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時有拍攝人員在場,有些話不好講,所以放映完就早早離場了。心里還有些不好公開說的想法,記錄余下。
紅毛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別的愛好,他所追求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生活中的自由愛好,是網(wǎng)絡讓他出了名,但我覺得即使沒有快手,他也會忠于自己的愛好,而且雖說有影響到別人的嫌疑,但當別人向他提出后他能接受并換地方,我個人覺得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從紅毛快手出名以后,那些喜歡他或討厭他的人,其實都夾帶著某些自私的念頭走進他的世界(也許除了佳佳之外吧),其實他看的很清楚,這些人影響不了他,無論與人開罵還是忍受被罵,他都看的很開,因為誰也阻礙不了他跳舞。但是后來由于ZF的限制和取締,他能公開跳舞的機會越來越小,這才是讓他最憤怒的事,當然也是后來他直接與那個民警沖突的根本原因。
而ZF為什么阻止他跳舞?因為他有了一定的社會影響力,有了一批追隨他的人,盡管這些人也許并不一定單純,但對于ZF來說其實都是一種隱患。這里我必須說明一件事世界上也許除了朝鮮只有中國的ZF會如此害怕有一定社會影響力但又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屬于“正能量”的人,即使人人都知道所謂的“正能量”每個人的觀點都不同,而紅毛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想追求個人最自由的身心解放,也必然要受到壓制和管控,這大概就是“將一切不和諧或看似不和諧的新興事物扼殺在搖籃中”吧。
我相信紅毛的病是有可能因為最后兩年的無奈和憤懣引起的,因為他沒法再自由的在鏡頭公眾面前跳舞了。但他的死并不令人意外,還有很多是在這樣壓抑人性的社會中蛻變到最后無奈收尾的。
這種壓抑人性的社會制度所導致的,正如主持人所說,他覺得導演清華畢業(yè)而且絕大多數(shù)所謂的‘精英人士’都不了解紅毛這樣的底層民眾和他們的想法一樣,將社會越來越割裂程不同群體,不同階層,而且彼此互無交集,也從無興趣站在對方的立場和角度考慮實際,導演確實最初是以一種完全獵奇的心態(tài)去看待紅毛這樣的人,直到最新的這一版,在創(chuàng)作理念上有一些放低身段的平視,但我覺得總體來說,還不夠。而另外一方面,這種壓抑人性的社會制度所導致的不僅有不同階層之間的不理解和歧視,當然也包括相同階層人們之間的互相利用和唯利是圖。
紅毛的死是一個社會悲劇性人物的結局,也是一個不合理社會制度下的殉道者,但隨著這樣反人性的社會的茍延,這樣殉道者以后還會有很多。
只有經(jīng)歷過底層苦難的人才會有更平和的心態(tài)去看待世界,有很多人不理解紅毛的女兒為什么有那么好的心態(tài),其實是他們階層不同,或者太年輕并不理解這一點,也包括導演自己。紅毛女兒大概是全片唯一能帶去一絲希望的人物。
“紅毛皇帝”顧東林離過兩次婚,獨自拉扯著上初中的女兒婷婷。年輕時愛蹦迪的他,如今無聊了只能去公園里蹭別人的音響跳舞。2017年的直播浪潮,將他和舞伴們?nèi)耗y舞的形象推到了公眾面前。從此,“尬舞”徹底改變了他的家庭、愛情和生活。
文:王曉鵬
顧東林的成名是因為自創(chuàng)的舞蹈“尬舞”。沒有祖師,他自稱創(chuàng)始人,沒有排練,沒有形式。當鄭州人民公園擺上一個音響,音樂跳起來,群眾圍過來,直播開起來時,他成了“紅毛皇帝”,“尬舞皇帝”。
《紅毛皇帝》是導演岳廷在去年秋初到今年春末對“紅毛皇帝”顧東林跟蹤拍攝的作品。拍攝時,剛好遇上整治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亂象”,當?shù)卣畬矆鏊鶉兰涌垂?,鄭州民眾也自發(fā)抵制尬舞。短暫的直播高潮過后,我們看到不同于網(wǎng)紅的紅毛應對直播內(nèi)外的“表演”。
這時的他對網(wǎng)絡語言已經(jīng)深諳門道,不像他口中“中國三大報社”的中青報報道的那樣——對直播彈幕的各種指責的不知所措。當他的女朋友表達直播時網(wǎng)友侮辱她母親時,紅毛先是一笑而過,而面對女朋友不滿他處理而迅速上升的憤怒時,他幾經(jīng)柔化,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在直播鏡頭和岳廷鏡頭前,他略顯尷尬的笑容一直繃著。
快手直播時代,紅毛皇帝的成功不只于他的尬舞和發(fā)型給人帶來的一次性獵奇的觀看。不跳舞的時候,聊天智慧更是直播的精髓。在屋里,紅毛就不是“尬聊”皇帝了,而更像個說書人一樣,深諳挑動觀眾神經(jīng)的語言方式,直擊觀看者的內(nèi)心。
例如,鄭州尬舞團之間搶地盤以及被警察掃蕩的故事被他在直播間戲謔成尬舞界三大歷史戰(zhàn)役;在廣場向快手后輩宣傳著“快手不倒,陪你到老”的吸粉口號;直播間貼出的逃避警察掃場的“紅毛自由廣場舞”以顯其小智慧;甚至通過夸大受訪媒體的名聲來展現(xiàn)自己的“正義性”。
就像中青報寫的紅毛一開始不喜歡“尬舞”的名字,直到他看到有人把“尬舞”解釋成“斗舞”,他才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并且提醒記者幫他普及“斗舞”的本質(zhì),“不能讓沒文化的人誤解”。他不在乎舞蹈的怪異,卻渴望尬舞“被人人認可”,而認可的“正義性”卻渴望從語言上達成。
“女孩子都會喜歡住在大大的城堡里呀?”“你想多了。”紅毛還在上初中的女兒甚至在一次采訪中調(diào)戲了一番新聞系大學生。紅毛語言的滲透,其實同時呈現(xiàn)在他直播時一直在屋子里不是在寫作業(yè)就是在看手機的女兒。送走被調(diào)戲的新聞系大學生們,他女兒甚至跟導演談起可以把剛才的對話“寫進議論文”里。在她不多的談話中,她想做個有道德的人,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好父親。透過紅毛女兒的成熟和對紅毛的冷淡,我們能一瞥紅毛的復雜性。
然而備受媒體關注和快手用戶喜愛的“皇帝”也抵抗不了直播行業(yè)極速的轉(zhuǎn)變和衰敗。一方面,因為一些鄭州尬舞團的性暗示動作,尬舞成為低俗的表演,尬舞團被各公共場所掃地出門,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另一方面,當獵奇的影像被觀看,吸引眼球的內(nèi)容枯竭后,直播內(nèi)容讓位于尬舞圈子內(nèi)外的矛盾化造成的分崩離析。就像片子徒弟為了炒作對罵紅毛,得勁過后,人們只會索然無味,繼續(xù)前往別處尋找新鮮。
影片以反低俗尬舞人士加入了紅毛尬舞團結尾,使歷史成為一笑而過的故事,繼續(xù)被另一群人傳頌。紅毛最后一次去到廣場一個人尬舞,試圖重出江湖的他被抓走,臉上露出地掙扎、憤怒和不甘,如此讓人唏噓。
可以確定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歷史已經(jīng)從提供底層論述“記錄真實世界”的快手轉(zhuǎn)向吸引中產(chǎn)們“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的抖音。顧東林們又將沉入地底。影片結尾,他已經(jīng)找不到一塊空地可以跳舞。
主持:王一舒
導演:岳廷
整理:王曉鵬
王一舒:您最早做這部紀錄片的契機是什么?
岳廷:我是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碩士應屆畢業(yè)生。這個片子是我的畢業(yè)作品,所以必須在今年的五月六月完成。去年六月份我先選了另外一個題目,關于部隊的題材,那個片子一開始進展地很順利,但到了七八月份的時候,突然就不能拍了,我不得不臨時換一個題目。這個時候我就特別巧地遇到一個好朋友,中國青年報的記者。我看了他寫了一篇關于紅毛皇帝的稿子,覺得這個題材特別好。
我之前一直對網(wǎng)紅這個題材很關注,不過我關注的不是大家理解的那些網(wǎng)紅、美女、大v,我特別關注這種受眾面很小但是有一部分人關注著他們的直播者。去年八月份的時候,經(jīng)過記者的介紹,我第一次到了河南鄭州,認識了紅毛皇帝顧東林,跟他聊得挺開心的。于是一邊進行前調(diào),一邊拍攝,從去年八月份一直拍到今天三月份,斷斷續(xù)續(xù)拍了八個月的時間,然后就有了現(xiàn)在這樣一部片子。
王一舒:其實我們今年在整個競賽初選過程中看到大量在講網(wǎng)絡直播,包括我們今年展映單元的《虛你人生》也是在關注直播的現(xiàn)象。但您這個片子是非常具體地關注一個代表性人物,像鄭州顧東林是在網(wǎng)絡傳播后,迅速被媒體關注過的。選擇這個人物來拍攝有沒有一些顧慮,你是如何去找到不一樣的角度?
岳廷:我在進入河南鄭州之后,最開始關注到紅毛皇帝這樣的個體。他很特殊,跟大家想象的網(wǎng)紅非常不一樣。他是一個60多歲的老頭,沒有太多的文化,自己個人的經(jīng)歷也非常地復雜。他在人生的后半階段進入直播這個領域。突然之間,快手這樣一個神奇的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的軟件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當中。他的人生之前有很多坎坷和不容易,然后好像他的生命中突然多了一個自變量,就是他可以產(chǎn)生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出來。他希望自己能得到肯定,獲得別人的認可,就像大家看到的一樣,他在進入尬舞的一年地時間里,他的生活在變得越來越糟,其實他想變得越來越好,但沒辦法。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吸引了我。
我最開始想拍攝鄭州尬舞群像式的紀錄片,確定選題時名字叫“尬舞江湖”,聽起來有點土,就是想反應鄭州很多網(wǎng)紅這樣一個江湖式的生態(tài),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我一個人拍攝跟不下來鄭州形形色色的網(wǎng)紅,單尬舞這個圈子人就非常多,所以還是選擇用紅毛這樣一個人物來串聯(lián)尬舞這個圈子。
尬舞本身看起來像群魔亂舞,其實很適合影像來呈現(xiàn)。與其他那些美女小姐姐坐在那聊天的直播不一樣。他們會去室外又會在室內(nèi),這樣一個空間轉(zhuǎn)換的直播形態(tài),挺特殊的。同時它又很有鄭州的地域特色,所以我想把我對鄭州的感知,以及鄭州這樣特殊的土地上孕育出來的這些人的關系也做一些交代。
王一舒:在抖音快手變成得異?;鸨臅r候,包括后續(xù)國家要求他們下架封查一些產(chǎn)品,很多這種奇觀獵奇以自虐來搏眼球的現(xiàn)象,多多少少改變?nèi)藗儗@些東西的看法,特別是很多時候我們第一眼看到像紅毛皇帝這樣的人,可能會有一個自覺帶上的身份隔離,這里面存在微妙的社會階層的身份認同。影片里有兩個點很有趣,一是那群大學生記者去紅毛家做采訪,然后他們就去采訪紅毛的女兒,二是紅毛被城管抓了之后,包括之前有段敬軍禮,他談到他以前當兵的經(jīng)歷,其實看上去沒有關聯(lián),某種程度上又能連接在一起,它里面有一個微妙的暗示。
在社會的巨大變革中,其實這一批人尤其是像紅毛這種原來是在一種嚴格規(guī)訓過的體制內(nèi)的人,他在過去的浪潮之中其實是失去了話語權,而當網(wǎng)絡直播的體系迅速興起的時候,它為很多沒有空間的人提供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包括像前段時間引發(fā)討論的三和大神,都是處在這樣的境遇之中,你在這個角度有沒有類似的考量?
岳廷:其實我剛剪輯片子的時候,拿給了很多朋友看,因為我不確定這樣類型片子我身邊的同學能不能接受。有一個同學看了之后說這是個喜劇片,覺得每個鏡頭都特別搞笑;還有一個同學卻看出生理反應,覺得惡心,就不能理解社會上有人能這樣活著。所以我是在各種糾結中把片子剪出來的。
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通過這個片子我并不是想探討尬舞這個特定的形式和人群,而是在我們國家有多少人被我們忽視。這樣一群人,缺乏一個話語的出口,忽然之間晴天霹靂,天降神器,他們可以在這樣的平臺上進行自覺的文化創(chuàng)作。對這個片子,我的特別想展現(xiàn)的是,一方面直播某種程度上改變他們的生活,然后這么一個原來是在體制內(nèi)的人(他原來在國企待過,后來做理發(fā)師),后來的生活就被快手改變了。
為了適應他,我在拍攝中也做了很多改變,每天早上我要11點起床,因為他11點才起床開始直播,一直到凌晨4點才睡覺,所以這個對我是個非常大的挑戰(zhàn)。他的人際關系也發(fā)生巨大的改變,他多了很多朋友,多了很多粉絲,甚至有粉絲給他當女朋友,有很多敵人,跟媒體公權力發(fā)生很多故事,所以他的生活被這個媒介所改變。
同時他也在創(chuàng)造媒介。我覺得快手這樣的風格也是被這樣一群人給塑造起來的。我有個老師跟快手老板認識,把這個片子給快手老板也看了。他說快手開始的時候,出發(fā)點不是這樣子。快手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是快手每個用戶的功勞。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我特別想探討人和一個全新的媒介,在交互過程中互相之間發(fā)生什么改變。
王一舒:拍攝紅毛皇帝這樣的人應該蠻有難度的,一方面他他本身地能量特別強,而且他明顯知道如何去利用攝像機,甚至玩弄身邊的人際關系。你在拍紅毛皇帝時,有跟他互相角力博弈的過程嗎?
岳廷:肯定是有的。這個片子也剪進很多鏡頭,相信大家也有感覺,覺得看起來像擺拍。包括他女兒跟新聞專業(yè)地學生聊天那一段,覺得特別像擺拍。有一個鏡頭,晚上跳完準備回家,我蹲著拍攝,他突然對旁邊掃地的阿姨說幫她掃。我后來想了很久,這個鏡頭極有可能是他意識到我在那拍攝,所以它刻意要表現(xiàn)出這樣一種狀態(tài),這個是真有可能發(fā)生的。但是我們都覺得紀錄片核心是真實,我在拍攝中也不斷在思考這樣時期,就是我們能夠記錄下來的,到底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因為鏡頭出現(xiàn)對人物產(chǎn)生干擾和影響。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探討的問題。就是類似這樣的鏡頭還有很多,在拍攝剪輯時如何來取舍,在剪輯時我也做了很多思考,后來覺得也應該把它們放進去。不能因為他在鏡頭做了可能存在表演性質(zhì)的生活舉動,就完全把它給割舍掉。本身我的拍攝對象他天天就是在面對手機屏幕進行表演。
至于拍攝困難,當然是有的。每個人都是很復雜的,當你慢慢跟一個人交朋友時,會發(fā)現(xiàn)他一開始是這樣,后來是這樣,甚至發(fā)現(xiàn)有些內(nèi)幕是沒法放進片子的。每個人都藏著很多驚濤駭浪的東西,紅毛更是如此。包括他的女兒,大家可能覺得這是正能量本體,但其實他女兒也是一個挺復雜的人。我跟他女兒是因為關系比較好。他女兒本來想考北大,然后認識我想考清華了。所以才能在新聞專業(yè)同學采訪完后又跟我聊了一段議論文的問題。她也是一個很真誠的人,但是她也是在紅毛這個特定家庭成長環(huán)境下塑造出這樣一個特殊的個體。
紀錄片導演可能每天都在盼望拍攝對象要不要出點事,我沒有這個擔心,每天都在出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也很多人跟我聊這個片子沒有結局,好多事情都不了了之,真的是這樣,每天都在發(fā)生很多事情,每件事情也都沒有結局。其實我拍的挺困惑的,但是這是他們的生活狀態(tài),這樣放進來也行,也挺好。
觀眾:導演你好,我特別留意第一部分,有些很熱鬧的場景,但看完以后還是有點意猶未盡。我是想前面更熱鬧更火爆些,和后面的幾部分就比較起來會不會更好,你當時在剪輯在拍攝時是怎么取舍的?還是說你在進入拍攝時,這個尬舞就已經(jīng)進入他的末期?
岳廷:對,你說的第二點是對的。其實尬舞的火爆已經(jīng)引起很多主流媒體去關注報道了。而因為主流媒體關注了以后,市政部門等等也就關注了這個事。所以我八月底進入鄭州時,不能說進入末期,但是公園的尬舞,街頭的尬舞發(fā)展到一個巔峰的時期,但是巔峰之后馬上就結束了。這里跟大家說一下為什么中間的串場是用一個快手的界面交待他們中間變化的這么一種形式來完成。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沒有拍到。因為前期剛開場是一個引子部分,高潮那個階段是我剛進入鄭州做前調(diào)的階段,那個時候還沒決定最終拍攝。結果發(fā)現(xiàn)我沒來兩天,高潮結束了。忽然之間紅毛皇帝所有的徒弟都離開了,沒有任何征兆,只是幾天的時間,非常非常地快。所以當時我極度覺得這個片子快拍不下去了。但是后來覺得還是能用這樣一個形式來做。而且也很好,在尬舞之外,簡單交代政府對它的監(jiān)管,互聯(lián)網(wǎng)的發(fā)展,以及快手本身的發(fā)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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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是一座孤島,誰在遠方死去,就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s翰·多恩
在過去的一年里,或者說在過去的許多年里,我們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哀悼了許多名人明星的死亡。他們或曾經(jīng)因為作品受人喜愛,或曾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也有許多普通人死去了,他們的死不會影響除了他們家人朋友之外的任何人,這個世界不會注目他們哪怕一秒鐘。但這個世界90%的人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說,死去的也許是你,是我。
顧東林的逝去,吊詭之處在于,他曾經(jīng)是一個被萬人矚目的“網(wǎng)紅”,甚至他的死亡,都在直播鏡頭之下。但在屏幕之外,觀眾并不曾真的關心他的生死,他是作為一個無足輕重、甚至很討人嫌的“小人物”死去的。觀眾的注意力,又會迅速被另一個推薦熱門視頻帶走。除了他的家人,大概不會攪起一丁點水花。
顧東林確實是個小人物。他不偷不搶不打不砸,遵紀守法,沒有做過什么出格的大事,如果不是快手,他就和我們村頭理發(fā)的阿叔沒有什么兩樣。但他又不是一個小人物。按照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人只有在解決物質(zhì)欲望之后才會轉(zhuǎn)而關注精神,但紅毛在貧困的生活里享受著舞蹈和網(wǎng)絡直播的“鴉片”。從這一層面說,他其實是超脫了little hunger的一個精神追求者,他追求的是舞蹈的自由快樂和“被看到”的價值感。
我們常常用馬克思主義的階層理論來形容社會里不同的人,像顧東林這樣的“小人物”會被視為“底層”。因為他窮困潦倒,住在逼仄擁擠的廉租房里,穿著便宜衣服,沒錢去舞廳蹦迪。但我們從來不會把那種身無分文卻搭車環(huán)游世界的年輕人視為“底層”,因為他們即使暫時沒錢,但是能夠搭車環(huán)游世界,就說明了他們所掌握的資源足夠讓他們隨時獲得富足的物質(zhì)生活,他們只是暫時沒有選擇那樣去做罷了。所以,對“小人物”的定義,其實是:他們沒得選擇。
這是怎樣的一種“沒得選擇”啊。他們失聲,在尬舞被定義是“低俗”的時候,他們無力反駁,只能一遍遍強調(diào)尬舞不違法以保住一點點正當性。在被對方拉橫幅報警的時候,他們無力反抗,對方對相關政策的解讀能力和借公權力清除異己的能力遠勝于他們,這是一種文化資本的差異。他們試圖通過底層互助謀取一點點社會資本,但總是因為資源的極度匱乏而發(fā)展到紅眼相見。影片的開頭其實很有意思,選秀選手和尬舞集團誰跳的更好?不知道。但選秀選手擁有電視觀眾,那是另一批在網(wǎng)絡上擁有話語權的群體,他們可以在網(wǎng)絡上把一個人加冕為流量明星,也可以把一個普通人網(wǎng)暴至死。
沒有一個個體完美無瑕到可以承受成千上萬人同時的搜索和指摘。做明星需要團隊運作和人設經(jīng)營。當一個小人物站到聚光燈下,而又不掌握任何可以籠絡人心的話術時,他的缺點勢必被無限放大。
但到底什么是低俗呢?如果說性暗示是低俗,我們的民俗里到處都充斥著對性的隱喻,邁克爾杰克遜的摸襠舞算不算低俗?顧東林主動迎合“去低俗化”運動,試圖為尬舞尋找一些生存空間。但他失敗了。那些通過支配他人命運獲得快感的看不見的手,為他生命的進程按下了停止鍵。正如導演敘述所言,接觸快手以來,顧東林希望他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但實際上他的境況越來越壞。
我們總是高估全民視頻時代的賦權意義。短視頻平臺讓更多人被看見了。但那又如何?聚光燈不帶來新的資源,不是一個可以實現(xiàn)階級躍升的通道。貧富差距依然在那里,“底層”的愛欲依然需要通過“上層”的審查才被允許存在,二者之間巨大的鴻溝,是這個社會難以彌合的裂痕。在一代又一代的網(wǎng)紅被推上沙灘之后,小人物們依然只能孤獨地死去。
父親的生活和女兒婷婷相處同一空間 卻像是屏蔽了彼此 ”魔幻現(xiàn)實苦旅“
互聯(lián)網(wǎng)世界的新居民 / 內(nèi)心自我創(chuàng)造的新世界 / 生存空間和社會規(guī)則的博弈
紅毛對于自己的觀看人群是認知模糊的 在快手上的主播掛在嘴邊的”全網(wǎng)“只不過是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中最小的一部分 一半是占據(jù)了話語權的明星和社會知名人物 一半是普通網(wǎng)友 一半的一半才是因為15年農(nóng)村智能手機普及后瘋狂涌入的大批底層用戶 不具備消費力 不具備辨別力 與主流社會意識形態(tài)有落差感
體現(xiàn)當代鄉(xiāng)土農(nóng)村的真實現(xiàn)狀(大批務工人員的出走 勞動力流失使”土地“這一與農(nóng)民深深綁定的生存基礎斷裂 再次回到農(nóng)村的人迷茫空虛的生活被這一觀看形式所填補 而留在城市的農(nóng)民工依舊在這樣的觀看形式中尋找心理歸屬 成了觀看者和創(chuàng)作者的主要來源)
在最后看到紅毛的粉絲和具體數(shù)據(jù)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感慨 在流媒體迅速發(fā)展的當代社會 他依舊不算是個真正的”網(wǎng)紅“ 以尬舞這類夸張的形式發(fā)泄無以言說的生活困境 但依舊不算有力的存在 僅僅只能存在于小城鎮(zhèn)的文化語境之中 偏偏這個語境之內(nèi)也充滿了反對之聲
在從城市出發(fā)的觀看心理當中 充斥著居高臨下的驕傲感 往往都是鄙夷且獵奇的一瞥 本片充斥集中著此類矛盾 卻在紅毛這個具有代表性的個體的一生中 敘事不斷轉(zhuǎn)化為更高的命題 (類似生存方式的選擇和困境)
暗線埋得十分高超 即網(wǎng)絡暴力的存在 在導演給到幾個直播時候的手機特寫時 屏幕上不堪的穢言讓人無法轉(zhuǎn)移思考的目光 因為他的直播間還沒火到彈幕飛快刷屏的地步 而那尷尬的言論就長時間的停留著 紅毛繼續(xù)著他的話題 無視的同時回答著不屬于彈幕的問題 引起興趣的地方是 這樣一個對網(wǎng)絡世界只有固化認知 對生活閱歷也只有年歲上的積累的中年人 該如何化解這比現(xiàn)實社會更加復雜的網(wǎng)絡社會所帶來的傷害
而他選擇無視 后面他女友的爆發(fā)將這個尖銳的問題推到他不得不面對的時刻 甚至在安慰她的同時也沒有關掉直播 而是采用悄悄話加上自己一直以來所奉行的一套社會規(guī)則來化解 顯得笨拙又可愛
《紅毛皇帝》影片的精彩之處在于
1、它的矛盾點:影片中講述了紅毛與警察、封號等的斗爭,他被迫一次次遷移、停播,受到質(zhì)疑與辱罵。導演并借此表達了對“尬舞”的思考。
2、它的親情:除了紅毛之外,影片還塑造了妻子佳佳和女兒婷婷的形象。拍攝了大量夫妻相處、父女相處的過程,讓紅毛這個人物更加立體。尤其是他在女兒心目中形象的塑造,讓我們感受到他的多面性。
3、其他人物的塑造:包括他的徒弟,以及來訪的新聞學子。這些內(nèi)容充實了細節(jié),讓我們理解了紅毛直播的工作。
上次看《紅毛皇帝》是2019年冬天。那時候我還滿懷新聞理想,把“關心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的人和事”奉為圭臬。 三年之后,當我真的學了新聞之后再看《紅毛皇帝》,看到中間三個“某院校新聞系學生采訪婷婷”那段,簡直啼笑皆非。我好像看見了我自己,手忙腳亂地架好攝像機,緊張兮兮地問采訪對象一句“開始吧?那我開機了”,然后迅速換上十足學院派的一本正經(jīng)的“采訪語氣”,問出一些我早就預想好答案的問題。如果對面的人說出我想聽到的話,我會竊喜會如釋重負,如果對方越扯越遠,我只好絞盡腦汁從他冗長的回答中找到我需要的那一個詞,然后盡力與主題扯上關系。搞新聞越來越?jīng)]勁。 我只能說,好在我審視自己每一次采訪,都沒有流露出《紅毛皇帝》里那些新聞系學生們對待采訪對象那樣的高高在上和自鳴得意。也從沒有在聽到采訪對象說“我認為我爸是我最喜歡的人”的時候與同伴交換一個調(diào)侃的眼神。永遠感激采訪對象的恩賜以及永遠真誠地尊重那些愿意向我敞開心扉的人,可能是我在南大新傳學到的唯一的東西。
上次看《紅毛皇帝》是在2019年冬天。那時候顧東林還沒有被確診惡性腫瘤。放映會九點多結束,我等著爸媽過來,我們一起慢慢走回酒店。那時候我只是好奇紅毛的網(wǎng)紅生涯該如何繼續(xù)。2021紀念版好像更完整了,紅毛身形消瘦地坐在輪椅上,靜靜陪著身后“尬舞”的人群,那一刻他好像真的加冕成王了。時代變得好快,時間也過得好快。
宏觀表層來看,根本原因是在如今娛樂至死的時代,技術革新加上人民不斷升級的消費需求,追求眼球經(jīng)濟使得網(wǎng)絡直播上升到井噴式發(fā)展,但同時由于行業(yè)爆發(fā)帶來的野蠻生長和同質(zhì)化競爭,也造成了亂象叢生。向深度剖析,落實到個人層面,種種原因使得仍然有很多人都不像我們過得那么“好”,在某個角落,謀生異乎尋常地困難。并非所有事情都有那么多道理和規(guī)則可言,所嗤之以鼻的可能在某些方面能獲得你想不到的東西,或是不知不覺就會與自己的生活交叉而參與進去。另外任何人都會有其七情六欲和生老病死,看似低俗的父親卻可以培養(yǎng)出令人仰望的優(yōu)秀女兒……這是逃不掉的魔幻現(xiàn)實苦旅。立意很好但還是過于宏觀表現(xiàn)社會現(xiàn)象,而少了一絲細膩的人情味。不要只開啟上帝視角俯瞰,多來人間走走
與一句傲氣十足且充滿不屑的“生理不適”相比,導演用極近客觀的視角在展現(xiàn)這群“另類”的現(xiàn)狀以及視覺符號背后的“人”才是更應當在去評判之前去做的,在紅毛皇帝背后也隱約看到了所謂“主流價值”之外的民間圖景,仍有許多的生態(tài)值得去了解。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政府的管控總帶來悲涼。
低俗不該被清理,究其原因還是有些人甚至是大部分人自覺高人一等罷了。若要討伐紅毛的問題大可以在“公開場合開直播”上面討論一番,其余的都只不過是借著低俗的口號要打倒一切不同于自己的理念罷了。
導演發(fā)掘了在紅毛皇帝這個快手網(wǎng)紅的背景之下廣博的社會學維度,一個被公園,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和執(zhí)法者以及PTSD創(chuàng)傷構建起來的魔幻底層場域。
FIRST觀影第十一場。選題很好,但可惜沒能挖掘尬舞皇帝這個人物背后的深度。無論是尬舞,亦或是快手,還是公權力的映射,都比較浮光掠影,導演說這是自己的碩士畢業(yè)作品,所以拍得很倉促……以及,看電影的時候,數(shù)次想起大學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的第一代尬舞皇帝劉東立和李新義
紅毛去世特別剪輯版。其實作品差點意思,新聞系學生的暴力令人難忘,看見熟悉的街道感覺回到鄭州
這就是紀錄片的魔力吧,你永遠無法預設成果會是什么樣,即便有沒拍全的遺憾、主題不斷發(fā)生偏移,反而可能迎來驚喜,這也是紀錄片記錄時代變遷的使命意義。比如這部,導演一開始想拍快手主播群像,然后決定單拍紅毛個人,沒想到剛開拍就趕上了直播行業(yè)急劇洗牌,這位60歲退伍老兵、鄭州土味尬舞之王接連遭遇社會審美爭議、媒體爭相報道、監(jiān)管部門封禁,個人與體制的對抗成為新的看點,大大拓展了電影的深度和廣度。這是一位清華碩士的畢業(yè)作品,他沒有摻雜任何傾向,但能看出是帶著思考去拍的:“快手是一種民間自覺文化創(chuàng)作,我想展現(xiàn)人與媒介交互后彼此產(chǎn)生的改變”。主人公本身也很有意思,海報和片中騎摩托的紅毛特寫很有標識性,天然帶著一股接地氣的幽默感。紅毛女兒的性格反差也很生動,爹在屋里直播魔性尬舞,女兒一臉淡定認真學習,而且三觀超正
這場映后是目前主持的幾場映后我最喜歡的一場。為什么導演要拍紅毛,我想我有點懂他了。
尬舞不死,老鐵再會。毛哥,一路走好。
《紅毛皇帝》里的尬舞在快手根本不算最火,但導演做到了從一個點反應一個面。我很喜歡導演的真誠,一個人拍出這個來其實很不容易,他的剪輯思路很成熟,按時間的線索羅列空境。而被很多朋友詬病的“挖的淺”是我個人覺得是缺少一種對比,缺少一種反思。從創(chuàng)作的角度再跟拍一組紅毛的徒弟,在跟拍紅毛的女兒,當這三條故事線匯集在一起,我覺得更能反映出教育才是徹底根治低俗的唯一途徑。
因為看到騰語涵的《舞迪斯科特》入圍了鹿特丹電影節(jié),這部電影中就有紅毛皇帝顧東林,在友鄰的推薦下,立即去B站看了這部電影(導演自己上傳的正版片源,且是2021年紀念版)。看完以后,內(nèi)心真的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非常復雜!尤其是當看到片尾紅毛在臨死前被其他博主繼續(xù)跳舞蹭流量,所謂的死亡直播、墳前蹦迪,又想到他三觀超正的女兒將孤苦無依,就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魔幻了。雖然這部電影的豆瓣評分看似不高,但是它的確起到了為像我們這樣的蕓蕓眾生觀察這個世界撕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尬舞——一個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而突然迅速興起又衰敗的又特別又詭異的細分領域。我覺得尬舞能火的原因一個在于曾經(jīng)的街頭賣藝網(wǎng)絡化,另外一個在于普羅大眾審丑心態(tài)疊加了湊熱鬧的心態(tài)。同時,尬舞對于這些人來說,無非是作為底層人士的謀生手段罷了。
7.0/10(First2019山傳站第六場)乍一看確實土了點,但確實是紀錄片最原初的面貌,甩了《重返狼群》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民粹貨色十條街不止。敘事巧妙,細節(jié)考究,網(wǎng)絡暴力作為暗線貫穿其中,埋得相當成功;父親播快手,女兒刷二次元的交叉剪輯足見導演之功力。最喜歡的是主線結構——紅毛一直在想方設法絞盡腦汁跟體制迂回,到最后依舊還是被體制所激怒,這種荒誕感,無論從哪一方看去,都是中國特色的體現(xiàn)吧。
first主動放映 高校的某種錯位和荒謬
今天早上6點半因癌癥去世了。平??纯焓值臎]看過這個電影,看過這個電影的不看快手,這可能就是某種當代斷層吧。
1、對于直播、網(wǎng)紅雙重絕緣體的我來說,該片是一次草根網(wǎng)紅和直播世界的雙重科普。2、紅毛的女兒婷婷是個人格健全、心態(tài)健康的孩子,大概與她有一個如此與時俱進的父親有關。3、“媒體工作者”對婷婷采訪那段,剝削味道特濃,有點無恥了,卻也是影片的一大亮點——紀錄片倫理本身就是矛盾體,不少偉大的紀錄片都難免違背“倫理”。4、凹凸鏡線上共閱看的,磕磕絆絆,斷斷續(xù)續(xù),沒看完整。
如何將一個無數(shù)媒體報道過的群體排出新意是很大的挑戰(zhàn)。影片算是將碎片化的報道整合梳理了一遍,用不斷進入的字幕交代故事的起承轉(zhuǎn)合,拿不是很切合的空鏡頭作轉(zhuǎn)場,略顯零散和單薄。第一章尬舞的繁榮期有點素材不夠,如果沸騰更猛烈,也許之后三章會有更好效果。
還行,不過呢,典型清華新聞傳播教育下的產(chǎn)物,理論都ok,就是缺乏激情,跟主角沒有共振,太冷靜太置身事外,很難讓觀眾產(chǎn)生共情,說是追求風格吧,也沒做極致,攝影不行… 發(fā)現(xiàn)導師是尹鴻,那么…一切都通了… 真是… 懷念周傳基先生
八又迷影組的授權放映活動。挺神一人,雖然俗雖然土但一點不讓人討厭,俗得真誠??赐曜屓诉駠u,這樣的群體其實就在身邊,只是我們平時不去關注而已,幸好還有紀錄片。顧東林的女兒特別懂事,不是那種讓人心疼的弱小,而是坦蕩清澈的堅韌,現(xiàn)場很多人都被女兒的狀態(tài)打動了。后來從張勞動那里得知婷婷已經(jīng)考到省外一所本科院校,大家的捐助分四期,每年一次打款,能夠支持她四年的學費。萬幸。#補遺#
終于有人關心快手了,還是挺開心的,可以看到快手主播在手機屏幕后的另一面,挺難得??上簳r覺得挖得還是太淺,也有些凌亂。作為一個使用快手近兩年,每天最少兩小時的用戶,我覺得,快手可以聊得話題還很多,期待更多。
作為快手用戶看著很親切,主角是2017年鄭州尬舞大軍里的一員,可惜現(xiàn)在所有人都被取締了,題材好,切口有話題性,丟掉新聞屬性,人物再沉進去一些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