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名：歐文·亞隆與《捫心問診》作者談心理治療，寫作和熒幕上的心理治療 | 翻譯 （最終篇） 附帶片源視頻

譯者 | 羅彬彬

出處 | 七心花園心理空間

注：本文內(nèi)容，為歐文亞龍與《捫心問診》主要劇作者的對談翻譯。對話視頻內(nèi)容，來源于youtube.

本文為翻譯內(nèi)容第三部分。

譯者 | 羅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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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與選擇）

問：在捫心問診中，男主決定放棄心理咨詢行業(yè)，并且放棄了去接受心理咨詢，你如何決定治療的結(jié)束？或者小說的結(jié)束？

作者：故事永遠都不會結(jié)束?；蛘哒f，當你不能繼續(xù)下去的時候它就結(jié)束了。我通常不知道我的書什么時候會結(jié)尾。寫作有的時候我來說是混亂的（Chaos）。在寫作的過程，我可以感覺到圖像，讓我知道我可以怎么樣來寫這個書。有些時候，就像是天空中突然飄來一個聲音。你在某個特定的時候用完了你的精力能量，那就這樣了，書就結(jié)束了。

問：你需要這個角色達到一個的理解或者收獲嗎？

作者：因為這是關(guān)于心理治療的書。一些角色確實在經(jīng)歷咨詢中有些改變，領(lǐng)悟了關(guān)于自己生活一些事情，但是有些人并沒有。我并不想讓這個東西變得過于完美。這或許也會應(yīng)了小說和劇本的區(qū)別， 這并不是好萊塢那種皆大歡喜的解決。小說并不是這樣的。

亞隆：之前你提到的在《In treatment》中，什么是最深刻的部分，每個角色在同一周的不同時間，有不同的場景出現(xiàn)。好像加布里埃爾扮演的這個角色是被五個不同的人來寫的。我們一同見到這五個人。我驚訝這個角色可以寫得如此整合。

你說到另一個寫作和心理治療之間區(qū)別，我想到我自己多年前的一個來訪者。他終止了一段戀愛關(guān)系，但是他沒有辦法從中走出來，他不斷地回憶這段經(jīng)歷，沉溺于其中。我們在治療中陷入了困境。但是，我并不知道這一點。后來他讀了《當尼采哭泣》。這是關(guān)于癡迷的小說，尼采的和布洛伊爾的幻想。他們一同相互幫助彼此破除執(zhí)念的故事。當他讀完之后，告訴我說，這本書大大地幫助他，比心理治療管用多了。因此，他準備要結(jié)束治療了。

所以，人們會從不同地方得到幫助。

說到小說的結(jié)束，其實我也一樣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停下來的時候，小說也好或者故事也好。其時，我也同樣有焦慮。我的上本書，我也花了好幾個月糾結(jié)于到底在哪里結(jié)束。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結(jié)束。原來我希望在一個地方結(jié)束，可是卡在那里了。但是最終在另一個地方結(jié)束。

問：歐文，你能說說你自己作為咨詢師的經(jīng)驗與當你寫作的時候描寫的咨詢師的專業(yè)的區(qū)別嗎？

亞?。?/span>我其實和自己在小說中描寫的專業(yè)的咨詢師沒有太大的區(qū)別。我提到過一本小說，講的是一個治療師在治療一個盧森堡的納粹。他不是一個像我一樣的治療師，但是這是我塑造出來的對于人類心理有很多了解的角色。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

小說里面治療師和一個尋求幫助的人工作。那個來訪者覺感覺不到活著的感覺。治療師給希特勒寫了一封信來來描述這個人的問題。當我和它討論他的防御，我用盡所有我所知的方法，包括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使用的方法來幫助他來了解他自己。所以，小說描述的和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つ???)つ?(?﹏??)

問：你曾經(jīng)看過一個本書，是關(guān)于一個糟糕的治療師最后服藥自殺的故事嗎？

亞?。?/span>關(guān)于《捫心問診》，我曾經(jīng)寫過一本書《給治療師的禮物》。我寫了一大段是關(guān)于警惕職業(yè)危險。我提及了兩個很重要的職業(yè)危險。其中之一是來訪者自殺，另外一個是被來訪者起訴。加布里艾爾（Pual）飾演的角色在一個來訪者身上就經(jīng)歷了這兩點。我們知道，那個飛行員Alex在最后可能是自殺了。然后Pual 又被Alex的父親起訴了。他真的是經(jīng)歷一個可怕的職業(yè)危機。這是一個第一季的故事。

我是特別幸運的。在我的工作中沒有來訪者自殺。很重要的一點是，當我年紀越來越大，我選擇來訪者現(xiàn)在比較慎重了。我不會接那些真的很有可能自殺的來訪者。

我曾經(jīng)有過和有自殺想法的來訪者工作的經(jīng)歷。他們認為“我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很痛苦，死亡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解脫”。我嘗試和他們的這種魔力幻想（不合理信念）一起工作。在那種“自殺是一種解脫”的背后是，“我真的需要幫助，不管什么樣的都行，來讓我感覺好受一些”。我們要幫助他們看到，這個痛苦的過程，是相反的，其實是永久的。這不是意識層面的去感受到有什么釋放的過程。我會用到存在主義的部分來干預(yù)他們的想法。

作者：我不是一個治療師，所以我沒有什么補充的。但是我要說這個確實有不一樣。精神科醫(yī)生和心理治療師是有區(qū)別的。精神科醫(yī)生有處方權(quán)，而心理醫(yī)生是沒有的。

亞?。?/span>其實如今兩者其實非常的接近。

作者：但是，之前確實不一樣的。

亞隆：多年以前，只有精神科醫(yī)生（心理醫(yī)生）才做心理治療。在我剛進這個領(lǐng)域的時候，一個精神科醫(yī)生想要做心理治療，必須要有一個精神科醫(yī)生來給他做督導(dǎo)才可以。

作者：如果你需要談話治療，那你去找你的心理醫(yī)生。如果你想要吃藥，那你去找精神科醫(yī)生開處方。精神科醫(yī)生往往沒有長程的病人。

問：你討論到小說是陳述真相的謊言。亞隆你談?wù)撃愕牟∪吮弧懂斈岵煽奁穾椭墓适?。你們兩個能否談?wù)勱P(guān)于故事這種更甚于爭論，教育甚至是心理治療的幫助人們改變的力量嗎？

亞?。何乙f的，當我一想到這個的時候。有一本盧瑟小說《storyteller》中，他展示了在亞馬遜文化中，故事講述者的文化與力量。當我和我的來訪者工作的時候，我的腦海里也有故事正在被講述。隨著治療深入，故事浮現(xiàn)出來。然后我又焦急又渴望去想要知道我的來訪者下次會發(fā)生什么。這對我來說，這是大腦保持在一個非常健康的治療的狀態(tài)——讓自己盡可能地投入在來訪者的身上。

當我在斯坦福的第一年，我進行了一個治療小組。住院醫(yī)生（Resident） 他們坐在黑暗中，通過單面鏡來觀察小組的進程。他們對此感到非常的無聊。這對他們來說像是一種懲罰。之后我們又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關(guān)于小組的討論。過了一段時間，他們不再感覺到無趣。他們越能夠理解這個過程，對這個越感興趣。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終于知道亞隆模式的節(jié)奏怎么回事了——生活中的電視連續(xù)劇。人和人之間發(fā)生的事情讓他們感到激動。

我喜歡那種看待來訪者的角度。這并不是說我每次都會寫關(guān)于來訪者的故事。而是我內(nèi)在試圖去組織故事來幫助我理解我在工作中如何進行下去。

作者：有的時候讀者告訴我說，一句話，一段話，一個角色如何打動他們。他們說，你寫的就是我。你怎么會知道我的感受是怎么樣的？

這讓我想到的是，我之前說過，作家好像在腦海創(chuàng)造了一個心理學家。我認為，只有一個作家能夠把人們已知的生活寫出來，他才變得特別。我認為，用語言說出那些顯而易見的東西，這才讓作家變得特別。

?(????ω????)?

問：心理治療有各種的取向，你認為未來心理治療會走向什么方向呢？

亞?。?/span>每次我被采訪的時候，人們都問我這個領(lǐng)域的未來是什么。我回應(yīng)說，請不要讓我回答這個領(lǐng)域的未來。 這真的沒法回答。這樣的對話總是發(fā)生。

現(xiàn)在主流的CBT（認知行為治療），有很清晰的流程和操作步驟，手冊化。我覺得或多或少有些忽略了心理治療核心的部分，即和來訪者的關(guān)系。我覺得在這個領(lǐng)域有些斷裂的部分。

我想主要這是有經(jīng)濟因素的原因 。保險公司愿意支付費用的治療次數(shù)少。行為認知療法療法的設(shè)置中，治療次數(shù)也相對較少 。但比較長程的治療研究，你會發(fā)現(xiàn)有一些不同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二十次的治療中認知行為治療和精神分析取向的治療，更多的分析取向，更多治療中的張力，可能持續(xù)更久。

我想這也主要是經(jīng)濟因素的影響，還有來訪者是誰的原因。

問：在電視節(jié)目中，你說自己獨特的經(jīng)歷——進入那個治療師的想法。（想他所想？），當在讀歐文的書，當你和你的來訪者關(guān)系有個人化的傾向（go personal），這回讓人變得不舒服。但這是治療過程的一部分?；蛟S，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要堅持專業(yè)訓練的原因。

作者：我覺得這更像是評論、回應(yīng)而不是問題。

亞?。?/span>這就是我在治療中想要做的。這就是我想著加布里艾爾這個角色Pual，他會怎么做呢？當他碰到困境的時候，我也會困惑。 關(guān)于作為一個治療師你在治療中”你要暴露自己多少“這個話題？這里有很大的不同。

在以前的時代，人們非常遵守弗洛伊德的“克制”原則，不要呈現(xiàn)任何自己的部分。甚至治療師，在治療過程中都是不可見的。他坐在診療椅的一頭，來訪者是看不見治療師的。弗洛伊德的概念是想要讓病人將對于過去的經(jīng)驗的感受進行移情到治療師身上。所以他不希望治療師是可見的。

當事情更深入的時候，有一些證據(jù)讓我發(fā)現(xiàn)咨訪關(guān)系是更重要的，甚至比研究這種移情更重要。于是，我深入去探討作為治療師我愿意自我暴露的邊界在哪里？

大多數(shù)治療師同意，恰當?shù)淖晕冶┞犊梢杂脕斫忉尯玫闹委熓鞘裁礃幼拥?。當來訪者對于治療有疑問。我想要對治療去神秘化。那就需要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就是你對于此時此地（here and now）的暴露的多少，你自己的關(guān)于此時此地的感受。當你負責地，細心品味后的地表達，你會發(fā)現(xiàn)你和來訪者之間有很多的事情發(fā)生。

我非常強調(diào)在治療中的這一點。

還有一個有諸多爭論的地方，就是治療師是否要暴露自己的個人生活。我傾向于認為這一點不是特別重要。知道我看了什么書，看了什么樣的電影。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傾向于更關(guān)注于咨訪關(guān)系本身。盡量作為一個真實的人呈現(xiàn)在治療中。

同時，也會有對于來訪者向治療師詢問越來越多的私人問題的恐懼。那些更多的關(guān)于你個人的性生活，你每天早上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那些問題并沒有發(fā)生過。如果這些問題真的被問到，治療師只要關(guān)注在咨訪關(guān)系上，就不擔心沒有答案。（比如，關(guān)注在這樣的問題。）

”通過讓我感到尷尬，會給你帶來什么呢？”

“讓我們來更清楚地看看，為什么讓我感到尷尬，對你來說如此地重要呢？”

這是我進行治療的方式。

(=′ω｀=)

問：你之前說過，作家就是讓那些看起來很明顯的東西再呈現(xiàn)出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明顯。有些東西被說出來，有些東西沒有被說出來。你否認認為有些東西，讓你有能力去感覺，去看見，去寫出那些沒有被說出來的。

作者：這是一個好問題。但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為什么藝術(shù)家成為藝術(shù)家，作家會成為作家，音樂家成為音樂家？

我現(xiàn)在開始認為，這就是你的天性，天生的特定的某種性格。對于這種性格的解釋有多種多樣，現(xiàn)在對于這些性格有一些更多醫(yī)學的解釋。有些讓人認為很迷人的性格，現(xiàn)在讓你感覺有些失望。

“因為你大腦產(chǎn)生了一些不好的物質(zhì)，所以你成為了作家。你是腦子出現(xiàn)的問題或者是你在經(jīng)歷什么病痛之類的?！?/p>

那些天真浪漫的孩子，沒有經(jīng)歷大腦科學的研究的分析之前，還都是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充滿幻想的孩子。而現(xiàn)在卻是，多動癥之類的。在他們沒有被醫(yī)學診斷只是大腦神經(jīng)的電流活動過多或者缺乏之前，有些人是被認為是天賦的。

實際上，你的孩子比別的孩子經(jīng)歷更多的痛苦。他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長時間甚至好幾周都一直去觀察狗在街上跳來跳去。

如果我是這樣的孩子，我一直看著類似于這樣的事情。就是這些極其平常的的事情，都不是那種比如狗在街上被撞了，讓別人會感到悲傷的事情。就而我說的是，有些畫面就在你的腦海中定格住了。好幾個月都揮之不去。讓我的父母發(fā)瘋，抑郁。然后，我變得悲慘。然后最終這些如同巖漿一般的痛苦傾瀉出來去往某個地方。

如果你是有天賦的，某種意義上你是幸運的，另外一部分也是不幸的。你注定要對這些痛苦的東西做點什么。而其他悲慘的人，要么瘋掉，要么自殺。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亞?。?/span>不過你確實是一個冒險者。在luara的個案中，你冒了很多的風險，很有勇氣。

作者：其實我不覺得我這里冒了風險。很多人說，哇，你真勇敢。你暴露你自己的生活，雖然你沒有出去和大家說這就是我。但是觀眾很聰明。他們知道，luara是關(guān)于你的故事。我作為一個作者并不認為這不是一個稱得上勇敢的行為。這是一個沖動的行為。同時，寫我們自己其實更容易些。因為我挺懶的。我自己那么悲慘，為什么還要出去尋找別人的悲劇呢? 我其實還真的有挺多故事的。

亞?。?/span>在你寫的《捫心問診》中，在luara的治療中。Pual 和Laura有很多相互影響。然后你讓Laura和pual的另外一個來訪者Alex在咨詢室外相遇，然后他們發(fā)生了關(guān)系。你是一開始就這么設(shè)置的嗎？

作者：作為電視劇是這么設(shè)計的。當我自己寫到第三四次的時候，制片人還是導(dǎo)演過來和我說，我們這里要制造一點不一樣的情節(jié)。你看他們兩個相遇，然后有段關(guān)系之后，讓Pual生氣這個劇情怎么樣？你說的其實原本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亞?。?/span>我都覺得這個連貫性讓人驚訝。

作者：我忘記了這過程具體怎么來的。不過這就是電視劇。你坐下來，然后就討論我要讓這個過程更有趣。這也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治療和電視劇中的治療的區(qū)別。

亞?。?/span>如果你真的要拍一部電視劇關(guān)于治療師和來訪者做的很好的故事。那一定是非常無聊的。作為電視劇，需要一個假的治療師。但是我們總是說治療不是告訴你關(guān)于這些過程你應(yīng)該怎么做，不是告訴你如何利用你自己的錯誤。我覺得這重要的一點在《捫心問診》中體現(xiàn)到了。

?(?>?<?)?

問：那個一個來訪者和另一個來訪者之間的關(guān)系感覺有點刻意，你是說是你們有意這么做的嗎？還是這樣也符合心理學的邏輯？

作者：我并不是說那樣的事情并不會發(fā)生。

在電視劇中，主要目的并不是想要讓心理學概念本身合理，而是要創(chuàng)造戲劇性的劇情。當你在寫一個治療性的劇的時候，有的時候你就覺得戲劇性不夠，就讓它有更多的內(nèi)容。

亞?。?/span>這里也很有意思。我覺得你說的也挺對，就是可能不太符合治療的邏輯。我就是享受這個過程，放下所有的那些概念。我其實對于pual最后焦慮癥發(fā)作是很開心的。

問：我的意思是這個關(guān)系，如果Alex和luara的關(guān)系設(shè)計出來只是為了防止這個劇集變得無聊嗎？

作者：不不。這Luara和pual之間要發(fā)生的關(guān)系，是決定關(guān)于這部劇是如何結(jié)束的過程有很多的爭論。他們會不會上床，他們會不會？

亞?。?/span>這過程，有哪些是你控制的？

作者：那個急性焦慮癥發(fā)作的是我提出來的。我認為他們?nèi)绻娴纳洗?，那挺糟糕的。不過，我認為電視版的如果這個在兩個上床的時候發(fā)生，其實挺美的。我們討論了很多次這個劇集會如何結(jié)束。我們有很多結(jié)尾。就好像這個劇劇本被修改了十次，很多版本。

問：實際上我就是說那兩個病人相遇，發(fā)生性關(guān)系是太刻意。最后，pual的急性焦慮癥發(fā)作，我覺得在心理學上是很合理的。

作者：恩，我明白了，也許吧。

亞隆：我當時其實很好奇，作為一個作者，你會如何結(jié)束這部劇。這就是最后一次治療了，你要怎么結(jié)束呢。我簡直無法想象你會如何結(jié)束。而當我最后看到結(jié)尾的時候，覺得這真是太完美了。

作者：是的這很完美。我必須承認這是導(dǎo)演的選擇，而不是我的。我現(xiàn)在想起來，要是根據(jù)我自己的選擇，那這個結(jié)尾就不會有那么有力量。這個結(jié)尾，就好像意味著制片（產(chǎn)品的）的結(jié)束。有很多人去討論主角的選擇。有些人很失望，有些人喜歡這個結(jié)局。

我的選擇是不一樣的。我認為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然后，做愛過程中咨詢師的焦慮癥發(fā)作。我是這么寫的。但是，導(dǎo)演決定用現(xiàn)在的結(jié)局。然后，我也同意了。結(jié)果我也很喜歡。

亞隆：我認為，如果你那么選的話，還得讓Gina再給Pual做治療。

ヽ(???)?(???)?

結(jié)尾啦！

前兩篇內(nèi)容，請點擊以下鏈接

歐文·亞隆與《捫心問診》作者對談 （一）

歐文·亞隆與《捫心問診》作者對談 （二）

ヾ(??▽?)ノヾ(??▽?)ノ

騰訊視頻版

時長：1h31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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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較長，且有大量劇透

57歲的治療師Paul在主動要求提出和他年輕的治療師Adele結(jié)束治療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癐 am 57 and I ’ve lost my way ”。翻譯過來是：我57歲了，可是我卻迷失了方向。在他們上一次的咨詢中，正當Paul對眼前這位美麗而又富有洞察力的女治療師的期待，超越了原有的“治療師——病人”的關(guān)系時，女治療師起身接電話的動作擊醒了對另一段“美好關(guān)系”充滿向往的Paul。她懷孕了。

《捫心問診》是HBO的救市之作。喜歡的人覺得里面的人物對話扣人心弦，治療師和來訪者時而并肩作戰(zhàn)，時而斗智斗勇。不喜歡的人覺得這部整個靠著人物對話撐起來的劇實在無聊到睡著，直接棄劇。但是，作為前者，作為對主演加布里埃爾-伯恩一見鐘情的迷妹，我實在想說，撐起這部劇的絕不僅僅是你認為的“無聊的”人物對話，還有大寫的牛叉。

主演加布里埃爾-伯恩飾演中年心理治療師Paul。他冷靜、客觀、分析鞭辟入里，大部分時間里感情拿捏的恰到好處，可是對于他的來訪者又有著揮之不去的溫情：他是打心眼里希望他的來訪者好。至于長得帥？不要問我究竟有沒有舔屏，但是盯著屏幕睡不著覺倒是有的。第一季第一集里年輕美麗身材火辣的女來訪者Laura訴說她的情欲移情時，Paul面對強大的誘惑還算靠譜。到了第二集，面對一個自大、完美主義結(jié)局卻收獲悲劇的來訪者Alex，Paul展現(xiàn)的一個治療師應(yīng)有的素質(zhì)和魅力讓我不禁感慨：Laura愛上你不是沒有道理，連我都在短短兩集不到四十分鐘的過程中對著屏幕鬼迷心竅?。。?！

三季全是靠著治療師和來訪者的對話撐起劇情。每一季都會有不同的來訪者，三個到五個。有陷入對治療師迷戀不能自拔的年輕女人，有因為執(zhí)行任務(wù)而使16個無辜的孩子死亡的海軍，有為了解決婚姻危機的年輕夫妻，有十幾歲但有自殺傾向的敏感少女……第一季里Paul展現(xiàn)的治療師形象是敏銳的、深刻的、聰明又充滿激情。但是，撇開治療師的身份，他自己本人的人生也充滿危機：和妻子關(guān)于孩子教育問題上意見的分歧，妻子因為Paul過分的投入工作忽略對自己對家庭的經(jīng)營而有了婚外情，自己產(chǎn)生了對Laura不可遏制的愛……漸漸的在治療中他感到力不從心，對于來訪者的耐心也開始時而因為來訪者的激怒因此失去中立的立場所取代。于是每周，他會去見自己的督導(dǎo)，一位退休的資深且智慧的女咨詢師，Gina。

治療師也是人，也會有自己的困惑。也會面對許許多多的誘惑。治愈病人的誘惑，被病人誘惑的誘惑……于是在Gina那里，你可以看到一個卸掉了心理治療師身份的Paul是怎樣容易變得自大、偏執(zhí)、易怒，又怎樣因為這些自大和偏執(zhí)而變得脆弱。先前在治療室里那個對人性有著深刻洞察力的Paul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人生瑣事纏繞的中年人。童年的傷痛，治療的棘手、本身的欲望，成年人的世界脫離了治療室里可控的、安全的、封閉的環(huán)境，一切似乎開始偏離軌道。

生活還在繼續(xù)。回到治療室的Paul還是那個溫和、冷靜、甚至魅力無窮的專業(yè)人士。他在Gina的陪伴下決定以治療師以外的身份面對Laura的情欲，可笑的是當Laura和Paul真正以成年男女的身份而不是職業(yè)關(guān)系來面對彼此時，Paul因為無法突破或者為了堅守自己的良心底線，驚恐發(fā)作落荒而逃，而“病人”Laura，卻因為Paul真正的情感卷入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癥結(jié)所在：她只是無意識中用“性”作為解決問題或者與他人連接的方式。

然后某種程度上，她被治愈了。突破禁區(qū)反而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治療效果。這是編劇有意為之的反諷？

敏感而又尖刻的少女Sophie，聰明卻有著混亂壓抑的青春期。Paul寬容的包容了她的各種情緒，治愈傷口的良藥是愛和耐心。她漸漸的剝落了對自己父親的完美認可，還原了一個真實的父親形象，接納了因為離自己太近而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母親，與之和解。她成功的建立了和親人們的邊界，自殺的陰影也自此遠去了。

令我動容的是劇情里治療已接近尾期的Sophie用一句西班牙語對Paul說出我認為的非常動聽的感謝的話：從某種光線下，你看著像個電影明星。那一刻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眼角開始溢出淚水：他豈止是某種光線下看像個明星？他就是本姑娘心目中的superstar??！

少女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在草地上和父親談心，主動提出和母親在某個地方停下來喝杯咖啡。這個家庭雖然不完美，但是內(nèi)部的某些情感開始流動起來，至少它是充滿生機的。Paul掃除了他們之間塵封已久的障礙物，從此他們再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完美嗎？不需要。我們要的不是完美，而是不完美但是快樂的活著。

和其他的兩個案例比，少女Sophie的治療結(jié)果是個happy ending。 第二季Paul搬到布魯克林后，他的另一位來訪者還提起關(guān)于他的職業(yè)信息頁面有個叫Sophie的女孩留言呢，當然是稱贊他是個非常好的治療師。這是后話了。第二季的開頭我那換了發(fā)型帥到?jīng)]朋友的Paul在第一集就接到Alex他爹親自送的法院的傳票。訴訟的理由是Paul害死了他的兒子。Are you fucking serious？第一季Alex死后他爹過來要和Paul談?wù)劊上攵?，對兒子生前最后一段時間究竟和治療師聊了什么的好奇，對兒子暴斃的悲痛和憤怒，不由分說的發(fā)泄到了Paul的身上?？墒菃栴}是，Paul仍然在理解了他的傷痛后和他坐下來面對面的好好談了談，結(jié)果你現(xiàn)在跑過來質(zhì)控Paul殺了你的兒子？！??！

詳細的劇情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看，B站上就有。有了這么一個情節(jié)后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人是多么善變的動物，雖然Alex他爹的行為是意料之外也似乎是情理之中——喪子之痛必須需要一個靶子轉(zhuǎn)移出去，否則他本身難以承受，只是，當自身的悲痛摻雜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私欲時，比如榨取不菲的錢財，比如發(fā)泄私憤，就是卑鄙可恥的。

當然，治療師的工作也伴隨著極大的風險。比如如何應(yīng)對治療過程中來訪者的突然死亡？這個需要專業(yè)人士來解答了。但想起來仍舊覺得悲哀：費盡心力的想將一個人從黑暗中拉出來，最終的結(jié)果是這個人仍墮入黑暗，在許多不可控的因素下。這個時候，你成了死者親屬憤怒的靶心，所有的怨憤與不解，恐懼與不公，都一股腦兒向你擲來，所以請不幸遇到這種情況的治療師挺住，畢竟人間自有公道在。

畢竟第二季的結(jié)束，在Gina的陪伴下，Paul緊張的的接了受理這個案子的律師的電話。結(jié)果只是虛驚一場。且不說這個從第二季開頭就懸而未破的案子確實調(diào)動了我們的胃口，但是我們也的確為Paul捏了一把汗啊！

至于那對在治療中無休止的爭吵、指責對方、無法反思自身、自說自話的年輕夫妻，他們的治療成果呢？說到這兒我真想拿劇透太多當借口掩蓋真實的情況，真實的情況就是：我忘了。忘了這一事實倒也反映了一種情況：那就是發(fā)生在治療室里的故事并不是每個都那么引人入勝。有許多乏味、無聊、令人厭倦乃至疲憊。至少在我的印象中，Paul曾經(jīng)使用了“逼到墻角”這個詞，并且曾經(jīng)在一次來訪者的逼問中違反規(guī)則的直接給出了他自己本不該給出的意見。

來的人走了，走的人來了。治療師的那間光線柔和甚至有些暗沉的房間似乎是一記立在那兒的大笨鐘，提醒著他們內(nèi)心之路的進程。你來歡迎，結(jié)束后止步于門口慢走不送。無論曾經(jīng)的感情有多深，無論我們曾經(jīng)怎樣觸及彼此的靈魂，我還是要離開這個休息的驛站，趕往下一段旅程。唯一帶上的，就是陽光下你美麗的剪影，在我往后的生命里，揮之不散。

第二季我先前已經(jīng)提到了一些，一條主線是Paul懸而未決的案子。另外還有一條暗線，也是劇情發(fā)展的主心骨，那就是Paul對于自身職業(yè)的懷疑。不是所有的來訪者都會有個happy ending，治療師也不能幫助所有人解決生活中的所有難題。還是那句話，治療師也是個人嘛，你我一樣的普通人。在第二季里，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小男孩Oliver，因為父母正在分居來到治療室接受幫助，以期幫他能夠更好的度過人生中這段艱難的時間?；蛟S是小男孩喚醒了Paul身上的父愛，或許是小男孩和Paul有著相似的童年：父愛缺席，少年時期就擔負起照顧母親的責任。最重要的是：他們一樣在這個年齡，孤獨、渴望父母的愛。

這個案例最令我動容的地方在于，Paul在和一個孩子的對話過程中，表達的耐心和平等，以及發(fā)自內(nèi)心的呵護和關(guān)愛。小男孩Oliver因為情緒問題而出現(xiàn)飲食問題，因為飲食問題而出現(xiàn)體型問題。他肥胖，不被老師們喜歡，在學校受到同學的凌辱：有個叫Eric的小孩往他的鞋子上撒尿，在他的柜子里放上狗屎。認為自己是父母關(guān)系不和的原因因為父母總是在他的問題上當著他的面爭吵不休。他假裝不再失眠，節(jié)食，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留住父母的愛。童年并非都是一生的黃金時光，有時甚至比成人世界更為艱難。

不要問我這個小男孩最后的治療結(jié)果如何，Paul的愛是否又將他的童年拉回正軌。左右一個孩子童年是否快樂的重要因素并非治療師，而是他們的父母。那么Paul是否改變了他們的父母？改變一個人是難的，改變自己也很難。且前提是你得愿意去改變。

所以最后我們看到小孩子對大人的妥協(xié)，大人對生活的妥協(xié)，治療師對不再前來的來訪者妥協(xié)，也就不足為奇了。Oliver和Paul最后告別的時候，深深地、深深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有道別。關(guān)于他們的故事就此閉幕。他是無法道別。我們每個孩子，在童年的時候，也都深深的渴望Paul那樣的父母啊。如果從未得到過，那么，這種尋找可能永遠不會停止。

還有得了乳腺癌的過分獨立和善良的女大學生April。她的故事令人心碎。母親忙于照顧患有孤獨癥的弟弟而忽略了她，她從小被教育獨立堅強。二十歲出頭被診斷患上癌癥，為了讓剛從生活中喘口氣的母親不要再受打擊而獨自保有生病的秘密，唯一告訴的人是Paul……她推開了所有愿意和她親近的人，是因為她堅強慣了，她不習慣麻煩別人。人到中年事業(yè)成功卻孤獨的女律師，她聰明、能干，可是在治療室里，卻脆弱任性的好像一個小女孩。

花甲之年的成功商人因為工作上錯信于人而導(dǎo)致賣出的奶粉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職位革去，名譽受損。他怎么樣去面對晚年的這一打擊？他又怎么樣去面對6歲時痛失哥哥的那個身為小男孩的自己？Paul又是如何去處理這個來訪者中途企圖吞安眠藥自殺的棘手案例？

第二季中Paul顯得更加困惑，Alex父親的指控，案件成敗的壓力、面對病人們的無力感壓迫著他，他到Gina那里抱怨，幾乎失去理智：

“我感覺就是，我沒有幫到任何人……我不會再當心理治療師，我會找個別的更好的活干，更有用的活兒……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嗎？大多數(shù)時間，我就坐在那里，聽病人說45分鐘，人后他們一走出門，還會做回他們原來想做的事情?！?/p>

Gina說：

“Paul，你知道你幫到別人了……你不僅僅只是聽，你還觀察，你還提問，你還解析，你鼓勵人們?nèi)徱曌约旱男袨槟Ｊ?。?/p>

如果說這只是在壓力下Paul一時的牢騷，但我們也不難看出Paul在職業(yè)生涯過程中的掙扎和困惑，面對“改變病人”的無力感和對自我深深的懷疑。覺得治療師就是動動嘴皮子就把錢掙了的朋友們看到這里可以釋懷了，那就是治療師掙錢也不容易啊。

除此之外，令Paul深感無力的還有一點，那就是他認為他能給的并不是病人想要的。他否定了自己的所有工作。

Gina于是反問：那病人想要什么？

Paul嘆了口氣，激動的說：他們想要被愛。甚至被我愛，他們想要孩子，或者他們想成為我的孩子。他們想要個愛他們的爸媽，他們想要關(guān)注，他們想要情感，他們想要希望，他們想吃藥，他們想做愛?？晌医o不了他們這些東西。

Gina的反應(yīng)淡淡的：真是個不錯的清單。

重新再看這些畫面的時候，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覺得Paul似乎為他的來訪者們投入了過多的情感。而他只是：太累了。

第二季里的Paul仍然在努力，在抗爭，心理治療似乎沒有給我們傳遞什么中庸的態(tài)度，真實的故事也不會為了安慰觀眾而打包附送大團圓結(jié)局。如果每一個來訪者和治療師治療到最后都是皆大歡喜，這就是生活喜劇了，而不是生活。真實的生活有時候就是那個人生還沒真正開始的女孩就得知患上癌癥，就是成功的女律師人到中年仍然孑然一身的孤獨，就是功成名就的商人晚年仍然會因為一點失誤身敗名裂同時還要面對身體里那個住了六十年的痛苦男孩。就是面對這一切的心理治療師無奈甚至有些憤怒的問他的督導(dǎo)：在你的病人當中，你認為你真正幫助到的人占了多大比例？對了，還有在這一季的開頭就交代的Paul和妻子離了婚獨自一人搬到布魯克林。

那么Paul怎么堅持？像Gina說的：去見見你的病人們，Paul，像你真正的幫助了他們一樣去做。

第三季讓我看的昏昏欲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Paul換了發(fā)型還是因為他的精神狀態(tài)總令我覺得不是很佳。以至于我看的斷斷續(xù)續(xù)，中途甚至好幾次看睡著。這一季的幾個來訪者的故事也不是很有意思，一個自戀的過氣女演員，一個被收養(yǎng)的情緒不穩(wěn)定的十六歲的男同性戀，當然他很帥。還有一個妻子死后從加爾各答來到美國與兒子媳婦住在一起的印度人Sunil。這一季里的Paul卸下了被指控的負擔，卻開始因為右手不時無法控制的抖動等軀體問題開始擔心自己遺傳已經(jīng)死去的父親生前所患的帕金森病。

能不能讓人喘口氣？當然我們不排除可能是劇情的需要所以我們的主人翁的人生的陷阱是一個接一個。前妻又有了新的丈夫，Paul要面對心愛的兒子要同時和別人建立親密關(guān)系，甚至超過自己的。父親的死亡、孤獨、疾病、治療中的有心無力像一陣猛浪撲來，Paul重新見起了新的治療師，也就是本文開頭我們提起的年輕美麗而又富有洞察力的Adele。

Adele懷孕的事實擊醒了沉浸在美好關(guān)系向往中的Paul。他想象著他們之間能夠坐下來，一起吃飯，討論案例……這當然已經(jīng)超過了他們目前關(guān)系的范疇。誰能去責怪一個為了來訪者付出太多同時又渴望輕松而又親密的愛的孤獨的治療師呢？而且坐在眼前的這位美麗年輕又聰慧的女性是那么的懂得自己。但是故事發(fā)展至此，我們的主人公Paul再一次因為自己的來訪者中途退出治療困惑的反思到：

“也許兩個人之間的談心毫無用處，即使沒有謊言的存在，人們也只會聽進他們想聽到的東西。然而那通常都與說話人所表達的意思大相徑庭”。

也許我們的治療師是過分的悲觀了。談話是療愈自我相當重要的一種形式，無論是和別人，比如心理治療師，還是和自己?；蛘呷嗽谑艽鞎r總?cè)菀赘械奖^。治療師Adele分析道：

“我想這跟你反復(fù)做的事有關(guān)，你總是混淆與病人之間的界限。把他們當做朋友、孩子或者是……你一次次地縱容自己的情感參與其中?！?/p>

這段話可能有失客觀，畢竟Paul不是“總是”，至少他的犀利的分析、溫情而又耐心的陪伴并沒有“一次次地縱容自己的情感參與其中”。只是他比一般的治療師可能更容易動情，更容易卷入其中，同樣也更容易被他投入過感情的病人影響。在第三季的結(jié)尾，Paul第一次平靜的反思到：

“……我還在想我究竟，有沒有能力去愛”

是的，你沒看錯，這個從事了心理治療二十年的治療師，在自己57歲的時候，反問自己究竟有沒有能力去愛，即使他做的一直是一份需要用愛去療愈別人的工作。所以還是那句話，不要輕易的說愛，在你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否懂得什么是愛的時候。

Adele一語道破了Paul一直以來的行為模式，無論這是什么，對于Paul來說，這可能是又一次蛻變的開始，但是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或許從Paul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嚴肅對待自己的人內(nèi)心所經(jīng)歷的掙扎，九曲十八彎啊人生的路還很長。所有的逃避都只會讓你迂回的繞回正確的路上。與其如此，倒不如早早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改變從來都是現(xiàn)在最早。

Paul最后決定停止接見來訪者，并且退出和Adele的治療。用他的話來說，他甚至已經(jīng)無法將治療中產(chǎn)生的感情和現(xiàn)實區(qū)分開來。作為一個治療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在這間屋子里發(fā)生的，究竟是某種治療手段的運用，還是自己的真實的感情在對他發(fā)揮作用。他說：我五十七歲了，我迷失了生活的方向。

Paul還是義無反顧的走進了擁擠的人潮，那個不同于治療室的真實的世界?；蛟S，他最終決定不再躲在治療師這個角色背后，而是和任何一個普通的人一樣，去真正的擁抱這個世界。

最后讓我們用Paul和April 治療時說的話結(jié)尾：

“這就是生活 April，有時無序而殘酷，但是這是你唯一擁有的生活。”

當恐懼襲來，我們本能的反應(yīng)是躲。

Pual躲在他的咨詢關(guān)系里，和病人建立起來的親密感是他能掌控的，絕對的安全，能滿足他對于親密關(guān)系的需求。經(jīng)年累月，他成了最好的心理醫(yī)生，一個幾乎沒有個人生活的心理醫(yī)生。他害怕在現(xiàn)實世界再次經(jīng)歷被拋棄的痛苦。

然而在這一季里，他的咨詢室也不再安全了。Sunil對他撒了謊，利用他回到了印度。他感到再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病人，他在自己營造的絕對安全的親密關(guān)系中，被背叛了。如果這里都不再安全，他又該去向哪里？

Frances躲在她的演藝事業(yè)里，逃避自己對死亡的恐懼。她活在別人的眼睛里，通過別人的反饋來確定自己。她總是否定自己，并把這種否定投射到別人身上，認為別人在否定她。當她說起她丈夫的出軌、說起導(dǎo)演嫌她老、說起女兒跟自己的妹妹更親，她的眼神那樣悲傷。那樣美麗，卻又那樣悲傷。

她記不住臺詞了。當年她母親瀕死，她還年輕貌美，在一個又一個的劇廠里忙碌奔波，逃避死亡。如今丈夫出軌自己的學生，她認為是自己年老色衰，那個曾經(jīng)給她庇護的吃青春飯的演藝圈，還能接納她嗎？她記不住臺詞了。她不知道面對妹妹的瀕死，自己還能逃往哪里去。

Jesse躲在不健康的關(guān)系里。作為一個被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他深深地認為，一定是自己不好，才會被親生父母拋棄。于是他自證預(yù)言，非常粗暴地對待自己的養(yǎng)母，認為養(yǎng)母是因為他是gay，沒臉再去教堂，他拼了命地想要破壞這段關(guān)系。當親生父母找到他，他看到了希望，卻還是在跟他們見面的那一天，抽了大麻，毀了破鏡重圓的機會。喜歡他的，他也故意說話激他，逼他傷害自己，逼他離開。當和Pual就快建立穩(wěn)定的關(guān)系，他卻大半夜跑來蠻橫地讓Paul給他咨詢，預(yù)設(shè)Pual會無情地拒絕他。他太害怕被拋棄了，于是他先破壞了關(guān)系。

當一次又一次地自毀讓他極度恐懼時，他抓住了養(yǎng)父這根救命稻草。養(yǎng)父對他親生父母一家的恨，讓他感到再次和他連接，他多么渴望這種連接啊，這是這個世界上他最想要的東西啊。于是當養(yǎng)父要求他終止治療，他也選擇了和養(yǎng)父站在同一陣線，離開了Paul。他以為這是對的選擇。

當恐懼襲來，我們的本能反應(yīng)是躲。不去看見、不去面對、不去處理，而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們否認自己害怕，我們假裝自己不在意、假裝自己強大。

Be vulnerable，允許自己脆弱。恐懼來了、悲傷來了，讓它侵襲，讓它流經(jīng)我們的身體，去感受。胸口悶、冷汗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沒關(guān)系，讓這一切發(fā)生，不要抵抗、不要逃避、不要糾纏，你會發(fā)現(xiàn)，它過一會兒就走了。

心理防衛(wèi)機制（英語：Defense mechanism）是指我們無意識的心理機制去減少因不可接受或潛在有害的事物而來的焦慮，藉支持自尊或通過自我美化（或稱價值提高）而保護自己及防護自己免于受傷害，有自我欺騙的性質(zhì)，即以掩飾或偽裝我們真正的動機，或否認對我們可能引起焦慮的沖動、動作或記憶的存在而起作用。因此，完成自我防御機制是藉歪曲知覺、記憶、動作、動機及思維，或完全阻斷某一心理過程而防御自我免于焦慮。實際上，它也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保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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