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5月份在“俄羅斯影展”和這部電影相遇
這部電影的殘酷程度已經直逼《安娜·卡列尼娜》,第一部分還能看出些許諷刺,看到第二部分心臟已經持續(xù)不舒服,散場走在路上簡直是全身發(fā)冷,完全想不了其他事情……當一個世界沒有道德,沒有愛情,只剩下欲望和金錢的時候,所有原本在正常世界里合情合理的行為,都成了性、權力和金錢的交易,甚至就像是某種人口的買賣,母親為了得到金錢而出賣女兒,男人為了得到一夜情和炫耀的機會而討好那個才貌雙全的女人,所有人滿嘴謊言,憑著嫉妒和報復的情緒,讓別人聽從自己的想法,絲毫不顧及任何人的尊嚴,并且自戀到以為自己可以操控他人的生活(還有更多奇奇怪怪的操作我沒有太看明白,頭痛到爆炸),總之在這個腐爛的世界里任何道德律令都失去了影響力,最后只有槍聲和死亡成了最終的救贖,女主人公的所有恥辱和絕望終于在大海上停止了,她早已放棄了全部的生活,對出現在身邊的男性聽之任之,這多么像是我們生活的時代里每一天都在發(fā)生的事件,所有人都想做那些弱者的上帝,審判他們/她們的言行舉止,卻從來不會停下來看清自己的行為是多么荒謬和無知,哪怕有片刻的羞愧,他們/她們也不會做出反思,這部電影沒有給任何觀眾留下臉面,也沒有給出解釋,大概只是告訴觀眾,“看看吧,這就是惡魔的行徑”,也真是配得上《殘酷的浪漫史》這個名字了(但它遠遠不是講愛情的)。
2 ) 《殘酷的羅曼史》電影劇本
《殘酷的羅曼史》電影劇本
文/〔蘇〕埃·梁贊諾夫
譯/金雨
根據阿·奧斯特羅夫斯基的同名話劇改編
透過簿薄的晨霧,具有俄羅斯風格的教堂清晰地展現在眼前。寬闊的伏爾加河河面上回蕩著輪渡的攪水聲,高亢的汽笛聲……嬉戲的鷗鳥在空中飛翔,競相爭鳴。
銀幕推出:殘酷的羅曼史。
俊俏多姿的拉麗莎滿腹心事地凝神眺望著遠方;郵電局的小官吏卡蘭迪舍夫默默地走到拉麗莎的身旁。
(歌聲起……)
拉麗莎看著來到身旁的卡蘭迪舍夫:“我剛剛看了伏爾加河的對岸,那邊真美!”
卡蘭迪舍夫局促不安地低聲說:“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請允許我請您明天晚上去看戲,是著名女演員斯米里斯卡婭巡回演出的話劇《茶花女》?!?br>拉麗莎委婉地推辭道:“謝謝您,尤里·卡皮托諾維奇,已經有人請了我和我媽媽。”
卡蘭迪舍夫緊追不舍地:“是誰請的?我能問一問嗎?”
拉麗莎不耐煩地:“是帕拉托夫先生?!闭f罷,走進碼頭大廳。
吉卜賽人(唱):“寂靜的黃昏降臨,天空掛起明亮的月亮。照亮了田野里的篷車,自由的歌聲四處飛揚?!?br>卡蘭迪舍夫:“是帕拉托夫?您也去嗎?”
拉麗莎:“我們一起去?!?br>奧古達洛娃對將要離去的女婿說:“這是第二個夜晚來送行。公爵,要好好照顧她?!?br>公爵:“媽媽,看在上帝的面上,放心吧!我要讓您的女兒象走在地毯上一般,踏遍梯弗利斯全城?!?br>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坐在桌子的周圍。
前來助興的吉卜賽藝人們唱著(畫外音):“照亮了田野里的篷車……”
克努羅夫看著因娶到美貌的奧麗佳而興致勃勃的公爵向身邊的人問:“這位高加索人是從哪兒來的?”
沃熱瓦托夫用輕蔑的口吻介紹道:“是一個什么軍官把他帶到了奧古達洛娃的家里。這位小公爵一見到奧麗佳就全身發(fā)抖了。甚至還哭了起來……”
克努羅夫:“啊……啊……”
沃熱瓦托夫:“他兩個星期以來一直帶著匕首,不讓任何人接近她。”
吉卜賽藝人的歌聲(畫外音、歌聲):“……自由的歌聲回蕩。自由的,草原的歌聲燃燒著我的心扉……”
奧麗佳眼眶中噙滿了淚水,抱著奧古達洛娃的脖頸,抽泣道:“親愛的媽媽……您把我往哪兒打發(fā)呀?”
奧古達洛娃勸解道:“瞧你,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他是個貴族家庭的人,我看過他的證件。不會讓你傷心的。異族人又有什么,有些話都說過,你也知道,在自己人當中沒找到合適的,沒有錢誰會要呀!”
奧麗佳:“好媽媽……”
奧古達洛娃:“一切都會好的。”
吉卜賽人唱(畫外音):“……坐我的篷車,童年給了我……”
碼頭。
年約四十歲的帕拉托夫身著白色的騎士服,頭戴白顏色的禮帽,腳踏馬靴,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旁若無人地沖到碼頭上,催馬奔上棧橋,徑直奔向碼頭的大廳。這時,一名警察尾追其后,氣喘吁吁地大聲喊道:
“喂,喂,閣下,您這是去哪兒呀?!”
帕拉托夫不肩一顧地:“我有急事兒,老兄?!?br>警察低聲下氣地懇求:“老爺,停下來……這不允許。您這是去哪兒,老爺?!不行?。 ?br>帕拉托夫利索地從馬上跳下來,手牽著韁繩對馬吆喝道:“站?。 ?br>警察走近帕拉托夫畢恭畢敬地解釋說:“碼頭上不許騎馬,閣下。”
帕拉托夫:“對不起,老兄,我來不及了?!闭f罷,一手牽韁繩,一手捧著一束鮮花,繼續(xù)向前邁開步子。
警察急忙攔住帕拉托夫的去路說:“怎么回事兒?”
帕拉托夫看到警察固執(zhí)的表情,便無可奈何地將韁繩遞給警察:“把馬牽走,一會兒我們再算帳。”
警察:“遵命!”
帕拉托夫大步流星地趕到歡送奧麗佳的人群當中。熙熙攘攘的噪雜聲和吉卜賽樂隊、歌聲、樂曲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節(jié)日的氣氛。
隨著汽笛的一聲長鳴,一艘白色的巨大客輪徐徐駛離了碼頭。客輪的甲板丄站滿了神情各異的旅客。他們在等待同前來的親人告別。
帕拉托夫手捧一束鮮花興沖沖地邊走邊忙不迭地向眾人解釋道:“抱歉,抱歉,諸位,你們好啊!”
當他看到奧古達洛娃時,便虔誠地:“伯母,很抱歉,罪過,來晚了,請接受我的歉意,同時,向您祝賀……”說完,他將鮮花向已駛離碼頭的客輪拋擲過去。隨著喊道:“奧麗佳·德密特里耶芙娜,祝你幸福!”
奧麗佳激動地大聲說道:“謝謝,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公爵嫉妒得勃然變色,一把將鮮花從奧麗佳的手中搶了過來,隔船忿忿地瞪著帕拉托夫。
帕拉托夫似笑非笑地(畫外音):“哼,公爵,公爵……瞧,干嗎妒嫉成這個樣子?象您這樣高明的騎手竟把這么美麗的姑娘帶走了。還是接受我的祝賀心意吧!”說著他轉過臉對眾人解釋:“我之所以遲到,是因為我的那些蠢貨,酒鬼們把載有乘客的‘皇太子’號輪船弄得擱淺了。三名水手勉強去拖救,總算拖離了淺灘?!?br>此時,客輪上的船員又拉動著船鈴,陣陣鈴聲響徹伏爾加河的上空。
拉麗莎和帕拉托夫并肩倚在碼頭的欄桿上,眺望著奧麗佳。
拉麗莎神情郁郁地輕聲說:“在碼頭上我每次都感到很難過。”
帕拉托夫凝神注視著拉麗莎:“因為分別嗎?”
拉麗莎:“別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了?!?br>帕拉托夫:“那你愿意讓我把你帶走嗎?”
拉麗莎含情脈脈地看了帕拉托夫一眼。
帕拉托夫:“可以嗎?”片刻后,接下去說,“就是現在,立刻走!只要你一句話?!?br>拉麗莎微笑地:“您發(fā)狂了吧?”
帕拉托夫:“你來決定吧!勇氣不足?”
拉麗莎聽罷,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站在她身后的卡蘭迪舍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帕拉托夫和拉麗莎。
船員邊扯動著銅鈴邊喊著:“開——船啦!”隨著話音,迸發(fā)出強有力的汽笛聲,久久地在空中回響。
碼頭
奧古達洛娃、卡蘭迪舍夫、拉麗莎站在碼頭上,心神不定地目送著即將起錨的巨型江輪。
身著五顏六色服飾的吉卜賽樂隊奏起悅耳的、樂曲,歡快有力的歌聲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在空中回蕩。
奧麗佳站在甲板上看著碼頭(畫外音):“媽媽,媽媽……”
公爵:“不要哭,好媽媽?!?br>船離去。
奧麗佳:“媽媽,別了!”
公爵:“到我們的梯弗利斯來作客!”
奧麗佳(畫外音):“再見了,別忘了我!”
公爵(畫外音):“象皇帝一樣來歡迎你們!”
拉麗莎:“寫信來,奧蓮尼卡(注1)!奧麗佳!”
公爵:“象皇帝一樣……大家都知道我這公爵格奧爾基……”
輪船緩緩地離開碼頭。
奧麗佳::“拉麗莎,寫信來!”
公爵:“諸位,歡迎大家到我們家里來?!?br>奧麗佳:“再見!”
船離去,送行人紛紛散開。
畫外音:“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您的‘飛燕’號正在靠岸?!?br>沃熱瓦托夫:“好??!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您想賣掉‘飛燕’嗎?”
帕拉托夫:“永遠不賣。我的‘飛燕’在伏爾加良河上跑得比所有的船都要好?!?br>克努羅夫向沃熱瓦托夫問道:“您干嗎用,華西里·達尼洛維奇(注2),您不是運貨嗎?”
沃熱瓦托夫:“我是想把客輪和運輸船并在一起。怎么樣?可以越來越富?!?br>克努羅夫:“是啊,有錢就能辦事,可以這樣,華西里·達尼洛維奇,錢多的人就是好辦事?!?br>卡蘭迪舍夫:“不久前我讀過一本書,書名叫《婦女偉人的傳記》?!?br>拉麗莎:“什么內容?”
卡蘭迪舍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請您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在純潔人的面前,通常認為婦女是有缺陷的人呢?”
拉麗莎:“您指的是誰,尤里·卡皮托諾維奇?”
卡蘭迪舍夫:“不,我不過是隨便問一問?!?br>拉麗莎:“啊——啊?!?br>
街景。陰雨連綿,馬路上布滿了積水。
奧古達洛娃向停在路上的馬車招手。
奧古達洛娃:“拉麗莎?!?br>卡蘭迪舍夫殷勤地:“請吧,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br>奧古達洛娃:“上車吧!”
卡蘭迪舍夫吩咐車夫:“來,往后退一些,然后往前靠近一點兒?!?br>奧古達洛娃:“不該往后退,而是向前。”
卡蘭迪舍夫:“不,應該往后退一點兒?!?br>馬車在路邊積水中開始向前移動。
卡蘭迪舍夫對車夫說:“再靠近一些。”
奧古達洛娃:“我說過了,往前,往前走。走呀!”
帕拉托夫突然走過來,說:“這什么都不需要?!闭f罷,走到馬車的后部,背朝車子,象大力士一般,用雙手將車抬了起來,移到人行道附近。
帕拉托夫得意地:“好啦!一切都妥了。”
奧古達洛娃坐進馬車。拉麗莎正準備上車。
帕拉托夫伸手示意:“請上車,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拉麗莎微笑地:“謝謝,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br>拉麗莎坐在車上不時轉臉向帕拉托夫望去。
奧古達洛娃:“別扭著脖子。不是看你的未婚夫,瞧你貪心的?!?br>沃熱瓦托夫對卡蘭迪舍夫嘲瘋地說:“白費心機,尤里·卡皮托諾維奇,不會成為您的未婚妻?!?br>
碼頭。
警衛(wèi)走到帕拉托夫面前,為他牽著白馬。
帕拉托夫從衣袋里取出些零錢遞給警衛(wèi),說:“給你,拿著?!?br>警衛(wèi):“謝謝。”
帕拉托夫縱身躍上馬背,說道:“再見,諸位!”
沃熱瓦托夫望著離去的帕拉托夫寒暄地:“愿您幸福,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坐上馬車交談著。卡蘭迪舍夫站在人行道上望著馬車遠去。
沃熱瓦托夫:“帕拉托夫生活得很闊氣!”
克努羅夫:“什么都有,他的錢可夠多的了?!?br>
奧古達洛娃家。
奧古達洛娃坐在桌旁細心地點著硬幣。女仆站在一旁望著。
奧古達洛娃:“怎么回事兒?找回來的零錢又沒交夠,笨蛋?!?br>女仆:“竟聽您說我笨蛋。太太,我可是每個戈比都為您節(jié)省著花呀!”
奧古達洛娃:“還有十戈比哪兒去了?”
拉麗莎站在酒柜的附近插話:“媽媽,您干嗎。因為這點兒無所謂的小事兒竟自找煩惱?”
奧古達洛娃:“小事兒?”
女仆:“再說,市場上一切都是這樣的大價錢?!?br>奧古達洛娃不耐煩地:“我知道市場的行情,你騙不了我。我親自查一查。大價錢!東西是那么貴!要還一還價,裝什么闊氣,擺什么譜。(門鈴聲傳來)好,來了,來了!什么事兒這樣急!”
卡蘭迪舍夫:“哈里塔·伊格納契耶芙娜……”
奧古達洛娃:“啊……啊,尤里·卡皮托諾維奇!”
卡蘭迪舍夫:“您好!您好。”
奧古達洛娃:“請進來!”
卡蘭迪舍夫:“祝賀您女兒的生日。”
奧古達洛娃:“謝謝您。
卡蘭迪舍夫:“特意趕來向您報告一個愉快的消息。我在班上分揀電報時見到的,這是……安娜·德米特里耶芙娜從蒙的卡羅和奧里佳·德米特里耶芙娜從梯弗里斯寄來的。祝賀是應該的……”
奧古達洛娃:“謝謝?!?br>卡蘭迪舍夫:“我親自帶過來,免得耽擱。噢,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在哪兒?”
奧古達洛娃:“她正在忙著,忙著……”
卡蘭迪舍夫:“啊……啊……”
奧古達洛娃:“我們都在忙著,等您來吃中飯?!?br>卡蘭迪舍夫:“我來,來,來。一定會來的。再見。”
奧古達洛娃走進餐廳,只見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拉麗莎站在那里等待著客人。
奧古達洛娃興沖沖地說:“奧麗婭(注3)發(fā)來了賀電?!?br>拉麗莎驚喜地:“啊,是奧麗婭發(fā)來的?快點兒給我!”
奧古達洛娃邊讀邊說:“平安地到了,這封是安娜寄來的。從蒙的卡羅來的,總算有消息了。已經有一年沒有音訊了?!?br>奧古達洛娃繼續(xù)讀電報:“‘媽媽,我很不幸,丈夫因賭牌作弊被告而進了監(jiān)獄,旅館費都無錢支付,回法蘭克福的路費也沒有。速寄七百盧布。懇求救救我吧!安娜?!@可糟了。她嫁給了外國人我原本很高興,但他并不是什么外國人,原來是個賭棍?!?br>拉麗莎:“媽媽,若不然把房子典押出去,好嗎?”
奧古達洛娃焦急地:“虧你想得出來,房子早就押出去了。不然,我們生活靠的是什么錢呢?!七百盧布!”
銀行。
沃熱瓦托夫將鈔票和證件遞交給出納員。
沃熱瓦托夫:“請收下?!?br>出納員:“謝謝您,沃熱瓦托夫先生?!?br>克努羅夫:“華西里·達尼里奇!”
沃熱瓦托夫:“噢……噢,蒙基·帕爾緬諾維奇(注4)您好!”
克努羅夫:“您買的那條駁船便宜??!”
沃熱瓦托夫:“便宜,蒙基·帕爾緬諾維奇,便宜?!?br>克努羅夫:“是啊,很清楚,沒好處何必買呢?”
沃熱瓦托夫:“今天我們會在奧古達洛娃家里見面嗎?”
克努羅夫:“這是哈里塔·依格納契耶芙娜(注5)的邀請?!?br>沃熱瓦托夫:“我們一道去吧,蒙基·帕爾緬諾維奇!一起去吧!會熱鬧的。姑娘很不錯,會許多種樂器,會唱歌,舉止大方?!?br>克努羅夫:“他們家有很多各種各樣的人光顧。見了面向每個人都得打招呼,又少不了攀談?!?br>沃熱瓦托夫:“我給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買了件生日禮物。”
(特寫):金光閃閃的胸針。
克努羅夫仔細地看了看,說:“大概很貴吧?”
沃熱瓦托夫:“五百盧布?!?br>克努羅夫:“噢!您那駁船買的便宜,所以賺下來的錢給姑娘買東西有條件。”
門鈴聲。
女仆(打開房門):“噢,尤里·卡皮托諾維奇(注6)!”
卡蘭迪舍夫進門后,匆忙地說:“我遲到了?”
女仆:“是遲到了?!?br>卡蘭迪舍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祝賀您。這是送給您的……”
拉麗莎:“謝謝您?!?br>卡蘭迪舍夫:“祝賀您的生日。請您原諒,我真著急……”
拉麗莎:“脫下大衣吧。”
卡蘭迪舍夫:“……管理員把我拖住了?!?br>拉麗莎:“脫了吧,脫了吧!”
卡蘭迪舍夫:“謝謝,感謝您!”
拉麗莎:“我們很高興。”
卡蘭迪舍夫:“感謝您。請,哈里塔·伊格納契耶芙娜,祝賀您女兒的生日。管理員弄得我……”
客廳。來賓們正在舉杯為拉麗莎祝酒,一片喧囂的歡樂聲。
沃熱瓦托夫:“諸位……”
卡蘭迪舍夫:“……遲到了。很高興見到您。您好!”
沃熱瓦托夫:“諸位,我提議再一次為我們城市的光榮,為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干杯!烏拉!”
軍官:“烏拉!”
眾喊叫聲:“烏拉!”
軍官:“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祝您健康,祝您健康!諸位,我聽說,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唱得不一般?!我們請她唱一首!”
(一陣嘈雜不清的聲音)
拉麗莎:“同意,同意,諸位,稍晚一會兒?!?br>軍官:“好。我們等著。哈……哈……哈!”
奧古達洛娃:“請坐!”
軍官:“不唱歌我們就不走?!?br>奧古達洛娃:“到這邊來,這邊。”
卡蘭迪舍夫:“謝謝,多謝!請您原諒,看在上帝的面上,因為……”
奧古達洛娃:“拿盤子來?!?br>卡蘭迪舍夫:“管理員把我拖住了……”
奧古達洛娃(招待來賓):“請用吧,請用吧。”
卡蘭迪舍夫:“感謝您,謝謝……”
奧古達洛娃:“歡迎光臨。請吧?!?br>卡蘭迪舍夫:“我對他說過耶邊吉弗爾。”
軍官高聲地笑起來:“哈……哈……哈!”
奧古達洛娃:“瞧,他們在做什么。寶貝,瓦西亞(注7)送給你的禮物,謝過了嗎?”
拉麗莎:“瓦西亞,非常感謝,東西很漂亮。”
沃熱瓦托夫:“哪里,小意思?!?br>奧古達洛娃:“親愛的!你懂嗎?你知道這樣的禮物值多少錢?”
卡蘭迪舍夫:“我想建議大家為你干杯,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沃熱瓦托夫:“卡蘭迪舍夫先生,這不太禮貌。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正在忙著,您等一等。”
拉麗莎和沃熱瓦托夫走進客廳??腿藗冋d高采烈地交談著。
沃熱瓦托夫:“下一個,拉麗莎,太有意思了。然后我再告訴你?!?br>奧古達洛娃:“招待客人,安努什卡!再拿香檳酒來,香檳酒。水果,請用水果,親愛的客人們!”
官吏:“哈……哈……哈!”
奧古達洛娃:“哼,原想在生日那天給女兒買件禮物?!?br>克努羅夫:“是啊……”
奧古達洛娃:“可買貴的,口袋里又不方便。”
克努羅夫:“那里是什么?這個值錢嗎?”
奧古達洛娃手里拿著胸針,說:“估個價吧!”
克努羅夫:“啊……啊……?。∵@個值五百盧布!”
奧古達洛娃:“總共需要七百?!?br>克努羅夫:“那您是怎樣看待您的女兒呢?她是什么樣的人呢?!”
奧古達洛娃:“這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看待?我想聽聽您的。”
克努羅夫:“要知道,在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身上沒有世俗平庸的東西?!?br>奧古達洛娃:“是的,蒙基·帕爾緬尼奇。”
克努羅夫:“她真是童話里的仙女。”
奧古達洛娃:“是仙女!您說的十分正確?!?br>克努羅夫:“她為人間增添了光彩?!?br>奧古達洛娃:“是增添了光彩,蒙基·帕爾緬尼奇?!?br>軍官高聲地笑著(畫外音):“哈……哈……哈!”
克努羅夫掏出七百盧布。
奧古達洛娃:“噢!噢……我真的還不知道怎樣感謝您吶!”
克努羅夫:“哪里?!?br>奧古達洛娃:“甚至想不出該說什么好?!?br>克努羅夫:“算不了什么?!?br>奧古達洛娃匆忙走到圣像前用手在胸前邊劃十字邊說:“噢!上帝,寬恕我,寬恕我吧!上帝,寬恕我這罪人吧!您瞧見了,這不是為了我自己??!”
沃熱瓦托夫手夾著雪茄在里子里往返地踱著步子。
沃熱瓦托夫:“諸位,我今天在法院里聽到了一樁很有趣的事情。而且是從法官那兒聽來的?!?br>甲:“真的!”
乙:“說一說!”
沃熱瓦托夫:“受賄嘛!這里沒什么大學問!拿著吧,拿你該拿的,拿人家送上門的,可別讓人抓住,抓住!”
軍官:“是的!上法庭穿著長袍,出了法院,就脫掉了!哈……哈……哈!”
沃熱瓦托夫:“接著一塊兒脫掉了?!?br>軍官:“一塊兒脫掉。哈……哈……哈!”
卡蘭迪舍夫:“我可不拿賄賂?!?br>奧古達洛娃:“是嗎?”
卡蘭迪舍夫:“就是這樣。”
消防隊長:“難道只靠工資收入嗎?”
奧古達洛娃:“因為也沒有誰給您。您那樣的職位是沒人給的,如果有人給您,您不接受,那倒是可以夸耀一番的?!?br>帕拉托夫興致勃勃地走進室內,在座的客人們向他投以驚奇的目光。
奧古達洛娃(畫外音):“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注8)!親愛的,終于把您等來了!”
帕拉托夫:“您好,諸位!伯母……”
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坐在沙發(fā)上。
克努羅夫:“您好,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沃熱瓦托夫:“您好!”
奧古達洛娃(畫外音):“諸位,請進來?!?br>卡蘭迪舍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諸位,我仍然想提議祝酒……”
拉麗莎:“等一等?!?br>卡蘭迪舍夫:“……為了……”
帕拉托夫(畫外音):“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br>帕拉托夫從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從里面取出一條金項鏈。
帕拉托夫手持項鏈說:“祝賀您。讓我親手給您戴上這只微不足道的小禮物。祝賀您的生日?!闭f罷,細心地將項鏈系在拉麗莎的脖子上。
拉麗莎含情脈脈地說:“謝謝您,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奧古達洛娃:“瞧,我們的大財主。來杯酒吧?!眾W古達洛娃用手悄悄地扯動女兒的衣襟。“倒是說聲謝謝,我要你謝謝呢!”‘
軍官:“喂,喂,小鴿子。”
帕拉托夫舉杯對眾人說:“諸位,為女主人公的健康干杯!”
奧古達洛娃:“同意!”
軍官:“祝您健康!”
奧古達洛娃:“來,好極了!”
軍官:“祝您健康!”
帕拉托夫望著拉麗莎將杯中酒干掉。
卡蘭迪舍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您答應過唱歌。我想,該是時候了?!?br>拉麗莎:“很高興唱?!?br>軍官:“好,好!”
帕拉托夫:“這個答謝太好了,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奧古達洛娃(畫外音):“請隨意坐下來,諸位!”
某聲音甲:“她向吉卜賽人學過彈吉他?!?br>某聲音乙:“安靜,安靜,諸位!”
客人們坐下來。拉麗莎唱歌。
拉麗莎唱著:
“我身蓋松軟的毛毯,
呼喚著我昨夜的夢幻,
那是怎樣的夢呀?誰勝利?
誰失敗?誰失敗?
我反復地思索,
它又刺痛了我的心,
為何我不理解夢里的話。
是否有了愛情?
誰是獵手?誰被追逐?
一切都被顛倒,
西伯利亞貓的叫聲不斷,
知道了什么?西伯利亞的貓?
蠻不講理的決斗者,
手中的武器竟是一只球。
是誰的心?你的還是我的?
長了翅膀飛翔。
到底是什么樣的夢?
為何如此向往和惋惜?
我無法知道,是失敗還是勝利?
我無法知道,是失敗還是勝利?
失敗了嗎?失敗了嗎?”
頓時一陣喝采聲:“好級了!好極了!”
克努羅夫:“這女人真是豪華生活中的珍品?!?br>沃熱瓦托夫:“貴重的鉆石,需要用昂貴的東西來鑲嵌。”
克努羅夫:“還要有個精工巧匠?!?br>客人們向拉麗莎致謝。一片喧囂聲充滿了客廳。
拉麗莎:“諸位,請認識一下,帕拉托夫·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br>軍官:“伊萬·彼得羅維奇?!?br>帕拉托夫:“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軍官:“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我希望第一個舞你能跟我跳!噢……”
帕拉托夫:“請問,您貴姓?”
軍官:“伊萬·彼得羅維奇·謝苗諾夫斯基?!?br>帕拉托夫:“?。≈x苗諾夫斯基!”
軍官:“能答應我嗎?”
帕拉托夫:“伊萬·彼得羅維奇!對了,據說您的槍法不錯,是嗎?”
軍官:“是不錯,那么我……”
帕拉托夫:“您說,在相距二十步遠的地方您能打中這玻璃杯嗎?”
女仆:“要茶嗎?”
軍官:“打得中。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帕拉托夫:“那么我們是不是去院子里?”
軍官:“冷了一點?!?br>帕拉托夫:“啊,看來,不想冒險,是嗎?”
軍官及客人們紛紛走到花園里。帕拉托夫將玻璃杯放在馬車的前座上。
軍官(邊唱):“??!哈,啊……就這樣子。”
帕拉托夫站在車子跟前。
帕拉托夫(畫外音):“伊萬·彼得羅維奇!”
軍官(畫外音):“什么?”
帕拉托夫:“這不夠格。”
軍官(畫外音):“那你說呢?!?br>帕拉托夫:“讓我這樣試一試?!边呎f邊把玻璃杯放在戴在頭上的大禮帽上。
軍官:“怎么樣?啊……啊……”
客人們集中在涼廳里看著帕拉托夫和軍官的表演。
奧古達洛娃:“諸位,你們怎么啦,真想得出來?干嗎這么認真?”
沃熱瓦托夫:“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這可是太過分了!”
軍官向帕拉托夫瞄準,客人們走過來。
帕拉托夫:“伯母,您別擔心杯子,我給您買個新的?!?br>某人聲(畫外音):“帕拉托夫經常干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兒?!?br>帕拉托夫催促地:“怎么啦?”
軍官舉著手槍,聚精會神地瞄準玻璃杯,準備射擊。
帕拉托夫嘲諷地:“害怕了?”
軍官:“不,我什么都不怕?!?br>帕拉托夫:“來,開槍吧!別膽怯!”
拉麗莎站在一邊心神不安地望著。
帕拉托夫:“大膽一些,伊萬·彼特羅維奇!”
軍官向前移動了一下腳步,而后開了一槍,只見玻璃杯隨著槍聲被打得粉碎,碎片從帽子上散落下來,帽子的頂部留下來一些玻璃碎渣。
樹上的鳥群被槍聲驚得驀地飛了起來,吱吱喳喳地飛向遠方。
奧古達洛娃(畫外音):“諸位,請大家到屋子里去。馬上我們要喝茶了。請吧,請吧,請?!?br>帕拉托夫走近軍官:“怎么樣?”
沃熱瓦托夫:“好!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太好了!”
帕拉托夫:“槍法棒極了,伊萬·彼得羅維奇!”
軍官:“當然啰!”
帕拉托夫:“我祝賀您?!?br>少校:“對,對!非常好,可您……”
帕拉托夫:“對,對!”
少校:“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現在我想顯示一下,我的槍法!”
軍官!“有意思!”
帕拉托夫從衣袋里取出一塊懷表,說:“這塊懷表……”
軍官:“不錯。”
帕拉托夫:“你伸直手臂,把表拿在手里,我在離您二十步遠的地方用槍把表打穿!”
軍官:“嘿!”
帕拉托夫:“怎么回事兒?”
軍官:“我真的不知道您槍法打得多準?請別找我。請原諒。”
帕拉托夫,來,隨您的便!怎么?誰敢冒個險?”
拉麗莎突然勇敢地喊著。
拉麗莎:“我來!”
帕拉托夫驚異地:“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拉麗莎:“怎么,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您不怕嗎?”
拉麗莎:“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卡蘭迪舍夫無所顧忌地趕到拉麗莎面前,說:“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我不允許,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你別管,尤里·卡皮托尼奇!”
沃熱瓦托夫:“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不要冒犯了上帝?!?br>帕拉托夫:“走開,瓦西里。別打擾!別礙事!”
卡蘭迪舍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你冷靜些,您怎么啦?”
拉麗莎不理睬地望著帕拉托夫。
卡蘭迪舍夫(畫外音):“您怎么能這樣呢?別聽他的!”
拉麗莎:“難道能不聽他的嗎?”
卡蘭迪舍夫(畫外音):“為什么呢?為什么您那樣相信他?”
拉麗莎:“難道能不相信他嗎?”
卡蘭迪舍夫(畫外音):“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別開槍,我求您,別開槍,您真是冷酷無情!”說罷,匆忙地奔到帕拉托夫的面前:“別開槍?我求您,別……”
卡蘭迪舍夫抓住帕拉托夫的手,想從他手中奪下手槍。
卡蘭迪舍夫:“哼,哼,你怎么……呣一呣……(被帕拉托夫推到一邊)”
帕拉托夫:“尤里·卡皮托尼奇,我這樣會打偏的!”
拉麗莎從容不迫地站在帕拉托夫的對面喊道:“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開槍吧!”
帕拉托夫果斷地搬動了一下槍機,只聽“砰”地一聲,清脆的槍響,拉麗莎手提著帶有金鏈的懷表被擊得粉碎,只剩下圓圓的表殼在搖晃。
站在一旁圍觀的客人們驚奇地歡呼起來。
消防總隊長高聲地喊著:“烏拉!”
軍官:“可惜這只表,很值錢……”
帕拉托夫將手槍收起來。
某夫人:“啊,您這個調皮的人,真讓我擔心?!?br>軍官(畫外音):“在高加索可沒出現過這種事兒!”
帕拉托夫:“喂,尤里·卡皮托尼奇!好象叫我們去喝茶吃點心吧!”
帕拉托夫把表殼當作眼鏡戴在右眼上,微笑著向前走著。
拉麗莎:“哈……哈……”
帕拉托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拉麗莎!“嗯?”
帕拉托夫:“……您站在手槍下面為什么不害怕呢?”
拉麗莎:“不知道。我不怕?!?br>軍官(畫外音)“哈……哈……哈!”
帕拉托夫走進廊子里。
拉麗莎站在窗口:“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您在哪兒?”
拉麗莎嬌聲地:“我在這兒。媽媽讓我拿果醬來了?!?br>帕拉托夫:“您想干嗎?”
拉麗莎:“我在吃果醬。想吃嗎?”
帕拉托夫走到拉麗莎面前。
帕拉托夫:“很想吃?!?br>帕拉托夫走過來,拉麗莎喂他果醬。
面外音:“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您在哪兒?”
婦人聲(畫外音):“怎么連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也不見了?!?br>帕拉托夫吃過果醬,滿意地說:“非常好吃?!?br>
庭院。
卡蘭迪舍夫不愉快地站在院子里。他拿著手槍走到小木棚的背后。
沃熱瓦托夫(畫外音):“你真的想打槍,尤里·卡皮托尼奇!那槍里該裝上子彈。您那槍象似沒裝上子彈。哈……哈……哈!”
卡蘭迪舍夫走到劈柴堆前準備試一試槍里有沒有子彈,不料剛一扳動槍機,“砰”地一聲響了起來。
卡蘭迪舍夫驚叫地:“哎唷!見鬼!”
沃熱瓦托夫:“怎么啦?”
卡蘭迪舍夫:“手都震疼了!你們這些該死的!”
沃熱瓦托夫(畫外音):“哈……哈……哈!”
客廳。
拉麗莎坐在沙發(fā)上思索片刻,然后站起來走到窗前,向外頭望去,見帕拉托夫坐在馬車上駛近家門。
拉麗莎走到陽臺上,凝神地看著帕拉托夫。
女仆沿樓梯走下來,拉麗莎也沿樓梯往下走,見奧古達洛娃站在樓梯口處,望著拉麗莎。
奧古達洛娃:“你去哪兒?怎么了?”
拉麗莎:“噢,媽媽,您別攔我?!?br>奧古達洛娃向窗外邊看邊冋道:“這是誰?帕拉托夫來了?”
拉麗莎:“是的?!?br>奧古達洛娃凝神地望著拉麗莎:“你干嗎這樣看著我?”沉默片刻后,接下去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不也是去人嗎?去吧,也許會碰上好運氣。”
拉麗莎:“??!”
奧古達洛娃:“去吧!”
拉麗莎:“噢,好媽媽!”
奧古達洛娃:“你要注意,不要回來得太晚。聽見嗎?”
拉麗莎:“嗯。”
拉麗莎走出家門直奔正在街上等待她的帕拉托夫身邊,兩人會心地微笑著。
帕拉托夫:“走吧!”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并肩地坐在馬車車廂里,沉浸在幸福的歡樂中。車子有節(jié)奏地沿街駛過,一幕幕街景從拉麗莎的眼前閃過。
帕拉托夫:“也許您想看一看我的輪船‘飛燕’號吧?不然的話,航期快到了,它該進船塢去了?!?br>拉麗莎:“我聽說過,您那‘飛燕’號是伏爾加河上最快的。”
“飛燕”號客輪。帕拉托夫陪伴拉麗莎走進船艙。
水手:“船長先生!老板來了!”
船長:“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飛燕’號準備起錨?!?br>帕拉托夫:“你好!”
船長:“你好!”
帕拉托夫向船長介紹說:“認識一下,這位是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這是密興先生,‘飛燕’號的船長。拉麗莎·德米待里耶芙娜,您想在伏加爾河上乘船游覽一下嗎?”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邊說邊走進輪船的機房。頓時響起馬達的噪音,大、小輪機在不停地轉動。
帕拉托夫指著輪機對拉麗莎說:“這是‘飛燕’號的心臟。請進。開車!庫茲米奇!啟動吧!”
話音剛落,機器的各個部件全都啟動起來。
拉麗莎好奇的目光投向轉動的機器部件。帕拉托夫伴隨著解釋說:“這機器相當于五百馬力。加速,庫茲米奇!瞧,多大的力量啊!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豪華的輪船“飛燕”號正準備起錨。從煙囪里冒出滾滾的濃煙,向空中翻滾地升騰。一陣陣汽笛聲響徹云霄。
水手們在甲板上鳴放禮炮,炮聲震耳欲聾。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坫在甲板上眺望著伏爾加河碼頭的旖麗風光。
拉麗莎:“??!哎喲!為什么放起炮來?”
帕拉托夫:“這是我定的規(guī)矩:在歡迎我或為我送行的時候一定要鳴禮炮,顯示我的自尊。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我們到艦橋去,你當心。”
“飛燕”號在水中緩緩地向前移動。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走進駕駛室。
帕拉托夫:“在這里您會覺得暖和一些。您想掌舵嗎,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拉麗莎(微笑地):“您真猜著了,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br>帕拉托夫:“伊果爾,把舵輪讓給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伊果爾:“是,老板?!?br>帕拉托夫:“來吧?!?br>拉麗莎:“怎么開呀?”
帕拉托夫:“就這個樣子!一只手把在這里,另一只手放在這兒。對,對!不,不,不……看見那白色的浮標了嗎?就是這個……”
船長微笑地站在一旁看著拉麗莎在操縱舵輪。
帕拉托夫(畫外音):“它應當設在我的船舷的右邊。就這樣,就這樣!稍稍動一點兒……嗯,嘻……那邊是什么船?船長!”
船長盯視著正前方答道:“知道了,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怎么?那里是哪一艘船?在我面前冒起黑煙來了?”
輪船在寬闊的伏爾加河面上繼續(xù)航行。
船長:“啊,是‘圣·奧麗加’號,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聚精會神地站在駕駛臺上。
帕拉托夫突然對拉麗莎說:“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我們會超過這艘‘圣·奧麗加’號嗎?”
拉麗莎:“會超過去!”
帕拉托夫:“真的嗎?不過需要給他們信號!你來;兩聲短的,一聲長的?!?br>拉麗莎用手扯動著汽笛的開關,一陣陣笛聲響徹伏爾加河的上空。她目送前方行駛的輪船,微笑堆滿了雙頰。
帕拉托夫興沖沖地高聲喊道:“伊果爾!加油,加油,加油!”
拉麗莎:“啊……啊嚇!”
帕拉托夫:“快,快,抓住舵輪!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好啦!這是男人干的活兒,夠了!全速行進!”
船長:“是,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全速前進!”
煙波浩淼的河面上飛舞著成群結隊的沙鷗,幾朵浮云在藍天掠過。一幅詩情畫意的圖景展現在眼前。
拉麗莎在駕駛室的工作臺前興致勃勃地喊著:“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應當再快一些。不然趕不上!”
伊果爾和帕拉托夫站在舵輪旁邊注視著行駛在前方的輪船。
伊果爾:“哼?!?br>帕拉托夫:“船長?。ó嬐庖簦┣?,拉麗莎·德米特利耶芙娜擔心我們趕不過去呢!”
船長對著話筒指揮機房說:“嘿!庫茲米奇,再加把勁兒。”
帕拉托夫:“加速,庫茲米奇!給每個弟兄五個金幣!”
庫茲米奇在機房里邊操作邊答道:“謝謝你,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讓我們一起飛吧?!?br>帕拉托夫:“來!兩聲短的,一聲長的!”
帕拉托夫的手握著拉麗莎的手,一起拉著汽笛。
特寫:輪船尾部的機輪在急速旋轉,濺起翻騰起伏的浪花。
機房里的機械系統鏗鏘有節(jié)奏地在運轉。
從輪船碩大的煙囪里冒出濃煙夾雜著火焰,象火舌一般沖向太空。
兩艘客輪在伏爾加河河面上先是并列疾駛,轉眼間,“飛燕”號超在“圣·奧麗加”號的前面。
拉麗莎站在駕駛臺里走到話筒前向船長打招呼:“可以嗎,船長?”
船長:“請吧,請吧?。 ?br>拉麗莎對著話筒:“輪機長庫茲米奇,我們超過他們了。謝謝?!?br>庫茲米奇在機房里對著話筒:“這對我們來說算不了什么,小姐!”
拉麗莎:“再見,庫茲米奇!”
庫茲米奇:“再見,小姐!”
兩艘客輪在伏爾加河面上一前一后繼續(xù)行駛。
帕拉托夫:“看來……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您不覺得餓嗎?”
拉麗莎:“是餓了。”
帕拉托夫:“您愿意同我一起吃晚飯嗎?”
拉麗莎:“那太好了?!?br>帕拉托夫:“那就請進餐廳吧!”
拉麗莎:“說真的,我可真餓了。哎!哎!”
輪船在伏爾加河上航行。不時響起一陣陣汽笛聲,劃破了河面上空的寧靜。
帕拉托夫和拉麗莎蹣跚地走進餐廳,面對面地坐下來。服務員送上未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帕拉托夫以他那低沉的嗓音,望著拉麗莎,含情脈脈地唱起來:
“蜜蜂飛向那芬芳的酒花,
蝴蝶盤旋在綠草的上空。
一個茨岡人浸步過來,
去尋找茨岡人的星辰。
向前啊,日落時去找他的游牧星辰,
帆船星座在閃礫,
愁思的雙眼望著暗紅的天空。
巖石裂縫中藏著花蛇,
小馬在草原上奔騰。
茨岡人的女兒按照族規(guī),
在夜里尋找愛情。
兩個人在小路上迎接命運,
不管地獄還是天堂,
不管是走向大地的盡頭……
走向末路!
伏爾加河畔蒙娜斯臺市的景色。
拉麗莎獨自站在河邊土坡上的亭子里,望著河上駛過的江輪。這時,卡蘭迪舍夫來到她的身邊。
卡蘭迪舍夫:“您好,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br>拉麗莎:“啊,您好?!?br>卡蘭迪舍夫:“您在散步?在欣賞伏爾加河?”
拉麗莎:“欣賞輪船?!?br>卡蘭迪舍夫放眼向河里望去:“這是哪條輪船?”
拉麗莎直率地應聲道:“是‘飛燕’號!”
卡蘭迪舍夫嘟嚷了幾句,但誰都沒有聽清說了些什么。
拉麗莎:“不可能,你在說些什么呀?”
卡蘭迪舍夫:“我在郵政部門工作。城里出現的一切情況我都了解?!?br>拉麗莎聽罷,忽然轉身從亭子里跑出,向河岸奔去。她對馬車夫喊道:“車夫!車夫!去火車站!”
拉麗莎登上馬車,焦急地向火車站駛去。
車站站臺。
沃熱瓦托夫、帕拉托夫及克努羅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邊談邊走向停在站臺一側的列車門口。
沃熱瓦托夫:“你想賣掉‘飛燕’號嗎?我出個好價錢?!?br>帕拉托夫:“是啊,現在也許有這個可能,瓦西里·達尼雷奇。不知道,莊園能不能保證。那些管家的都是壞蛋,壞蛋,一群賊!”
克努羅夫:“在我們這個年代還能信什么人,都在想扒掉你的皮。”
帕拉托夫:“可要知道,那財產是祖?zhèn)鞯?,世代相傳的,蒙基·帕爾緬尼奇,所以覺得可借。把我弄到了拍賣的地步,這幫壞蛋!壞蛋!對了,你有鋼筆和紙嗎?”
列車員:“我沒有,我不需要,所以就不帶?!?br>帕拉托夫:“可能我破產了,才會對我這樣吧!瓦西里·達尼雷奇,可以請您來一會兒嗎?這次對拉麗莎做得不太好,我沒來得及去她那里,沒來得及。你嘛,作為老交情,老朋友,請您向她解釋,由于我有急事,必須走。我一到了那里,立即給她寫信,向她認錯!”
沃熱瓦托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是個多情的姑娘。她會原諒你的。”
帕拉托夫:“是啊,總之我是個卑鄙的人,沒向她告別。卑鄙,卑鄙?。 ?br>
拉麗莎從馬車上走下來,匆匆地直奔車站站臺。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向站臺四處搜尋,邊盯著列車的每節(jié)車廂的窗口邊匆忙地沿著列車移動著腳步,試圖發(fā)現她的意中人——帕拉托夫。
車站值班員高舉起指揮燈,喊著:“諸位,請上車了!現在要開車了。列車……”
帕拉托夫同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握手寒暄告別:“好了?!闭f罷,起步登上車門,走進車廂。
值班員聲:“要開車了,諸位!請上車吧!”
拉麗莎在站臺上急促地尋找帕拉托夫的蹤影。旅客們的一陣陣喧囂聲傳來,拉麗莎似乎無動于衷地一心向車窗里四處張望。
值班員繼續(xù)喊著:“發(fā)車了,諸位……”
帕拉托夫坫在車門口處向前來送行的友人話別:“會很快回來見面的。上帝保祐!”
值班員:“……開車了!”
列車徐徐向前移動,速度越來越快,頃刻間,疾馳地奔出了站臺,駛向遠方。
伏爾加河。藍天襯著浮動的朵朵白云,寧靜的河面上行駛著乳白色的江輪,河的對岸是鱗次櫛比的木屋,其間夾雜著幾座小教堂。
拉麗莎站在亭子里,眺望著伏爾加河的景色,思緒萬千。
拉麗莎輕聲地唱著:
“我好象飛蛾撲火,
不可克制地撲向迷人的愛情之國,
在那里人們稱我是可愛的人,
在那里任何一天都無比美好,
在那里我不怕陰雨連綿。
美好的地方——愛之國,
只有在那里才有幸福。
一切都變了,
霎時間一切都變了,
你說謊竟面不改色。
我清醒過來了,
在那愛之國每個人都是偽善者。
我的不幸不能怪我,
天真無知是我的過錯。
愛情成了欺騙的羅網,
那里的每個人都是騙子手。
為什么我要在你面前,
那么癡心地哭和笑。
虛偽的愛之國,在那里人人都是負心者!
可是草有轉青時,
沖破重重障礙和災難,
愛情成了春之國,
只有那時幸福才屬于我!”
奧古達洛娃家??蛷d里。
客人們:“好極了!太好了!”
許多客人走到拉麗莎面前對她那美妙的歌聲表示感謝。
古里亞耶夫:“您唱得好極了。”
拉麗莎微笑地:“謝謝?!?br>奧古達洛娃:“諸位,請喝香檳!請喝香檳。拉麗莎!招待一下!”
拉麗莎走到沃熱瓦托夫跟前。
沃熱瓦托夫:“唱得好!”
拉麗莎:“瓦西亞!我現在都想哭。他向我求婚了?!?br>沃熱瓦托夫:“求婚?”
拉麗莎:“是的?!?br>沃熱瓦托夫:“這位古里亞耶夫是個什么人?”
拉麗莎:“我不知道。象是個銀行經理,從莫斯科來的,媽媽不知怎么認識的?!?br>沃熱瓦托夫:“是這樣!討厭的家伙?!?br>拉麗莎:“要知道,他花錢如流水,所以媽媽就看中了?!?br>室內燈火輝煌,賓朋滿堂。奧古達洛娃不停地在客人中間周旋,忙得不可開交。
古里亞耶夫:“我說,哈利塔·依格納契耶芙娜!在我們這時代沒有馬車就無法生活!”
奧古達洛娃:“誰說不是呢!”
古里亞耶夫:“應該買一輛?!?br>奧古達洛娃:“噢喲,那得有多少收入,古里亞耶夫先生?連那座房子都典押出去了。”
古里亞耶夫:“哈利塔·依格納契耶芙娜,如果您能幫助解決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的終身的話?”
奧古達洛娃心領神會地頷首:“啊……?。 ?br>古里亞耶夫:“給你,這是六百盧布,可以買輛好馬車!”
奧古達洛娃靦腆地:“天啊,你收起來吧,不,不,不……”
古里亞耶夫:“哈利塔·依格納契耶芙娜……”
奧古達洛娃:“嘿……”
古里亞耶夫:“這算不了什么,微不足道。總而言之,哈利塔·依格納契耶芙娜,假如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接受我的建議……我有個龐大的計劃?!?br>神父和一些官吏們坐在桌子的四周興高彩烈地打著撲克。
神父:“我用大王吃你。”
官吏甲:“噢!把您的吃了,神父?!?br>神父:“是這樣……這樣……”
軍官(畫外音):“哈……哈……哈?!?br>神父:“我沒贏你幾個錢?!?br>拉麗莎和沃熱瓦托夫在另一間房里交談。
拉麗莎:“奧麗佳從梯比利斯來信了。她那兒不好,很不好?!?br>軍官(畫外音):“哈……哈……哈!”
拉麗莎:“如果問我自己,我為什么活著?我不知道?!?br>軍官開心地笑著:“哈……哈……哈!”
奧古達洛娃突然打個噴嚏。
一伙樂師們身著馬甲和紅色的馬褲,奏著樂器魚貫地走進房間,樂曲聲充斥了整個房間,頓時引起客人們的注意和議論。
從銀行來的古里亞耶夫向客人們招手示意:“這是我的意外禮物。(轉身對樂師們)請進來。進來,奏樂!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進來吧,奏樂!奏樂,拉起琴來!快!”
軍官:“諸位,現在讓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給我們跳個舞?!?br>古里亞耶夫:“請她跳一個!”
奧古達洛娃:“對了,拉麗莎,跳吧!”
拉麗莎面帶窘色坫在一邊沉默不語。沃熱瓦托夫盯視著拉麗莎。
音樂師們興致勃勃地奏著悠揚的樂曲。
拉麗莎躲在另一房間里。
拉麗莎:“我誰都不想見?!?br>古里亞耶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你這圣潔的姑娘,我等你!”
官吏:“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我們請您!”
古里亞耶夫:“哈利塔·伊格納契耶芙娜,您去勸一勸她?!?br>拉麗莎無精打采地走到客人們的面前,樂隊在演奏。
奧古達洛娃(伴唱地):“那……那……”
拉麗莎:“不,媽媽,我不跳?!?br>奧古達洛娃懇求地:“應該跳!”
拉麗莎:“別逼我?!?br>古里亞耶夫:“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好好露一手吧,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拉麗莎:“我不愿意!”
古里亞耶夫輕佻地:“來吧!來呀!為了我,小寶貝!”
奧古達洛娃繼續(xù)伴唱著:“塔,拉……拉……拉……”
古里亞耶夫:“高貴的女人!我求求您,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來,表演個出色的,好嗎?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
喧嘩聲中走進室內幾名法院人員和法警。音樂師在繼續(xù)演奏。
法院人員嚴肅認真地:“諸位,請停下來!”
奧古達洛娃向音樂師揮手將音樂停了下來。
法院人員:“您是古里亞耶夫嗎?”
古里亞耶夫:“我……就是。”
法院人員:“你被捕了!”
古里亞耶夫:“因為什么?您沒有權力?!?br>法院人員:“你自己知道因為什么?”
奧古達洛娃焦急地:“啊,等一等,法警先生,要說清楚……古里亞耶夫先生是銀行的經理?!?br>法院人員:“是出納員,出納員。他攜帶大批款子從銀行潛逃?!?br>奧古達洛娃頓時暈倒在沙發(fā)上。客人們呆楞地望著眼前出現的不可思議的丑劇,相互間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警察押著古里亞耶夫向門口走去。
古里亞耶夫邊走邊說:“再見吧!”
特寫:拉麗莎若有所思地默默地望著離去的古里亞耶夫。
古里亞耶夫:“我玩夠了,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不要懷恨在心?!?br>音樂師拉住古里亞耶夫(畫外音):“可我們的費用由誰給呀?善良的先生!”
警察扭著古里亞耶夫的兩只胳臂向室外走去。
古里亞耶夫(畫外音):“無論如何也得下次再付了。我的手現在已經騰不出來了?!?br>法院人員:“諸位,請繼續(xù)吧!”
軍官自語池:“太丟丑了!”
客人們見法院人員及法警走后,不約而聞地紛紛離去。拉麗莎啜泣起來。
沃熱瓦托夫順手從錢夾里取出幾張鈔票遞給音樂師:“給你。收下!”
沃熱瓦托夫:“哈利塔·伊格納契耶芙娜……我能幫助您做些什么嗎?”
奧古達洛掛:“謝謝瓦西亞。你在這兒已經幫不少忙了。”
留下來的客人們也穿起衣服,掃興地離開了這里。
墓地。
一座很考究的碩大石碑豎立在鐵柵欄圍起來的土丘上,碑上雋刻著“奧古達洛夫之墓”。碑前擺著一束鮮花。奧古達洛娃和拉麗莎站在墳前默默地祈禱。一陣陣鐘聲傳來,為孤寂的墓園增添了幾許哀思。母女倆走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攀談著。
奧古達洛娃:“起先是帕拉托夫總來,把所有的對象都斷了。他倒是無影無蹤,不知去向。現在因為這位該死的出納員……哪兒都不能去,人家背后用手指著我們,看笑話?!?br>拉麗莎:“這我倒是無所謂。我受夠了刺激,一切感情都消失了,在我周圍發(fā)生的一切早已在夢里看了?!?br>奧古達洛娃:“噢,我的寶貝,我的寶貝,一切都得從頭開始?!?br>拉麗莎:“沒什么可需要重頭開始的?!?br>奧古達洛娃:“上帝??!我也不管了,我得回頭為自己想想了。要知道,我還不算上了年紀的女人,我還可以為自己找個老伴兒?!?br>拉麗莎:“媽媽,那就為你自己找吧,我可是受夠了!”
奧古達洛娃:“最好是在年輕的時候受點委屈,以便日后一輩子象正常人一樣地生活。”
拉麗莎:“還得去裝模作櫸,扯謊嗎?”
奧古達洛娃:“既裝模作樣又要扯謊。難道你沒看見,在我們這種境遇里,就該裝作無事的樣子?!?br>拉麗莎:“好啦,媽媽,以后再也不必為我操心了。誰首先向我求婚,我就嫁給他。是富,是窮,我都不考慮。”
奧古達洛娃和拉麗莎母女倆邊談邊走出墓地。門口處等待他們的是一些衣衫襤褸的乞討者。
奧古達洛娃:“可要知道,你如何生活下去呢!”
乞討者走近奧古達洛娃:“給一個戈比吧,給一個吧,好心的太太,給一個吧!”
奧古達洛娃自語地:“誰來給我呢!”邊說邊從衣袋里取出硬幣給了乞討者。
乞討者:“愿上帝保祐您!”
拉麗莎挽著媽媽的手走到雪橇的跟前:“媽媽,坐上去嗎?”
奧古達洛娃:“女兒,你先上去?!?br>拉麗莎:“我后上,您先上,讓我?guī)椭??!痹捯魟偮?,奧古達洛娃已經登上雪橇。
奧古達洛娃:“不,把手伸過來?!?br>拉麗莎伸過手去,說:“謝謝,好媽媽。”
奧古達洛娃吩咐她:“車夫,走吧!”
車夫揚起馬鞭吆喝地:“嗯!駕!”
奧古達洛娃和拉麗莎坐在雪橇上迎著漫天風雪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向大路駛去。當雪橇駛進家門口處時,只見卡蘭迪舍夫滿身堆著積雪,手捧一束鮮花早已等待在那里。他默默地凝視著拉麗莎。
拉麗莎沉思片刻后,坦率地說:“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br>
伏爾加河。初春。
一眼望去,寬闊的河面上飄浮著解凍的冰排,翻騰起伏,相互撞擊著,悠悠地順流而下。(音樂聲起)
時裝店??ㄌm迪舍夫站在拉麗莎的身邊,瞧著她穿起款式新穎的連衣裙。
時裝女裁縫操著法語說:“再收緊點兒,可以了,可以,好了,好了!?。》浅:?!”
卡蘭迪舍夫不解地問道:“你說什么?什么?”
女裁縫:“好極了!您喜歡嗎?”
拉麗莎:“美極了!”
女裁縫:“瞧,非常好!”
卡蘭迪舍夫:“簡直是美極了!請服務員裝在漂亮的盒子里?!?br>女裁縫:“是,尤里·卡皮托諾維奇?。ㄖv法語)??!您真調皮!不行!”
卡蘭迪舍夫:“姆!”
小姐:“太太,我去找?guī)鞄焓步鹉忍?!?br>裁縫:“多么美?。 ?br>拉麗莎:“我很滿意!感謝您!”
女裁縫:“您真是個美人。”
拉麗莎穿著漂亮的連衣裙從更衣室走出,走近卡蘭迪舍夫,站在他的面前,示意讓他欣賞。
卡蘭迪舍夫:“讓我瞧瞧……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邊說邊湊近拉麗莎,準備親吻她。
拉麗莎:“干嗎?別別?!?br>卡蘭迪舍夫:“對了,你還從沒對我溫存過呢!……多好的新郎和新娘……?!?br>拉麗莎:“等以后吧,尤里·卡皮托尼奇,以后……”
女裁縫:“請,收下衣服!”
卡蘭迪舍夫:“謝謝!”
女裁縫:“噢,請付六十盧布。”
卡蘭迪舍夫:“親愛的,到外面去換一換空氣,我現在把錢付了。”
女裁縫:“再見?!?br>卡蘭迪舍夫:“怎么是六十?您說的是五十呀!”
女裁縫:“裙子的花邊是布魯塞爾的,都漲價了,再說……娶上這樣的小姐還在乎花錢(法語)。”
卡蘭迪舍夫從錢夾里取出一疊鈔票遞給女裁縫,接著說:“收下吧,收下吧?!?br>女裁縫:“謝謝!”
卡蘭迪舍夫:“很好,很好,用緞帶給扎起來!”
女裁縫:“是的,那當然。”
卡蘭迪舍夫從室內走出,說道:“我在街上等著?!保ㄓ媾c走來的沃熱瓦托夫相遇)隨著向沃熱瓦托夫說:“讓我來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br>沃熱瓦托夫羨慕地:“祝賀你,尤里·卡皮托諾維奇!(對拉麗莎)祝賀你的好眼力。希望能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br>卡蘭迪舍夫:“那一定!”
女裁縫:“噢!給您!”說罷,將包扎好的紙盒遞給卡蘭迪舍夫。
卡蘭迪舍夫應聲地:“謝謝!車夫,把馬車趕過來。”
沃熱瓦托夫:“讓我來為您辦,尤里·卡皮托諾維奇!”
卡蘭迪舍夫:“噢!”
拉麗莎向沃熱瓦托夫寒暄地抬手說:“愿您幸福,瓦西亞!”
沃熱瓦托夫:“噢!”
馬車走過來。
沃熱瓦托夫:“尤里·卡皮托諾維奇,這是您的馬車嗎?”
卡蘭迪舍夫:“是的,這是我從別墅那里搞來的?!?br>沃熱瓦托夫:“噢……噢,非常好的車子!”
車夫把車趕到距人行道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拉麗莎:“伊果爾!往后靠一靠!”
沃爾瓦托夫:“往前趕一趕!”
卡蘭迪舍夫:“不用了!不用!您拿一下!(將盒子交給沃熱瓦托夫)不用往后靠了!”
拉麗莎:“尤里·卡皮托諾維奇,您干嗎?尤里·卡皮托諾維奇!住手,您會受傷的!”
卡蘭迪舍夫:“沒關系!這不難,馬上就好?!边呎f邊走進積水中模仿帕拉托夫移動馬車后部的架勢,準備用力將車輪抬起來。但拉麗莎卻無所顧忌地徑直從人行道走到馬路上,鞋子都被浸濕了。
卡蘭迪舍夫仍堅持地說:“這不難,我來……”
拉麗莎不理踩地登上車子說:“我不允許你這樣?!?br>卡蘭迪舍夫只好登上車子,說:“瞧,您干嗎這么著急?(對車夫)走吧!”
馬車開始向前移動。
沃熱瓦托夫望著坐在車上的卡蘭迪舍夫禮貌地打招呼:“尤里·卡皮,一路順風!”
拉麗莎和卡蘭迪舍夫在車里攀談起來。
卡蘭迪舍夫:“說也奇怪,您稱他為瓦西亞?!?br>拉麗莎:“姆!”
卡蘭迪舍夫:“這稱呼倒很親熱!”
拉麗莎:“我們幼年時期就認識,所以我也習慣了。”
卡蘭迪舍夫不悅地:“您現在應該改一改這些舊的習慣?,F在不能把你們家原有的那些習慣都保留下來?!?br>拉麗莎:“我們家并沒有什么不好的習慣?!?br>卡蘭迪舍夫:“那幫吉卜賽人,不就是嗎?”
拉麗莎:“難道我本人喜歡那種生活嗎?(片刻后)如果我不是想尋求清靜和孤獨,并且想避開那些人,難道我會嫁給你嗎?”
奧古達洛娃家。
拉麗莎和卡蘭迪舍夫走進室內。
拉麗莎:“請不要以你的尊嚴強加于我的選擇。我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我是想讓自己愛上你。你要明白,我正站在十字路口上呢,你得幫我!”
卡蘭迪舍夫:“我并不想惹你生氣眾。”
拉麗莎:“再說,關于吉卜賽那伙人,你也許說對了??伤麄儺斨幸灿猩屏嫉母呱械娜恕!?br>卡蘭迪舍夫:“那是誰?難道是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帕拉托夫嗎?”
拉麗莎:“不該由你來譴責他?!?br>卡蘭迪舍夫:“難道他對你不錯嗎?”
拉麗莎:“連我都怕,并且也不敢指責他,所以也不允許你說他。”
銀行。
沃熱瓦托夫站在柜臺出納窗口處領取一疊疊的鈔票。
沃熱瓦托夫:“蒙基·帕爾緬維奇,聽到新聞了嗎?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要出嫁啦?!?br>克努羅夫驚異地:“嫁給誰?”
沃熱瓦托夫:“嫁給卡蘭迪舍夫。”
克努羅夫:“真是荒誕之極!”
沃熱瓦托夫:“說的是??!”
克努羅夫:“他怎能配得上,瓦西里·達尼洛維奇!”
沃熱瓦托夫:“那算什么一對!如果有比他更好的哈利塔·伊格納契耶芙娜也不會把女兒嫁給卡蘭迪舍夫呀!”
克努羅夫:“她怎么辦了這樁錯事?奧古達洛夫總還是名門之家。怎么會……”
沃熱瓦托夫:“所以說……”
克努羅夫:“嫁給什么卡蘭迪舍夫!經常去家里的小伙子夠多的了……”
沃熱瓦托夫:“是不少。坐著車子來往的人不斷,可一提婚事,就……”
克努羅夫:“她已經嫁出了兩個女兒。”
沃熱瓦托夫:“嫁是嫁出去了。可奧麗佳·德米特里耶芙娜很不幸。據說,她那個高加索的公爵因為妒嫉把她給殺了?!?br>克努羅夫:“我聽說過,去他們家的什么樣敗類都有。有的人擠到拉麗莎·德米特里耶芙娜的面前說些恭維話,另一種人溫存地對她說個沒完,別人無法同她說話。能和她單獨在一起,沒有人妨礙該多好啊?!?br>沃熱瓦托夫:“噢,那就應該娶她。”
克努羅夫:“不是誰都能辦得到,可也不是誰都愿意。比如我,已經結婚了?!?br>沃熱瓦托夫:“這就沒辦法了?!?br>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邊談邊從銀行里走出。
沃熱瓦托夫:“葡萄雖然好吃,但是酸的?!?br>克努羅夫:“你也想嗎?”
沃熱瓦托夫:“當然!人沒那么老實。只要有機會,總不會放過……居然嫁給了卡蘭迪舍夫!”
克努羅夫和沃熱瓦托夫漫步在人行道上,談得津津有味。
克努羅夫:“要是帶上這樣的姑娘去巴黎參加展覽會該多好。”
沃熱瓦托夫:“是??!這樣的消遣該是多么愉快。看來,你有過這樣的打算,蒙基·帕爾緬諾維奇!”
克努羅夫:“難道你就沒有這種打算嗎?”
沃熱瓦托夫:“我哪里會有?個子大矮了?!?br>克努羅夫:“你比我條件好,年紀輕。”
沃熱瓦托夫:“哼?!?br>克努羅夫:“你舍得花錢,買了個便宜貨‘飛燕’號,姑娘嘛,也不例外。”
沃熱瓦托夫:“任何東西都有價錢,蒙基·帕爾緬諾維奇。我雖然年輕,可多余的錢我不花,不干?!?br>克努羅夫:“佩服,佩服。你真是個能干的商人?!?br>沃熱瓦托夫:“瞧,他們來了?!?br>卡蘭迪舍夫和拉麗莎母女坐著馬車駛過。
沃熱瓦托夫:“說來就來了?!?br>馬車駛過,路邊的管樂隊在演出音樂會,它的周圍圍攏著一些聽眾。
克努羅夫感慨地說:“哎,可憐的姑娘!家境破落了,又嫁了個傻瓜。要么變得庸俗,要么就消亡?!?br>沃熱瓦托夫:“依我看,她該很快把他甩掉算了!”
克努羅夫:“對,你說的對!”
咖啡館。
拉麗莎和媽媽坐在那里喝咖啡??伺_夫正坐在另一張桌子的旁邊細心地看報。
卡蘭迪舍夫:“伊萬!”
伊萬:“是!”
卡蘭迪舍夫:“老兄,今天來我家為我辦個宴席吧!”
伊萬:“好的,尤里·卡皮托諾維奇?!?br>卡蘭迪舍夫:“你要穿得體面點。”
伊萬:“那當然,穿燕尾服?!?br>卡蘭迪舍夫:“姆……”
伊萬:“這我還會不懂?”
卡蘭迪舍夫走近克努多夫面前禮貌地說:“蒙基·帕爾緬諾維奇,今天晚間請您來我家吃飯好嗎?”
克努羅夫:“去你家?”
奧古達洛娃轉身插話道:“蒙基·帕爾緬諾維奇,這等于去我家一樣,是為拉麗莎請客?!?br>克努羅夫:“這么說,是你請客?那好吧,我來?!?br>卡蘭迪舍夫:“我是希望在拉麗莎的周圍有些有地位的人物……這樣,請別讓我失望。
克努羅夫:“我不是說了嗎?”
沃熱瓦托夫:“蒙基·帕爾緬諾維奇,去碼頭的時間到了?!?br>奧古達洛娃:“蒙基·帕爾緬諾維奇,哎,我們正準備辦婚事呢,沒想到這么麻煩,還需要一大筆費用,可真沒想到……”
克努羅夫:“好吧,我會去你家的?!?br>卡蘭迪舍夫坐在拉麗莎身邊。
卡蘭迪舍夫:“你和沃熱瓦托夫又那么親熱?!?br>拉麗莎:“哼,干嗎要吃醋?你別這么蠢!都過去了,我真受不了?!?br>
輪船緩緩地向碼頭靠近。
拉麗莎:“你看,靠岸的是哪只輪船?是什么號?”
“飛燕號”輪船靠向碼頭。
卡蘭迪舍夫:“這……看不見……”
一陣禮炮聲傳來,拉麗莎被嚇得顫抖起來。
拉麗莎:“這怎么了?是炮聲?”
卡蘭迪舍夫:“你別怕!可能是哪個任性的商人下船,放禮炮向他致敬?!?br>拉麗莎:“??!我可嚇壞了!”
卡蘭迪舍夫:“怎么啦,別這樣?!?br>拉麗莎和卡蘭迪舍夫站在斜坡上,望著河上的風光,望著遠處的江輪。
拉麗莎:“我剛才往下面看,看得頭都暈了。這兒真高?!?br>卡蘭迪舍夫:“走吧,走吧,別小孩子氣了!”
咖啡館。加夫里洛站在茶壺的旁邊向外望著。
加夫里洛突然問道:“出什么事了?”
一伙吉卜賽人手持樂器坐在馬車上邊唱邊叫嚷著從街中駛過。
伊里亞:“老爺來了?!?br>加夫里洛:“哪位老爺?”
伊里亞:“大概是我們等了一年的那位老爺!嘿!嘿!”
伏爾加河。
帕拉托夫在船長和魯濱遜的陪伴下,興致勃勃地從船上走下來,走到碼頭上。帕拉托夫身穿米色的西裝,手里拿著手杖往前移動著步子。
水手:“你好,東家!”
帕拉托夫:“你們好,小伙子!”
?
3 ) #觀影手記# 905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思維被女權議題限制住了。作者本意或許是諷刺一切向錢看的資本主義?畢竟她鐘情的男人自己也賣身給了有金礦的資產階級新貴呢~。
女人自信于美貌,陷入愛情。男人可現實的很,(所以不覺得尼基塔演得很好,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太深情了吧,誘拐破處的玩弄,看起來也像是情深而難自持~),要玩可以,結婚還是要看利益,身邊的富翁不少,求婚的就沒一個有錢人。但說實話,反過來,她愛上他,也沒離開他大富翁的背景,重金禮贈也著實推波助瀾啊。
老媽現實的可愛,可惜閨女戀愛腦。
追求者里有個貪污犯又怎么了...,就算等不來心上人,何必賭氣似的答應個完全看不上的人的求婚。倒是米亞赫科夫,把癩蛤蟆吃天鵝肉的種種演得出神入化。
倒地后的"謝謝"很絕。也確實,有物欲,沒資本,甚至還失了身,自貶了身價,未來也就是嫁小職員憋憋屈屈過一輩子,還要看老公臉色受管制,想要追求財富,也就只交際花一條道可走了。
4 ) 哀其幸,怒其爭
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會死去?
誰又可以笑著離開這個世界?
那這個世界對他也是足夠殘酷的
《殘酷的浪漫史》(《殘酷》),講述了一個沒落貴族家沒有嫁妝的女孩的愛情悲劇。
同比同時期的其他作家或者奧斯特洛夫斯基其他的“階級不平等”作為主因的愛情悲劇,《殘酷》在讓人唏噓金錢地位差異所造成的悲劇性的同時,也更多地讓人關注主人公拉麗薩自己對于愛情的掙扎和選擇。
每個女生都希望可以遇見“真命天子”,盡管每個人的心理預設都不一樣,在如今的普世觀之下,這個男人不一定要“腳踏七星云彩”,但是應該要風趣幽默,勇敢大度,而最具殺傷力的,是這個男人能夠張弛有度,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以上這些都是巴拉托夫在整部電影中 唯一沒有崩壞過的。對于任何一個正常待嫁的女人,電影開始時單身的巴拉托夫都是一個美夢一樣的存在,更何況對于拉麗薩這樣年輕而又情竇初開的女生,零經驗,抵抗力也近乎零。戲劇性在于,巴拉托夫到最后也毫不例外地成為泡沫——成為欺騙感情、不負責任的不折不扣的渣男。
奧斯托洛夫斯基對拉麗薩是如此地殘酷,假如幻夢破滅,那就只過平平凡凡的生活已經算是懲罰了吧。然而偏偏拉麗薩婚姻最后的救命稻草的“B計劃”里,對方是世界上最無趣小氣,最膽小怕事和最不要臉的小官卡蘭兌謝夫。拉麗薩自己也承認:“他唯一僅剩的優(yōu)點,就是愛我這一點了?!边@時候,拉里薩變得懂事了,強烈要求到農村里去,為求卡蘭兌謝夫不要做什么丟人現眼的事情或者逼人太甚,她也愿意接受的命運,把自己嫁出去?!欢ㄌm兌謝夫還是一而再讓她大失所望,甚至觸碰到一個女人的底線——不信任。更可悲的是,所有拉麗薩身邊的名流富貴,包括巴拉托夫,都不過只是愛慕她的美貌和歌聲,用錢和溢美之詞供奉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讓我們快樂吧,拉麗薩!” 觀賞她就如籠中之鳥,卻從未尊重過她的意愿,更惡的是,到最后的婚禮不愿放手祝福她,甚至隨便拋硬幣決定誰拐她當情婦?……這些這些,都是拉麗薩悲劇的種子。
文學課上,老師問我們:你們認為拉麗薩如果不是死在了槍口下,她的命運會怎么樣?
在拉麗薩的愛情悲劇里,所有的設定都是讓人難以忍受的,未婚夫就只有令人惡心的卡蘭兌謝夫;所有的選擇都是不二選擇,巴拉托夫就是不能與拉麗薩相愛……一旦這個設定成立,悲劇也注定成為悲劇。每個人都會死,但是笑著離開世界的人,想必世界對她也是足夠殘酷的。而奧斯特洛夫斯基的殘酷也鐫刻的自己作品的名字里《沒有嫁妝的新娘》,幸福是不會接近被冠有“沒有”字眼的人身上,“沒有”是一種貧乏,同時也是鋒利的刺,扎在每個與之相關的人心里。有人說,悲劇是把美摧毀了給人看( 魯迅在論及悲劇社會性沖突時指出的,“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死亡并不是悲劇的必要條件,然而美麗的東西總是不容玷污和易碎的,唯有當她停止散發(fā)光芒時才叫人幡然醒悟。拉麗薩終將死去,或者說她早已死在玩弄她的人手上。
在拉麗薩沒有選擇的命運里,是否毫無出口?
魯迅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時至今日,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這部作品依然能引起我們對拉麗薩命運的嘆惋和遺憾。然而幸運與不幸總是相對的,拉麗薩并非如此不幸,倘若她不曾遇見過巴拉托夫,不曾擁有過心動而又浪漫的時刻,她會不會更甘心聽從自己的命運一點,愿意在卡蘭兌謝夫面前顯示自己仁慈的溫柔?倘若她那正直的道德責任感戰(zhàn)勝了她對巴拉托夫的記憶,她會不會選擇拒絕登上那艘不詳的船?加之在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劇本里,故事是從拉麗薩和卡蘭兌謝夫的訂婚開始,電影開始的那個巴拉托夫都是原著中拉麗薩曾經所看見然后再從自己的腦海轉化出來的模樣……可惜她就是遇見了那個“除卻巫山不是云”的那個人,正是有了這種“命運的相遇”,朱麗葉才是“朱麗葉”,祝英臺才是“祝英臺”,拉麗薩也成為了這個悲劇里的“拉麗薩”。
如果說拉麗薩的悲劇不是從這個美妙又危險的相遇開始,那就是從她選擇”爭取自己的幸?!伴_始?!睜幦⌒腋!笆敲總€人的權利,聽起來也很勇敢,很女權。其實不然,任何行為都是有條件的,爭取也要認清現實,就像落水救人,還得看自己會不會游泳吧。感覺很多人都會在愛情觀上曲解女權主義,最后因為某些盲目的行動受到傷害就變得被動和自我否定。就像有些評論所說,在拉麗薩的這段愛情里,她的人設就是在”飛蛾撲火“,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在沒有任何承諾的不相配的愛情里有過分的期待,再到后來受傷之后也不應該在背負著婚姻的同時為同一段不可能的關系奮不顧身?;蛘哒f,對于后來的拉麗薩來說,要”爭取“的——是用自己的智慧和女性魅力征服自己未婚夫的乖戾,而不是妄圖前任的回心轉意。
Карандышев. Ну чем я хуже Паратова?
卡蘭兌謝夫:我比巴拉托夫差在哪?
……
Лариса. Потому что сравнение не будет в вашу пользу.Сами по себе вы что-нибудь значите, вы хороший, честный человек; но от сравнения с Сергеем Сергеичем вы теряете все.
拉麗薩:因為做對比對您一點好處都沒有。您也有自己的特點,您是個誠實的好人;但跟謝爾蓋·謝爾蓋耶維奇(巴拉托夫)相比,您就什么都沒有了。
拉麗薩其實不傻,就是太耿直了。當然,我們作為”坐著“的旁觀者,譴責則顯得過于殘酷了,誰能在一段”浪漫史“中不吃些苦頭、不埋些痛苦呢。戲劇都是生活中的矛盾沖突的結合,而悲劇的存在就是為了把人引向更高極的精神苦難中去。愿苦難的痂都終將成為長身上強壯的鎧甲。
ps:薦影薦游,雅羅斯拉夫獨特的自然風光搭配伏爾加河畔上綺麗絢爛的霞光或沉郁季節(jié)里的遼闊蒼穹,高處俯瞰之時,眼底靜謐悠長的河水匍匐遠方,低頭靜默的行人不留聲響。
5 ) 此恨只關風與月
伏爾加河上白霧彌漫,一聲槍響,女子垂死的臉龐在玻璃窗上畫出觸目驚心的軌跡。她倒下了,那美麗的眼睛失去光彩之前,她用最后的力氣說了一聲“謝謝”。
這是前蘇聯電影《殘酷的羅曼史》的最后一幕,充滿了俄羅斯特有的詩意與悲涼。飛燕號客輪鳴響長長的汽笛,那聲音似乎是在哀悼一個美麗生命的逝去,又似乎是命運不知為誰而鳴的喪鐘。
“沒有一個人愛她。這是一個男權社會的雄競故事,他們把女人當做戰(zhàn)利品和財產,根本不在乎她其實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的,在那個已經逝去的,在英國被稱為維多利亞時期的時代里,這樣的例子很多。但要說女主角沒有得到過任何一個男人真正的愛,我卻是不能同意的。
巴拉托夫是愛她的,他并沒有把她當做花瓶和玩物。如果他真把她當成戰(zhàn)利品,那么去找一個更美更有才華甚至家資更富有的,把這朵無用的小花拋棄了豈不更好?
他是為了她回到這座城市的,此時她已經一時沖動嫁給了她不愛的人,而他也給自己套上了金錢的枷鎖,為了東山再起跟一位金礦礦主的女兒訂了婚。是的,這就是冰冷的現實,金錢拆開了一對本來可能十分幸福的情侶,讓相愛的兩個人永遠不能相守。
他可以不去參加她現在的未婚夫舉行的宴會,但是他去了。他親眼目睹了她的不幸,沖動之下他發(fā)出了那個邀請,他希望逃離,她也希望逃離,哪怕就一會兒也好。他們或許都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而俄羅斯民族血液里躁動的非理性成分也在左右著他們的選擇。她清楚這樣的行為等同于私奔,一旦離開就沒有回頭路。而他也很清楚這樣一時的沖動和歡愉注定不能長久,他會將一生摯愛推入火坑,而他的余生也將在悔恨中度過。
但是這一切終究是發(fā)生了,她登上了那艘客船,完全不在乎那舊船票已經過期。他愉快地迎接她,伏爾加河上歡愉的樂聲和歌聲里, 那最后的悲劇已經拉開了序幕。
一夜風流之后,他從酒意和情欲中清醒過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再擁有她。是的,如果他們就這樣不顧名分和聲譽地在一起,她會在眾口鑠金中萬劫不復,他又何嘗不是?他在關鍵時刻選擇了動搖和放棄,然而她是拼了性命要跟他雙宿雙飛的。拉麗莎的眼睛里寫滿了絕望,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們都回不去了。
被真愛拋棄之后,她就陷入了金錢和欲望的狼窩,那自以為很有紳士風度的闊佬們用拋硬幣的方式決定她的命運,而那賭注不過是讓她去巴黎,當一個情婦和高級交際花。她到底是沒落貴族的后代,她所受的全部教育都不能讓她屈尊忍受這樣的折辱。她想跳進波濤滾滾的伏爾加河,無法獲得尊嚴和幸福,她寧愿死。
而那個劃著小船追到這里的未婚夫,也并不比那些拿女人取樂的富豪高尚多少。他的胸襟和格局,看看他在那場午宴上丑態(tài)百出的表演便可知曉。說到底,他對拉麗莎的感情也不是真愛,更多的是對美麗和高貴事物的占有欲。娶到一個富豪們爭相結交的美人兒,這是多大的光榮啊。
他應該從來沒有想過從內心里原諒拉麗莎的背叛,否則他帶上那把手槍干什么呢?他用低到塵埃里的語氣希望拉麗莎回到他身邊,可是拉麗莎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這個小男人,即使追求我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選擇他。拉麗莎是亮烈和決絕的,與其在不幸的婚姻中耗盡最后一絲力氣,還不如此刻就離開這個世界。
槍響了,她如愿了。她沒有掙扎,只是用復雜的眼神把這些爭奪她的男人一個個看過去,像是要用自己的死嘲弄這些不把她當人看的東西。然后她倒下了,倒在一群男人或貪婪或惋惜的目光里,倒在伏爾加河上蒼茫的白霧中。那霧氣遮住了一切,所有的不堪被一片無生命的白色所掩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諷刺的是,直到此時,她那自以為高尚的未婚夫,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勇敢地迎向了命運的判決,而他卻對自己做出的選擇都怯懦地不敢承擔。
我承認,說這個女人沒有得到任何一個男人的真愛,這種說法很解氣也很過癮。但這真的是事實嗎?如果是這樣,那作者寫這個故事的初衷和立意就被看低了。他寫的絕不僅僅是一個腐朽的、金錢和權力至上的社會中,一個沒有嫁妝的美麗女孩的悲劇,他寫的,同時也是愛而不得的錯過,生活的捉弄,命運的蒼涼和無常。
此恨當然不是只關風月,取這個名字單純是覺得合適和響亮。但要說此恨無關風月,那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同意的。
拉麗莎的一生是悲劇,巴拉托夫的未來又何嘗不是?她死了,或許獲得了解脫;而他,注定將在表面的繁華和無愛的婚姻里無力地面對心靈的枯萎。那個人人都不配有好運的社會終于崩潰了,那么今天的我們,就能夠毫無束縛地遵從本心,追求真愛和幸福嗎?
白霧靜靜彌漫,伏爾加河滾滾流淌,它們都沒有回答。
6 ) 這是個爛片
我不是文藝青年,我是個學庸俗學科的人,所以我不會用贊美詩和仰望星空的態(tài)度來看這些電影。我比較簡單的看法就是,這是個爛片。
他古怪的手法(那個大流氓在女方家里的花園里和女方重逢時,那個鏡頭,他站在桌子正后方,面前一堆水果,讓我想起了什么順鑫農業(yè)的廣告),他單薄的人物(那女的就是個紙片,不想“玩偶”,倒像是“史瑞克”里面的姜餅人一樣薄。其他人一樣,那個著名流氓,那個老流氓,那個矮流氓,那個猥瑣郵政員工,何嘗不單?。?,他突兀的劇情發(fā)展(感情就這么來了),他莫名其妙的歌舞段落(跟印度電影似的),以及他最后搞笑的死亡場景(女主角漂移著劃過了兩個并排站著的流氓,很可笑的兩個哥們),這一切都讓人覺得,這不是爛片是什么。
我倒是覺得,這里面最好玩的就是那個魯濱遜。這就跟霍爾頓在麥田守望者里最愛看哈姆雷特里面的龍?zhí)滓粯樱〗巧袝r候反而演的很有意思。再看看那個大流氓,在聽說了那女的訂婚的消息之后,丫努力做出各種復雜的情感表露,但是這特寫時間太長,搞得丫表情顯得很尷尬,基本是紅樓夢中人水平的表演。那女的演的就太糟了,也許丫就是為了表現這種呆滯,總之我看她自始至終都是呆滯的目光,就像這幅海報上一樣,好像一直在想著“什么他媽時候發(fā)工資”。丫死的還是挺打動人的,反正我在電影院里是笑了,顯得很孫子。
“如果注定被當成物品,我也要成為昂貴的物品”
沒一個好東西
米哈爾科夫怎么有臉演謝爾蓋?
《煎熬的肥皂劇》《女權主義宣傳片》
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細刻畫男性同盟的電影,充斥著大量的雄競橋段,圍繞著一個被規(guī)訓到完美的可憐女孩,比賽力量金錢槍法浪漫,甚至是運氣,女性貌似有選擇權,卻被限死在游戲規(guī)則內。競爭確非主要目的,合作才是目的,有計劃地排擠掉不入流的競爭者,有計劃地盤剝女孩賴以維持身價的貞操,再有計劃地進行第二輪剝削。非??杀覀械囊粋€電影。
《七月雨》看得頭疼,這個看得胃疼…片如其名,無限唏噓?!白鐾嫖镂乙惨霭嘿F的玩物”,算是說出不少人的心聲…
一個女人要在心里忘掉她心愛的人需要多久的時間~~~好奇!我也很好奇需要多久?拉里莎能怎么做?
男人,不行。女主笑起來太美了。
1、舊時代女性無人權;2、窮鬼更沒有人權。又及,上譯版水平比央六版高很多。
我的最愛!
也許原著標題《沒有陪嫁的女兒》更能體現這個故事的要害,19世紀中葉家道中落的妙齡女郎拉麗莎的死和日出里陳白露的死如出一轍,身邊的男人,揮霍如土的高加索大漢,要帶她去巴黎的已婚富豪,賣了她的商人體面發(fā)小還有深愛她的要占有她的郵局小職員,沒有好壞之分,某種意義上都是拿她當玩物。而男性物化女性的行為套上愛的名義更是罪不可恕。和七月雨中女性不選擇婚姻相比,拉麗莎的選擇太有限。真好,現在已經是2021年了!《辦公室故事》里的女局長這次成了生活所迫的小市民母親也是演的入木三分!
女主沒有被任何人愛過。所有想要她的男人都是出于欲望、虛榮、占有。聯想起《白癡》里娜斯塔霞,若女主沒有死去,娜斯塔霞的命運就是她的續(xù)寫。看得別扭:男主像龍卷風一般席卷女主的心,愛得那么浮夸,之后又不留一言拋棄女主;過了一年突然回來先去羞辱女主的未婚夫,激怒他,然后帶著女主逃跑,過了一夜情又拋棄她說自己已經訂婚,不愿負責。蠢伴隨的惡被激發(fā),未婚夫殺了女主。 @2021-05-16 18:47:03
是殘酷的女人歷史 尤其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 如果一個女人仍然期待著真心相對的愛情 似乎就是一件異想天開得不能更好笑的笑話了 男人們不僅不會真正的同情 也不會良心發(fā)現試圖拯救 拉麗莎的結局是這些義正嚴辭道貌岸然的男人們一手操控//拉麗莎一生中難得清醒的時刻是她說“沒有一個人真正愛我”的時候
牛逼
網羅了“嫁女兒”文學中大部分的典型愛恨情仇。丈母娘和女婿到辦公室里去談感情哈哈哈哈。卡羅迪什?所以郵遞員姓“鉛筆”?As usual不喜歡小白兔女主。熱愛伏爾加河的黃昏?!澳贻p時活得沒尊嚴,年老了才有可能活得體面” 我是玩物,我也要做最貴的玩物 @大光明 二樓
印象深刻!
大光明/俄羅斯電影展。典型的俄羅斯東西,敘事很扎實,幾處關鍵劇情處理的也很干凈,空鏡很美。8.5。
表演與細節(jié)絲絲入扣,梁贊諾夫情節(jié)劇模式。不過該殺的不是那些把年輕美貌敏感的女子當作玩物的有錢有勢(有家庭)的猥瑣男們么?女主角若投伏爾加河自盡,或許還更有尊嚴一些。在那樣的時代,不被允許私自進入公領域女性的唯一出路是取悅占據社會資源的男性,將青春美貌多情甚至生命當做籌碼,生命虛空
至美又至殘酷,當一個人把自身的價值委托于他人,或是把自身的狂熱寄托于嫉妒,悲劇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重看;“不知道所有命運贈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當她在伏爾加河玫瑰色的光里短暫地懷著對幸福的渴求,明白一切是假太晚,霧氣早已像陰影籠住;在驅散對愛情的虛妄幻想后,攫住金錢亦告幻滅——將自由和自尊都寄托給他人,沒有嫁妝的沒落貴族女性面對一群絕世渣男,注定是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