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八年爆發(fā)血稅暴亂,小學教師鹿島攜家眷旅行途中遭到暴亂農(nóng)民的襲擊,鹿島被認為是“新政府的人”和兒子慘遭殺害,他的妻子小夜則被暴民侵犯。在此之后,小夜瞅準時機殺死一名暴徒,入獄后她與獄警、官員私通,放蕩不羈四處勾引,千方百計產(chǎn)下一女,取名雪姬,并將為家族復仇的使命交給女兒。獄友同情小夜的遭遇,想盡辦法將雪姬托付給武功高強的僧人大臣道海修行。二十年后,背負著莫大仇恨的修羅雪姬攜著血雨腥風來至人間。
第一道坎,復仇增加的新罪孽。雪姬的復仇魂靈榮登地獄的三寶大殿,成功殺死醉鬼仇人。然而和醉鬼的女兒卻結成了孽海深仇。
第二道坎,復仇中的情思妄動。面對小說家龍嶺的出人意表的才華,她不由得齊齊心動。龍嶺將修羅雪姬的故事綴筆成文, 雪姬背負著浩劫追覓著第二個仇人,最終仇人死在她的攔腰劍下。
第三道坎,如果最后一個隱匿的仇人是意中人的父親塚本義四郎,是選擇復仇還是愛情?愛情最終對雪姬來說不是卑之無甚高論,而是她是個來自煉獄的孩子,她的使命就是諳察人世的瘡疤和巨痛然后聚同魂魄的靈力摧毀他。龍嶺死在父親的手上,雪姬得以報仇雪恨,卻死在了醉鬼仇人之女的匕首下。
劍氣青光飛朔寒。有多大的心志就有多大的慘絕人寰,悲劇的降生不是以世俗道德為規(guī)矩準繩,而是以翻覆的力道闡釋思潮入侵的夢魘。雪姬的美在乎凄絕笑靨的蒼涼,也在乎師父傳授之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意志。
復仇中的女神也是有人的意識和靈力的。雪姬在聽到孩童們的歌謠時分也心有所感,當她得知殺父仇人正是龍嶺的父親的時候,她的目光含有一種沉痛的悲愴,居然閃爍淚光。這不僅意味著作為復仇者的女性不是男性的一根肋骨,也說明了雪姬雖然將心浸淫于死魂靈的開拓之中,卻從未喪失作為一個人的基本人道能力。
她的靈魂未被恐懼所吞噬,而是知曉自己的使命并全力以赴那個彼岸的超塵。雖然身陷夢的魔巖,她在鉤戈之間從未失卻靈的赤忱和莊嚴。她之所以千方百計尋覓仇人,乃是因為母親的慘死導致了她的心智異于常人,更是因為她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可悲慘景。從某一方面來說她的靈魂是殘疾的,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的心襟也是受到仇恨挾制和壓迫的,從未獲得心靈的超逸與平靜。
手持一把油紙傘獨行高山大海,獲得報社龍嶺的青睞乃至為她大義滅親,故事的疾痛慘怛中帶有一絲靈魅的夢幻色彩。波譎云詭,險象叢生,光怪陸離,滾滾紅塵。在雪姬從龍嶺的軀體中插入刀鞘刺向塚本義四郎的時候,似乎也象征著自由民權的被整飭,以及革命所需付出的代價。凌霄泣訴魂縈之間,她的把持和控制已經(jīng)預示了新的時代的到來。
在七十年代的日本CULT電影中,《修羅雪姬》無疑是相對特殊的一部。它改編自小池一雄和上村一夫的同名漫畫,在日漸式微的劍戟片基礎上進行了創(chuàng)新和改良,分幕式的戲劇結構、以及伴隨著三味線鏗鏘音節(jié)的旁白解說,則帶有幾分傳統(tǒng)凈琉璃的神韻……但最重要的一點在于,這部電影的主角,是一名手持利刃的年輕女性。開場即交代了她的身份——身為“復仇者”的“修羅雪姬”。
“復仇”是日本電影的常見母題之一,且往往有著強烈的時代背景,既有家喻戶曉的《元祿忠臣藏》為主盡忠的武士群像,亦有《帶子雄狼》(同為小池一雄作品)這種行走江湖的浪人劍客。但《修羅雪姬》的劇情,卻顛覆了觀眾們對“復仇者”男性身份的傳統(tǒng)認知。在電影的開頭,漫漫長夜,皚皚白雪,傘裂人現(xiàn),一招制勝,寥寥數(shù)分鐘的動作場面過后,“修羅雪姬”這個角色,已自然而然地深入人心。
如果忠實遵循漫畫原作拍攝,這部電影大約會進入同期的“粉紅暴力片(Pinky Violence)”陣營,與多數(shù)男性觀眾喜聞樂見的《豬鹿蝶》(1973)一樣,成為一部軟色情片。但《修羅雪姬》的電影劇本摒棄了漫畫中的色誘橋段,轉而塑造了一個完全憑借高超劍術“正面杠”的女殺手形象,不可不說是一種觀念上的進步。
然而,與此同時,“雪”這個角色的女性特征,也隨之消失殆盡。盡管在外表上,她仍被賦予了美艷容貌與優(yōu)雅身姿,但這是一個空洞的能指——她的內(nèi)心并無任何女性自覺,換言之,“雪”是一臺被抹殺了性別的復仇機器。
實際上,“雪”的性別閹割,自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她的母親鹿島小夜,是明治六年的“血稅一揆”暴亂的無辜受害者,在精神上承受了喪夫喪子之痛;在肉體上,則遭遇了殘忍的凌辱與漫長的禁錮。如果將小夜視為動蕩社會和男權政治的犧牲品,那么她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所生下的女兒,理應是“新女性”的希望之光。但小夜的心愿卻是“想要一個身體強健的男孩”,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唯有男性繼承人,才能擔負起“復仇者”的職責。
沒有生下男孩的心愿,導致小夜的靈魂無法得到安息,她的怨念以“轉生”的方式,寄托在女兒的身上。正如女主角親口所說的:“我記得,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記得所有我經(jīng)歷過的事情。每一幀畫面,至今還清晰地浮現(xiàn)在我的面前。那就是為什么,我母親的復仇大業(yè)也是我自己的——這個復仇計劃,是我自己的。”
如果將《修羅雪姬》與《哈姆雷特》做比較,會發(fā)現(xiàn),兩個故事的內(nèi)核是相通的,只是人物從“父子”換成了“母女”。這段自白所配的影像,不是講述者的雪,而是影片開頭時,一身紅衣,臨終彌留的小夜。母女同體的意象猶如一個莫比烏斯環(huán),而“恨”則是唯一的道路,循環(huán)往復,無從解脫。
與“母親”的強烈怨恨所形成對照的,是片中的若干“父親”形象——或軟弱無能、或不近人情、或怯懦卑劣、或邪惡狡詐?!缎蘖_雪姬》的女性反抗意識,正是建立在父權的滅失與淪喪之上,由此,也為這部電影增加了一個“弒父”的潛在意象。
首先來看雪(名義上)的父親,剛出場不久便血濺鄉(xiāng)間的小學教師鹿島剛。這個人物的形象是洋化的、新派的、進步的,但卻慘死于一群暴民之手,結合“白衣男子”的坊間流言,似也暗示,明治年間的日本平民,對西洋文明抱有一種厭惡乃至抗拒的情緒。
鹿島剛是時代轉折的犧牲品,他無力保護自己,更加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兒。在身份上,他是雪的父親,但卻與這個孩子毫無血緣關系——雪是小夜為了復仇,不停與男人通奸所獵取的種子,歷經(jīng)難產(chǎn)方才來到人間。這從另一個層面指明,“修羅雪姬”是亂世的產(chǎn)物,是從時代斷層的血肉中,掙扎著生長出來的花朵。正因生父不明,她的復仇也就具有了社會層面的意義,代表著“那些遭受苦難的人”。
在雪的少女時代,隱居僧人大臣道海以“師傅”的身份,勉強填補了“父親”的缺席。道海致力于抹殺雪的性別特征,也是直接塑造了“修羅雪姬”的人。雪對道海的感情,是服從、敬畏和信任,這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女兒”對“父親”的從屬關系,但卻缺少“憐愛”和“依賴”的溫情關照,因此,雪的成長過程,仍然是不完整的。
在道海的嚴格訓練之下,年幼的雪被迫拋棄情感,并且時時被灌輸“復仇是唯一使命”的信條。一場夜晚的對練,女孩裸露身體,眼神凜冽凌厲,猶如嗜血的野獸。至此,她徹底拋棄了自己的性別,成為一種“非人”的存在。與日本文學中常見的、怨恨之女的生靈或死靈(如《源氏物語》中的六條妃子,《四谷怪談》中的阿巖)設定,亦有幾分共通之處。
雪的復仇方式,是高超的劍術,這實際上帶有強烈的男性象征——劍是陽具崇拜,充滿了“攻擊”和“插入”的指涉意味。這或可證明,當女性向男權發(fā)起挑戰(zhàn),一旦動用了暴力手段,必然會不自覺地進入男性特質(zhì)的桎梏之中,這種潛在的矛盾拋出了一個問題:遭受壓迫的女性,該如何有效地進行反抗?
作為反派的“父親”形象,則以竹村半藏和塚本義四郎為代表。前者酗酒爛賭、潦倒不堪,象征了舊時代的底層階級;后者則是一個陰鶩冷酷的軍火商人,暗指崛起的軍國主義。兩個角色的命運,勢必都以毀滅告終。但他們的兒女,卻與雪產(chǎn)生了交集,從而將故事引向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結局。
在影片的前半段,雪的復仇相當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障礙。但是,當她在懸崖邊遇見了竹村半藏的女兒昆布繪,卻對這個善良純真的少女動了一點惻隱之心。在潛意識中,雪當然清楚,這個女孩在得知真相后,勢必會與己為敵。即使如此,她非但沒有防患于未然,反而在手刃仇人之后,為昆布繪日后的生活做了安排。從這里開始,雪的冷酷內(nèi)心,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溫柔恭順的昆布繪,既是父權體制的受害者,同時又是一個堅定的父權維護者。在旁人眼中卑賤潦倒的竹村半藏,卻是女兒心中不可替代的至上存在,他是昆布繪的精神依賴,也是束縛昆布繪的牢籠。如果說雪的復仇是“弒父”之舉,那么昆布繪就是“制裁者”——她代表著舊時代的道德觀念,對雪的反抗實施了懲罰。
足尾龍嶺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逆者。他不愿依附有錢有勢的父親,離家出走后,創(chuàng)辦了一家小報,致力于爭取自我的話語權。就精神層面而言,雪與龍嶺的處境是相同的,正因如此,雪才會容忍龍嶺將自己的復仇故事付諸筆端。盡管小說見報之后,成功地引出了仇人之一的北濱沖野,但與此同時,隱藏在暗處的雪也曝光于公眾的視線之下,身不由己地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與足尾龍嶺的邂逅,可視為雪的命運轉折點。正如龍嶺被異于常人的雪所吸引,雪也對這個玩世不恭的小報作家產(chǎn)生了興趣。與此同時,埋藏在雪心底的、從未消失的女性意識,逐漸破冰而出。一個顯著的變化是,當雪看到小女孩們的嬉戲,她“不由自主地被那歌聲感動了”。當殺戮天使開始向往人間溫暖,也就意味著女性情感的回歸——對一個復仇者而言,這無疑是危險的信號,但雪本人卻對此渾然不覺。
在傳統(tǒng)劍戟片中,心態(tài)對劍術的影響是巨大的,而雪在“花月局”的室內(nèi)亂斗中首次負傷,似也證明,在不知不覺間回歸女性身份的她,不再是強大堅硬的“非人”,而只是一尊尋常的、會流血也會疼痛的柔軟肉身。
“花月局”的廝殺結束后,雪和龍嶺有一場湖中船上的對手戲,兩人的對話被處理為畫外音,象征著敞開內(nèi)心的交流。此處有一個細節(jié)頗值得玩味:雪為龍嶺吸吮傷口。這應算是她第一次與男子進行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對于龍嶺突如其來的擁抱,她也并未抗拒。至此,她默認了自己身為一個女人的立場,也接受了龍嶺的愛意。
至此,隨著一個男人的進入,莫比烏斯環(huán)被打破了,而這也正是悲劇之戀的開端。寄生在雪的潛意識中的“復仇之母”,絕不會輕易讓出自己的位置。
盡管影片并未點明雪和龍嶺是否發(fā)生了肉體關系(雪在外出時甚至做比丘尼裝束),但兩人住在一起的事實,卻進一步將雪納入到“世俗”的框架中,不但削弱了這個角色的強烈個性,也讓她不知不覺地適應了平淡安逸的日常生活。正因如此,當她聽聞最后的仇家不但沒有死,還竟然是愛人的父親時,其驚愕之情溢于言表——雪后退一步,鏡頭落在她的面部,繼而快速拉遠,展現(xiàn)出一個遭遇當頭棒喝而呆若木雞的形象。
在這一場戲中,龍嶺撕毀了尚未寫完的《修羅雪姬》,表示“我不會再寫了”。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寫作者既難以為繼,角色也便隨之消亡。雪與龍嶺四目相對,曾經(jīng)的種種記憶閃回——令人眼花繚亂的快切,牢房外飄落的雪、被鮮血染紅的海水、一刀兩斷的尸體、墓碑前砍落的花朵——全部是與死亡相關的意象。我們已經(jīng)可以預料,在接下來的第四幕,會迎來怎樣的終結。
接下來的舞會殺戮,是華麗而悲愴的終結篇章。雪并未像以前那樣獨自踏上復仇之旅,而是在龍嶺的協(xié)助下展開行動。此刻,影片復歸于“暗夜白雪”的主題場景,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雪和龍嶺對視,默然無言,兩人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亦缺乏全身而退的把握。
在最終的決戰(zhàn)中,雪的利劍穿透龍嶺的身軀,插入冢本義四郎的胸腔,“復仇”的勝利,是建立在“愛情”的毀滅之上的。但雪內(nèi)心的痛楚,顯然比槍傷更致命。
她是一個找回了感情的女人,當復仇女神不再冷酷,“修羅雪姬”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無情的圣女(貞女)形象,必將隨之坍塌。
身受重傷的女主角,失魂落魄地獨自走在雪中,而滿懷仇恨的昆布繪手持利刃疾奔而來。此刻的雪已經(jīng)不再是“復仇者”,而是成為了昆布繪的復仇對象。此時,日本極道片慣用的“因果報應”,與雪之前所喊出的“血債血償”,形成了完美的首尾呼應。
當昆布繪將匕首刺入雪的身體時,兩個女子目光交錯,這一刻雪理解了昆布繪,也幡然醒悟了自己的人生輪回;昆布繪大仇得報,卻毫無喜悅之情,終于掩面哭泣,倉皇遁走?!缎蘖_の花》的歌聲再度哀婉地響起,只不過這一次,唱到“我的淚早已流干”便戛然而止。后面至關重要的那一句“我早已忘卻自己是個女人”,不復出現(xiàn)。
滾燙的熱血融化了冰冷的白雪,雪回到了母親小夜的瀕死時刻,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這是女性的吶喊,是原始的力量,是失語中的抗爭,也是穿透茫茫黑夜的,絕望中的希望。
我是風雪降生修羅雪姬·不輸者·復仇女神·明治浪人·強奸犯和殺人犯的噩夢·最美和服代言人·愛情友誼終結者·最美的劍圣·最后的賭王
血漿四溢、復仇殺人、美色帶刺、再拼上日不落的軟色情,怪不得昆汀要為之瘋狂,拍出《殺死比爾》模仿跪拜。女主角梶芽衣子自演自唱主題曲《修羅の花》,歌聲清冷,同樣被收入在了《殺死比爾》中。
影片講述日本進入明治維新時期,深受西方世界思想沖擊的日本決心以軍力強國,要求16周歲以上的年輕人必須接受登記,成年后一律充軍??謶钟謶嵟霓r(nóng)民們試圖反抗,這時出現(xiàn)了三男一女,號稱只要交給他們幾百元錢就可以免除入征,否則就會被政府的狗腿子——穿白衣的男人拉去征兵。
雪姬倒霉的父親就是在此時登場,如果他能活下去,大概也要日日重復著“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穿白衣帥氣逼人,卻沒想到無知群眾這么多”。
雪姬父親上演了影史里小學老師的最慘死法:出場還沒走熱乎便被大卸八塊。
雪姬的母親則貢獻了全片所有的情色場面:在油膩女人的注視下,被三個男人輪奸了三天三夜,然后被其中一個男人帶走獨享,在一次高潮過后雪姬母親看準時機捅死了他。入獄后拼命勾引獄卒求歡的她有一個秘密,即生下一個兒子報仇。
被強奸時散落在臉上的大米這個隱喻真是夠了,感官情欲的內(nèi)涵何嘗與食物分開過呢
這就有了片頭的那一幕:監(jiān)獄窗外下著紛紛攘攘的大雪,鏡頭掃過四個幫忙接生的女人,和剛生產(chǎn)完面如死灰卻仇恨不減的女人。血紅的獄服掩藏了鮮血的痕跡,在漫天飛雪下帶著觸目驚心的兇狠。
這部1973年的影片完全不拘泥于電影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穿插著照片幻燈片以及漫畫,動靜結合的手法恰到好處的照顧了喜愛漫畫《修羅雪姬》觀眾的胃口。在漫畫中,死尸遍野、活人爭相起義的黑白慘景里,唯有炙熱的火焰和滾燙的鮮血才有了紅的瘋狂。
影片最令人回味的莫過于攝影和色彩共同制造的古典美,與之結合的是殺戮的暢快淋漓。一柄竹傘、傘中藏劍、白裙赤血、冷艷杜絕。日本劍戟片里的武術指導講究的一擊致命、厚積薄發(fā),招式越簡單迅猛方為高手,在這部以女人為主角的劍戟片中,雪姬出手可謂招招致命。
雪夜短街,紫傘輕舉,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狗腿踢翻了我的竹籃,你看這寬闊的道路直通藍天,你卻非讓這可惡的畜生濺起我滿身血點,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錯誤。
怒海夕食,尸隨沉浮,觸目的紅色染紅了前涌后翻的驚濤,一個人的罪惡,真的會影響兩代人的一生。同情和眼淚都沒有意義,因為雪姬早已沒有了明天。
雪姬出場的第一個鏡頭里,撐著藕荷紙傘的她由左至右裊裊前行,當她殺完人后,撐傘以相同的姿態(tài)從右至左離去。上帝視角下她的嬌弱與仇恨都掩藏在了竹傘之下,唯有不變的宿命等待著她。以復仇而生,復仇得勝后死去,如同手中伴侶般的傘——敵人斃,傘亦毀。
她的出場和她的一生一致無二:雪中尋血而來,雪地飛血而去。
電影中雪姬共換了六套和服,每一套和服都映射了當時的心境,這也是本片細節(jié)處理之妙的一個體現(xiàn):
第一套:白色為底,金蝶映襯,展翅招搖,流光溢彩。
這套和服是雪姬第一次登場殺人和殺死最后一個仇人時所穿,雪色打底本就是她的存在意義,而金蝶預示著破繭而飛。第一次殺死的人是個作惡多端的官僚,殺死他后,雪姬出師,開啟報復之旅。
在殺死最后一個仇人時,也穿了這件和服。此時的她大仇終于得報,金蝶欲飛與天齊,扶搖千里視死歸。完成了化蝶的使命,蝶的存在卻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第二套和服:白色為底,蘭花輕擺,不卑不亢,不怒不喜。
這套和服雪姬僅穿過一次,便是在出發(fā)尋找四個仇人之時。花叢圍繞,她想起的卻是童年慘不忍睹的修煉過程,為了磨練意志和武力,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和冷酷。年少時一擊直斷花莖,而她又何嘗不是被辣手摧殘的鮮花呢。
第三套和服:白色為底,海色條紋,冷靜深沉,愛恨俱清。
殺死第一個仇人時,雪姬選擇在海邊動手,整片洶涌的海岸和雪姬融為一體。此一動手,和繪的友誼再無可能。然而血債必須血債嘗,明日再唱他時悲。第一次復仇,她扼殺了自己的友誼。
第四套和服:白色為底,綠染復筆,竹堅難折,心異難同
殺死第二個仇人時,雪姬于房頂上躍下,一叢竹林似在助威,院子里的生死搏斗將她的剛強勇猛發(fā)揮到極致,肩膀上的上傷使這鮮綠平添妖異。
這個仇人是個女人,當雪姬追殺她時,發(fā)現(xiàn)她已在密室吊頸而死,怒極之下一刀砍斷她的下半身??上攵頌榕缘乃粌H為母親的遭遇痛苦萬分,更為這個同為女人卻旁觀協(xié)助行為的憎恨。她砍去的是對男女之樂的情欲,在小說家抱住問她“你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嗎”,雪姬緊皺的眉頭已經(jīng)有了無聲的答案。面對小說家的情欲,她無法像劍招那般主動果斷。
第五套和服:白色為底,淺花點綴,牽掛無有,心安平和
這套衣服是她拜祭父母、面對恩師、以及遙望小孩子時所穿的衣服,雪色的淡雅和親近之意隨花朵綻放。面對玩鬧的小孩子,只有面對一個個沒有污點、沒有重擔的生命,她才能感到放松和愜意。兇狠如雪姬,也會穿著這件淺色服裝在恩師面前如同孩子般撒嬌。
第六套和服:藕荷盛開,清風自來,從死到生,由生入死
雪姬在片中唯一穿過的色彩明麗的衣服,一次在親自查看仇人墓地后,遇到了此生的孽戀;一次是以為大仇已報了無牽掛,作尼姑裝扮的她還穿著初見愛人的服裝。她從一出生,就被迫是肩負仇恨的雪姬,白衣勝雪映血如暉。在走向愛人房門前,我相信她是渴望換作平常人的。
行走在生死邊緣的復仇女神,為復仇殺死了愛人,為復仇而被朋友所殺,留戀于最后的嘶吼,因為一切都已失去,一切也都來不及。
看過此片認識一個新詞:暴力美學!故事的敘事手法,劇情展開,人物刻畫等方面都有我見到的古龍的風格。雪姬其實是善良的,不傷害無辜,她的使命就只是復仇。和兩個仇人子女的結識很有戲劇性,幾個雪中殺人的鏡頭很美很經(jīng)典,還有結局戲劇性的悲劇,一個出色的殺手竟然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給與致命一擊,這個女子也是仇人的孩子也是雪姬曾給過善意的女子。通篇也不過是在講一人被仇人殺害滿門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一步步復仇的故事,但導演能拍成經(jīng)典也是牛掰了。
修羅雪姬是昆汀的繆斯女神之一??戳T之后我迅速忘掉了東施效顰的《殺死比爾》,只有亞洲人才能將復仇的故事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陰冷寒徹,魅影森森,不寒而栗。一襲白色和服的梶芽衣子,凌厲眼神和砍人飆血的場面美不勝收,通篇大灑西紅柿和紅色血塊、顏料看得很過癮。
“人們說,清洗這個腐朽世界的不是純白之雪,而是染了炙紅的雪:修羅之雪。”……普遍被視作影響昆汀的十大之一。而從題材來看,其自身或許也從稍早的意大利西部特別是死神騎馬來一片中獲取過靈感。
在傳統(tǒng)復仇套路之下幾乎包羅萬象:對劍戟片的革新,對電影文本的探討,甚至是對日本傳統(tǒng)與西方文明之間關系的思索。
其實我想說真正的修羅是雪姬她媽,她媽比她狠多了:不擇手段的生個孩子,還要她一輩子報仇!夠狠的媽。梶芽衣子把這個形象演活了,冷冰冰,一身白衣,寒意襲人。不像后來昆汀版的新娘那么華麗。從歷史角度來說,本片把明治時代日本社會風貌描繪的很深刻,國家與財閥魚肉百姓,才有雪姬這樣的“女俠”。
”女子不知心中暖,血濺白衣冬夜寒。刀起刃落遍地哀,只聞桂香油紙傘。嬌顏柔媚擊壯漢,復仇之路千競帆。斬斷愁腸回首望,疑是血紅又雪白?!袄ネ〉恼J祖溯源,東寶藤田敏八對劍戟片的革新改良。閉上眼睛,腦補邵氏與東寶的大對決,誰輸誰贏?
本片是殺死比爾系列的祖宗,如下幾點均被昆汀搬去模仿:章回式的結構設定、仇人的仰拍群像鏡頭、青葉屋廝殺的群毆模式和場景布局、石井阿蓮的雪中扮相、殘酷習武的橋段配置、插曲 The Flower Of Carnage。——這廝致敬得真徹底呀!【★★★☆ 】
如果僅僅把修羅雪姬看成一部血漿大片,未免太低估了它的價值。藤田敏八把故事設置在明治維新這個新舊更替的時代節(jié)點上,其中出現(xiàn)的所有父子、母女就都有了完全超乎表面的深層含義。七十年代的日本有這樣的影片可以作為發(fā)泄人民對腐敗仇恨的手段,今天的中國人卻沒有這個機會,有點兒羨慕啊
看過才知道昆汀的《殺死比爾》“致敬”《修羅雪姬》有多徹底。。。
最喜歡她死去時的那個雪景,血漿用的真不吝嗇啊,仇人倒在海里那個鏡頭真是夸張,那血海一片哪里死的是人那,簡直懷疑死的是頭鯨。
第一部字幕翻譯作品
油紙傘,仇美人,殺戮花,多寂寥
大愛!
女人一發(fā)狠,男人坐不穩(wěn)。
結尾的哀號
梶芽衣子.斷掉的袖子.噴濺的血
馬不停蹄的復仇的她,忽然頓了一頓,自小所有精力都用來練劍的她,在處寺廟見到一群女孩唱歌游戲,她不覺駐足,忽然被感動。于是觀者在一堆疲憊的武戲里抬身,記得住的就是此處的一頓。感念導演厚意,想必這部漫畫改編作品,原本的書頁里也有這樣的幾格交代吧。
昆汀這哪是致敬啊簡直就是翻拍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呦西
復仇在我
1.為復仇而生,來自地獄的雪;2.鏡頭、構圖充滿了儀式感,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