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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是我的生日，過了這一天，我又把《Maurice》的電影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想著剛剛讀完的原著里的描寫。這是我24歲的句點了。
　　
這部1914年寫下的小說，直到1971年作者E.M.福斯特去世才出版。他在手稿上寫了一句話：“可以發(fā)表，但值得嗎？”
　　
然后2014年11月，我開始讀這本書。100年前，100年后。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上天入地，我等你一萬年。
　　
2.1987年，同樣身為同性戀的詹姆斯·伊沃里導演將這部小說拍成了電影。我相信他一定一遍又一遍地讀過這本書，因為所有的細節(jié)幾乎都可以從書里找到出處，然后巧妙地安插在短短兩個小時內。
　　
大結構上，我唯一不太喜歡的是Alec的選角。
　　
真滑稽，我當初就是為了Rupert Graves才想看這部電影，到最后我感覺最違和的竟然就是他。
　　
3.小說里的主角Maurice，對愛欲十分遲鈍迷糊，總是要等到別人表白又退縮了，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愛著的。他始終徘徊在濃霧彌漫的人性的山谷中，直到Clive喚醒了他。就如福斯特自己所說，“我賦予這個復雜的人物一種特質，一種令他迷惑，將他喚醒，折磨他并最終拯救了他的特質?！?
　　
而Clive，與他相反，十分聰慧敏感，他對愛的觸覺簡直就像針尖一樣纖細尖銳。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晚，就像電影里一樣，是因為一首柴可夫斯基的《Pathetic Symphony》——這個因愛上了自己侄子而死的音樂家的悲愴亂倫交響曲。
　　
電影里沒有拍到的，是Maurice對Clive爆發(fā)出來的難以解釋的高昂興趣。他們聽完《Pathetic Symphony》，Clive就和Fetherstonhaugh討論起學業(yè)的問題。Maurice比他小一歲，也比他低一年級，他坐在那聽著這兩個人討論，發(fā)現(xiàn)Clive是個聰明有主見學業(yè)也好的男孩，而自己還迷迷糊糊著呢。不知怎么的就有點羞惱起來。他離開了這兩個人到外面去，卻不由自主溜到Clive的房間去了。傻傻地在人家屋里待著，直到Clive回來，他又跟人家搭訕了一會。
　　
那之后，慢慢的，慢慢的，這兩個人才要好起來。更慢慢的，慢慢的，開始有點越線。Clive心里很清楚，Maurice卻渾然不覺。
　　
他是個粗神經的傻瓜。
　　
4.他們兩個捅破這層紙，不是電影里那么順順當當?shù)摹霸缟媳痪?，下午后悔，晚上就爬進來了”。原著里很是掙扎了幾天，性向的覺醒弄得兩個人都非常痛苦。Clive表白被拒，純然的愛意像被燙到似的瑟縮回去，他說對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為難了。
　　
他開始躲著Maurice。即使兩個人不得不碰頭，只要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他就一句話都不說。但他們之前好得像連體一樣，這樣Maurice非常難受。某一夜他躺在床上忍不住哭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是喜歡男孩，喜歡Clive。他決心不再偽裝。拼命地找到躲避的Clive表白。
　　
可是Clive說，你到底想怎么樣？非常謝謝你的安慰，可是這讓我更難受，我現(xiàn)在和你處在一地就很痛苦。我很抱歉我之前那些失禮的舉動，請你走吧。Clive這幾天已經迅速的崩潰了。他身體一向纖弱，Maurice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又急又說不出口，一生氣拌了句嘴就沖出了房間。

這是劍橋，千萬個微雨夜之中的一個。Maurice站在外面，濕雨蒙蒙，星光暗淡，就好像他第一次看見Clive后忍不住偷偷溜到他房間的那晚。他還在想著，怎么和Clive說明白？可是所有語言都飛出了腦袋。他站在橋上，六神無主。時鐘敲了十二下。然后是一下，然后兩下。當?shù)谝豢|晨光照到Clive的窗子，他的心終于狂跳起來。
　　
Maurice的理智都扔出了腦袋，他抓住窗欞一下跳了進去。卻發(fā)現(xiàn)Clive正在夢里，難過地喃喃叫著他的名字。之前那點氣惱立刻煙消云散，Maurice心里充斥從來沒有過的純潔的愛，他伏在枕上回應著“Clive！”叫醒了他，立刻吻了他。
　　
Twelve o'clock struck, one, two, and he was still planning what to say when there is nothing to say and the resources of speech are ended. Then asvage, reckless, drenched with the rain, he saw in the first glimmer of dawn the window of Durham's room, and his heart leapt alive and shock him to pieces. It cried "You love and are loved." He look round the court. It cried "You are strong, he weak and alone," won over his will. Terrified at what he must do, he caught hold of the mullion and sprang.
"Maurice——"
As he alighted his name had been called out of dreams. The violence went out of his heart, and a purity that he had never imagined dwelt there instead. His friend had called him. He stood for a moment entranced, then the new emotion found him words, and laying his hands very gently upon the pillows he answered, "Clive!"
　　
其實很瓊瑤啊。。。但這一段描寫了很多的自我認同，在20世紀初這種感情是不潔的道德上的污點，地位才華高如王爾德都要被判刑的。Clive被拒絕后難過的自我厭棄，Maurice“我就是喜歡男孩，我再也不為了‘正?！鴭尚〗戕D了”的性覺醒，在男校爬窗戶的浪漫傳統(tǒng)。。。年輕人嘛，初戀真美好。
　　
5.電影里最浪漫，最接近完美的一幕在哪里？
　　
我想很多人都會投票給草地依偎，互相剖白這一場。
　　
實際上這是小說中最經典的兩處地方：藍屋和羊齒叢的結合。
　　
Clive說的這句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可能一輩子都混混噩噩地過下去?！笔撬谂斫芮f園，在藍屋的夜晚對Maurice說的。
　　
郊游跑到羊齒叢，也確有其事，但是氣氛并非那么羅曼蒂克。那次郊游嘻哈胡鬧，充滿了年輕小伙子必有的二逼。。。
　　
而Maurice來到彭杰莊園，住進Clive安排的藍屋之后，他們倆才甜膩膩地有了“你喜歡我什么？”這種對話。
　　
你要是感覺這倆人“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那是正常的。實際上伊沃里導演已經很大方了，福斯特對情感的描寫更加隱晦，超級隱晦，對性欲的描寫更云遮霧罩，簡直是隔著28層如絲之水。。。放到他手里，你還想看什么基情四射的強吻？你還想看欲火焚身的摸胸？人家書里藍屋一段說的是：
　　
"I say, will you kiss me?" asked Maurice……Clive shook his head, and smiling they parted……
　　
福斯特的主張是，這就挺好，要什么自行車？！

他的解釋是，“他(Clive)信奉柏拉圖式精神戀愛，在行為上十分克制，并教Maurice也認同這種做法——我認為這完全有可能。這個時期的Maurice懷著對Clive的愛慕之情，謙卑而青澀；Clive解救了他的靈魂，而他也樂意按照Clive的要求保持純真。結果，兩人的關系維持了三年。這是一段不甚穩(wěn)定的理想化愛情，有著獨特的英國味兒。試想，哪個意大利小伙兒受得了這種關系？——然而，這段感情還是維持了下來，直到Clive轉而喜歡女人并將Maurice送回牢籠才結束?！?
　　
是的，Clive雖然完全的崇尚柏拉圖，但Maurice并不是，他是完全的愛慕Clive，愿意聽從他的一切安排。
　　
在好多好多章之后，福斯特才告訴我們，Maurice也有那么兩次憋不住的時候，一次是并肩躺在羊齒叢中，一次在藍屋，就是他問“你肯不肯吻我一下？”那次。他的身體感受到了不潔的淫欲。但是這個好小伙就那么忍著，為了Clive這可愛的不負責任的小渣男。
　　
伊沃里導演就這樣用一場美麗的畫面闡述了他們之間感情和欲望的主導關系，暗示了Maurice在三年里都保持純潔的自律行為。
　　
6.關于彭杰莊園，還有一點補充。
　　
Clive的家庭提醒了Maurice，他們兩個，他和他摯愛的朋友，都將會沒有子嗣沒有后代，沒有延續(xù)的生命。他感到一陣凄涼。
　　
但是Clive說："Why children? Why always children? For love to end where it begins is far more beautiful, and Nature knows it."
　　
我一直記得這句話。
　　
7.渡過了蜜月期，黑夜終將到來。
　　
伊沃里導演給Clive的負心一個新的理由：法律的壓迫，這是很合理的。也給這部電影更完善更深刻的意義。但是這種合理帶來的后果是那種痛苦掙扎、肝腸寸斷的感覺就沒有書里強烈。
　　
書里很不合理。福斯特說，Clive在感冒期間請了一個護士，這個護士的照顧忽然讓他發(fā)現(xiàn)女人是多么可愛，做一個“正?！钡哪腥耸嵌嗝摧p松愉快，因為有那么多打扮得體的美麗女士，她們不像男人們觸不可及，她們是那么樂于回應你的注視，配合你的社交。

他對自己忽來的性向轉變感到震悚和困擾，一邊自責一邊努力地忘掉這種想法，想使自己專心回到Maurice身邊去。但是一切都是白費力。
　　
在Maurice家的餐桌上，在這些人的歡聲笑語中，他再也無法投入。Maurice家庭的社會階級低于Clive的家庭，這一點以前他們從不在乎?？墒沁@一次，這些鴻溝忽然都冒了出來。這些人無知的談吐，他們粗魯?shù)男β?，讓Clive心煩意亂頭暈腦脹。在食物和笑聲的熱氣中Clive一頭暈了過去，感冒復發(fā)。而當他睜開眼，Maurice那真情流露的一吻給他帶來的只有痛苦。
　　
When he opened his eyes it was to the knowledge that love had died, so that he wept when his friend kissed him. Each kindness increased his suffering, until he asked the nurse to forbid Mr Hall to enter the room.
　　
8.帶著這紛亂痛苦的心情，Clive決定去朝拜他的圣地——希臘。
　　
出發(fā)前一夜，他來到Maurice房里。
　　
"Can I come into your bed?"
"Come along." said Maurice, making room.
"I'm cold and miserable generally. I can't sleep. I don't know why."
Maurice did not misunderstand him. He knew and shared his opinions on this point. They lay side by side without touching. Presently Clive said," It's not better here. I shall go." Maurice was not sorry, for he could not get to sleep either, though for a different reason, and he was afraid Clive might hear the drumming of his heart, and guess what it was.
　　
這一段在刪減片段里有，拍得非常好，這也是休格蘭特認為自己演得最好的一段。
　　
這也是整部電影，包括所有刪減片段里最讓我心痛的一幕。我一度太入戲，分不清楚被拋棄的到底是Maurice還是我自己，難過到好像我自己失戀。
　　
Maurice以為他沒有誤解Clive，以為他的朋友只是大病初愈到他這里來尋求純潔的安慰。他躺在他身邊，不敢觸碰，卻不能自已的因另一種心思而心跳不已，心跳聲大到害怕被Clive聽到。
　　
實際上他正是誤解了。
　　
Clive是在努力地嘗試同性愛，一方面他去希臘重新禮拜他的神；一方面他到Maurice床上試圖讓身體喚回心靈。但是這嘗試徹底失敗了。他一直是個崇尚柏拉圖的人，這行為讓他無法自抑的感到惡心。
　　
It was all so complicated. When love flies it is remembered not as love but as something else.
　　
最終，Clive一個人來到希臘。
　　
破落的衛(wèi)城夕陽墜落，大地死寂。再沒有庇護，再沒有祈禱，昔年里把他從基督教家庭里拯救出來的神祇隕滅了。他攤開信紙，給Maurice寫下最后一封信。
　　
“Against my will I have become normal. I cannot help it."
　　
9.如果不看原著，我可能永遠接受不了愛人變心這個事實?？墒乾F(xiàn)在，我看到了Clive有多無奈，有多無能為力。我也終于能放下了。
　　
他并非真的喜歡Maurice的妹妹Ada。在那特殊的一刻他向她尋求女性的柔情安撫，是因為她長得像她的哥哥Maurice，她代表了一種緩和，緩和他的過去和現(xiàn)在，緩和他的背叛和取向。
　　
He had seen more seductive women, but none that promised such peace. She was the compromise between memory and desire, she was the quiet evening that Greece had never known.
　　
當他和Maurice的一切結束于那個痛苦而熾烈的強吻，他走出Maurice家，把Maurice和Ada都拋在了身后。
　　
What an ending.
　　
10.Maurice沒有自殺，雖然他認真地瘋狂地考慮過。
　　
He was practically alone, and why should he go on living? There was really no reason, yet he had a dreary feeling he should, because he had not got Death either; she, like Love, had a glanced at him for a minute, then turned away, and left him "play the game".
　　
當Clive訂了婚，結了婚，對性事依然興趣寥寥的沉醉在相敬如賓的小伉儷生活中；Maurice還在雙眼蒙蔽著，徘徊在人性濃霧的山谷中。
　　
Clive結婚了，他是第八個被通知的人……
Clive讓他來做客，自己卻忙著選舉忙著到處跑……
Maurice的生日，Clive沒有任何表示，他完全忘了?；蛘哒f他裝作忘了……
Clive的妻子猜測Maurice有了心儀的女士，Clive高興地鉆進來說老朋友你終于開竅了，我們互相親吻一下手背，給過去的荒唐年少畫一個漂亮的句號……
　　
Maurice一次比一次徹底的死心，他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催眠醫(yī)生身上。
　　
醫(yī)生說，看，對面墻上有一幅畫，畫里是一位美麗的小姐。
　　
"Miss Edna May is not only beautiful, she is attractive."
"She doesn't attract me."
"Oh Mr Hall, what an ungallant remark. Look at her lovely hair."
"I like short hair best."
"Why?"
"Because I can stroke it——" and he began to cry.
　　
這段看得我太難受了。電影里Maurice沒有說出為什么就哭了起來，仁慈的導演甚至沒有讓他說出stroke這個心碎的詞。
　　
Stroke。愛撫。在過去三年時間里，多少次他愛撫過Clive的短發(fā)？
　　
11.在這苦悶的鄉(xiāng)間彭杰莊園，Alec終于出場了。
　　
他并不像電影中這樣。如果看過另一部電影《看得見風景的房間》（同樣是E.M.福斯特的小說，同樣由詹姆斯·伊沃里翻拍）里Rupert Graves的表演，大概能理解我的意思。他實在太坦蕩，還像《看得見風景的房間》里那個心地透徹無憂無慮的小少爺。在原著里，Alec對Maurice是一見鐘情，但處處都受著階級鴻溝的阻攔。Maurice的馬車在大雨滂沱中離開彭杰莊園的時候，Alec在雨中追了很遠，只是想再看他一眼。Maurice在夜晚的花園里散步，一晚遇見Alec三次，還能是因為什么？
　　
在Alec的熱情和Maurice的寂寞下，爬窗一夜就這么發(fā)生了。而這兩個人根本還不認識不能信任也不了解對方。
　　
但是原著里，Maurice對催眠醫(yī)生說：
　　
"Why did he thunder up that special night when I was weakest? I'd never let him touch me with my friend in the house, damn it all. I'm more or less a gentleman—public school, varsity, and so on—I can't even believe that was with him." Regretting he had not possessed Clive in the hour of their passion, he left, left his last shelter.
　　
他就是這么追悔痛恨，為什么自己和這樣一個下等人結合了，而不是在當初最美好的時刻把最親密的激情分享給Clive。
　　
因為人家不干好嘛。
　　
12.真正的愛情可以沖破階級的墻壁，可以拉近陌生的距離。
　　
為什么很多人混混噩噩不知道真愛為何物？
　　
因為Society had catered for them too completely. They had never struggled, and only a struggle twists sentimentality and lust together into love.
　　
第二次上床，就是Alec離開英格蘭的前一天。他到市區(qū)里來找Maurice，帶著低人一等的自卑敏感，和幼稚的賭氣威脅，聲稱要得到公平的對待。Maurice看著他，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一年前那個被Clive拋棄的痛苦掙扎的Maurice。
　　
他們在床上和解了。
　　
然而離開這間小旅館，他又得是衣冠楚楚的紳士。外界的社會依然在壓迫著他們。他愛Clive，他爭取過，但是社會給了他一耳光?，F(xiàn)在Alec愛他，爭取到小旅館這一次情事，他也竭盡所能想留住這份愛，像穿越時光輪轉去幫助當初的自己，可是社會又一次打敗了他們。
　　
Nothing had changed in his life. Nothing remained in it. He was back with his loneliness as it had been before Clive, as it was after Clive, and would now be forever. He had failed, and that wasn't the saddest; he had seen Alec fail. In a way they were one person. Love had failed. Love was an emotion through which you occasionally enjoyed yourself. It could not do things.
　　
幸運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是勇敢的人。
　　
Alec沒有登上離開英格蘭的輪船。
　　
你成全了我，我也拼盡所有去成全你。
　　
13.電影里，最后一段。
　　
Maurice對Clive做了最后的告別，然后義無反顧地去擁抱了Alec。
　　
原著里順序相反。Maurice先抓緊了Alec，然后去找到Clive，合上這本名為“過去”的永不會再讀的書。
　　
他看到Clive的驚詫，有點故意地說，你那天可吻了我的手呢。
“別扯這個！”Clive立刻半羞半氣的臉紅了?？吹肕aurice心里一軟，Maurice是真的愛過他。
　　
Clive說，“Maurice, quo vadis? You're going mad. You've lost all sense of—May I ask whether you intend—”
你瘋了么？你這是——我能不能問問你——
　　
“No, you may not ask. You belong to the past. I'll tell you everything up to this moment—not a word beyond. "
不，你不可以問。你屬于我的過去。以前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告訴你，但是以后一個字也不會了。
　　
"Maurice, Maurice, I care a little bit for you, you know, or I wouldn't stand what you have told me."
我還是有點喜歡你的，你知道，不然我不會站在這兒忍受你剛剛說的東西。
　　
"You care for me a little bit, I do think, but I can't hang all my life on a little bit. You don't. You hang yours on Anne. You don't worry whether your relation with her is platonic or not, you only know it's big enough to hang a life on. I can't hang mine on to the five minutes you spare me from her and politics. You'll do anything for me except see me. That's been it for this whole year of Hell. You'll make me free for this house, and take endless bother to marry me off, because that puts me off your hands. You do care a little for me, I konw, but nothing to speak of, and you don't love me. I was yours once till death if you'd cared to keep me, but I'm someone else's now. "
我知道你“有點”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把我一生押在“一點”上。你也沒有，你選擇了Anne。你和她在一起不擔心夠不夠柏拉圖，反正知道這種感情很好，一生無憂。你從她和政治之外只能擠出五分鐘給我，我不能把我的一生放在這五分鐘上。你什么都愿意為我做，除了見我。你讓我隨意住在這兒，沒完沒了地給我找女人結婚，覺得這樣就能把我推開了。你確實有”一點“喜歡我，我知道，但是有什么用呢，你不愛我。如果你在乎我你不推開我，我會至死屬于你。但我現(xiàn)在屬于別人了。
　　
14.整本書里，文潔若翻譯得好的地方只有結尾這一小段，以至于我始終懷疑這一丁點是她老公代筆：
　　
Clive終生不清楚莫瑞斯離去的準確時間。隨著進入暮年，對于是否確實發(fā)生過此等事，他開始拿不準了。藍屋發(fā)出微光，羊齒叢搖曳著。他的朋友在劍橋校園里朝他招起手來。朋友沐浴在陽光下，散發(fā)出五月這個學期的花香與喧嘩。他不曾領悟到這是終結，既沒有黃昏，也沒有妥協(xié)。更料想不到今后再也不會跟莫瑞斯相遇了，甚至沒跟那些看見了莫瑞斯的人說過話。
To the end of his life Clive was not sure of the exact moment of departure, and with the approach of old age he grew uncertain whether the moment had yet occurred. The Blue Room would glimmer, ferns undulate. Out of some external Cambridge his friend began backoning to him, clothed in the sun, and shaking out the scents and sounds of the May term. He did not realize that this was the end, without twilight or compromise, that he should never cross Maurice's track again, nor speak to those who had seen him.
　　
15.我去年11月看完電影，大概有一個月，想起來就忍不住哭。
　　
直到開始看原著，一點一點看完，好像走過了三年，愛過一個人又離開一個人?，F(xiàn)在再想起Clive，更多是“我愛過的那個小渣男”。
　　
電影太有沖擊力和感染力，書則是溫水煮青蛙，一個月接受不了的失戀，拖三年就能接受了。
　　
Maurice對Alec的愛和對Clive的愛是不同的。他接受Alec，實際上是在救贖一年前的他自己。這是個莫比烏斯環(huán)。而他也并沒有Clive的半途而廢否定自己，沒有否定過去三年的真摯愛情，給予了過去一個有尊嚴的結局。

翻了翻評論，無一不對年輕時的美人休失去了戀情而扼腕嘆息，對于后來出現(xiàn)的scudder評論聊聊。果然是我的點不同么= = 神經大條，沒啥慧根的我看電影從來看不到什么爐火純青的演技或者什么青澀動人的眼神。真正打動我的時候，是從scudder出現(xiàn)開始。那個從阿根廷來的莽莽撞撞不服管的男孩子，和管家頂嘴“Mr.Hall is a gentleman”的男孩子，大雨天為了多看maurice一眼而被奚落還不肯走的男孩子，努力寫了封信后在自己最愛的船庫等了maurice兩天的男孩子。同性故事中，我想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兩人看似天差地別內里卻如一人的感覺。那是個地地道道的英倫紳士，另一個卻是從阿根廷來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說著語調奇怪的英文，得知自己將舉家離開之后竟然摸索著坐火車來到倫敦，只為了告別。在他懵懵懂懂拿著火車票，經過檢票口，因初次坐車不懂規(guī)矩而一瞬間不知所措的時候，我的心被柔軟地撞了一下。
年齡地位閱歷的懸殊使兩人最后的happy ending看起來如此童話。兩人的感情似乎也只源于那單薄的肉欲。欲望退去后的maurice懷疑alec，進而害怕受到威脅，那尖銳帶著現(xiàn)實的蒼白?？墒俏覅s覺得，alec和maurice才擁有相同的靈魂。
并不是clive和maurice那樣并肩走過學府幽美的小徑，劃著船討論詩句或合彈一首彼此聽懂的鋼琴曲才叫soul mate。領悟對方的舉手投足，并不代表能窺進對方的心底。靈魂伴侶應該是，雖然是這漫長人生里不同的兩個個體，卻追逐著同一的渴望。clive和maurice都彷徨過各自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clive要的是貴族式的安穩(wěn)人生；maurice的彷徨貫穿始終，最終他和alec選擇了同樣的東西，他們對于人生都如此執(zhí)著又簡單。那就是有這么個人陪伴在身邊，就此足矣。無關年代，也無所謂現(xiàn)實的階級，古往今來的情侶或志趣相投而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或相差巨大卻抵不住對方的吸引，無論起始與過程如何，歸宿總與這一份clive和maurice的矛盾有關。兩位紳士和彼此的吸引，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在一部時間靜止，雨聲伴著惆悵，情愁染上昏黃的英倫風老電影里，歲月仁慈，maurice和他的情人會一直在一起。
關于clive和maurice，還有他們那段最美的時光，都會珍藏在彼此的心里吧。clive說，失去你，我的余生將在半夢半醒中度過。這是全劇里最動人的一句情話。clive的愛也許不比alec少，只不過他還有那么多alec沒有的東西，身份，工作，體面的莊園和家人，在那個時代的英格蘭，這些是他必不可少的生活的意義，也成了他的愛情的負累。就像他勸maurice時說的話，“我們的人生里除了愛情，還有很多美好的其他東西”。有時就是這樣，明明兩個如此自然地就能融洽在一起的兩人，最終卻不能攜手。并肩一同渡過人生中最輕松最肆無忌憚的日子，之后不知不覺間兩人都長成大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去向別人的懷抱中。他之于他，是最美麗的曾經；他之于他，是最憾恨的永恒。美麗卻隱秘的愛情，最終只能消逝于青天白日的陽光下。隨著那一段段他們曾談論的未了的鋼琴曲和詩句。因為世間最被人心心念念的，便是這份求不得和已失去。

        英國人不管是寫作也好，拍電影也好，人物故事都在其次，重要的是一種腔調——英國腔調，永遠地置身事外因此保持一成不變的從容。英國電影和英國文學非常接近，我看《看得見風景的房間》就如同讀一本英國小說，《莫里斯的情人》也是如此，只是更激情一些。
     最能代表英國文學腔的莫過于簡奧斯丁，無傷大雅但也著實讓人難堪的小玩笑，一絲不茍地盡紳士和淑女該盡的責任，緘默時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必須保持緘默， “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訴你”的“找抽”行為讓他們有極大的滿足感，但并不妨礙他們私底下散播些流言蜚語并聲稱是在確信不會傷害到當事人的情況下才透露的。總之，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透著事不關己的冷靜，或是冷漠。在英國人的審美里，因為含蓄，所以優(yōu)雅。像艾米莉?勃朗那樣的另類作家簡直是英國文壇的一朵奇葩。
        一板一眼，拿腔作勢，刻板守禮，悶騷到死，全世界的人都有理由不喜歡英國男人，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因為完全相同的理由而喜歡英國男人。因為人生總會有一個階段是喜歡點到為止、浮光掠影的愛情的?？酥频募で?，隱忍的放縱。毛姆在評價簡奧斯丁時說：“你總覺得明天就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可是等到明天過去，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闭媸巧Φ搅税W處，在英國的故事里，不會真的發(fā)生什么。沒有海誓山盟，沒有不顧一切，沒有真情告白，沒有遠走高飛。
       但就是這樣的點到即止同樣能把人撩撥到坐立不安。紅磨坊的女郎們要靠撩起裙子讓男人瘋狂，倫敦郊區(qū)的淑女們裹得嚴嚴實實照樣能讓你面紅耳赤，這是英國式的性感。
      在不動聲色的冷靜中，英國電影和演員習慣了不溫不火的狀態(tài)?！赌锼沟那槿恕匪愕蒙鲜怯屑で榈牧耍绕饘а莸纳弦徊孔髌贰犊吹靡婏L景的房間》要帶勁得多。特別是莫里斯在雨夜把上身探出窗外，讓大雨把自己澆透的那一幕。
      我和很多人一樣，鐘情于克萊和莫里斯在劍橋學習的那一個段落，最美的不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而是那些可能發(fā)生什么的瞬間。是的，我就是這么搔情。英國是崇尚精英文化的，莫里斯和克萊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出身貴族，求學劍橋，克萊更是就讀于傳奇的三一學院。這些美少年的日常生活就是躺在羊絨地毯上談論詩歌，在有鋼琴的宿舍里彈柴可夫斯基，在精致的6人小課堂上朗讀古希臘經典，在碧綠的康河泛舟討論雅典社會和基督教義。那個時代的牛津劍橋是同性戀的溫床（牛津不就走出了個王爾德嗎），男孩們正處在他們“最好”的時候，克萊那雙深情而又不安分的眼睛，還有莫里斯那一頭過分耀眼的金發(fā)，兩個人都美得不可方物。他們朝夕相伴、打打鬧鬧、耳鬢廝磨、暗生情愫，不正像是當年的你和我嗎？“恰同學少年”，為彼此的青澀和張揚所吸引，感受到愛，表達了愛，得到了同樣的回應，還有比這更欣喜的嗎？不管對方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克萊啟發(fā)了莫里斯，他陪他彈鋼琴，把咬了一口的蘋果遞給他，他在教堂外傻等著他，他跟他抱怨自己的家庭糾紛，他甚至先說了“我愛你”，但是莫里斯后發(fā)制人，他醒悟的晚，但更激進更熱情。
      不難理解克萊后來為什么要拒絕莫里斯，作為情人莫里斯太過熱情，熱情的都不像一個紳士了，但他又那么執(zhí)著，不管是情人還是朋友，無論在你家或我家，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這種百折不撓的執(zhí)拗倒是地道的英倫作派。
      不能把愛人留在身邊，就把自己留在愛人身邊好了。
      電影前半段耽美，后半段糾結。在克萊結婚以后，莫里斯與他以朋友身份交往的那段時光最是銷魂。每當莫里斯出現(xiàn)在畫面中，都能讓人感受到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和一個成熟男人他所壓抑的情欲和渴望。他要的那么少，但在克萊看來已經是太多了。
      依然是不動聲色地吃飯打獵，不動聲色地喝酒玩牌，莫里斯內心狂躁但外表平靜地愛著克萊。這樣的莫里斯很男人，或者說雄性十足。詹姆斯威爾比的首次銀幕秀就如此出神入化。紳士的溫文與冷靜，愛人的狂熱與深沉，男人的強悍與隱忍，這幾種看似互相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渾然天成，把莫里斯塑造成一個十足的紳士，純粹的愛人，絕對的爺們！
      風華正茂的休格蘭特扮演的克萊不愧是調情高手。他彈悲愴給莫里斯聽，推薦會飲篇給他看，以求莫里斯領會自己的心意（“悲愴”是柴可夫斯基寫給他的侄子，同時也是他的同性愛人的作品，“會飲篇”則記述了柏拉圖對亦男亦女的“陰陽人”的觀點）；在草地上打滾時他拒絕吻莫里斯，說這樣只會讓兩人越陷越深；他冷著臉讓莫里斯幫他解開袖扣，漫不經心地扯下莫里斯的領結，賭氣把他關在門外，只為懲罰莫里斯未經他同意就蓄了胡子；暈倒在莫里斯家里的那個晚上，他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硬是把莫里斯趕出房間。任性、冷酷、淘氣，這樣一個情人，誰能不愛呢？
      最有趣的一段對手戲是克萊誤以為莫里斯交了女朋友而醋勁十足地跑去祝賀。他自說自話，任誰都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什么“你到底感覺到女人的好了”，“看來我們總算把事情給了解了”，其實總結歸納為一句話就是：你膽敢背著我交女朋友，我嫉妒死了！他說“我從未忘記過去，只是不想再提起”，然后出其不意地突襲了莫里斯的手背，之后更是不依不饒地要莫里斯還他一個吻！還有比這更堂皇的調情嗎？還有比這更露骨的表白嗎？克萊每次的拒絕都是一種殘忍的試探，看莫里斯的愛能堅忍到什么程度?？巳R享受這種游戲，被愛者掌握主動權，向來如此。這是克萊結婚后兩人為數(shù)不多的一場獨處戲，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是，每一秒，只要莫里斯少一分克制就會引爆激情，而假使克萊多一分軟弱就是一場纏綿！
      瞧瞧我們一根筋的莫里斯都被他撩撥成什么樣子了？半夜爬窗潛入克萊的房間；為了跟克萊約會而得罪學監(jiān)被迫退學；當著自己母親的面親吻克萊；把親妹妹當成假象情敵而差點把她撕成碎片；吵鬧，耍賴，不依不饒，摔桌子砸板凳，但最后還是乖乖來參加克萊的婚禮了；每次見面都要忍受愛人近在咫尺而不能纏綿的煎熬，但繼續(xù)頻繁出入克萊的莊園；莫里斯的愛是如此陽剛，他精力充沛，動作迅速，點煙抽煙的樣子如此貴族，笑起來如此爽朗明媚，一掃同性戀在我們印象中的優(yōu)柔和陰郁，成功為同性愛人們正名！
      盡管備受折磨，我寧愿莫里斯就那樣一直愛克萊下去，而不被亞歷克誘惑，不跟亞歷克私奔。背叛者縱有千錯萬錯，留守者也應該堅持他愛情上的操節(jié)，不是嗎？
      默默地愛了一個人很多年而得不到回應，是有權再去選擇別人的?？墒?，我們有時都會不太現(xiàn)實，不是嗎？希望愛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我可以不愛你，但親愛的，請你繼續(xù)愛我吧。
      我是生克萊的氣，因為他的始亂終棄，因為他的怯懦無情。但他又能怎么辦呢？那個時代的英國，同性愛是要受牢獄之災的，會把兩個人都毀了?？巳R何嘗不愛他這個率真的小情人？每次莫里斯離開莊園時，克萊都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盡快趕回來（as soon as you can），因為忍受不了分離;每次送莫里斯都要送到最后，無論是在站臺還是在雨中，因為不舍；每次莫里斯對別的男人感興趣，他就會說那人的壞話，因為嫉妒。
      有一次演講回來，看到莫里斯和亞克力板球打得正歡，克萊的表情是極度不爽，衣服都不換就跑上場了，他忍受不了莫里斯跟除他之外的人有那種默契。導演在展現(xiàn)三角關系時節(jié)奏控制得恰到好處，雖然之前也有過三人同時出現(xiàn)的場景，但這是唯一一次新歡舊愛的正面沖突，依然是什么都沒挑明，但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5分鐘的戲煞是好看。
      不過比起三角關系，我更愿意回味那些只屬于莫里斯和克萊的畫面。克萊總是到處走動，喋喋不休，莫里斯則喜歡獨坐一旁，靜靜抽煙?？巳R結婚以后兩人很少單獨相處，但無論在場有多少人都只是活動背景而已，兩個男人藉著這一點“距離”談情說愛，兩人甚至不交談，不對視，但就是讓人覺得情意綿綿。每一場對手戲都耐人尋味，明明是拒絕的人卻分明在挑逗，偏偏是給予的人卻一直在防守。一動一靜，好像漲潮時分海浪與巖石的較量，每次都筋疲力盡，轉天又重新來過！
      當莫里斯最后告訴克萊他決定和亞歷克一起生活時，我跟莫里斯一樣感到一種報復的快感，有那么半分鐘，莫里斯甚至是在窮追猛打，而可憐的克萊已經招架無力?？吹綄Ψ酵戳耍宰C明對方還在愛著自己，這不是我們常用的技倆嗎？并不斷從中得到滿足。在愛的角力中，唯一的一次，莫里斯勝出，而且是完勝！一分鐘，克萊出局，再無翻盤機會?？巳R不過是娶了個女兒，而莫里斯是給自己找了個男人。
      在這一刻我也不能免俗地希望克萊去挽回莫里斯，而莫里斯也真的會為他留下。但是，這不是偶像劇。愛或不愛是一樣的絕望，任誰都拿自己沒辦法。
      克萊的慌張和笨拙，他的口不擇言和六神無主，已經讓我和莫里斯都得到了滿足，不能要求太多，不是嗎？失去是一瞬間的事，快感和痛感都只是0.01秒的腦波振動，無論逃避還是享受，我們都措手不及。
      當克萊望著窗外喃喃自語時，迷茫的眼神證明他信守了對莫里斯的承諾：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我將在半夢半醒中度過余生。
      王爾德說，世上只有兩種悲?。阂皇窍胍貌坏?；二是得到了。
      所幸，莫里斯和克萊屬于前者。

最后一幕，當Clive走上前，欲關上最后一扇窗，映上心頭的卻是幾年前在劍橋讀書時的情景，不曾動身一同前往，于是揮手告別。而此刻眼睛所流露出的不止是悵然，因為自此心間有了一道永久的缺失。

反觀片頭，也曾讓我看得津津有味，或許你可以說它交代了Maurice的家庭背景，甚至解釋這樣一個Maurice的成因。站在全片的角度來看，即使有意與后面構成反差或呼應，也終究覺得這片頭是那么無關輕重。電影的前半部分清新雋永但隱忍克制，后半部分似乎粘稠緊張卻讓人心中有快意。

電影結束后，我的思緒也還停留在前半部那段青澀美好時光里，看著這些驕傲，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穿梭在古老的校園里。周身的氣息里是友誼，或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的愛情，令相似的靈魂不能自已。

他們兩人都曾半睡半醒，但終究是Clive更先知先覺一些。相遇之后，就對兩人的關系處于一種引導的地位。你看他悠然彈奏著鋼琴，Maurice卻在一旁興奮的不能自已，待到他自己彈奏時，那急促的琴聲里，分明有著情欲的張力。Clive每每主動出現(xiàn)在Maurice的房間里，說話時常有種漫不經心的腔調，一旦認真起來便是王爾德式的驚人語。這些都對Maurice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的確，Clive 是危險的。在這里，我不得不說，年輕的Hugh Grant 將Clive的迷人不羈，羞澀笑意，飄忽閃躲的眼神，欲迎還拒的心思，演繹的絲絲入扣。

在許多的故事里，都能覺察到，短暫的分離是感情最有效的催化劑。第二次假期，兩人都嘗到了想念的滋味，重聚時不自覺的撫摸或者深深相擁這些，都遠遠不夠，于是Clive一吐衷腸，這卻讓Maurice亂了一時分寸。直到夜里，我們后知后覺的Maurice越窗而入，送上一吻來回應Clive，然后匆匆離去。你才覺得心里有了一思笑意。此時便能猜到，這之后，愛得更勇敢，更猛烈的必會是Maurice。

兩人郊外玩耍時Clive不時的拒絕，或者說對柏拉圖之戀的維護，及至后來，Risley被捕后Clive心中頓升的悔意與行為上的遠離，再然后娶妻，走上仕途，那個年代這些在多問發(fā)生似乎都合情合理，旁人也只得嘆息。而Maurice還在緩慢地認識自己，遲疑地不知道該睡去或者醒來。

可面對著英倫鄉(xiāng)間這般清新的精致，怎么也不愿相信兩個俊朗年輕人間的愛情只能發(fā)于此止于此了。

婚后的Clive蓄起了胡須，收起了一些不羈，笑容里也不再是羞澀，儼然已是位更迷人的紳士。依然克制地愛著Maurice，渴望著每年為數(shù)不多的相見，卻也忍受著靈與肉的分離。我并不覺得怨恨他，只是惋惜，特別惋惜。此時的Clive，每每讓我想起《斷背山》里的Jack，他婚后的形象倒是與這時的Clive極為相似，不說那胡子與笑意，連那種故意表現(xiàn)出優(yōu)越感的語調都如出一轍，或許Jake在演繹Jack的時候，有意參考了前輩Hugh Grant。

不曾想到，會有那樣一位侍者Alec，能夠全然知道自己想要，勇敢地愛上主人的朋友。在他糾結苦楚的夜里，越窗而入，共一夜纏綿。即便這只是一夜纏綿，對于Maurice的真正自我認識都是極關鍵的，更何況這是兩人靈肉合一的愛情序幕呢。

Clive不是什么小人，Maurice也不是圣人，Alec這個角色的討喜和成功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演員。

回想起鄉(xiāng)間，青蔥草地上，Clive曾對Maurice說，“要是你丟下我的話，我將半睡半醒地度過余生?！笨删故撬鲃觼G下他，待知道永遠失去他后，已是連半睡半醒都不能。半睡半醒是人之混沌空白時，佯裝睡去或者睡去或許意味著能逃避著許多，卻也終歸失去了許多。醒來，終究要面對，面對最真實的自己，面對真正的人生，沒錯，這正是生之意義吧。而他們終于都有了自己的選擇，有人睡去，有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