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最近在中國電影資料館影院看完了一部藝術(shù)片。名字很長,叫《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也忘了之前是在哪兒看到的安利,反正就在我list里躺著,剛好來一趟北京,一看小西天竟然有放映,左右也沒有別的安排就帶著隊友去了。
去之前憑借模糊的印象,我一直以為是部紀錄片來著,開場了才知道是改編的蘇童的小說,采用了一種近似紀錄片的鏡頭風格,挺有意思。但是看到最后,竟然一時間不知道作何評價。隔了一周,這才多少回過味兒來,敢做一做判斷,也敢妄言一些批評了。
故事發(fā)生在本世紀初期的甘肅偏遠農(nóng)村,一名在當?shù)厣卯嫲Q的老人身患疾病,時日無多,卻心心念念著想要入土為安、“乘鶴西去”。但當?shù)匾呀?jīng)開始厲行火葬,兒女們也對老人的固執(zhí)頗感無奈。老人只好在與孫輩們的情感互動,和對“白鶴”的希冀幻想中猶豫徘徊...最終走向了一場蒼涼的悲劇。
泥土的反叛
這部片子打眼一看,很有“黃土地”味兒,又有幾分賈樟柯味兒。但又更個性,在如今滿屏的藍綠色調(diào)或黑色美學、低飽和轟炸、高對比風格之中,發(fā)出了一聲泥土的嘶鳴。
電影的畫面很好看,真實的西北風物之中,又有熾烈的陽光。這種陽光不僅是畫面中真正的毒辣的日頭,還有如同泥水橫流的野草般的生命力。明亮的色彩、強烈的飽和,勾勒出一幅符合現(xiàn)實形象又不在刻板印象之中的西北畫卷。
看到孩子們光著屁股在泥里打滾,在水渠里洗澡,看著男人女人們在陽光下水波中割水草、看著老人們在大樹下下閑棋、嚼舌根,你可能不會立即想起C'est la vie,但一定也會想起炊煙和茅草的氣味。
偽紀錄片的美學風格也很好地放大了本片全部由業(yè)余演員出鏡的優(yōu)勢,這些真實生活中的鄉(xiāng)親、友人、親人,在互動中有笨拙、有羞怯,但又有細節(jié)處的熟稔和信任。
像孫子和爺爺之間互相輕扇巴掌的玩鬧,像兄妹之間通電話時委婉的埋怨和試探,像老頭們聊起死亡和安葬時的隨性和直率。以及我個人非常喜歡的、原汁原味的鄉(xiāng)音,而不是后期配音和別扭造作的“播音腔魔改方言”。
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像一群風格鮮明又憨態(tài)可掬的陶土罐罐,平日在角落里蒙塵,看似不起眼卻透露著你不得不親近的稚拙之美。
但當你拂去偏見的塵土細細打量,突然感到心臟被攥住,好像你們理所當然地與他們共享著同樣的祖先,你也品嘗過今年地里種多了的西瓜和中秋要獻給月亮的花餅子。你也會躺在茅草堆上正對大太陽暴曬而無所事事,也趁著大人不注意摸了剛下的雞蛋去土灶里油煎后囫圇吞下,唇齒留香。
因為天然,所以理所當然,因為理所當然,所以美得自然。村落里有不聽話的羊群,有土坯的矮房和蒼蠅亂飛的后院。小巴和金杯車在土路上狹路相逢,遠遠的墻上畫著白底的廣告語,村頭破落的小賣部被汽車的尾氣慢慢熏黑。
泥土的反叛無聲無息,就像老父親臉上歲月的刻痕。真實無避忌的鏡頭之下毫無矯飾,但又看到糞土里頑強地長出來的美,導演對家鄉(xiāng)的愛坦蕩而赤誠。我真心贊成這樣的美學,我盼著它在我們的銀幕上更多一些。
但視覺上的美無法挽救節(jié)奏和結(jié)構(gòu)上的空白,對音樂和自然音效的依賴也并不能實現(xiàn)導演意圖中緩和的效果。這是非常失敗的,至少讓電影的評分憑空減了一星。
這里的標準當然是基于藝術(shù)片來要求的,但藝術(shù)片也要講求基本的敘事線索和影片節(jié)奏。文學性和藝術(shù)性可以包容時空的瑣碎和跳躍,但不能赦免空中樓閣式的放任自流。
本片使用了很多的鄉(xiāng)土音樂和自然音響,但并不能彌補影片音樂性的匱乏。導演對音樂性的理解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誤區(qū),刻意拖長揉碎的敘事線索幾乎成為互不關(guān)聯(lián)的閑篇。音樂性對流動的要求被割裂開來,塞滿了景觀展覽式的“推銷”。
對,推銷,將敘述的重心和焦點強行模糊,然后塞給觀眾一些不是奇觀的奇觀和不是奇情的奇情,或者沒有毒性的奇觀。既沒有早已泛濫的感官刺激,更沒有因果發(fā)展帶來的懸疑,實在把藝術(shù)片容易自說自話的雷區(qū)來來回回地趟了一遍,又一遍。畢竟如今的城市青年即使再懸置于鄉(xiāng)土,也不完全是沒有見過豬跑的“摩登兒”。
音樂性是什么?就是以某種韻律結(jié)構(gòu)起來流淌的時間,是后退一步看待所展現(xiàn)的生活。而不是音符之間機械的拼湊和尷尬的配合。
你不難發(fā)覺本片陷入了這樣一種“音樂性悖論”:被切開的敘事沒有流淌起來,但視覺上的展演卻比刻意的配樂更有韻律感。但這還不算最要命的問題。在上述的這樣一種美學上的失衡中,故事的焦點也隨之發(fā)生了漂移和模糊。
全片直接展現(xiàn)核心矛盾的段落除了結(jié)尾高潮之外只有一處,但這兩處合在一起的畫風又和全片那種盎然的生命贊歌式的美學取向發(fā)生了斷裂,像交響樂團中故意搗亂且自以為幽默的鼓點和管樂器,讓人不知如何是好。仿佛演出的指揮已經(jīng)年老色衰,又像一位面對滿屋子荷爾蒙爆炸的青少年而氣急敗壞的班主任。
似乎主創(chuàng)們陷入了對留白和話外之意的某種偏執(zhí),但忘記了暗含褒貶不是沒有褒貶,批評可以成為弦外之音但不能成為雜音。可以大鳴大放的時候,請不要再捏著嗓子說話。
藝術(shù)片的含蓄也正是它的特權(quán),該上硬菜的時候,就別放料理包了。
這個故事可以用悲劇二字概括,但這悲劇講得不能讓人信服,甚至讓人一頭霧水,實在是可惜的事情。
就像本文的題目,我不禁想問的是:故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什么呢?
我們的創(chuàng)作者飽含熱忱和汗水做出的作品,卻不能很好地傳達自身的藝術(shù)追求,這實在是奇怪。是不是我們對藝術(shù)片的標準和要求,也出現(xiàn)了模糊和失焦呢?
獨標高格或者陽春白雪,對于藝術(shù)片來說是可以有的任性。但所謂“藝術(shù)片”,不過是為了反抗市場加諸于商業(yè)片的枷鎖,為創(chuàng)作者留出自由喘息的空間而已,并不意味著藝術(shù)片的好壞標準與其他影片完全不同,還是要遵循基本的邏輯。否則那就不是藝術(shù)片,而是影像實驗了。藝術(shù)片也要講故事,更要講好故事,不要在好不容易避免了標簽化、類型化的窠臼之后,又陷入了孤芳自賞、自我論證的怪圈。
偏遠老舊但生機勃勃的村落、淳樸固執(zhí)安土重遷的老人,新時代推行火葬的要求和鄉(xiāng)土社會中對豎碑立墳的安全感,最終堪稱極端的故事走向。。。本講出優(yōu)秀故事這一切要素卻在扭曲的音樂性中莫名其妙地就那么“浮現(xiàn)”了。
比如本片中白鶴意象的展現(xiàn)。西北地區(qū)固然沒有白鶴生活,但以壽木上出現(xiàn)的形象而言,作為傳統(tǒng)文化中“溝通仙界的坐騎”的白鶴,自有其合理之處。
但“白鶴”與“往生安息”概念上的唯一對應,以及“等待白鶴”這一相當后現(xiàn)代的戲劇橋段而言,卻沒有展現(xiàn)其邏輯基礎。
我最感到奇怪的是,如果說老人執(zhí)著的是“入土為安”,那和“駕鶴升天”之間沒有建立足以讓人信服的必然關(guān)系。
是當?shù)赜袧夂竦陌Q文化意涵嗎?還是白鶴有著其他“往生”意象不可替代的特質(zhì)?除了可以推測出老人是當?shù)赜忻膲勰井嫾遥卯嫲Q以外,用且僅用白鶴來代表人物認可的“安息”,卻不充分說明理由,哪怕是鏡頭遠景或者邊邊角角中的細節(jié)、對話行動的蛛絲馬跡都沒有,這可不是電影該有的“留白”。
而如果說老人想要的是樹墳立碑、有棺有?。ㄒ仓挥羞@樣才好和“火葬后化為飛灰”相對應),結(jié)果卻采取這樣一種“誰都找不到”的“辦法”以實現(xiàn)與現(xiàn)實的妥協(xié)。那除了加強情感性上對“一刀切”的控訴,好像也不能使所有觀眾認可。
需要說明的是,我沒有看過蘇童的原著,因此不知道原著中的處理和邏輯為何,因此僅僅針對影片的處理和展示的來龍去脈而發(fā)出批評。并非擴大化地對原著的批判。
我只是希望,藝術(shù)片的創(chuàng)作者們在追求藝術(shù)之外,也能明白自己的受眾需要的不僅是美的展演及其享受,更有善與真的信服。后者不僅能使美與藝術(shù)得到完全,最終也可以豐富人。
而這,也是電影藝術(shù)最大的價值所在。
村頭,老馬和孫子輪流賣力地挖著坑,不一會平底變成了深坑,老馬坐到坑底招呼孫子:來,把爺爺埋了。兩個孩子并不了解這個行為的后果,外孫女苗苗說:爺爺我們回家吃飯吧。老馬拿出冰糖給了孫子和外孫女,然后自己嘴里含了一顆,平靜的等待著塵土將自己掩埋。
老馬70歲了,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和搭檔老曹開了個棺材鋪,老人一手絕活是在棺材上面畫仙鶴,在他看來,仙鶴能承載離去人的靈魂,軀體入土為安,靈魂駕鶴仙去。
老曹料到自己將要離去,兩位老人精心為自己準備好了官才,誰曾想國家下了火葬的規(guī)定,各村逐漸執(zhí)行,來打棺材得越來越少,老馬憂心忡忡,生怕自己要走的時候沒有辦法入土為安,化成一縷輕煙,隨風飄散。
這個執(zhí)念讓他夜不能寐,看到寥寥升起的炊煙,老馬指使孫子爬上屋頂用草將煙筒堵住。中秋節(jié),女兒翠花來接老馬去過節(jié),來到村頭在一群聊天的老人中看到自己抽煙的老爸,一開口就是:咋還在抽煙呢。
來到女兒家,看到外孫女苗苗很是高興,他陪苗苗玩耍,教苗苗畫仙鶴,苗苗說自己看過這種鳥,帶著老馬來到了水塘前,原來那不是仙鶴而是一種水鳥。
老馬和苗苗聊到了S亡這個話題,問苗苗你們村里的人S了都怎么辦的,苗苗說還是土葬,并帶老馬到野外,看著一個個土包,老馬心里的擔心放下了,他拿起樹枝畫了一個大大的圓,仿佛預訂了一般,打算在女兒家住下。
女兒覺察到了老父親的異常,跟哥哥通了電話就把老馬送回家了,在農(nóng)村,父親在女兒家過世,兒子是要受到非議的,老馬的希望又落空了。
回到家老馬就得到一個讓他沉重的消息:他的老搭檔老曹走了,家里人悄悄地將老曹埋在了自己的玉米地里,老馬來到老曹的分頭,傷痛之余又有點羨慕,老曹終于入土可以安心走了。
好景不長,老曹的事被人傳了出去,村長帶著人來挖墳,老曹的家人百般阻攔,村里人也跟著說情,也許是為了殺雞駭猴,最終也沒能阻攔住,老馬遠遠的看著老曹被挖出來拉走了,心里更加添堵,回去看著煙囪的寥寥輕煙,自己爬上屋頂堵住了煙囪。
從那以后老馬神情恍惚,常常坐在村頭的大樹下發(fā)呆,跟女兒說自己看到了仙鶴,子女們都不相信,覺得老馬老眼昏花將水鳥看成了仙鶴,但老馬對仙鶴的執(zhí)念越來越深,堅信水塘有仙鶴,村民割蘆葦他要阻止,村民抓鴨子他也呵斥,蘆葦還是被割了,變成了魚塘,大家都說他畫了一輩子仙鶴走火入魔了。
老馬沒有人可以傾訴,想到自己百年以后不能入土為安,不禁老淚縱橫,孫子和外孫女見狀,上來陪爺爺說話,老馬說自己以后會變成一縷輕煙,孫子為老馬擦著眼淚安慰:乖,人死是不會變成煙的。
孫子還給老馬出了一個餿主意:你可以躲起來呀,讓他們找不到你。無心的話卻讓老馬眼前一亮,萌生了那個想法。爺孫倆立刻實施,輪流開始挖坑,最終實現(xiàn)了自己入土為安的想法。只是這讓自己的孫子和孫女,長大以后該如何面對自己當年的行為呢?
影片改編于蘇童的同名短篇小說《告訴他們,我乘黃鶴去了》,改編沒有失去原味反而更加出彩,以仙鶴貫穿始終,描繪了老思想和新觀念的沖突,土葬和火葬的真實博弈,然而影片色調(diào)明麗,藍藍的天、綠色的水田、大片綠色的水田,伴隨著甘肅的方言,全素人演員的本色演出,老人和孩子詼諧而純真的對話,沖淡了全片哀傷的基調(diào)。
結(jié)局到底如何,影片的開放式留給觀眾去想象,象征美好吉祥的仙鶴到底有沒有來,對我們也許并不重要,但對于老馬卻是代表了對傳統(tǒng)的堅持,對土地無限的眷戀。
生前,人不能照自己的心愿活著,已經(jīng)是一種悲哀,離開這個世界,卻依然不能隨心所欲地選擇走的方式,這是一種更大的悲哀。
看《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以下簡稱《白鶴》),不由想起李睿珺前作《老驢頭》。兩部電影不僅有技巧上的相似,故事上也有相通關(guān)聯(lián)。《老驢頭》里,一名西北老漢不為周圍人所理解,他與惡劣的大自然斗,試圖守住最后的一塊土地,上面有快要被沙漠湮沒的祖墳。 《白鶴》重復了《老驢頭》的主題,主人公同樣是一名不被周圍人所理解的老漢,好在這一次他不用沉默寡言,至少還有孫子可以說話。重要在于,電影再一次展現(xiàn)了人與土地的依存關(guān)系,尤其是“失去土地”的現(xiàn)實尷尬。中國曾是傳統(tǒng)農(nóng)耕社會,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歷史都跟土地農(nóng)民有斬不斷的聯(lián)系。豈不料,今天的人們似乎不再擁有土地,或以各種離奇形式,慢慢失去屬于自己的土地。 與《老驢頭》的全片寫實不同,《白鶴》的主題在深刻之余,多少還有些諷刺。古人常說入土為安,經(jīng)過一系列殯葬改革和平墳政策,老人反而找不到容身的一方土。對年輕一輩來說,這好像是要不得的農(nóng)村習俗和封建迷信,但對老人來說,他對“入土為安”是深信不疑,到時候,會有白鶴帶他而去。在我看來,《白鶴》的高明不在于我們要去相信什么,是土葬還是火葬,是包容還是批判。它只是講解了祖輩曾深信不疑的一件事,一件放在今時今日又顯得離奇荒謬的事情。 從故事上看,《白鶴》并沒有所謂的懸念,無論有沒有看過故事簡介,看過開場,基本能猜到結(jié)局。你越是懷疑導演敢不敢那樣拍,結(jié)果,他就工整老實、近乎白描地搬演了刨坑埋土的全過程,確實震驚。眾所周知,在今村昌平的《楢山節(jié)考》里,古老的村子里有棄老的傳統(tǒng),老人也知道這一點,明白而坦然接受?!栋Q》的老人向死而生,只是,他極力追求的“理想死法”卻不可得。于是,他千方百計去尋找那種解脫方式,最后迫不得已,上演了一場顛覆倫理的送終戲,這也是《白鶴》的情感力量所在。 不過,我所理解的《白鶴》應該片如其名,至少是帶有一種空靈和輕盈感,隨時能去,實際上又不知去向何方。它越是輕飄飄,不見飛過的痕跡,爆發(fā)出來的能量會更大,更能一擊即中。結(jié)果,我所看到的《白鶴》還是反復強調(diào)了結(jié)尾的“游戲”,中間還多次提示預演,用力用錯了地方。及至攝影方面,我想象的《白鶴》應該是湖邊割水草等幾段的影像風格,是基于現(xiàn)實鄉(xiāng)土又超脫一切的美化再現(xiàn),那就有如老人對于死亡的向往,遠離塵世,了無牽掛。 即便電視機里的《西游記》等細節(jié)安排得很好,但在其他地方,《白鶴》多少顯得過于沉重——以至于有些故意為之的笨重,而且不知何故,影片有些段落的后期調(diào)色處理得很好,但在另外一些地方,畫面簡直有些慘不忍睹。在黃土色調(diào)與泥土氣息的混雜中,電影的景深背景時常高亮,以至于前景的人物顯得突兀、不協(xié)調(diào)甚至是逆光的一臉黑。 再是演員方面的指導失誤,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開場老人給小孩吃冰糖時出戲了,反正,我當時就冒出一念頭:有這樣逗小孩的爺爺么。我當然相信,有人能接受這樣的非職業(yè)演員表演風格(就像接受有些跳脫的音樂風格),允許長時間的靜默,然而對于我個人,當真是從頭到尾感覺別扭,這也直接導致我無法入戲,一邊在想,他肯定演得很痛苦。在我看來,這也是李?,B嘗試放開,但又沒能完全放開的表現(xiàn),進而作用在了演員身上。 然而,無論說再多的缺點,我都會在結(jié)尾完成評價逆轉(zhuǎn),那只是因為《白鶴》的精神可嘉。它選擇了主流觀眾厭惡的農(nóng)民題材上,卻挖掘了一個沉重的悲劇主題。老人等死,鄉(xiāng)村凋敝,人們失去充滿象征意味的最后一塊土地。跟不少人一樣,我也對結(jié)尾的可能性和可行性充滿懷疑。一個小孩如何挖得了那么一個坑,一個老人如何能偏執(zhí)到這般程度……后來,我則明白,誰來完成以及怎么完成這個儀式并不重要,畢竟,它只是一個向死而去的儀式。借助于孩子的天真,擰巴的老者成功獲得了死亡的尊嚴。好事者不免也會想到國內(nèi)獨立電影,這一年,它就多次面對“是死是生,是去是留”的兩難問題。悲觀的說,也許它正在不斷失去土壤,萎縮并且老去。【北京青年報】
最后的“爺爺死后誰管他?閻王。閻王歸誰管?玉帝。玉帝歸誰管?孫悟空……”,層層的追問回到人本身,規(guī)則限制生存的選擇。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白鶴。
拍得相當有意思,臺詞有趣(小結(jié)巴姑娘特別好玩)推進有效,攝影構(gòu)圖都很有想法。后三分之一節(jié)奏有點慢,加上完全粗暴地切掉掩埋過程使得結(jié)尾有點乏力,非??上А4篪B那段震到我了,好棒的地方,可惜身在其中的人并沒有珍惜。調(diào)色飽和度高,導演說是為了有八月份的感覺特地做出的色彩。
7分
這是一部你可以睡覺,醒來之后仍有驚喜的片子。農(nóng)村的故事就像電影的某部分一樣索然無味,但農(nóng)村的故事也像電影的某部分一樣讓人欣喜與起敬。
外景好,色彩舒服,非職業(yè)演員自然真切,孩子們和楊瑾的片子一樣可愛;前半段平、慢,后半段不錯,配樂略顯隨意粗糙,四星推薦鼓勵。在技術(shù)上小成本獨立電影怎么拍出風格,值得思考。電影不同于電視劇在于攝影、節(jié)奏、剪輯、調(diào)度等方面,很多獨立電影還沒擺脫電視電影面貌。
三星半。如整體風格能像海報般云淡風輕,或許老馬乘白鶴去時會更具張力,但如同片中被過度言說的白鶴,通篇過于直白用力,加上太多刻意的長鏡頭,從而難免有滯重之感。但在細節(jié)刻畫和真實還原上仍是極好的,尤其小河的音樂,令人多少次情不知所起。
長鏡頭為主的電影。傳統(tǒng)入土為安思想與火葬政策的對抗。此片演員比《有人贊美聰慧》自然。老人和孩子們演得都很好!中間部分沉悶枯燥了些。但也包含對結(jié)局的種種鋪墊。最后那有些荒誕有些傷感有些悲哀有些美好又讓人錯愕的長鏡頭結(jié)局真是太震撼了。很喜歡此片。我也拒絕火葬,希望我死后能留個全尸
人對土地莫名的依戀和執(zhí)拗的熱愛。兒童“埋”的游戲和老人“入土”的追求相結(jié)合,人與土地之間也有哲學關(guān)系,閻羅王到如來佛推不出一個完整的循環(huán)。好像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兒童,為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五百年而哭泣,為爺爺入土而滿足。(為完美的聲音處理加一星)
老人的殘酷是任由蜜蜂蜇了孫女,然后把蜜蜂放進煙袋;孩子的殘忍是死命給鴨子喂食鴨肉,然后把鴨子當成寵物。不懂生死的孩子送看透生死的老人離開,不諳世事的孩子為壓五百年的大圣嚎啕不止,以老為羞的老人藏入泥土等待白鶴的駕臨。沙棗扎根泥土,莊稼是生命的舍利,老人看透生死讓身體輕盈駕鶴西去。
攝影鮮艷得過分,完全沒有蘇童慣有的陰郁,不知作何考慮;配樂雖好卻和影片不搭調(diào),甚至有不倫不類之感;最好的兩組鏡頭要數(shù)村頭老人聚眾來回三次鏡頭、水中割草平移;不少所謂隱喻,用意過于明顯;中國農(nóng)村完全可以拍出魔幻荒誕中誕生的詩意,但我們?nèi)砸^續(xù)等待。
沒有人相信仙鶴會降臨,沒有人聽見土地的嘆息。大量固定鏡頭令空間的流動變得遲緩,小河的配樂堪稱畫龍點睛,素人演員的表現(xiàn)非常松弛。李睿珺一直關(guān)注鄉(xiāng)村居民的生存情況和精神狀態(tài)。電影沒有上演《喜喪》般的殘酷戲碼,而是以一種空靈的方式正視人的尊嚴。生命的去處在哪里,我們應該擁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中國人的土地情節(jié)
siff2中國版的《火葬大?!罚≧ocket Gibraltar),同樣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成就爺爺?shù)耐昝涝岫Y,卻更黑暗,對比出成人世界的殘酷和新舊傳統(tǒng)的交替,但對祖孫情刻畫不夠。隱喻多多,填煙囪、活埋游戲、哪吒鬧海的仙鶴、西游記的地府。結(jié)尾“誰管如來佛”和《贊美聰慧》的“大海有多大”一樣無窮。
文藝片確實都這么拍,渲染意境的鋪墊留白和固定長鏡頭都很夠水準,就是故事背景的單薄和太接地氣的現(xiàn)實主義路子讓它本該有的詩意、荒誕和諷刺大打折扣。片中一些細節(jié)鋪墊和傳統(tǒng)文化里大家熟悉的民間文化及傳說都成了隱喻符號,賦予了故事新的意境和解讀,這點著實讓人驚艷了一把。★★★
雖然是個大悶片但是我看著挺驚喜的。編劇那一欄沒看到蘇童的名字反倒是在監(jiān)制那一欄看到了蘇童的名字,回來把小說找出來看了。很沉重的故事,幾處笑點都是由對生死沒太大觀念的小孩引發(fā)。整體節(jié)奏上挺好的,看原小說后發(fā)現(xiàn)改編能做到這個程度也真心很不容易啊。
無法理解也消化不了的一部片子。淺一點說,是土葬不合法化和人物命運的變遷。深一點說,是對“人生而自由,又無法擔當”的悲憫。
作為西北人,全程看地津津有味(那地方太像新疆的團場了),但估計一般觀眾會打瞌睡,尤其前半段。結(jié)局作為一個核心命題,荒誕中透著驚悚、詭異,隱隱還有些不滿足,卻又想不出更恰當?shù)慕Y(jié)尾。全體非職業(yè)演員可以頒發(fā)集體表演獎,孩子們尤其靈。
冷暖交織的改編。低成本限制了鏡頭的發(fā)揮,但沒有抑制住來自原生風景尋常人家的攝影美感。
老與少,土與火,生與死,幻與真,人之將死,執(zhí)念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