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的伊朗文字伴著嘈雜的環(huán)境音緩緩出現(xiàn)，不急不躁，直到我們看見了站在電梯上無所適從卻又無比鎮(zhèn)定的葛麗，一身黑色而優(yōu)雅，卻有些慌張而急亂。在法國生活了20年的她突然動身要去伊朗，電話里稱之為：最后一分鐘的決定。后來我們才知道，那是她的故鄉(xiāng)，是她20年素未謀面的鄉(xiāng)愁。

輕快動人的音樂響起，葛麗在長途車上思索著過去，幾處伊朗的空鏡之后，我們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側(cè)影，有些暗淡而蕭索，他站在窗前，面前的鴿子飛舞。鏡頭停留的時間足以使我們注意到他。當(dāng)我們還在迷惑這個看似“過客”的安排是否有特殊的含義時，我們這才恍然大悟：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剛下了長途汽車葛麗的身旁，說著“你好，你好”。一切顯得猝不及防，畢竟這次會面也太不儀式，太不正式了。毫無防備的葛麗用她疑惑警惕的目光審視著這個曾經(jīng)在窗前思考的男人，蒙太奇的力量讓兩個舊人重逢了，只可惜，這一次，葛麗卻記不起法哈德了。

電影看了4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唯一不變的是對其中愛情不渝的深深感嘆。當(dāng)初因為愛上這部影片，也是源于它本身的迷人。那種哀而不傷，淡淡憂愁，文藝清新，又飽滿深情的詩意氣質(zhì)讓我心動不已。多少次沉醉于伊朗版《Quizas》而不拔，又有多少次夢回于影片中穿梭的時光而不醒。比較有意思的是扮演葛麗和法哈德的演員，他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就是一對夫妻，而葛麗扮演者正是憑借《一次別離》拿到柏林影后的蕾拉·哈塔米。夫妻兩人的表演十分生動而自然，尤其是法哈德的扮演者,他將那種可愛浪漫，癡情古怪，害羞優(yōu)雅的男人演繹的淋漓盡致。

記憶的流淌

故鄉(xiāng)的小鎮(zhèn)里，所有人都認(rèn)識法哈德，唯獨葛麗卻忘掉了站在她面前禿頂?shù)哪腥恕７ü聸]有氣壘，也許樂觀的詩人精神掩蓋了他內(nèi)心的痛苦。他在電話里給她唱歌，送她相框，給她做法國奶酪，為她點喜歡的歌，甚至搞怪逗她笑，給她講他做過的夢。葛麗的記憶在慢慢的充實起來，可她還是記不起面前這位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卻又可愛、害羞的男人。因為她的記憶在別處，像蝸牛的觸角伸縮在各個地方。

她穿上父親的西服西褲，拿著拐杖，扮著年邁的紳士，尋找著過去的記憶。于是乎，導(dǎo)演的魔法出現(xiàn)了：屋門開著，回蕩著母親的聲音，葛麗看見年幼的自己向爸爸問候，親吻著爸爸的手，父親一臉慈祥。一切顯得安靜而祥和。接著，年幼的自己向葛麗走來，葛麗趕緊躲開，小葛麗竟然還望了望，鏡頭始終記錄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過去和現(xiàn)在交織在一起，重逢在醇香的長鏡里。另一邊，西裝革履的葛麗還有些不知所措，狼狽可愛。

母親坐在藤椅上，翻看著老照片，耳邊傳來的是哼唱的歌曲，鏡頭停留在一個泛黃的老照片上，接著時光流轉(zhuǎn)，我們看見葛麗在看著這些照片，嘴里哼著老歌。老照片和老歌曲，穿越了時空，在母親與葛麗之間搭建了一個時光之橋。橋上流淌著母親的記憶，抱著墓碑痛哭流涕的葛麗試圖去尋找，找回和母親獨處的時光，但這才發(fā)現(xiàn)，陪伴母親最好的年紀(jì)早已犧牲在了他鄉(xiāng)。

可她發(fā)現(xiàn)了母親的秘密，也許那已經(jīng)不算是秘密，一個深愛母親的老人向她贈送了一個相框，英俊瀟灑的青年面容被時光框在里面，那是老人的年輕照片。值得意味的是，這個相框正是出自于法哈德之手，因為他就是相框生產(chǎn)者。小小的相框，被導(dǎo)演賦予了時空的意義，傳承了兩代愛情。這一邊，法哈德擦拭著相框，回味著葛麗身穿黑衣手握雨傘的背影，像個古希臘美人雕像，在移動的鏡頭下，神秘而肅穆，鏡頭停住，葛麗回眸，微笑；那一邊，老人娓娓道來過去的事，訴說著漫不經(jīng)心的話語，平淡而懷舊。

“我從歐洲留學(xué)回來，參加你母親的婚禮，坐在窗前，有人為我照一張相，哈瓦捧著花走過來，關(guān)上窗戶，我問，‘你冷嗎’，她說，‘冷，沒看見外面有暴風(fēng)雨嗎？’然后她笑著坐在我的對面，我的身體都麻木了”。葛麗開著車，哈瓦是她母親的名字，老人的畫外音不斷響起，聲畫分立的處理使得這場傾訴成了最為長情的告白，話語間沒有絲毫刻意的煽情，像是在說一件很久的小事，就像是問候天氣，關(guān)上窗戶那樣微不足道的事情。關(guān)于過去愛情的溫度沒有褪去，導(dǎo)演不滿足于言語的單薄，又情景再現(xiàn)了那段美好的時刻：你笑著坐在我面前，我深情的望著你，麻木的不知所措。那個青年留學(xué)生，現(xiàn)在已是垂暮老人，他一身未婚，終身只扮演了一個角色：守護天使。

時間的獨白

守護天使的故事還在上演著，法哈德癡情的眼神不離葛麗的身影，在她離開母親20年的時光里，法哈德一直陪伴在母親身邊。導(dǎo)演不斷讓這段時光穿插在現(xiàn)實里，有時會通過一個物件，比如葛麗寫的《兒童百科全書》，或者一個照片，奶酪，茶葉，時光的不斷切換，使得電影本身越發(fā)神秘而迷人，難得的是，在過去和現(xiàn)在的交接中，我們絲毫感覺不到其中的生硬，也不會聞到濃重的傷感，只是以為母親還活著，好像她就在那待著，做著什么事情，沏茶，織毛衣，吃東西，找胸針，她活在另一個時空里。在最后的結(jié)尾，母親靜靜坐在角落里，看著葛麗為法哈德倒著茶，沒有違和感，相宜而自然，時空在一個鏡頭里完成了自我的救贖。

如果說前80分鐘里，數(shù)次的時光切換只是別出一格的敘事方式，那么最后的20分鐘，則徹底成為了最為迷情的時間獨白。法哈德憂郁的氣質(zhì)喚起了葛麗的同情心，她聽著法哈德講過去的事情。那是一個男孩暗戀一個女孩的故事。他的口吻像極了那個深愛母親終身未婚的老人：我記得那天老師問我們喜歡冬天什么？你說，“雪天暖氣片上橘皮的氣味”。鏡頭一轉(zhuǎn)，年少的法哈德剝著橘皮，把它們放在暖氣片上。法哈德的浪漫沒有結(jié)束，他坐在周圍全是水盆的地方，仰望著天空，他說，“他要變成云，一旦下雪，學(xué)校就會放假，我們會在雪地里玩到天黑，我知道你一定會在窗子里俯瞰”。

故事還在繼續(xù)，魔法還在上演，法哈德還在訴說，這次夢境也摻合進來，法哈德夢見了法語課本上的人物，夢見了過去的巴黎，夢見了馬車，葛麗走在他的夢里，尋找著法哈德，法哈德也急匆匆的尋找著她。夢，過去，現(xiàn)在，在動人深情的音樂中纏綿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時間的錯亂讓最后的愛戀達到了高潮。

高潮過后，是一片寧靜?！禥uizas》音樂響起，從一個老舊的錄音機傳出，甚至還留存了葛麗兒時的聲音，法哈德一直把它帶在身邊，懷舊的情感再次糜爛，就像是在上次那個“救護車”里，外面下著雨，磁性的男聲隨著鏡頭的緩拉漸入佳境，潮濕而詩意。車?yán)锏母瘥惵犞瑁两渲?。這樣的氛圍重演在最后的結(jié)尾里，只是多了些哀傷。

最后的迷情

“睡吧，白癡先生”

葛麗深情的望著躺臥的法哈德。他的癡情，對愛情的不渝，讓他從一個童真少年成長為一個“白癡大叔”。外面還下著雨，雨聲像珠子一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靥M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它們同樣失足在法哈德迷醉的眼神里，他閉上，微笑，沉悶的光影蓋住他的面容，緩緩?fù)七M的鏡頭撫平他的憂傷?！拔揖ＡΡM了”，他如是說。他這次沒有選擇害羞的離去，而是坦然的留下。深情彌久的單戀之后，是無比的滿足和欣慰。那一瞬間，我讓銀幕外的自己相信：葛麗會在那個雨夜愛上他，愛上那個她遺忘很久的男人。

《Quizas》音樂隨著落幕又一次響起，性感的伊朗文字也再次浮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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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一首小詩，獻給電影《你的世界幾點》 老船長的海螺聲 還在響著 透徹的像片玻璃 混淆在散落的貝殼里 無數(shù)的故事被埋葬著 漸行漸遠的號子 踏著波浪 睡在大理石般的海面 星空下的你 靜靜地走在沙灘上 被細軟的松沙不停地親吻 我看見 月光癱軟在你的身上 化成一道霧障 融化了那看不穿的夢 夜風(fēng)穿過我的耳朵 躲到睫毛里 我拭了拭眼睛 輕輕地低喃 你的世界幾點

動感的曲子，結(jié)合靜謐的畫面，真是美極了。

由此，我想，伊朗電影人通過這部《你的世界幾點》（2014），將跨入一個新的光影時代。顯然，這不同于蔡明亮的《你那邊幾點》。至少在此片之前，還從沒一部在伊朗實地拍攝的電影，如此炫，如此時尚，又如此流暢。這當(dāng)然與現(xiàn)在相對寬松的政治環(huán)境相關(guān)。

這部電影，輕松、明快又淡淡的憂傷，一如那首愛情歌曲。當(dāng)然，這跟以前伊朗風(fēng)行的作者電影大相徑庭。這是多元化的聲音。這是一個新跡象。一個嬗變向好的方向律動的聲音。循此思路，我們不用擔(dān)心由此伊朗會失去原先的獨立電影。伊朗電影將變得更直接、更開放和更有彈性。

蕾拉·哈塔米不再是《荒廢的車站》那位在路邊焦灼的女人，也不是《一次別離》中那位郁悶的妻子，她是一位被愛情遺忘又被愛情找回的回鄉(xiāng)客，一位尋找幽幽心跡的女藝術(shù)家，一位抒寫浪漫詩意的美麗使者。她決定離開久居的巴黎飛回德黑蘭，前往她的家鄉(xiāng)位于里海之濱的拉什特市。最先招呼她的，也是最后跟他對話的，就是自稱“白癡先生”的法哈德。她對他毫無一點印象。但她卻認(rèn)識蹣跚而行的老頭米哈班先生，他已不認(rèn)識她。當(dāng)她說我是埃納亞特的女兒時，這位長的酷似伍迪·艾倫的老頭出言不遜，說話云里霧里，對她的家庭對她的父母親了如指掌。他竟然說“你父母親是花，你是刺，被詛咒的安露絲?！?/p>

安露絲是葛麗的姑姑。自她離開后，父母親相繼去世，家中老房子就是這位姑姑打理。街邊擺枰的老頭，都會跟她打招呼，說“你已經(jīng)消失在年輕人的記憶中”。她站上枰，老頭說“78公斤”，她笑著說“55公斤，你這枰，得好好修一下”。老頭打趣地說“我隔天再做這個，明天我就是一個擦鞋者”。她真的已經(jīng)消失在年輕人的記憶中嗎。這不是影片重點。關(guān)鍵是葛麗回來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說她毫無目的回來，也不僅僅是為父母親掃墓、到老街古巷晃蕩、跟老同學(xué)見見面這么簡單。她對家鄉(xiāng)太熟悉了，不需要向?qū)А?/p>

但已然忘記的同學(xué)法哈德不這樣看。做相框的法哈德，頭發(fā)掉光。都說禿子聰明，按他媽媽所說的“一個怪人”。好像沒有他不會的東西。他主營畫框，還教孩子們法語，變魔術(shù)，烹飪美食等等。小伙巴曼來他這里，說你做的那位藝術(shù)家真是漂亮。第二天，他就把這幅畫送給了在清靜酒館的葛麗，上面寫有“致親愛的葛麗”。她打開畫都不敢相信，窗外還有人用手風(fēng)琴拉著愛情舞曲，那是伴隨他們當(dāng)年青春飛揚的曲子。

她對法哈德說“你是間諜嗎？三天前，我在巴黎還不知道要不要回來，你怎么知道我的一切……”。他給葛麗來電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選擇法蒂，還是葛麗？”當(dāng)她在海鮮市場，他又出現(xiàn)了。她問他那位阿里現(xiàn)在如何，還有喜歡攝像的哈米德。法哈德一直耿耿于懷，你愛的是阿里，從來也不看我一眼（無疑是說當(dāng)然你也就不記得我了）。那阿里現(xiàn)在呢，在哪？法哈德并沒有馬上告訴她阿里現(xiàn)在在哪。他給她送來果醬、奶酪，她嘗了之后贊不絕口。他媽媽記性不好，總找不到自己想要東西，卻對他說“你要去找到屬于你的真愛，展現(xiàn)你的氣質(zhì)，怪人”。

影片彌漫的詩意，閃回舊日時光，并不拖沓。主要是再現(xiàn)葛麗學(xué)生時代跟同學(xué)們跳舞及小時與家人的點滴光景。映襯的是她撐著洋傘，戴著禮帽，款款而行。法哈德是矛盾的，既希望給葛麗帶來舊時的美好情境，又怕那記憶給她帶來椎心刺痛。當(dāng)她順著法哈德給的地址，找到她學(xué)生時代心儀的男生時，怎么也沒想到，阿里現(xiàn)在承繼家族生意，打理一家理發(fā)店。原以為他會從事什么藝術(shù)行業(yè)。手足無措的阿里給她倒茶后說，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回來了，現(xiàn)在伊朗的電影、繪畫等等，在世界可謂大放異彩。她笑笑，通過鏡子中看到自己不堪的沉湎與深深的失落。

更為糟糕的是，還有那個麻煩制造者的法哈德，總是給我添亂，總是暗中偷笑般的攪局。當(dāng)她得知哈米德也于1999年自殺于芬蘭一個小島上，她憤怒了，她對法哈德說“看，你這個白癡，都是你干的壞事”。推搡之下，法哈德“唉喲”摔倒，她急忙上去，呵護地說“沒事吧”。他頑皮地笑著說“我逗你的”。

這下可真的激怒了葛麗，你真是個壞人。惹得過路的兩個小伙追著他，痛扁了他一頓。愁悶的葛麗來到海邊，哭著對她的姑姑說“我怎么讓他挨揍呢，他也真是煩人……這次回來，讓我沒覺得一點樂趣，我真不知為什么要回來？”在工作室的法哈德，痛苦萬分地說，“我以前從沒挨過打”。搞笑的安托萬讓他做畫框，說是想給葛麗一個驚喜，但他拒絕給他做。之前就是因為葛麗用法語跟安托萬對話，讓他好生吃醋。安托萬自以為法語水平比法哈德好，還在他教的學(xué)生面前顯擺。

葛麗給法哈德打來電話，表示道歉，他就是不接。“我為那天的事道歉，得知哈米德自殺，我完全失控了，我想有空好好了解一下這件事”。幾次電話，他都沒搭理。葛麗見到了父母親的老朋友納吉蒂，他開著美國七十年代的老式車，送給她一張他年輕時的照片，正是葛麗父母結(jié)婚那晚的拍的。老頭說我從歐洲留學(xué)回來，才知你爸媽要結(jié)婚，我說這個，你懂的，你爸媽結(jié)婚那晚，我對你媽媽說“你冷嗎？”，她說“冷，你沒看見外面已刮起了暴風(fēng)雨了嗎”。然后，就照了這張像，一個紀(jì)念吧。情人總是以傷感作結(jié)束告別浪漫故事的。

動輒喜歡倒立的法哈德，這次帶著箱子，來到葛麗屋前，正擦窗的她看到他倒立后，即下來，“別在那演戲了”，遂帶他走進院子。沒想到他暈倒了。這次是真的。他醒來說我常常暈倒，我一直擔(dān)心我的生命。這時影片閃回小時法哈德跟葛麗一起的場景，課堂、海邊、花園。他還記得葛麗當(dāng)年的一切相關(guān)記憶。她喜歡的花，喜歡的氣味，喜歡的奶酪，總之，一切。他說，我總是在你的夢里。期間，姑姑來拿鑰匙，看到法哈德跟葛麗的談心，暗暗生喜。

法哈德從箱子里拿了錄音機，放著那首動聽、悠揚的老歌，還夾雜著她學(xué)生時代的說話聲，讓她驚喜。他說“昨夜我夢到你了，雖然有點模糊不清”，天黑了，“我該走了”，她沒言語。忽而，他說“我筋疲力盡，我想休息一會”。他躺上床，她輕輕地說“你是累了，睡吧，白癡先生”。沉壓過后的輕緩釋放，輕松、機趣而開懷。這才是伊朗電影的點到為止。你的世界幾點？此時已沒有時差。此時只有合拍，只有正點，恰好！

2015、12、18

這部電影的主人公是一個尋找過去記憶的女人。葛露麗在法國生活20年之后回到故鄉(xiāng)伊朗北部城市拉什特，首先遇到的是經(jīng)營相框商店的帕爾哈德。帕爾哈德說葛露麗是他小時候的同學(xué)，但葛露麗對此毫無印象。然而帕爾哈德還記得葛露麗小時候的事情，而且還很熟悉葛露麗已經(jīng)去世的母親。帕爾哈德就像是他做的相框把照片保存完好一樣，所有的記憶也都保存在他的腦海里。然而葛露麗卻什么都想不起來，她在帕爾哈德的幫助下，去和曾經(jīng)認(rèn)識的人們見面，也逐漸找回了失去的記憶，發(fā)現(xiàn)了帕爾哈德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