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透是一個天真、善良、迷糊的高中女生,從小與媽媽相依為命。但一場車禍奪去了媽媽的生命,讓小透成了一個孤兒,她帶著全部家當搬到山林里,過起了林間獨居的帳篷生活。在命運的安排下,小透無意中走進了一個古老大宅,邂逅了奇怪的男子草摩紫吳。原來他是草摩由希的表哥,而由希又是學校里一致公認的王子,這間大宅正是由希的住所。當天晚上林間土石塌方,小透所住的帳篷被土石掩埋,幸好由希和紫吳將她及時救出,讓她暫時住進他們的大宅里。
草摩家族幾百年的秘密被小透發(fā)現(xiàn),由希、紫吳等人只要被異性擁抱,就會立刻變身為十二生肖中的對應生肖。另一個神秘的少年阿夾,不僅變身為貓而且還隱藏著這個家族中更大的秘密。草摩家族的當家人發(fā)令,必須消除知道真相的小透的記憶。而小透一句“就算我的記憶消除了,請你還是繼續(xù)和我做朋友”感動了由希、阿夾等人,她更像一縷溫暖的陽光,照亮了陰霧重重的草摩家族。
《水果籃子》動畫舊版是我成長路上繞不過去的一部作品,雖說擬后宮的表象不失為一個吸引點,但破除原生家庭的消極影響、抗拒命運、反抗情感控制從而完成自我救贖的主題,在更深一層吸引著我。那時候還不知道“原生家庭”“情感控制”這些概念,但經(jīng)驗告訴我這部作品異軍突起,在當時眾多美少女變身救世、賣萌搞怪、熱血沖沖沖的電視臺動畫中是個另類。和《不可思議游戲》《犬夜叉》這些多少也有些擬后宮的故事相比,顯得樸素得多,卻更發(fā)人深省,是讓我無法忽略的存在。所以當初中得知原來漫畫已經(jīng)結束兩年,我毅然決然許下中考后必須實現(xiàn)的三個愿望:一、擁有一臺拍立得;二、看完《水果籃子》漫畫版;三、去印度。
時隔十一年,前兩個“愿望”(好卑微啊天吶)陸續(xù)實現(xiàn),終于只剩去印度一事了。然而漫畫版的結局卻狗尾續(xù)貂,讓我大失所望。
我知道高屋奈月患有手疾,所以人物線條逐漸生硬,場景逐漸簡化(不過實話實說,我最喜歡的是中期大概第七、八卷時的畫風,和動畫版契合度挺高的),我也明白漫畫連載八年,其熱度大不如前,作者的心態(tài)也有所變化。但是,我還是猜不出最后幾卷能畫得這么不走心,用草率的簡圖、堆砌零散的抒情文字,糊弄讀者;我也想不到作者最終所崇尚的這么不“現(xiàn)代”,不像是給青春少女看的漫畫。相比于上世紀末,這個故事橫空出世時的閃亮感,結局的開放度和層次感顯得太過墮落。
畫到最后,故事淪為胡扯八道的配對游戲,仿佛角色們非得有個伴侶才算好歸宿,看得我一陣難受:由希和真知性格合,我同意,但能不能留點空間,進展別這么快;其余,紅野和小魚、綾女和店員、小花和師傅……是不是非這么不可呢?他們之間一定得存在“愛情”這種情感嗎?對彼此的感受,不能用更豐富一些的情感來形容嗎?或許是配角不值得過分書寫吧,但那就索性不把結局寫這么滿、這么實啊。故事的終點,角色們幾乎集體跳入異性戀團圓美滿的坑里,就算沒有另一半,紅葉(我可憐的紅葉)、樂羅也因失戀而郁郁寡歡的樣子。
于是,故事最終逃離了對守護原生家庭不變的執(zhí)著,落入另一種執(zhí)著的窠臼:對血緣關系之外的感情,尤其是異性戀子孫滿堂幸福生活的執(zhí)著。是一種幸福,但這種幸福,并不是唯一啊。而且,放在現(xiàn)在,也太保守。
漫畫版的荒唐處,更在于對十二生肖附身詛咒消失的解釋上。詛咒的起源,是合理而夢幻、有深意的:過分執(zhí)著于原生家庭、原初關系的不變,本身寓意美好的羈絆反而成了詛咒和累贅。詛咒消除的原因,作者將之解釋為草摩家族成員因年代變遷、血統(tǒng)逐漸不純、血緣的淡薄而造成的羈絆的斷裂,好像很科學的樣子,但放在這個故事里就很滑稽呀: 本來讀者們把著重點放在以小透為代表的外族人的影響,猜測詛咒的破裂是家族“入侵者”的功勞,也就是說,故事成立的點在于A,是個情感節(jié)目。結果,作者說成立點在于B,詛咒到了這一代,自然而然就會消解,大家無須努力,努力只是讓自己心情好點罷了——故事于是反轉成了個科普節(jié)目?請問,小透作為主角搞半天在搞什么,她發(fā)揮了什么作用!這個“科學”的解釋我很難接受,多么無稽和牽強。
退一步說,即便詛咒會自動消除,但小透仍然是催化劑,是她使慊人最終打開心扉、回頭是岸。但是,慊人的改變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一個從小就如同籠中小鳥被洗腦、被灌輸無稽之談的“神”,即便在這幾年陸續(xù)受到不同程度的思想沖擊,但最后以神速理解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尤其是,后期的小透實在沒什么作為,雖說決定要想辦法解除詛咒但其實沒找到答案,只是整天如洋娃娃般傻笑。她的付出,就是不斷被傷害,然后讓傷人者感到愧疚從而醒悟嗎?真是不敢相信。
這兩年動畫新版開播,看了四五集我就放棄了。最大的問題出在小透身上:動畫舊版的小透脾氣好、夠溫柔,但她自主性極高,只是比較傻大姐。而新版給我感覺是“辱透”了,小透成了個傻白甜小媳婦,被動而白目,手腳動作也十分不靈光。同一個原作,動畫制作方對主角的理解竟然這么不同,起初我還挺震驚,直到看完漫畫版,才恍然大悟,找到問題的源頭:別說動畫新版辱透,漫畫版走到最后,也一樣辱透了。
回看漫畫前幾卷,其實相當不錯。動畫舊版的情節(jié)基本上只是復刻了漫畫,甚至分鏡、過場的Q版小場景,也延續(xù)或參考了漫畫。可見漫畫版之生動,使動畫做起來應該不費勁(不是說不用心)。動畫舊版的情節(jié)沖突感、角色之間的拉扯感恰到好處,然后戛然而止,實在是妙。加之畫風優(yōu)秀,配樂無敵,而且充分理解角色后新增了不少使人物形象進一步強化的幽默橋段(由希后援會的LOVE YUKI舞,溫泉之旅紅葉的《紅葉之歌》,阿夾魯莽又幼稚的種種動作),看后回味悠長。日后故事的走向,在這里就可以猜出個大概來。所以動畫舊版才是最遺世獨立的古老版本,取漫畫版之精華,又幸好沒趕上漫畫版的糟粕,這是時機湊巧,更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