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有看過《越獄》和《肖》，雖然是女孩子，但還是深深地被這種情節(jié)緊扣的電影所吸引，所以當看到說這部電影是越獄鼻祖時便果斷找來看了，本來好電影是應(yīng)該放在深夜關(guān)上燈獨自靜靜欣賞的，奈何最近上班實在太閑便忍不住擱辦公室電腦放最小窗口里給看了。我也是個看完電影看影評的主，覺得看完電影跟大家交流下觀影感是很有必要的?？墒?，看完電影覺得挺刺激的，看完影評覺得…挺混亂的，各種推測各種猜想各種福爾摩斯，深深地醉了。 維基百科里關(guān)于電影情節(jié)的介紹//en.wikipedia.org/wiki/The_Hole_(1960_film)（很簡略，但看了至少不會再說什么羅蘭德是背叛者的話了） 首先先看一下演員表： 馬克·米歇爾Marc Michel——蓋斯帕德Claude Gaspard 吉恩·凱樂蒂Jean Keraudy——羅藍德Roland Darbant 菲利普·勒魯瓦Philippe Leroy——馬努Manu Borelli 邁克爾·康斯坦丁Michel Constantin——吉奧Geo Cassine 雷蒙德·梅尼爾Raymond Meunier——“閣下”Monseigneur，Vossellin 關(guān)于羅蘭德的扮演者吉恩·凱樂蒂，維基百科中的一段話有所介紹，為了方便大家查看，我摘錄到下面了：（//en.wikipedia.org/wiki/Jean_Keraudy） Jean Keraudywas the stage name of Roland Barbat. He was one of five inmates involved in a 1947 escape attempt from France'sLa Santé Prison. He served as the inspiration for the character of Roland Darbant inJosé Giovanni's 1957 novel The Hole (French:Le Trou). The two met while cellmates at La Santé. In the 1960 film production ofThe Hole, directorJacques Beckercast him to play Darbant.He died in 2001. 翻譯過來就是，吉恩·凱樂蒂是Roland Barbat的藝名，Roland Barbat是曾試圖從法國的La Santé監(jiān)獄越獄事件中的五名囚犯之一。 José Giovanni1957年的小說 《洞》(法語: Le Trou)中Roland Darbant這個角色的靈感來源于他（Roland Barbat），José Giovanni和Roland Barbat是在La Santé監(jiān)獄認識的。 1960年電影《洞》拍攝，導(dǎo)演雅克·貝克Jacques Becker請他（Roland Barbat）來飾演Roland Darbant這個角色。 所以電影開頭那個汽車修理工，不是作為越獄中的BOSS——Roland Darbant出現(xiàn)的，而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Roland Barbat，也就是電影和小說的原型出現(xiàn)的，正常的話應(yīng)該是刑滿釋放，不然導(dǎo)演不敢如此任性又找他來演電影。而我們的技術(shù)男Roland Darbant此刻完全有可能在監(jiān)獄里策劃又一起越獄，只是祈禱他千萬不要再遇上一個小白臉，阿門。 所以呢，沒有導(dǎo)演費盡心思的伏筆，沒有典獄長苦心安排煽動越獄給自己搞政績（當看到豆友們此種推測時，我真的是深深的醉了…），我們完全可以把電影開頭這部分當成電視劇的片頭曲，略過就好。 所以呢電影情節(jié)似乎就沒大家討論的那么玄了，它是以緊張的情節(jié)引人入勝，而不是撲朔迷離的劇情，它是一部犯罪劇，而不是懸疑。還有很多朋友非把它拿來和《肖申克》比較，這真的讓我很無法理解，這就好比你把橘子的味道和蘋果來比較，有什么意思呢。 電影剛開始，蓋斯帕德因為私藏了一個鍍金的打火機而被傳訊到典獄長面前，而典獄長之所以對他略表好感應(yīng)該也是蓋斯帕德彬彬有禮的樣子（主要是對比太強烈，實在是前面那位鬧絕食的大叔太…那什么，孩子氣了，抱歉我只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我不吃不吃就不吃，也真是夠典獄長心煩了），而之后他犯糊涂走錯路典獄長能認出他我覺得應(yīng)該也是那個鍍金打火機給留下的印象，監(jiān)獄這種地方，人很難發(fā)光，金子才會。 挖洞情節(jié)便不再在此敘述，只寫兩個字，感同身受。 下面主要說下電影中幾個小節(jié)點： 水管工因為偷了煙和郵票而被格林瓦重新請回來送到各位囚犯面前，這里是一個關(guān)鍵點，我之所以說它是關(guān)鍵點，是因為這既是情節(jié)的需要（給觀眾以緊張感，讓觀眾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擔(dān)心囚犯是否已暴露），而且也給了作者安排背叛者的產(chǎn)生的合理解釋。我們看到，當樓長去喚水管工時，吉奧完全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伸展四肢說，現(xiàn)在我們要活動一下了，他是準備好好修理下那兩個家伙，他的語氣他的神情告訴你暴力對他來說多么自然，此時作為觀眾的你，真的希望這樣一個人可以逃出監(jiān)獄，擺脫管制嗎？我們再看一下當吉奧把煙塞到其中一個水管工口里而后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時蓋斯帕德的表情，那時與獄室中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表情，是震驚和恐懼，所以背叛者只能是他，不會是其他任何人。 當然在一部犯罪片兒里談好人壞人稍顯幼稚，畢竟導(dǎo)演功力太強讓每個觀影的人都以為是自己在玩命逃命，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去糾結(jié)他們究竟之前有多壞，逃出去會不會危害社會之類的問題。我們只需要知道人都是多面性的，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相信吉奧是個孝子，不然他不會放棄越獄，也相信馬努是個講義氣的漢紙，不然他不會把探出地面的頭縮回去說我們下去接他們的話。 至于蓋斯帕德從接待室回來跑錯房間這段戲的安排，我想導(dǎo)演主要是想表達此時蓋斯帕德當時煩亂的心緒，情人勸他說讓他跟自己妻子服個軟，又說自己要去英國，為了學(xué)習(xí)英語，我天，這完全是想要一走了之的節(jié)奏，看蓋斯帕德聽完這些話的表現(xiàn)，嘴上說些親愛的你別耍我我會很難受，可心里已經(jīng)完全明白自己被耍了。 之后便是突擊檢查，那應(yīng)該不是有針對性的，如果是有意針對他們，就不止是簡簡單單地踢踢紙箱而已了，但這次突擊檢查加速了劇情的發(fā)展，讓他們明白越獄勢在必行，必須速戰(zhàn)速決，不然總存在被發(fā)現(xiàn)的隱患。當天晚上他們便鑿穿了下水道管，蓋斯帕德和馬努探過檢查井看到了法國巴黎的清晨。 他們通過抓鬮來決定出去時的順序，吉奧向大家宣布他不會跟大家一起走，他會留下。 蓋斯帕德被格林瓦帶走，不安的情緒充斥在每個人心里。當我們在執(zhí)行一項計劃時我們最怕的是什么？是變數(shù)。無論是吉奧的不走還是蓋斯帕德的被帶走，對于此刻神經(jīng)緊繃的幾個囚犯來說都是不小的變數(shù)，是莫大的不安。 兩個小時后蓋斯帕德被帶回，一進門他就跟大家坦白她妻子的撤訴，這種迫切陳述的感覺跟他之前去接待室見完情人之后回來的表現(xiàn)完全不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出他的不自然，人往往在掩飾某種東西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或是沉默不語，或是滔滔不絕。 很多人看完電影接受不了蓋斯帕德背叛，也有人認為它是被典獄長利用。先不管他是不是被利用，我們不防來推敲一下他的心理。單從他與典獄長的對話中，我們是可以窺見他的心理的： “其實就是我和我妻子吵架，她拿槍威脅我，我想奪槍，搶走火傷了她，真希望傷的是我，不過還好她恢復(fù)的很快” “恢復(fù)很快嗎？” “嗯，她現(xiàn)在身體很好”。 他的描述一直在淡化自己的罪過，似乎他入獄只是因為小兩口不和。其實怎么回事大家都懂的。 由此我們是可以確定的，他當然希望能通過妻子的撤訴和法院的寬恕免除牢獄之災(zāi)，而不是通過那個黑漆漆的洞成為一個亡命徒。而接下來當?shù)洫z長告訴他她妻子昨天便已經(jīng)撤訴時，他的喜悅是喜于言表的，立馬說道，那我是可以釋放了哈！ 不管典獄長所說的撤訴是真是假，這個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蓋斯帕德心里的選擇，人期待什么，便愿意選擇相信什么。 最后想說，一部電影的好壞不在于它隱含多少玄機，看電影更不是猜謎，我們其實沒必要去透析，只是坐下，靜靜的享受便可以了。

雅克.貝克（Jacques Becker，1906-1960）導(dǎo)演的電影作品并不多，《洞》（Le trou, 1960）是他最后也是最受歡迎的作品。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敘事電影，情節(jié)懸念、人物刻劃，鏡頭語言對人物心理沖突的豐富表達、文本敘事都有可圈可點之處，全片排斥音樂也是一特色。

影片開始時，插入一個契子，一位汽車修理工（我們后來知道他在片中叫羅蘭德.達班特）直接對著鏡頭，用寥寥數(shù)語交待這部電影的由來，由此觀眾知道：這是一個發(fā)生在1947年法國Santé監(jiān)獄的故事；是關(guān)于這個男子的故事；是雅克.貝克將這個男子的故事拍制成電影。此后，鏡頭直接穿梭到1947年的Santé監(jiān)獄，干凈利落。

這個開頭并不像其表面看上去那樣顯得多余，它至少還支持了一種隱秘的訴求。它悖論式的存在（表面上所營造的故事真實感與實際上對真實感的削弱），起到暗示觀眾與文本拉開一段距離的效果——這有助于觀眾去審視和發(fā)現(xiàn)導(dǎo)演蘊含在這段敘事中的訴求。同時也從對影片故事的道德判斷方面，提前暗示了羅蘭德的「局外人」身份。

全片五個主要人物——5號牢房的五個囚犯，不久后紛紛登場，他們的性格和形象都刻劃得很成功，用飽滿有力來形容毫不過分。他們是：溫文爾雅的克勞德.蓋斯帕德，因被判「企圖謀殺妻子未遂」入獄，面臨著也許10年以上的牢獄之災(zāi)，他是5號牢房的新住戶；自信老練的羅蘭德.達班特，這個眼神透著狡黠、富有想象力、行事穩(wěn)重的家伙就是契子里的那位騎車修理工，他此前有著三次越獄成功的傳奇經(jīng)歷，接下來講述的這場越獄就是由他組織的，至于此前的成功越獄和他當下的身陷囹圄之間，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在這個故事里沒有被交待；魯莽又心細的馬努.伯爾里，他有著堅毅的眼神和孩子氣的可愛笑容；沃塞林年紀看上去老成一些，他看上去頗有心機，綽號「閣下」也許是因為他的牧師家庭出身，此外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懶散的吉奧.卡斯德，大概是5號牢房里資格最老的住客，他拙于言辭，往往因言語過于直接讓人尷尬，不過跟他相處久了，獄友都不以為意，他壯碩的身體內(nèi)有一顆多愁善感的內(nèi)心，唯一牽掛著的是年事已高的母親的心情，除了這一點，任何事都無法激起他對未來抱有希望，包括自由的誘惑。

《洞》在情節(jié)上有典型的越獄片技術(shù)性細節(jié)，相比早幾年布列松的《死囚越獄》（1956）和后來的《肖申克的救贖》（1994），《洞》并沒花很多的功夫營造緊張氛圍，反有種輕喜劇的味道。細節(jié)上服從于戲劇化的需要，有合理性，能夠做到自圓其說。各種鏡頭交錯使用，演員的心理沖突通過中近景和特寫成功地傳達了出來?？傮w上，影片的敘事簡潔有力。

作為越獄題材的電影，就觀眾對其通常有的先入為主的觀念，其演繹路徑在于展示一次虎口脫險的「成功的范式」，一種對于自由的激情的釋放，由此打動觀眾的心。事實上，《洞》在前面絕大部分的內(nèi)容上并沒有擺脫這個窠臼，經(jīng)驗豐富的觀眾可能會因其輕盈和豐滿，心理反隱隱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在影片的最后得到了證實，導(dǎo)演以一個黑色幽默式的逆轉(zhuǎn)偏離了觀眾的情感關(guān)照，而指向越獄為何會失?。烤痛硕?，《洞》在越獄題材的電影中頗為獨特。影片取名為「洞」的原因也在這里：最難越的不是層層隔阻的各種物理障礙，正是人心的黑洞。

這部電影很早就在想看影單里，因為Y在微信里推薦，特地看了?？赐陠柫薡，發(fā)現(xiàn)他對結(jié)局的看法與我不同，又去瀏覽一下論壇，看到一些人關(guān)於誰是告密者的討論，不少人認為告密者是羅蘭德，其所列出的種種理由，讓我覺得在這個并不算復(fù)雜的電影文本中，這類「陰謀論」的解讀——如認為整個事情都是由于典獄長的策劃舍下的一個陷阱，或是羅蘭德為求自保與典獄長的一場「交易」——陷入了那種大概肇事于好萊塢電影造勢的所謂「尋寶游戲」的誤區(qū)，流于瑣屑枝節(jié)，而失于對于整體的體察。假如按這種解讀，雖然論者可以列出一些所謂「證據(jù)」或心理分析以求證其合理性，與此同時，卻也留下了更多在這種解釋模式里的被忽略的「不合理性」，并且割裂了影片的內(nèi)在統(tǒng)一性（表現(xiàn)在情節(jié)和人物的性格）。雖說某種意義上，文本的意義生成是讀者（觀眾）和作者（導(dǎo)演）合作的結(jié)果，文本的開放性增加了影片的被思索空間，增添了其趣味性和魅力，但很重要的一點是，在作出這類解讀時，應(yīng)避免與文本內(nèi)在一致性的割裂，對導(dǎo)演本人意圖的合理解讀也是一種必要。

撇開對這個電影文本與實際生活的過多聯(lián)想，就這個文本各個場景所承載的敘事功用來看，告密者顯然是蓋斯帕德。一部優(yōu)秀的電影，不會浪費每一個場景，也不會堆疊一些無用的場景，也就是說，每一個場景都承載著一定的敘事含量，所有的場景在其彼此之間不違背合理性聯(lián)系的基礎(chǔ)上，共同構(gòu)筑了敘事的整體面貌。關(guān)于羅蘭德是告密者的猜想，盡管從現(xiàn)實復(fù)雜的角度來討論，不是沒有可能，但具體到這個文本，必須以這個文本所展現(xiàn)的內(nèi)容建立解讀。就此而言，這個文本實在欠缺能夠體現(xiàn)甚至暗示羅蘭德是告密者的內(nèi)容，且不說影片開始以一個看上去多余的契子從羅蘭德的主體角度宣稱了他道德上的「局外人」性質(zhì)，而且，一旦承認這一點，那也必須指出那些在敘事邏輯上透露蓋斯帕德是告密者的細節(jié)，都是無用的或者欲蓋彌彰的。如果假設(shè)《洞》不是一個以懸念和敘述性詭計營造懸念的那種廉價的感官刺激電影，那就必須承認，關(guān)于羅蘭德才是告密者的猜想，在這部電影的敘事語境里是毫無根據(jù)的。其次，影片中眾多的細節(jié)，采用豐富的心理詮釋的方式，都或明或暗地指出告密者是蓋斯帕德。它所以給人以沖擊，與其說是因為這種指認比較曖昧，不如說更多的是觀眾對于越獄題材的一種結(jié)構(gòu)性的敘事認知（被固化了的認知）。的確，雅克.貝克在關(guān)于蓋斯帕德這個人物的刻劃上避免了那種幼稚的模式化塑型，他建立的私人角度化的敘事策略更容易在觀眾內(nèi)心激發(fā)起同情心和同理心，因此告密者在事件全貌中表現(xiàn)出來的虛偽、利己和卑鄙的道德形象，表面上與討人好感的溫文爾雅的形象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這并不違背現(xiàn)實，現(xiàn)象有它的迷惑性，而人性往往曲折幽深，如若不是因為這些，電影就少了許多甚至完全喪失魅力，少了發(fā)人深省的思考。

剝離這種敘事策略產(chǎn)生的情感魅惑，回頭再去審視一下叛徒入獄的原因，拋開任何修辭，事實可以這么表述：叛徒是一個鳳凰男，父母早逝，后來他攀上了比他大三歲的富家女，他與小姨子出軌被老婆發(fā)現(xiàn)引發(fā)吵架，他失手射傷后者，被以殺人未遂罪問罪入獄。在獄友的逼問下，他承認自己是靠這個女人養(yǎng)活，對于他在三把獵槍里裝滿子彈，也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有人解釋說是警察裁臟，想象力過于豐富了，將現(xiàn)實丑陋的可能性代入電影解讀的緣故，電影自始至終都沒有暗示產(chǎn)生這種動機的場景）這些關(guān)于他的道德瑕疵，是隱藏在對這個人物的不動聲色的刻畫上的，從背景上暗示了這個人物道德立場上的可疑。假如說告密者另有其人，那么關(guān)于蓋斯帕德這個人物的這種背景交待，顯而易見是不協(xié)調(diào)的。

影片從開始他跟典獄長對話的那個場景（以及后來典獄長找他談話），還有很多細節(jié)上的刻劃，都說明了，蓋斯帕德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必須承認他開始支持越獄是出于真誠的目的（考慮到他自身的利益），他開始動搖是從情人探監(jiān)開始，爾后他自己竟因為內(nèi)心的激動走錯了牢房，那是因為情人尼克爾的探監(jiān)讓他看到讓老婆撤銷控訴的現(xiàn)實可能，但由于經(jīng)驗，他還不完全相信。及至后來，從典獄長（官方）的談話中重獲這個信息，他才相信了這種可能。這個心理轉(zhuǎn)折的節(jié)點，正是他背叛獄友的開始。其轉(zhuǎn)折體現(xiàn)的矛盾是：在確信形勢對自己極其有利的情況下，他很可能馬上就能出獄（頂多是自己向妻子作出妥協(xié)，那也是態(tài)度上的，何況在道德上他本來就是理虧的一方），而一旦參與越獄，將終身擔(dān)負逃犯的心理陰影和現(xiàn)實困境，如果越獄失敗被重抓回來，就有了新的罪名讓法庭完全對他失去了信任，即使老婆撤訴也無法獲得自由。權(quán)衡的最有利于自己的結(jié)果，當然是告密。當然，像他這樣的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內(nèi)心是細膩敏感的，作出這種轉(zhuǎn)變內(nèi)心一定存在著道義和利己的掙扎，到最后，在典獄長的誘導(dǎo)性談話中，他徹底拋棄了道義責(zé)任，背叛了獄友，跟典獄長和盤透露了發(fā)生在他牢房里的越獄計劃。影片沒有直接交待這一點，但從典獄長打電話叫樓長過去一起談話、之后樓長跟他一起回來，以及他一改之前順從主動的行為細節(jié)（那是已經(jīng)確信自己很快將獲得自由的心里波動的外在流露），都支撐了這一點，否則這次談話沒必要花費兩小時。他跟獄友的解釋是，最有利的情況下他還得坐上五年牢，這就完全是謊言了。

越獄的題材只是一個殼，導(dǎo)演借這個殼諷刺了一類受過良好教育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揭開蒙在這類人表面的溫情脈脈的道德面紗，這種隱秘的訴求需要放到二戰(zhàn)后法國光復(fù)時期的肅清運動背景中去理解，尤其是針對知識分子這一個群體。法國在二戰(zhàn)結(jié)束后的光復(fù)時期，全國掀起了一陣針對維希政權(quán)和德占時期的合作者和通敵者的清算肅清運動，在知識分子圈這場運動進行得尤其聲勢龐大。很多法國知識分子在德占抵抗運動時期的實際作為并不是像其戰(zhàn)后所宣稱的那樣，其中有相當部分是不真誠的甚至完全是欺世盜名。聯(lián)系到這個背景以及《洞》在內(nèi)容上的表現(xiàn)模式，對于這部拍于1960年的電影，為何把情境設(shè)定在1947年（似乎毫無必要以過去式去表現(xiàn)，或者說，完全可以淡化時空背景），也就可以理解了，《洞》可以看作是對那一時期知識分子圈肅清運動中，很多人出于自保或名利而背叛自己良心和責(zé)任，逢場作戲、自我標榜、拉幫結(jié)派、爭權(quán)奪利的集體非正義現(xiàn)象的反思和諷刺，這也許就是影片的一個隱秘訴求。影片最后羅蘭德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可憐的蓋斯帕德！」大概也就是導(dǎo)演對這些欺世盜名之輩的一個無奈斷語。關(guān)于這段歷史的文化研究，可參閱托尼.朱特《未竟的往昔：法國知識分子，1944-1956》（Past Imperfect: French Intellectuals, 1944-1956）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