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看簡介,以為是類似《激戰(zhàn)》《洛奇》的體育勵志片,其實很不同。雖然蘇木和馬虎這兩個角色設計也亮眼,讓人想到《棒!少年》里的小雙和馬虎,但《八角籠中》的主角還是教練向騰輝,在格斗孤兒身后默默付出的“父親”。他也是這個故事的講述者,我們時不時能聽見他的內心旁白。沒有故作煽情或者高調夸張的暗示,王寶強這次很冷靜克制,整張臉也更有故事感。
向騰輝這個角色,很符合狄更斯的人道主義理想。理智、博愛、仁慈、寬容,用人性中的善來對抗社會中的惡。如果他不去介入,這幫孤兒大概率會像布努埃爾《被遺忘的人們》里的小孩,進入“暴力解決一切”的惡性循環(huán)。還記得《棒!少年》里師爺爺說的:“你要不是干了棒球,出門就一流氓?!?大涼山格斗孤兒如果不是接觸了格斗,未來也很可能活在蘇木姐姐那種可怕、偏狹、了無生趣的空虛里。
向騰輝這個角色接替了父親的位置,跟一幫孤兒成為沒有血緣的親人,他身上有長輩對后輩的愛護,也有實現自己的價值的執(zhí)拗。從曾經的格斗選手轉變?yōu)榻叹毢徒浖o人,是他對命運作出的第一次改變和妥協(xié)。影片里向騰輝和王鳳對孤兒們的這種付出,考驗的是陌生人之間的善意,以及,是否可能存在無視血緣,建立起穩(wěn)定無私家庭關系的可能。他不但要為此犧牲自己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要認可這個臨時的“家庭”有價值。
我們很快看到,這個溫暖的“家”只有內部和諧,是打不進外部世界的,甚至還會遭遇社會規(guī)則的懲罰。因為無法負擔孤兒們受教育的借讀成本,孩子沒法讀書,過不上正常的社會生活,媒體于是把向騰輝刻畫成利用孤兒格斗賺錢的黑心商人——在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里,同樣七拼八湊的臨時“家庭”,就是遭遇類似外部壓力四散瓦解——《八角籠中》里蘇木和馬虎因此無法參加比賽時,向騰輝也試圖以此說服自己“解脫”掉這份責任,這決定卻差點毀了兩個小孩。
到這里,是全片一個重要節(jié)點,也出現了超現實一幕:在車流邊上游走的四川變臉表演,將整個街道舞臺化。魔幻的傳統(tǒng)與現代碰撞,強調著整個外在世界對向騰輝和孤兒們,是異質的陌生的存在。這時向騰輝臉上變幻的臉譜,抹混了現實和幻想的界限,他的臉在沉默的憤怒里極速“變形”:要怎么去融入這個看似人際疏離、利益至上的異質世界?臉譜的光映照在向騰輝臉上時,銀幕的光也映照在觀眾的表情,戲里戲外有種詭異的回響。
籠中格斗,身體是繞不開的一種文化符號。這其中,身體創(chuàng)傷既有社會批判意義,又有對現存秩序的辯護——蘇木被其他俱樂部成員踩斷腿、馬虎被捕前流著血的倔強臉龐,指向的是社會命運的不公和傷害。但在他們刻苦訓練和奮力比賽的時候,受虐又成了追求榮耀必要的犧牲,是追求夢想和尊嚴必經的磨難。這時的創(chuàng)傷代言了選手的拼搏精神,成為勵志神話的一部分。
電影里最后一場格斗很好看。銳利的黑白影像兼具迷人和恐怖,血污,汗水,隔著鐵籠的特寫,創(chuàng)造了不屈的意志能戰(zhàn)勝強大對手的英雄幻覺。我們對時間的感知被刻意操控,先是目不暇接的出擊加速了時間,契合著觀眾對勝利的焦灼期待。但比賽結束,畫面慢下來,時間被拉長,大段無聲靜默,讓人不自覺對比向騰輝拿了冠軍又被取消的場景,涌生被宿命鉗制的無力感,同樣的付出,不同的命運。在他們的堅韌勁里頭,也看到現實的多義和廣度。
銀幕里男性主角的力量(反抗不公/應對暴力的能力),向來不單純體現在強有力的、年輕的身體奇觀,正義感和責任感,這部片里,更傾向刻畫向騰輝這種,困境中穩(wěn)住心緒,另辟蹊徑去周旋的智慧。沒有無視社會規(guī)則的理想化關系,人的自由和選擇總要受限。尤其商業(yè)規(guī)則的高度制約,體育和電影都是。蘇木最終能幸運參賽奪冠,并不單純因為他平日刻苦的訓練和堅定的意志,而更多歸功于背后向騰輝轉過彎來守了規(guī)則,利用媒體演戲達成宣傳效應,才順利拿回合約,直接推動結果。
八角籠中格斗時血脈僨張的身體是力量,八角籠外對抗不公和傷害時的謀劃也是力量。從一開始為與滿天星老板談生意而抽雪茄,到最后出現在媒體的訪談舞臺上,向騰輝一直在變通,這種變通里有另一種堅韌,是種以柔化剛的旺盛生命力。
“自我是在與他者的關系中構建的”,拉康說,自我不過是交往的產物或效應。
向騰輝每次面對阻力做的選擇本身,也都在激發(fā)社會公平的多義性思考。我們在向騰輝的一次次妥協(xié)/變通里,懷疑自己在這個世界中既有的身份。這種委婉的對抗,如同籠中格斗的身體,帶著某種自我解放的意念,也對抗著一切可能受人奴役的幻想。
這部電影講述由真實事件改編的涼山事件,在大數據時代,碎片化的短視頻已經成為了在一定程度上新聞的,人們獲取信息的必要來源和手段,所以輿論的把控在這個時代顯得尤為重要。
很遺憾的是人們有時并不關心事情的真相,獵奇心窺探欲在這個時代成為資本和媒體的牟利獲取關注度的由頭,他們斷章取義,只言片語就可能毀掉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人生,而網絡的記憶是有限的,“沉默的螺旋”會讓惡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怎么樣才能在劇情與主題之間達到一個平衡,我想這是拍過《大鬧天竺》的導演王寶強需要思考的,是著重描寫大山的孩子從困境中走出,如山般的惡意中傷壓垮了恩波教練,靈魂間的相互碰撞,于絕境中看見曙光,抓住那伸向他們的善意,還是平鋪直敘,如紀錄片吧,樸實而又震撼人心?。劇情如何反轉,小人物的內心闡述,社會的背景變化,如何升華主題?
同樣講述現實困境的《摔跤吧爸爸》獲得高評分高票房的關鍵,就在于主題的升華。就只在父女之間的情感矛盾這一主線背后才是社會環(huán)境的擠壓,女性的現實困境,國家的榮譽,如同一幅畫卷緩緩展開。那么當一團線亂作一團,就要找好一個切入點,從一根好線頭扯起。涼山的孩子們跟恩波教練的情感到底是怎樣的?社會的輿論最終是如何一邊倒的?現實中那么多孩子的困境也需要幫助,那么,《八角籠中》是不是也在某一方面應該體現這部影片所具有的社會責任?
弗拉哈迪曾說,一部作品只有具有永恒價值,才能超越國家,民族,成為人類文明共通的,好的文藝作品。既要展現帶動情節(jié)向前走的故事主線和復線,也要展現現實生活中隨機性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真實性要賦予在片中的人物行為上。
松弛有度,波蕩起伏,笑中帶淚,喜極而泣,共情才能超越你我,讓這部片子達到《摔跤吧爸爸》的高度。
作者:一條魚
“我把他們騙出那個山溝溝,我騙他們格斗,我騙他們拿冠軍……咋就是騙咯!”
第一次看到《八角籠中》的先行預告時,便被其中王寶強的一段旁白所吸引,字里行間已經向觀眾拋出了一個問題:流言背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而在后續(xù)的各種電影物料,海報、預告、劇照中,沉重的背影、蒙住的雙眼,似乎也都圍繞著這一點,于是,帶著這一問題在上海電影節(jié)率先看到了電影的真容,王寶強用《八角籠中》給予了回答。
作為由真實事件改編而來的電影,《八角籠中》沒有流俗于勵志,賽場上的格斗只是電影的一部分,賽場外的命運與掙扎才是電影的重點,真真假假,迎向現實。
《八角籠中》的故事,如果只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一個騙子養(yǎng)活一群孩子”,在一個又一個假象之后,緩緩傾瀉出真情。
主角們的相遇是假,始于一場裝模作樣的作秀。
想要借著教孩子打黑拳賺錢,卻假戲真做讓孩子們走上了格斗競技之路。
俱樂部的困境是假,被翻出的陳年舊事,謊言化作流言,傷人是真,萬箭穿心。
給家人的消息是假,萬事報喜不報憂,“不讓你擔心”是我在谷底中唯一能為你付出的真誠。
隨著故事一步步進展,在各種真真假假之中,電影中角色的真心與銀幕前觀眾的真情,最終共鳴在一刻、共振于一點、共情于一處。
八角籠的假象,是向騰輝走投無路的作秀。八角籠的真相,是向命運的誓不低頭。
一副拳腳,一身筋骨,打出一片天,打的不是對手,打的是壓在自己身上十幾年的貧困與不公。
作為《八角籠中》的核心人物,向騰輝與一群孩子相遇,一個曾經有過前科,一群也不循規(guī)蹈矩,其實是兩波想要掙脫命運牢籠之人的相遇,是報團取暖,是雙向救贖,是給彼此開了一扇窗,讓光能夠漏進來,帶來些許的溫暖。
向騰輝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將自己藏起來的角色,因為被現實所打擊過、被命運所捉弄過,所以編織出一副世故圓滑的模樣,去扮演一個壞人,卻奈何內心的良知終究藏不住,所作所為都是真心為了孩子們好。
一次又一次的選擇,推著向騰輝前行,是不得已,也是向心而行:
在養(yǎng)活自己都有難處的時刻,他選擇留下孩子們;在打黑拳讓孩子們陷入危險的時刻,他選擇賣掉沙場,開俱樂部;在俱樂部遭遇流言攻擊難以維系的時刻,他選擇為孩子鋪好后路,放孩子們離開;在孩子們被黑心俱樂部所傷,陷入泥淖的時刻,他選擇自己接受電視臺采訪,直面爭議與指責……
每一次的選擇,也都伴隨著向騰輝的一次背影畫面,從他的背影上可以看出掙扎與決心,或許也正是如此,電影的正式海報也選擇了背影,埋在其中的設計也頗有心思。
向騰輝的假象,是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向騰輝的真相,是以滿腔熱忱真心以待,他有過貪欲、有過猶豫、有過遲疑,但他的改變從來不曾只為自己。孩子們不是他的孩子,孩子們都是他的孩子。
王寶強最為觀眾熟知的一面,都是來自喜劇,從《天下無賊》的傻強,到《人再囧途之泰囧》的王寶,再到《唐人街探案》系列的唐仁,插科打諢,嬉鬧作噱。于是,王寶強第一部導演的電影選擇了喜劇,極盡取悅觀眾之能事,然而,《大鬧天竺》后來的成績大家也都知道了。
而王寶強令觀眾另眼相看的一面,都是來自現實,從《盲井》的元鳳鳴,到《士兵突擊》的許三多,再到《Hello!樹先生》的樹先生,乃至他本人草根出身苦熬成功的經歷,無不讓人對他多一分親切。
于是,在失敗過一次之后,王寶強第二部導演的電影回歸到了現實題材,返璞歸真,以自己同故事原型中經歷的相似之處,全情投入,滿腔熱忱。
作為演員的王寶強,呈現了相當精彩的表演,他收起嬉皮笑臉,令人夢回《Hello!樹先生》時那個讓人驚艷的他。作為導演的王寶強,其進步顯而易見,無論是光影運用、細節(jié)隱喻、節(jié)奏張力,都不再生澀,滿滿都是令人驚喜的成果。
王寶強的假象,是一眾喜劇角色在銀幕上的無憂無慮,王寶強的真相,是他由社會底層一步一個腳印,和命運抗爭走到如今,是王寶強本人與《八角籠中》的向騰輝和孩子們的感同身受,透過銀幕便能夠感受到他的真情投入,處處細節(jié)都是擋不住的赤誠。
“我把他們騙出那個山溝溝,我騙他們格斗,我騙他們拿冠軍……咋就是騙咯!”
先行預告中的這段旁白也騙了一波觀眾,旁白前后之間,還有一段掏心掏肺的剖白,言語并不花俏,卻字字句句讓人動容。
《八角籠中》里的向騰輝和孩子們走出了八角籠,王寶強也走出了《大鬧天竺》的失敗,電影海報上“破籠而出”的四個字,是寫給向騰輝和孩子們,也是寫給經歷過低潮的王寶強,更是寫給每一個不愿意向命運低頭的普通人。
《八角籠中》。8分。
七七編劇,王寶強參與編劇、自導自演,陳永勝、史彭元主演作品。
值得點贊和鼓勵!
觀看全片的過程中,我流了至少三次眼淚,都源于片中角色無力反抗的委屈,在叢林社會,大家都感同身受。所以我其實不認為這是一部體育題材的影片,而反而是非?,F實主義的作品。也因此,我看到了王寶強的真誠,而不是野心。
誠然,每一個電影人,都渴望票房大賣,口碑爆棚,影片拿獎。但希望是一回事,出手是另一回事。沒有人可以保證影片一定會成功。如陳思誠的精致和投機,王寶強的誠懇更值得敬佩,故事原創(chuàng),場景真實,表演質樸,尺度真誠。
很多朋友都拿《八角籠中》與《我不是藥神》相比較,是的,我在《八角籠中》也多次看到《我不是藥神》的影子,寶強的角色又何嘗不是徐崢的另一個版本,而陳永勝飾演的馬虎,很容易看到藥神里章宇飾演的黃毛的影子,眼神里的那種兇,那種沒有心機非常原始的兇,和黃毛一樣。
不要說莫言先生、周星馳先生看了掉眼淚,他倆都是魔幻現實主義的燈塔,《八角籠中》在他們眼里可能只是中學生習作,但情感真摯,電影語言樸素無華,自然能打動他們。
這些年,現實主義題材影片奇缺,王寶強這樣的電影人,自然值得我們珍惜!
現實總比電影精彩,因為現實比現實更慘,也更有張力。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每當你想開口批評別人的時候,你要想到,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擁有那么多優(yōu)越的條件。”——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 現實,才是文藝的源泉 中國電影少有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很多時候,想去電影院看部電影,卻怎么也找不到一部合適的。不看還罷,看了后更難受——題材窄化,敘事套路,濫用特技,低級煽情,演技浮夸——非常“膈應”。就拿2022年國內票房前十的電影(《長津湖之水門橋》《獨行月球》《這個殺手不太冷靜》《人生大事》《萬里歸途》《奇跡笨小孩》《侏羅紀世紀3》《熊出沒之重返地球》《阿凡達·水之戰(zhàn)》《神探大戰(zhàn)》),其中有8部是中國電影,少有直指現實的力作,缺乏深入人心的力量。一個重要的依據,就是這些電影所引發(fā)的討論,遠遠比不上一部電視劇《狂飆》。而《狂飆》所引發(fā)的熱議,除了劇情和人物的塑造外,不也正是百姓對直指現實的藝術作品的強烈渴望嗎? 或許有人會說,幾十塊的買張電影票,就是為了輕松,為什么非要去看那些沉重的東西呢?高高興興進去,快快樂樂出來,不好嗎?或許也有人會說,電影是最燒錢的藝術,不考慮市場需求,能行嗎? 我無力對這些問題一一回應,但我想說的是,多元才是藝術生態(tài)的生命力的呈現,無論是對電影技術的發(fā)展,還是對敘事方式的開掘,抑或是對現實的洞察,等等,只要有一個方面做得好,都值得肯定。并且,人作為人,不僅有輕松愉悅的需要,更有深刻莊嚴的需要,前者是人之為人的裝飾,而后者才是人之為人的關鍵。 藝術最大的敵人就是“重復”,而中國電影最大的問題恰恰就在于“重復”,題材重復,故事重復,人物重復,技術重復……之所以會重復,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那些電影工作者,尤其是導演的“妥協(xié)”(用米蘭·昆德拉的話說,就是“媚俗”),對自我的妥協(xié),對政治的妥協(xié),對市場的妥協(xié)。這也恰恰暴露了當代文藝,最缺乏的東西,那就是“追尋”與“堅守”。電影畢竟是藝術,而不僅僅是撈錢的手段。有了對藝術理想的追尋,才會有對藝術本質的堅守。在一個平庸盛行的時代,平庸固然是個體的自由選擇,但顯然不能以此來為庸俗辯解。 在這樣的背景下,王寶強導演的《八角籠中》是一部讓人驚喜之作。
生如野草,只能不屈不撓 《八角籠中》將2017年引起熱議的“格斗孤兒”事件搬上大熒幕,直面現實,呈現悲苦底層的勇氣令人傾佩,故事的完成度較高,起承轉合都比較到位,對有過像大涼山孩子一樣的艱辛生活經歷的人,會很容易催淚。 人天生就喜歡運動,對運動能力強的人有尊崇的心理,這是漫長進化中潛藏在人類基因中對“更快,更高,更強”的追求。這也是運動電影能夠吸引人的一個重要原因。此外,運動也能將人內在的精神品質,人通過努力,通過一幕幕場景呈現出來,戰(zhàn)勝更強大的對手,登上更大的舞臺,贏得更大的榮譽,每一幕的設計都容易營造強大的戲劇張力,塑造飽滿的人物形象。電影中的淚與血、放棄與堅持、輸與贏、機遇與挑戰(zhàn)等等,也能在更廣泛的社會其他領域給予啟示和鼓舞。
一個社會能否搞好底層百姓的福利,考驗著這個社會的治理體系和福利制度;一個文藝工作者能否去替底層發(fā)聲,考驗著這個文藝工作者的良知和勇氣。在電影中,向騰輝說,“這些孩子,除了我,連騙他們的人都沒有?!贝鬄{山的孩子們,生活貧困,沒有上學,有的甚至還是孤兒,掙扎著生存,為著基本的溫飽,游走在犯罪的邊緣。這其中有非常復雜的社會原因,電影沒有也無意對其進行分析,只是將其進行了略微的呈現,就是馬虎、蘇木一家的呈現,姐姐臥病在床,還收養(yǎng)了幾個孤苦無依的孩子,生活僅僅靠姐姐的手工,還有馬虎他們在公路上設路障,攔路搶劫過路車輛來維持。在向騰輝去馬虎家要賠償兩車沙子的800元時,屋外是4個在泥地上玩耍的小孩,衣服裹著厚厚的泥土;這是一個男的慌張地從姐姐的房間跑出來,蘇木要追上去打,以為是來要賬的,而姐姐說,是來送土豆的。這似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情節(jié),但如果了解大涼山的一些新聞,曾經,那里吸毒、販毒、賣淫等案件,發(fā)生的比率要比國內其它地方高很多。 “生如野草,不屈不撓”,這是電影中格斗少年們在訓練時喊的口號。有人曾說,“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在我們常規(guī)的話語中,常常把貧窮落后與人的懶惰不上進等同。在《貧窮的本質》一書中,兩位作者通過他們15年來深入五大洲18個貧困人口集中的國家和地區(qū)進行調查,從日常生活、教育、健康、創(chuàng)業(yè)等等多個方面,探究貧困的根源。他們指出,貧窮的人由于嚴重的信息不對成,而無法正確決策;沒有對抗風險的能力,而只能及時行樂;缺乏向上的路徑,而自怨自艾。而僅有的福利,在溫飽之外,不能有更多的幫助;貧乏的教育,僅僅夠識字算數,缺乏發(fā)展的技能培訓。電影的可貴之處,在于呈現了這些貧苦孩子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家庭責任的承擔,以及對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因此,當他們在向騰輝的訓練下,可以用格斗來賺錢養(yǎng)家,甚至能改變命運時,他們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個浮標,用盡全力,不懼艱辛。2018年,一則“冰花男孩”的視頻讓我們注意到,有的孩子,不到十歲,就要早早起來,步行4.5公里的山路去上學。讓我們知道,求學之路對有的孩子來說,竟然如此艱辛。 根據相關的新聞報道,現實中這些孩子從“恩波格斗俱樂部”走出了數百名孩子,有的經商,有的成為特警,有的成為散打冠軍。這也就說明,當這些孩子有合適的發(fā)展路徑時,都可以成為有用之材,改變貧窮的命運。而社會,在進行福利或慈善活動時,是否也應該多多著眼這些孩子未來的人生道路,適當培養(yǎng)一技之長,才能更好地融入社會。
烏合之眾,矛頭指錯方向 《八角籠中》有意將矛盾聚焦為向騰輝與黑心商人、不良媒體和社會輿論,這固然是由于電影敘事的需要,同時也巧妙地回避了更深刻更沉重的矛盾。 和現實中一樣,是輿論將“格斗孤兒”推向風口浪尖的,引發(fā)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電影著力刻畫這一矛盾,并以向騰輝接受電視臺的專訪的方式解決這一矛盾沖突。在電視專訪時,他翹著二郎腿,直面觀眾,表情不屑,甚至有些刻意地挑起觀眾對他的批評和責罵,以此引起輿論進一步的關注,從而達到澄清事實的目的。 電影名為“八角籠中”,不僅僅是馬虎、蘇木等大瀧山的孤兒們身處生存的八角籠中,為更好的生活,向對手,更向命運揮出拳,踢出腿。其實,也是教練向騰輝向命運和世道發(fā)出的抗爭,從被人陷害誤服興奮劑,到現在成為眾矢之的,他一直都只能選擇承受。直到他知道,蘇木和馬虎因為在新的俱樂部被逼吃藥,不服被打,蘇木被打傷腿,馬虎重操舊業(yè),攔路搶劫。這時他才明白川劇變臉變臉給他的啟示,只有奮起反擊,才有勝利的可能,選擇承受,就只能墮入深淵。 所以,他直面之前曾躲避的媒體,聚光燈照在他身上,記者咄咄逼人,他身體放松,擺好架勢,做好了格斗的準備。直到他挑起觀眾的情緒,面對失控的辱罵時,他站起身,一腳踢向了舞臺上的格斗訓練假人,觀眾安靜了下來。這時,他展開了反擊…… 但事實上,在不同的敘事話語中,群眾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革命者那里,群眾是合法性的來源;在管理體系中,群眾是權力的名義;而在思考者那里,群眾是烏合之眾。從來,群體是由一個個單獨的個體構成的。群眾的輿論一直是維持社會良好運行的必要的監(jiān)視器,但最近幾年,似乎“網暴”反而此起彼伏。這一方面,是由于民眾缺乏理性表達的訓練,或是在現實中積聚了諸多怨氣而無處宣泄,于是在網上肆意表達。另一方面,也與新聞媒體行業(yè)的式微有著重要關系,人總是要尋求合理解釋,真相總是晚于謠言,而當真相被屏蔽,謠言便會取代真相。 所以,電影將矛頭指向輿論,是指錯了方向。社會監(jiān)督,讓每個人都要在法律和道德的限定下為人做事,而只依靠權力機構則難以有時間和空間上全面的覆蓋性。每個人既是圍觀者,也是被圍觀者,既要謹言慎行,又要敢言敢行。既不要將輿論污名化,也不要放大輿論的影響力,要用理性合理合法的方式表達訴求,捍衛(wèi)權益。因為,有的人,非常希望將輿論污名化,讓群眾成為烏合之眾。這樣就會,黃鐘沉默,瓦釜雷鳴。
本片自立項至開拍至在上影節(jié)展映,一直都處在我年度期待的國產電影序列前端,但期待中依然懷有各種忐忑,擔心這個題材會在經歷審查的過程中層層受阻,擔心王寶強第二次執(zhí)起導筒可能還是過于青澀,擔心現實議題會被迫走向勵志和燃向敘事。
很不幸的是,我所有的擔心最終都被鑒證為真,《八角籠中》亦在八角籠中拍,但是我仍然看到了影片很多橋段中乍現的可能性,它并沒有因現實因素而在以上方面下墜到谷底。
片中孩子們在砂石場跑步的時候曾經喊過“生如野草”的口號,而整部戲展現的生命的狀態(tài),人的可能性,甚至這部戲本身,也呈現出一種野草的姿態(tài)。他們或許都不得不接受一次又一次被修剪地整齊的宿命,但倘若雨疾風驟,他們瞬時間綻放的自由與野性的生命力,會蓋過曾經異口同聲的“太平”的高喊。
我看到原野上兩人爭斗在赤身裸體
故事的發(fā)端是江湖騙子肖央想蹭08年奧運會的熱度,準備自己搭臺,讓前格斗冠軍男主角來唱戲,成立當地唯一的少兒格斗俱樂部,為他自己的品牌招商引資。于是男主將計就計,“黑吃黑”當地喜歡在公路邊扎車搶劫的孤兒幫派,把他們集體拉進俱樂部訓練格斗。結果俱樂部剛成立,肖央就因為售賣假冒偽劣產品被捕,金主落網,但男主也不忍讓孤兒繼續(xù)過回小偷小摸的日子,于是將計就計帶領這群孩子繼續(xù)格斗訓練,想要打出大山。
不同于傳統(tǒng)體育片“打怪升級”的主線套路,《八角籠中》從頭到尾沒有樹立任何核心反派角色,主角并不是以在某個階段打倒某個強敵的方式成長的,因為對于主角團而言,最大的反派就是大山、是生活,是可見的籠網,是無形的屏障。
因此隨著主角不斷練拳提升格斗技巧的過程,他們一直在挑戰(zhàn)自己生活的上限,他們作為“大山里的野草”生命的上限,這才是本片的敘事主軸。
格斗為主角的生活第一次帶來真正的轉機是男主帶史彭元和陳永勝去朋友的娛樂廳打假拳給顧客助興。第一次被帶進八角籠,被帶進公眾視野展示格斗的二人最初非常局促,假拳的假把式也揮舞地十分生澀,但是隨著老板和男主逼迫的吶喊,兩人為了掙到這離開山村之后的第一桶金,拳腳漸漸變得生猛。
最終男主角帶著鼻青臉腫但收獲頗豐的二人去洗腳店洗腳,三人雖露出如釋重負的愜意表情,但是逼仄陰暗的包房也在提醒著他們,從山村走到縣城這還遠遠不是他們最大的可能性,他們的天空遠不止如此低矮。洗腳店通常也作為小鎮(zhèn)青年破處的符號,他們又在八角籠中見了紅,不過這是他們和黃土與大山的初次交手,是他們與殘酷的生活的首次交鋒。
后來兩個孩子的格斗事業(yè)一路上升,一路打到全國大賽的預選賽冠軍。
但好景不長,因為男主角的俱樂部最初的建立動機是訓練孩子們在地下打假拳盈利,現如今被人舉報后在媒體發(fā)酵,組委會便取消了兩個孩子的參賽資格,男主角也一夜之間成為大街小巷人人喊打的地下黑拳頭子。
很多人窮盡一生都難以擺脫原生環(huán)境在自己身上打下的烙印,尤其是當他想要自下而上完成階級跨越的時候,他原本出生的階級在自上而下的凝視中往往帶有原罪,于是上層人會輕易地調動起一切在他之上者對于那些傷疤和烙印的歧視,將他再次推向深淵。
于是男主角不得已只能解散俱樂部,把曾經的學徒都簽進城市中更優(yōu)良的訓練中心,自己重新回到鄉(xiāng)鎮(zhèn)做棉花生意。
而一次回鄉(xiāng)送貨的過程中,男主角偶然發(fā)現在這一年間陳史居然因為遭到霸凌而不得不逃離新俱樂部,又一次回到山村鄉(xiāng)道邊搶劫。在陳永勝被逮捕后,男主又重新下定決心,將自己燃燒殆盡換得了史彭元得以再次站進八角籠的機會。
在第三幕的決戰(zhàn)中,史彭元走進場館時的第一組鏡頭里,聲、光、電的表現力都被做到極致,震耳欲聾的音樂與吶喊,耀眼閃爍的燈光中史彭元披著紅色的拳擊斗篷走向賽場。但是當比賽真正打響,一切的畫面忽然變成黑白。
在最需要調動情緒和強化視覺感染力的一場戲王寶強卻選擇了最克制的表現方式,因為這場戰(zhàn)斗的核心并不在敵我的格斗動作本身,史彭元此刻真正要戰(zhàn)勝的“超量級”的對手也不在場上。
這是在男主角已經為他完全犧牲自我之后,他作為這個大山里的俱樂部走出的“獨苗”,為整個山村,為所有“山里的孩子”,為這一路而來走散的所有戰(zhàn)友們,為此刻在散場通道焦急的注視著賽場的男主角打破生活與現實壓迫他們的最后一層阻力的一戰(zhàn)。
這場比賽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濃縮著他從砂石地走進塑膠場途中全部的血淚汗水,面對正統(tǒng)練習過巴西柔術的“科班出身”對手,他最終使用最擅長的地面戰(zhàn)術逆轉戰(zhàn)局完成KO,又是一次“自下而上”的反抗,并且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我回以赤練蛇、貓頭鷹 和冰糖葫蘆
自《我不是藥神》以尖銳的現實題材在大陸口碑票房兩開花之后,想要復制其奇跡的創(chuàng)作者首先效仿的就是其中“勇哥”式的人物角色,本片中王寶強飾演的男主角也不例外。
一開始王寶強以只貪圖物質的既得利益者身份出現,為了獲利才同意肖央開設俱樂部的做法,但是當利益迅速的消失,留下的一地雞毛卻引起了他心底的善良與同情,決定依然接過俱樂部帶領孩子打出大山。
其實我認為王寶強在此片中開啟這段征程的發(fā)端要比藥神中的徐崢可信的多。
除了在王寶強前往陳史二人家中發(fā)現只有殘疾的姐姐操持家事,出于物質上的同情想要出手相助以外,他自己也在這群孩子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他曾經也是從這大山打進城市的一份子,但是卻被城里他所陌生的陰險游戲規(guī)則戕害,重新跌入谷底。
他看著這些孩子如果繼續(xù)當下的生活,大概率只能在若干年后從事著和他一樣的職業(yè),一生在破敗的棚屋或陰冷的窯洞里度日,因此他想要在孩子本身上嘗試種下希望的種子,再現當年自己的奇跡。同時陳史二人臥病在床的姐姐也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們都想要為自己的弟弟/兒子能夠脫離這片土地自由地生活而嘔心瀝血,但也都被現實擊垮躺倒在床,可即便身體不再支持,口中不停地碎碎念也時刻不離他們牽掛的人。
因此男主角再次披掛上陣,不只是帶領山里的孩子沖破牢籠的征途,也是一個曾經即將站上巔峰的底層人重新向上層階級復仇的過程。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但此時此刻它將是戰(zhàn)歌,識破百蝶巾遮罩的謊言,醒悟山中的泥土與它并不相容,當男主角重新站回賽道之時,仍是以一個小鎮(zhèn)青年,一個斗士的姿態(tài)迎戰(zhàn),和當年一樣。
但男主角的人物完成度也有很多令人不能滿意的地方。
首先是和《藥神》如出一轍的一個劇作誤區(qū),就是當男主角“由人變神”,即當他的生意不再能獲取任何物質利益的情況下,內心的推動力其實并不能從現實上支持他繼續(xù)這項事業(yè)。也就是在史彭元和陳永勝離開鎮(zhèn)子開始全國比賽,而王寶強繼續(xù)在俱樂部教課的這個過程里,他們不能打假拳賺錢,王寶強原本的生意也結束了,但是俱樂部擴建了,還加入了文化課教學,難道這些自己都可以靠陳史二人的比賽獎金支持嗎?
那些留守兒童家庭的父母一擁而上讓王寶強把他們的孩子都收下的時候就是看中了他的俱樂部包吃包住包學習還教格斗這一點,但是現實是很多真正的福利院、孤兒院在沒有名人捐贈和政府大力扶持的情況下硬件設施都很緊張,王寶強這樣的處境又怎么可能支撐他完成這樣的事情呢?
從人物成長的角度講,其實王寶強這個角色本質而言在本片中幾乎是不存在任何成長的,因為他進入這故事時就已經是經歷過一套完整的、標志的人物成長路線的狀態(tài)了,他已經認識到社會規(guī)則的殘酷,上層階級的殘酷與丑陋,他是用他曾經成長、跌落的經驗來教導拳館的孩子。
所以這也讓故事的主線失去了很多生動性,在絕對的主角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層面的成長的情況下,王寶強似乎也沒有任何交出主角的接力棒的意愿,全片幾乎從頭到尾無時不刻霸屏出演,把其他所有角色的發(fā)揮空間全部犧牲了,使得所有的配角也沒能建立起任何屬于他們的獨立成長空間,甚至人設都非常模糊。
戲里帶格斗班子走出大山,戲外給自己瘋狂加戲疊光環(huán);對于這些戲里的青年格斗選手是扶植,對于戲外的青年演員卻是擠兌,這樣割裂的行為也會反噬到作品本身,讓他本人出演的這個正義形象說服力嚴重降低。
整部戲寫到結尾曾經俱樂部里除陳史二人以外所有的群像都被寫丟了,早都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殺青”了,只剩光芒萬丈的王寶強和他勉為其難分出兩口圣餐的史彭元與陳永勝。
以至于第三幕要做主題和情緒升華不得不安排一場格斗戲,需要讓史彭元完成這場決戰(zhàn)時,觀眾的情緒一定都是接不上的,敘事的視角和主角的接力棒忽然交到史彭元手中,而觀眾在前期幾乎沒有機會和這個角色建立任何的共情,這使得最終這場戰(zhàn)斗拍得再好也不可能“燃”,因為其中的“柴”是過去一個半小時一直在陰暗角落里受潮的“柴”。
《摔爸》和本片是相似的敘事動機,男主角也是相似的人設,但是《摔爸》在影片中段通過女兒上大學這個劇情轉折把父女倆個角色在時空上分開,絲滑的將敘事主體轉換到了女兒。
但本片無時不刻都要強調男主角為俱樂部為孩子不斷收拾殘局,四處打典,生怕少拍一場戲觀眾就會忘記孩子們能走到今天是多虧了他這個圣人,因此只能在第三幕生硬轉折,把疑惑留給觀眾。
這還好歹拍的是格斗題材,但凡是個門檻低一些的運動,王寶強估計真的有很大可能性就在第三幕讓自己上去打了,不能錯過任何一個給自己貼臉特寫加光環(huán)的機會??!
很理解演員轉做導演喜歡給自己推特寫、加戲的毛病,李政宰的《狩獵》此類的問題甚至都同樣多,但是《八角籠中》對配角的犧牲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獻祭青年演員的表現機會是王寶強老師實現導演夢必經的一環(huán)嗎,我們觀眾也是你play的一環(huán)嗎?
我看到"神之子"被釘上高架
在文本層面我認為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借此片提及,那就是關于本片對于所有相對于主角而言的上層階級的刻畫,仍然走進了這類題材片常見的刻板僵化的誤區(qū)。
首先從對于這些“反派眾生相”角色風格的呈現的角度上講,本片是絕對以“首部拍攝此類題材的現實主義電影”作為核心賣相的,而且事實上在大多數篇幅中,主創(chuàng)還是努力去抓馬化的,在陳史得到預選賽冠軍之前的情節(jié)處理地都相對低情節(jié)濃度一些,那這就是很明確的讓本片觀感和氣質貼近現實的做法。
但是離開山村碰到的每個人都又蠢又壞,都窮兇極惡,這種強行制造情緒錨點的尷尬設計瞬間就打破了前期鋪墊的所有氣氛。這讓我想到此時另一部院線片韓延的《我愛你》中那場飯桌戲,突如其來的全員惡人嚴重損害了影片原有的清淡的現實調性。
尤其是作為自媒體工作者必須得借此坦誠一件事,國產影視作品長期以來將媒體工作者塑造成功利主義的、人性泯滅的,見到熱點如同蒼蠅見到糞便一般一擁而上的丑惡形象,是一件有著漫長但深刻的社會危害性的行為。
媒體在所有試圖建構“眾人皆醉我獨醒”敘事的創(chuàng)作者筆下向來保持著恐怖組織一般的面貌,一般承擔向主角提出刻薄的采訪問題,影響主角正常生活,以及傳播主角相關的謠言的工作。
這個社會固然有傳謠甚至造謠的媒體,比如劉學洲案的始作俑者新京報,但是最終這些謠言得以被破除,重新給予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機會的依然是媒體,從來只會將媒體套入剝削者身份的創(chuàng)作者是狹隘無能的。
尤其是別忘了在本片設定的09年,今年另一部現實題材片《不止不休》中記者還在拯救世界呢。描述同一年代的作品卻會看到同一群體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模樣,這到底是有人過度贊美了還是有人心胸狹窄了。
影片中男主角的最后一個戲劇動作就是上電視節(jié)目,通過將計就計把自己的人設一黑到底的方式換取社會對這件事重新的關注。
他第一次真正來到屬于上層階級的聚光燈下,做的卻是自己的謝幕演出,在群眾的目光與唾沫中“自焚”。
但是整場戲為了作戲而作戲的痕跡非常嚴重,主持人從開口到結束全程字字誅心,對男主角由質疑轉為嘲諷,還時不時帶臺下觀眾的節(jié)奏討伐男主角。試問哪個電視臺的主持人會是這種職業(yè)修養(yǎng),整場戲哪一句臺詞像是一個專業(yè)的調查記者會面對大庭廣眾說出的話。而最可笑的還要數王寶強大抵是害怕這場戲作為自己角色的謝幕會破壞他一以貫之的圣人形象,所有本應該起到“自我毀滅”作用的男主角自白臺詞都寫的毫無力度,如此這般敘述究竟怎么能引起滔天的聲討?
就男主角在臺上半推半就自我抹黑之后的這個形象,會引起的民憤可能還不及馬蓉當年一半的多呢!這直接導致這場戲的分量被嚴重削弱,在結尾的比賽前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就是男主角的最后一戰(zhàn),因此結尾突如其來的主角轉換就顯得更僵硬了。
更滑稽的是如今回看這場戲的劇作邏輯,主創(chuàng)為了前期鋪墊情緒還在其之前加了一場模仿《藥神》痕跡極其嚴重的,王寶強和王迅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遇到吐火與變臉表演的戲。
生怕觀眾看不懂緊貼車窗的吐火表演暗喻的是死死緊逼的輿論與現實的壓力,切換自如的變臉表演是預示王寶強即將在公眾面前以另一幅嘴臉示人,甚至還給了一個五彩斑斕的臉譜透過燈光映射在王寶強臉上的鏡頭。這種貼臉輸出低級表達的戲劇時刻,在今年的觀影體驗中還是頭一遭。
只剩下投槍和我顫抖的手
而本片在文本層面也有我認為非常具有突破性的地方,那就是直到第三幕之前,其實整部影片有在嘗試構建一套反類型敘事。
影片于我最具沖擊力的就是當男主角發(fā)現陳史二人寄給姐姐的明信片郵戳依然在本地縣城之后,在曾經被二人帶領的丐幫打劫的公路又見到了重新做回劫匪的陳永勝。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這部戲后續(xù)會像傳統(tǒng)體育勵志片一樣,安排陳史二人在最后一場決賽前和男主角重歸于好,并再次在其教導下取勝。沒想到不僅人物關系的大團圓不存在,連通往大團圓的陳史二人的階段性成功都是假的。他們也像宿命一般,和男主角當年一樣,剛剛摸到上層幻境的邊緣就被一腳踹回了深淵,史彭元殘廢臥床,陳永勝為了弟弟只能重新搶劫。
這次青春熱血勵志夢忽然的破碎殘酷性超過了全片此前構建的任何一層困境,當男主角下車看到手握匕首的陳永勝,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幾乎將他擊垮,他悲哀的發(fā)現雖然自己的失敗已經過去了數十年,但是社會規(guī)則,階級的壁壘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上層人仍然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小鎮(zhèn)格斗家”瞬間跌進這片砂石地。
于是兩人隨即在月光下的麥田里瘋狂的追逐,男主角的步子慌亂且踉蹌,他在月色下看清陳的臉的瞬間生出的不解、憤怒、難過、恐懼在此時一股腦爆發(fā)。
月下的麥田在鏡頭中飽和度極高,極其鮮亮的綠和黃在這個無比明亮的夜晚顯得十分夢幻。此前另一個接近于夢幻的場景是男主角在肖央被捕后回到砂石場解散俱樂部,那是他和這群孩子第一次以教練和學員的身份正式接觸。當時月下的砂石場被月光照射地像是月球表面一般浩瀚無垠,每一粒石子都反射著璀璨的光,空氣中的塵埃也依稀可見,孩子們在石堆上玩鬧,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在片中展現出無憂無慮的面貌。
兩組鏡頭中的砂石場和麥田被拍得像是科幻片中展示的外星球的生態(tài),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主角在其中摸滾打爬顯得十分突兀。
因為和男主角因為一段“孽緣”而相識,從此走上了靠格斗打出大山的征程本身對于他們而言就如夢似幻,這樣的熱血主人公敘事居然會降臨在大山里一群孤兒身上,這是所有人此前未曾設想的可能性。而在當下主角又被擊落回大山,這場夢終究便還是碎了,一切都被陳又在公路邊揮舞起的匕首劃破了。由此情節(jié)也開始急轉直下,致使男主角最終不得不走上了自我獻祭的高架。
因此除開最終的比賽決戰(zhàn),影片后半段其實構建的完全不是“勵志”敘事,而是“毀滅”敘事,曾經冉冉升起的新星被上位者以當年對待男主角同樣的方式毀滅了,于是男主角意識到他們這樣的以下犯上者只有將自己全部燃燒,才能換得一人的出人頭地。
這其中不存在任何燃的情節(jié),也不存在任何機械降神或為愛發(fā)電的神跡,只有一個再次被宿命擊敗的失敗者意識到唯有犧牲才能換得片刻黎明的悲涼。這樣堅定的、唯一的自毀式敘事雖不及《百萬美元寶貝》中的殘酷和沖擊力強大,但是在體育題材片中依然是少見且可貴的寫法,尤其是放在國產維度中更是具有絕對的突破性。
包括最終雖然史彭元獲得了勝利,但是男主角站在散場通道默默看完比賽后臉上沒有露出一絲喜悅,因為他太清楚為了讓史彭元在今天這個八角籠中摘得桂冠,這一路上犧牲了多少又獻祭了多少,一座大山、一個小村、一個俱樂部,最終只有一個孩子成功完成了階級躍遷,站在了他永遠夢寐以求的舞臺,茍且的現實與生活其實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俱樂部里其他的孩子要么中途被父母強行帶走繼續(xù)在鄉(xiāng)村過留守生活,要么當時被簽到城里的俱樂部接受黑暗規(guī)則的調教如今也未有成果,而那其它的崇山峻嶺間無數連進八角籠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的孩子們更是過著不曾有亮光和希望的生活。
因此男主角在自己看來他完全沒有成功,這片刻的璀璨要靠大山里的萬把柴燃燒殆盡才能發(fā)出,在底層人的生活里從來沒有爽文敘事。
而與此同時我們在觀影中也能很明顯的發(fā)現,為了符合審查本片做了非常多妥協(xié),第三幕不得不熱血的劇作處理又是經典的“懂的都懂”的存在,因此這也讓影片最后一幕王寶強望著舞臺點起一支煙后轉身走進散場通道的鏡頭別有意味。
他們"太平"的高喊聲堵住我的口
雖然本片由于主創(chuàng)的創(chuàng)作考量與外力因素最終呈現效果差強人意,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仍然是一次國產片維度對于現實題材和體育題材片強有力的探索,希望終有一天,我們的作者和觀眾也可以一起走出八角籠。
“能夠獨立、自由的拍電影,放電影,看電影都是不容易的事情,我們大家一起努力?!?/p>
海報就感覺很有意思
看編劇,預計只是一部俗套的體育勵志片。浪費好題材
我艸這海報一看就是黃海,希望寶強能有進步吧,題材很喜歡
之前略微了解過,這個題材蠻適合寶強,希望會是一次返璞歸真的嘗試
不知道為啥,就是莫名有點想看。我好像也沒太關注王寶強,但就是希望他能打個翻身仗(導演方面)
不要拿摔跤吧爸爸來做對比!#強烈推薦#電影《八角籠中》不管王寶強這部電影拍的好與賴,請各位朋友們不但自己要去看,也要想辦法推薦更多的人去看,去了解這部電影背后的真實故事: 恩波格斗一家慈善公益的格斗訓練學校,帶著一群大涼山窮苦孩子們訓練格斗術后故事,曾經被質疑過,但在中國武術格斗俱樂部,一直是頂尖的存在…
題材很吸引人,相信王寶強能拍好
寶寶,《盲井》、《天下無賊》、《士兵突擊》、《天注定》、《樹先生》、《泰囧》、《唐人街探案》,在我心里,你是中國這一批最好的中生代男演員,期待你的新作,相信你的驚喜。
好想看,感覺寶強能拍好
體育勵志片?是逆襲還是騙局?
狠狠期待了!還是對王寶強很抱有希望的。
就題材比大鬧天竺好多了,希望把這個事件拍完整點
佳作不抱希望,看到進步就行。謹慎期待,寶強加油。
感覺是取材于恩波的故事?正好讓更多人了解綜合格斗這項運動,這要是請宋亞東來客串或者演本人多好
2022年拍攝
一個敢去領金掃帚獎的男人,我不信他的第二部作品會是爛片
故事真的好看,只要不瞎拍我覺得都不會太。。。難看
現在應該不至于再像大鬧天竺那樣了吧。
根據真實的涼山格斗孤兒事件改編!
恩波格斗嗎?先小小的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