva is an ethereal being, but hobbled by a far too fluid characterization she is an objectified prize up for grabs; Oleg Yankovskiy is typically pronounced in subsisting his concealed passion with four-square resolution, and Kirill Lavrov obviously revels in the count’s total abandon with all the theatrics welling up to the fore, yet, they are delectable, alas, the same adjective can barely be referred to Loteanu’s own vanity project.
referential entries: Aleksandr Ptushko’s RUSLAN AND LUDMILA (1972, 6.3/10); Ildikó Enyedi’s MY TWENTIETH CENTURY (1989, 7.2/10).
作為原著改編的電影,這部電影每個鏡頭都是經(jīng)過精細打磨的,充滿藝術(shù)的氣息,而講述的確是一個愛情悲劇。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也,這便是這部電影的立意?!段矣H昵而又溫柔的野獸》,這名字就充滿粗獷而又柔和的美。
“那時候,我胸中燃燒著美好的感情。我用詩人的目光欣賞著樹林、五月的薄暮和傍晚開始閃爍的繁星。我瞧著一身紅的姑娘,心里帶著敬意,就跟我平素瞧著樹林、山巒、藍天一樣。我還保留著一點多愁善感的氣質(zhì),這是我從日耳曼籍的母親那兒繼承來的。”————《我親昵而溫柔的野獸》
《我親昵而溫柔的野獸(1979)》書摘: “那時候,我胸中燃燒著美好的感情。我用詩人的目光欣賞著樹林、五月的薄暮、傍晚開始閃爍的繁星。我瞧著一身紅的姑娘,心里帶著敬意,就跟我平素瞧著樹林、山巒、藍天一樣。我還保留著一點多愁善感的氣質(zhì),這是我從日耳曼籍的母親那兒繼承來的。” “我的墨水瓶旁邊,放著她的照片。照片上虛浮地顯現(xiàn)出那種美麗而深深墮落的女人的尊嚴。她的眼睛凝眸不動,顯得疲乏,為她的放蕩驕傲。她宛如一條蛇,這種蛇咬起人來,為害非淺,她吻了吻風暴,風暴就把這朵小花連根拔掉了。她得到的固然很多,她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高?!? “樹林里的松樹沉默而單調(diào),一年四季老是那個樣子,既不懂得死亡,也不懂得春天的復蘇。在擺好餐具的桌子上,‘生活正在沸騰’。五顏六色、高低不等的酒瓶一字兒排開,就像劇院風情,等候著我們的光顧?!? “我跟他一起會幸福的。他有家產(chǎn),不是什么窮光蛋、叫化子,而是貴族。我當然并不愛他,可是只有為愛情結(jié)婚的人才幸福?” “您是什么時候把這種可怕的世故裝進您那可憐的小腦袋里去的?” “我最使她滿意的,是我有個伯爵的頭銜。假如我不是伯爵,她就不會愛我?!?“這是我為你今天的愛情付給你的錢,你要知道,有些女人是為錢愛人的。她們出賣自己,那就應(yīng)當給她們錢。” “她騎著伯爵贈給她的黑色駿馬,穿著黑色騎馬裝,帽子上插著白色翎毛,再也不象幾個月前我們在樹林里遇見的那個紅姑娘了?,F(xiàn)在她周身上下有一種莊嚴的貴婦氣派。她每揮動一下鞭子,每笑一下,都力求顯得尊貴莊嚴?!?“那是八月間一個晴朗的日子。太陽依然象夏天那樣曬熱大地,蔚藍的天空親切地招引人們往遠處走去,可是空中已經(jīng)有些秋意了。在若有所思的樹林里,碧綠的密葉當中,有些枯萎的樹葉顯出金黃色。田野發(fā)黑,顯得愁悶而哀傷。” 她死于一場槍殺,在社會不平等不斷增大時,婚姻并不能成為改變命運的通道。青春和美麗的女性由于處世艱難,很容易成為權(quán)貴獵艷踐踏的對象,也容易成為自己心魔的奴隸。和貧窮相比,這是女性的另一種不幸。 “多年后,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失去健康和青春,我的精力逐漸衰退,一條條皺紋接連在我的臉上出現(xiàn)。不少時候,我凝神瞧著我案頭放著的照片,不由得生出無法遏止的愿望,想跟那個 ‘紅姑娘’到樹林里去散步,聽高大松樹的喧鬧聲,不顧一切地把她摟在懷里。在那一刻,我既原諒她的虛偽,也原諒她滾進泥潭的墮落,總之我準備原諒一切,只求過去的事,哪怕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片斷,能重演一次。”
奧爾加,十九歲,及腰長發(fā),一身紅裙裹住鮮美青春年華。從小住在遼闊的森林里,騎馬飛揚,與雛鳥共舞,瑣屑的雜草都貪念她的美貌。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宛如新生天使,笑聲清脆,自由自在。像是森林里會幫助迷路樵夫的精靈。
他的心動如同一場風暴。突如其來而聲勢浩大,不可阻擋。
她濕淋淋地闖入他的世界。小鹿瞳孔含著氤氳水汽,聽到紳士們的滑稽談話時會笑出聲來。她是與眾不同的,清澈、澄亮、純白,是紙醉金迷中的白色信鴿。
嬌嫩的維納斯渴望雍容華貴的禮服,希冀著質(zhì)地高貴做工精良的紗裙,而不是一條粗鄙棉制的、破爛的紅色裙子。
她說,有一天我會穿著華服在人們的簇擁下死去。
狹小逼仄的木屋承載著破碎的花草。她渴望樹木之外的世界,那個閃閃發(fā)光、金碧輝煌的世界。她在神父像下虔誠的祈禱。希望天父保佑,讓她高貴繁榮,不必再回到那座潮濕腐朽的木屋。
烏爾邊寧是那把鑰匙,通往人上之人的鑰匙??v使他年邁、鬢發(fā)蒼白,但他富有、貴族頭銜,賜予她“尊貴的夫人”。她有些驕傲的說,只有嫁給愛情才會幸福嗎?
她的愛情是顯赫頭銜、哐當作響的金幣、唱歌跳舞的城里日子。
卡梅舍夫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法院偵察員而已,他如何滿足得了她的愛情?他居住在暗淡的平房里,與人合租的地方更加擁擠。滿腹才華、英俊外表、紳士做派,對她而言只是像鸚鵡學語,一切都作不得真,一切都最好只成為一場幻夢。
她穿著昂貴的精致衣裙,獨自坐著馬車來與他相會??飞岱蚴撬耐鏄罚拖袷且粭l蛇,得到了許多,失去的也有許多,她要尋找一點慰藉來使自己繼續(xù)美艷下去。
在黎明的曦光中,她朝他討要一個擁抱。他被毒蛇吐出的蛇信所迷惑,他以為她是愛他的。不顧一切的、滿腔柔情的、同甘共苦的。他錯了,愛情不過無用的幻想,金幣才是真正的寶物。
她駕著馬車遠去,在曦光中逐漸縮小為一個遙不可及的點。他追趕上去,他跳上馬車擁住她,她嚇得大叫,你會殺死我的!你才會殺死我,他想。
一切都在遠去。她身著純白婚紗,一步一步踏入夢寐以求的上流生活。老鰥夫烏爾邊寧掛著油膩的笑容,虛偽的晚宴中人群起哄要新人接吻??飞岱蜃谒砼裕瑓s只是一言不發(fā)。
懦夫,她暗罵。她起身跑出去。
她躲在樹下哭泣。她已經(jīng)見過夠多的樹了不是嗎?粗糲的樹干摩挲她的臉頰,溫厚的男人手指拭去她的淚珠。他輕聲說,怎么了奧爾加?這是你的婚禮,開心一點。
她為她的虛榮付出了代價。她瘋狂地緊緊抱住卡梅舍夫,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她說,我愛你,我愛你。他親吻她,他抱起她,他們在樹木之間旋轉(zhuǎn),宛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那是她最美好的記憶。她常常貪念著那時的心悸、旋轉(zhuǎn)的風,但她無法放棄華貴雍容。她不想再回到木屋。她轉(zhuǎn)過身,只需要閉上眼睛,她親吻老邁的鰥夫。
她說,不要再見了。
他的愛情破碎了,接二連三的。她嬉樂在這浮夸的上流人間,她不再如同唱樂班里歌唱的仙女一般純白無暇。她身著伯爵送予她的黑色禮袍,她禮貌地同他生分的打招呼。
她尋找到了新的玩樂。在伯爵與他之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伯爵。他問,你確定要我離開?她點頭,斟酌地吐出最后的刀刃,她說,是的。
她成為了伯爵的情婦。她將享盡世上一切榮華富貴,一切珍稀事物。
她將穿著雍容華服死去。在人們的注視下。
沒有人知道狩獵時的森林里發(fā)生了什么。宴飲歡樂的人們喧鬧著,彼此帶著各自的面具奉承著。她獨自憂郁地靠在樹干,遠遠的離開人群。她的腳邊躺著一只受傷的鴨子,鴨子痛苦的呻吟著。
砰,只需要一聲,所有痛苦都會消失??飞岱蜃哌^來,收起槍,將鴨子收走。他冷漠地說,您為何不去玩樂,尊貴的夫人?
她被刺傷了。她向他哭訴,她說,我真的愛你。
卡梅舍夫已經(jīng)不再上當。他望向曾經(jīng)使他的生活天崩地裂的眼睛,他什么也沒說,冷漠地離開了。
她跟隨著他,跟隨著他來到森林深處。她啜泣著請求他再一次抱起她,抱著她在樹木之間旋轉(zhuǎn)。只有那個時候她才是自由的。
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的丈夫悲痛地抱著她走出好像漫無邊際的森林。滿頭瑩白的男人大哭起來,她睡著在華美的布料里。
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臥房里。她裹滿紗布,只露出一雙疲倦的眼。他坐在她的床邊,他問,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
她說,你殺了......他急忙應(yīng)道,一只鴨子。一只受傷的鴨子,我開槍打死了它,你記得嗎?她眨眨眼,眼睛里濕漉漉,她想,這個男人在撒謊。她被刺傷了。她失去了她的愛情,她終于付出了代價。
于是她閉上眼,不再說話。她聽到他的皮鞋觸碰地面,他的關(guān)門聲,他的嘆息。上帝保佑,神父如此寬慰她。
她死于柔軟的紡裙里。在人們的注視下。
安靜的、柔和的。像風暴過后,伯爵在湖邊聽唱樂班演唱,他趟下河去,在冰冷的水流中,他看到她。躲在樹林后,露出一角紅裙和一雙波光粼粼的眼。他大喊道,過來吧,奧爾加!她微微一笑,一下子跑掉了,消失在霧氣升起的林中。
而后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皚皚白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