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制片

即便手里攢著百萬美金的閑錢

恐怕也不會有膽量投拍這樣的一部電影

因為它并沒有什么討巧的跌宕的劇情

所有的張力全來自那些情緒暗涌

所以

我是很佩服制片方的膽識和眼光的

當(dāng)然

我更加佩服Jim Sheridan的導(dǎo)演功力

愛爾蘭導(dǎo)演對于戰(zhàn)爭題材似乎總是敏感的

而他們的解讀又總是與眾不同的

阿富汗只是小小的一個篇幅

但卻是整個故事的內(nèi)因

Jim Sheridan讓一切都如此突如其來

突然起來的襲擊

突然起來的死訊

突如其來的心動

突如其來的解救

突如其來的回歸

突如其來的爆發(fā)

突如其來的……全劇終

 
突如其來是一種極好的處理

你完全不用贅言

那種徒然

已經(jīng)足夠力量

 
就好比在巖洞內(nèi)的漫長煎熬

每日神經(jīng)地觀察那些大胡子的行動和表情

聽到自己戰(zhàn)友的哀號

生不如死卻又必須堅挺的那些日夜

就這么突然地

毫無預(yù)兆的

結(jié)束了

美軍的直升機突然地從頭頂上飛過

日日在巖洞上邊拿槍指著自己的大胡子突然中彈倒在自己眼前

SAM就這樣突然地獲救了

連看到希望

努力奔向希望的過程都省去了

于是

他走出巖洞的那一剎那

是如此恍惚的

沒有任何欣喜若狂

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然后抽離

那一刻

我們知道

這僅僅是另一場折磨的開始

 
 
與《生于七月四日》不同的

《兄弟》想說的似乎不是戰(zhàn)爭在SAM心里投下的陰影

更多的是家庭和愛情

這是當(dāng)SAM拿著那支彷如他在阿富汗用以砸死自己戰(zhàn)友的鐵棍

瘋狂地破壞著弟弟為自己的妻子一點點修繕起來的廚房時

口中與唾沫星子一起飛奔而出的宣泄

“你知道為了回到你身邊 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嗎？！”

正因為此

他回來后的全部對話幾乎都只有一個內(nèi)容

“你們倆睡過嗎？”

這自然是他將注意力從那個不能告人的心結(jié)上轉(zhuǎn)移開的一個出口

我一直這樣以為

直到他在廚房瘋子一般叫囂的時候

我才想起

他在阿富汗反復(fù)對士兵說過的話

“記住 你就是你 你沒有妻子 沒有孩子”

這就是他的軟肋

也是這根軟肋

讓他最后舉起了鐵棍

砸向了自己的戰(zhàn)友

 


 
廚房是一個很好的場所

它比臥室更能代表一個家庭

所以Jim Sheridan選擇讓弟弟TOMMY來幫助嫂子改裝廚房而不是臥室

正如他的愛與關(guān)心

其實不僅僅表現(xiàn)在對嫂子Grace上

也表現(xiàn)在對兩個侄女身上

他猶如一個父親一般融入了這個家庭

這才是最讓哥哥害怕的一點

 


 
我著實好奇美國的小學(xué)課程是不是拿表演當(dāng)主課的

何故美國小朋友都這次這般的戲骨？

演姐姐的Bailee Madison

那努力憋著不讓眼淚流下來的又怕又倔的表情

著實讓我吃驚

 


 
說到這里

不得不感嘆下Jim Sheridan對于矛盾的處理

妹妹生日的那一場戲

一張桌子上邊每個人各懷心事

Jim Sheridan處理得正是所謂“形散神不散”

表象上越發(fā)混亂

內(nèi)核上越向主要的矛盾點靠近

好極好極

 


 
最后要說說Jake Gyllenhaal

從《DONNIE DARKO》開始就不得不愛的男演員

一開始

我非常納悶為何他演弟弟而不是哥哥

且不論他比起扮演哥哥的Tobey狠狠壯士出三圈

他這樣叫人憐愛眼神

怎樣都不像是個破壞哥哥家庭的第三者

彼時不了解故事

看完電影之后

才覺得這樣的安排實在是精準(zhǔn)

沒有所謂背叛或者破壞

Tobey那叫人瞠目的精瘦

對于他的精神狀態(tài)實在是再傳神不過的表達

而相形之下

壯碩憨直的弟弟

突然讓人覺得無比溫暖

    片名是兄弟（Brothers），但對于兄弟情的刻畫十分單薄，是本片的一大明顯缺陷。影片的表現(xiàn)重心和出彩之處在于男主角Sam的心理變化以及對人性的描摹。
    分別出現(xiàn)于影片開頭和接近結(jié)尾處的兩場餐桌戲精彩至極。第一場弟弟Tommy出獄回家，在父親的多次貶低譏嘲下爆發(fā)。第二次小女兒生日，被忽略的大女兒委屈之下口不擇言。這兩場餐桌戲中，鏡頭不斷在各個人物的面部表情間來回切換，通過演員的表演和臺詞清晰地展現(xiàn)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以及在場人員復(fù)雜而微妙的關(guān)系。除了餐桌戲影片中還有不少對照，比如從盥洗室鏡子中映出的Sam和妻子Grace的肢體接觸。第一場發(fā)生在Sam出事之前，兩人是感情很好的青年夫妻之間的親昵。第二場是Sam從戰(zhàn)場歸來后，Grace試圖用撫摸安慰Sam，她的柔情與愛意卻仿佛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墻。都是導(dǎo)演有意為之。
    在導(dǎo)演過硬、劇本扎實的基礎(chǔ)上，演員的表演是影片富于感染力的前提條件。三個主角都奉獻了上佳的演技。Tobey把Sam遭遇大變后的緊繃、瘋狂和神經(jīng)質(zhì)表現(xiàn)得很好。他固執(zhí)地認(rèn)為弟弟和妻子睡過是猜疑不斷放大的結(jié)果。人類非常擅長把零碎的觀察拼成一整塊，得出的結(jié)論卻多半不對，Sam的猜疑仿佛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面鏡子。Sam原本是個極其冷靜、自控的形象，被敵軍俘獲命運未卜時還能理性地給予下屬活命的忠告，從他的心理失?？梢姂?zhàn)爭對人類的異化和摧殘。影片中阿富汗人逼迫Sam親手殺死戰(zhàn)友，是邪惡勢力常用的去人性化的手段。Grace和Jake的親吻稍顯突兀，但也不是無跡可尋。女人說“我討厭某個男人”，可能是內(nèi)心深處隱約知道自己會受到這個男人的吸引，是她們穩(wěn)定的天性排斥動蕩和冒險的可能，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
    總之，盡管Brothers不夠完美，它仍然是我半個月來看過的最好的電影。結(jié)尾處我原本以為Sam會殺死弟弟，但是Sam最終還是沒有徹底毀滅。結(jié)局Sam終于向妻子袒露心聲并得到了妻子的諒解，這樣一個相對的Happy Ending顯然也包含了導(dǎo)演和編劇的希冀，這種平實和善意為白雪遍布的畫面增添了幾分溫暖。

不管在IMDB還是國內(nèi)的豆瓣以及Mtime,《兄弟》（Brothers，2009）的評價基本上以褒揚為主。導(dǎo)演Jim Sheridan口碑實力兼具，他1993年的《因父之名》當(dāng)年感人至深；還有三個目前好萊塢最當(dāng)紅的俊男美女，估計給高分的不少是他們的粉絲。但是很顯然，眾多的贊揚者沒有看過這部電影的原版，丹麥導(dǎo)演Susanne Bier2004年的Br?dre。與丹麥語的母版比較，Jim Sheridan這次的改編簡直有點慘不忍睹，猶如當(dāng)年《我的野蠻女友》美版給我造成的休克。我已經(jīng)開始擔(dān)心正在進行后期制作中的Susanne Bier另一部電影《婚禮之后》（Efter brylluppet ，2006）的美國重拍版是不是也一樣如此不堪了。

1、“我是你兄弟！” 電影題目叫做《兄弟》，也許導(dǎo)演覺得自己在人物關(guān)系處理和矛盾設(shè)置上不能表現(xiàn)出這種手足之情，于是拼命的用吼叫來表示這種親情的厚實和震撼力?！拔沂悄阈值??！碑?dāng)Tobey Maguire扮演的山姆由于懷疑和嫉妒失去控制拿著槍在院子里對著警察狂叫時，托米（Jake Gyllenhaal）對著他狂叫。而結(jié)尾兩兄弟復(fù)合時也是用“我們是兄弟”來表示前嫌盡棄。很顯然，這個“兄弟”在這里蘊含了兩人之間的無限親情，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我之前覺得沒有什么，覺得導(dǎo)演目的就是如此?？墒钱?dāng)我重看了一遍丹麥版本的《兄弟》時，從電影開始到最后的沖突，Ulrich Thomsen扮演的Michael和Nikolaj Lie Kaas扮演的Jannik之間從來沒有稱兄道弟，但在兩個人的舉手投足眼神表情之間卻讓能感受到蘊含其中的手足深情。于是，美版中的干吼對我來說成了一個諷刺。是兄弟就不會愛上兄弟的老婆？手足相殘的電影悲劇多了，何況又不是港片的江湖情義。我反而想起了水滸里的武松，估計只有潘金蓮向武松勾引時，武松才會大吼道：操你媽，他是俺哥！

2、抽取了原版中的精髓，徒留故事的軀殼。在美版的故事中，并沒有對著丹麥版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照搬，這很顯然是應(yīng)該的，新版總有些新意，但是問題在于改編后的電影中只留下一個空洞的軀殼。在Susanne Bier的故事里，很顯然《兄弟》是通過兄弟兩人之間的誤會來表現(xiàn)戰(zhàn)爭對普通人家庭造成的傷害，所以電影中才有獲悉Michael犧牲后Jannik匆忙趕回家中，安慰正在收拾唱片的母親，才有Michael回來后一身戎裝去探望被自己殺死的戰(zhàn)友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墒敲腊娴碾娪扒耙粋€場面剪掉了，將后一個場面用山姆聽到了妻子和戰(zhàn)友妻子的對話那呆滯的表情一筆帶過?；蛟S是導(dǎo)演考慮將焦點集中在表現(xiàn)兩兄弟之間的傷害，可問題是最后完全失去了電影原版存在的震撼力和感染力。

3、托米over-night的轉(zhuǎn)變顯得不太真實，缺少應(yīng)有的鋪墊。一個二進宮的慣犯在知悉長兄戰(zhàn)死后一夜之間轉(zhuǎn)變成了一個好兒子，好叔叔。這個轉(zhuǎn)變電影其實有過鋪墊，特別是托米和伊麗莎白以及和他父親之間的那幾場對話，言下之意就是因為托米在家庭中受不到重視，一直生活在兄弟的陰影之下所以才自暴自棄，電影并且很巧妙得用山姆的兩個女兒來暗示父輩覆轍重蹈?？此坪锨楹侠恚禽^之于原版中那幾個被刪掉的場景，這個轉(zhuǎn)變力量依舊顯得單薄，不夠說服力。丹麥版中Jannik安慰母親已見他良知未泯，之后葬禮上教堂里的誦唱可見他心潮澎湃；和父親葬禮之后的那場爭吵是他憤而離去，獨自在酒吧埋頭苦飲；而最后是隔天父親對他道歉后的一番說教：你他媽的要不就幫你哥把廚房弄好！較之于美版，這里的步步鋪墊讓最后他的轉(zhuǎn)變水到渠成。

4、托米的那一吻。這一吻在兩部電影中意義相差甚大。美版電影中托米和葛洛斯（Natalie Portman）爐前的那一番談話，從音樂的共同愛好到抽煙，之后托米“禁不住”吻了嫂子一下；這里是托米主動。丹麥版本中那天晚上的談話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不過在嫂子的生日會上，莎拉（Connie Nielsen）被女兒拖到屋外看Jannik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一輛自行車，然后抱著Jannik吻了一下；這里是嫂子主動。前者托米的那一吻已見小人之心，存有勾引之意；后者嫂子的那一吻，則有無限意味，有對他們母女的照顧的感激之情，有一種對Jannik重新認(rèn)識的感慨，還有那一絲曖昧。托米的那一吻來得早了些，和他在其他方面的改變顯得不太融洽；丹麥版本中在Michael住院后Jonnik回來重新幫忙修理好廚房的那個晚上，莎拉在樓上洗澡，他有心上去卻在門前止步，然后毅然掉頭走人的場景更能說明此時小叔子已經(jīng)對嫂子產(chǎn)生感情。三人之間的感情在此時才到了復(fù)雜難言的地步，美版中很顯然弱化了這點。

5、山姆的被俘。在美版中，山姆被俘時屢次對著同伴吼叫“你要挺住，不要說任何事情”，英雄主義十足，而最后在威逼下突然發(fā)飚抓狂，砸死了戰(zhàn)友。丹麥版本中，Michael被俘時對著戰(zhàn)友安慰時說的就是“我們會活下去的”，更是為了求得戰(zhàn)友和自己能有水喝而向恐怖分子講解武器的使用方法，當(dāng)最后恐怖分子追問他時他的回答就是“我想活著”，沒有英雄主義，只有生存下來的意念。但是我們無法說他就是懦弱，因為電影中表現(xiàn)得就是他不顧一切要回家和妻女團聚的強烈求生欲望。很顯然，后者才讓這部電影更具有現(xiàn)實意義，而不是那種空洞的英雄主義，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美國戰(zhàn)爭片嗎，哪能少得了表現(xiàn)一下。突然覺得美國戰(zhàn)爭電影越來越像中國幾十年前的戰(zhàn)爭片了，這是閑話。

6、演員。美版電影中最大的一個敗筆是用“蜘蛛俠”來扮演兄長這個角色，蜘蛛俠蒙著一副套頭飛來飛去時帶著呆滯夢游般的表情無可指責(zé)，但是在這部人物心理戲分量十足的電影里，Tobey Maguire根本讓我找不到應(yīng)該有的角色位置，從頭至尾，都是那股夢游般的呆滯，即使爆發(fā)時也似乎只有徒有其表的抓狂。還有就是他和Jake Gyllenhaal之間的化學(xué)反應(yīng)不對。很多人對扮演山姆的大女兒伊麗莎白的小演員Bailee Madison印象深刻，特別是最后餐桌上的那場戲，Bailee Madison表演確實老道，演技驚人，但是放在這部電影里卻被導(dǎo)演有點濫用的嫌疑，過了點。于此相反，丹麥版本中的幾位演員不管是角色演繹還是互相之間的配合都顯得天衣無縫。我毫不掩飾自己對丹麥幾位演員的稱贊，我可以由衷得說，丹麥確實有太多好演員了，和很多所謂的電影大國相比起來。

7、鏡頭畫面。美版確實在畫面上色彩飽滿，空間感十足，有一種唯美的情調(diào)?？墒强戳说湴姹荆M管Susanne Bier道格碼式畫面粗糙，鏡頭搖晃，可就是采用了手持?jǐn)z像機的跟拍以及聚焦的人物面部特寫，才讓演員更多的心理活動表現(xiàn)在銀幕上。不管是道格碼作品《永遠(yuǎn)愛你》（Elsker dig for evigt，2002），還是《兄弟》、《婚禮之后》以及去美國拍攝的《往事如煙》（Things We Lost in the Fire，2007）,Susanne Bier用不同的方式講述了一個同樣的故事，在（即將或者已經(jīng)）失去愛人的時候，如何面對自己心里產(chǎn)生的對另外一個人的愛。她擅長于讓演員在這種道德焦慮和情感折磨的境況下，如何更為真實地將演員的內(nèi)心活動呈現(xiàn)給觀眾。所以她的電影始終帶有強烈的個人影像風(fēng)格，更重要的是，盡管她每次講一個重復(fù)過的故事，總是能夠依舊將這個故事講得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在看了美版的《兄弟》之后，我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電影確實不適合別人重拍，特別是美國導(dǎo)演，因為如果連Jim Sheridan也失敗的話，似乎已經(jīng)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

三個好演員，不對，是四個，加上那個Isabella，她的那段餐桌氣球戲，絕對是奧斯卡級別的。
不用宏大的戰(zhàn)爭場面，不用很血腥，Brothers就可以和拯救大兵瑞恩之類的片子同樣的讓心絞痛，甚至痛得更真實、更長久。
戰(zhàn)爭對人的摧殘，死亡只是最低一層的。
真正的痛是把一個帶刺的秘密藏在心里，你每一下的心跳都會提醒你，你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