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TV和Netflix今年出的幾個音樂相關紀錄片都特別好。

作為一個從低端碼農(nóng)轉(zhuǎn)行來的媒體音樂/聲音制作者，再次從業(yè)內(nèi)大佬的經(jīng)驗里得到了自我價值觀的驗證---現(xiàn)代音樂/聲音制作是基于技術的自我探索。換言之，如果你一開始就想著找所謂師傅帶路，那你可能不太合適這個行業(yè)，除非你只想做按部就班型的事務類工作或者你的師傅是業(yè)內(nèi)超級大佬。

首先揭發(fā)一些現(xiàn)實：

1，現(xiàn)在的音樂制作從業(yè)者，來自音樂類科班院校出身的并不太多。很多音樂學院學生，最終做了跟音樂沒有關系的工作，即使做音樂相關的，很多也是教育類/演奏類/學術類/藝術作曲，真正進入音樂制作行業(yè)的不多。從沒學過音樂，看不懂譜子的人大有人在（有天賦的人不需要看懂譜子和學什么樂理，真的，不騙你。）。

2，作曲/編曲/制作是完全不同的領域，會作曲不一定會編曲和制作，會編曲/制作的不一定會作曲。但是現(xiàn)在作曲/編曲/制作全包的全棧制作者變多了，尤其是在媒體音樂/聲音領域。

3，音樂制作是一個非常大的領域，它不僅僅是把音樂制作出來的作曲/編曲/錄音/后期，還包括了很多細分的專業(yè)領域，比如有專門制譜的人，有專門做音色的人，有專門做聲音素材的人，更不用說做軟件/硬件/樂器/商業(yè)聲音素材的公司了。

一個有趣的現(xiàn)實是，不少軟件/硬件的開發(fā)者，并沒有什么音樂知識，對于他們的產(chǎn)品的可能性，并沒有太多想法。就像紀錄片里的Autotune，TR-808以及失真效果，最早的開發(fā)者在開發(fā)的時候根本想不到現(xiàn)在的人們竟然這么使用他們。

4，音樂和聲音設計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未來音樂和聲音設計會沒有區(qū)別。

這部系列片，講了auto-tune，采樣，合成器，混響，鼓機，失真。就個人感受而言，所有的主題里貫穿的核心是對音樂/聲音表現(xiàn)的自由探索。如果人們永遠是重復過去的東西，把過去的音樂奉為金科玉律，音樂絕對不會是今天的樣子?，F(xiàn)代音樂能發(fā)展的今天，就因為有那么一群人想探索音樂/聲音表達的可能性，拓展聲音表現(xiàn)的邊界，去更自由地更個性的表達個人的所思所想（看過西方音樂發(fā)展史的人，也會有這種感受）。信息的自由流通會放大探索的成果，可以讓小眾變主流。（題外話：港臺音樂能在80年代-90年代風靡一時，很大程度是因為它們沒有跟世界音樂的發(fā)展脫節(jié)）。

自發(fā)的自由探索真的比找人學有用的多。尤其是在音樂制作領域，因為它就沒有標準答案。行業(yè)標準，人們的審美都在變化（筆者在做低端碼農(nóng)的時候幾乎每天晚上每個周末都是在摸索。想知道那些美妙的東西是怎么做出來的，從結果倒推非常有效率，偶然的發(fā)現(xiàn)更有趣）。30年前，所有的音頻工程師都想要聲音聽起來更溫暖更通透更清晰，80-90年代的音響系統(tǒng)都追求hi-fi，誰能想到如今低音質(zhì)的lo-fi竟然成了一種不可小視的音樂門類。80年代，人們絕不會想到30多年后CD會被拋棄，人們重新聽起了黑膠唱片和磁帶。80年代的音樂人歡呼數(shù)字合成器終于聽起來更像真實樂器，紛紛賣掉了手中笨重昂貴的模擬合成器，誰能想到如今人們又紛紛追捧起聲音溫暖有力的模擬合成器。就連DAW領域，穩(wěn)坐行業(yè)20多年的老大哥Pro Tools，Digital Performer，Cubase，Logic也會被后期之秀Ableton Live, Bitwig Studio, Repear, Studio One圍攻。軟件采樣器Kontakt在2000年代干掉了幾乎所有硬件采樣器，可如今硬件采樣器又回來了，大的采樣音色庫制作公司（Spitfire Audio，Orchestral Tools等）干脆自己做起專用軟件采樣器，Kontakt的老大地位也收到了沖擊。音樂制作領域，這種時代巨變的例子數(shù)不過來。唯有秉承Open Mind，自己去發(fā)現(xiàn)去探索，才能不落后時代。

話說回來，現(xiàn)在國內(nèi)的音樂制作環(huán)境怎么樣呢？據(jù)我所知，厲害的人特別厲害，但是整體還是有點落后，而這種落后并不是技術上的，而是在理念上。

先說厲害的。家里一大堆經(jīng)典硬件/最新硬件的制作人不少，都能讓歐美日大佬垂涎，制作理念緊跟技術發(fā)展和時代潮流。也有開發(fā)個性化合成器硬件和軟件的公司和個人，比如Ample Sound，三體科技，sE話筒，Ashun Sound Machines，CME，合成器設計師孟奇都享譽海外。歐美吃得開的聲音藝術家，也有很多。2020年《樂隊的夏天》上大火的Mandarin的Chace老早就在歐美紅了。國內(nèi)的新錄音棚，設備都很高級，可以吊打歐美日。來歐美日學音樂的人也越來越多（比如我坐標的東京，5年前很少有看到學音樂的留學生，這幾年特別多），這些人已經(jīng)在深刻改變國內(nèi)游戲音樂/影視音樂的水平，很有希望。

說理念落后，落后在哪呢？

國內(nèi)在50年代～70年代與世界音樂發(fā)展脫節(jié)是客觀事實，這就造成了很多現(xiàn)代音樂制作基本概念在國內(nèi)缺乏共識，甚至連準確的定義都沒有。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天天說電音電音，到底什么是電音？國內(nèi)的電子音樂跟國外的電子音樂基本不是一個東西。用合成器用電腦來做的音樂就叫電子音樂嗎？可惜，并不是。了解電子音樂的出現(xiàn)與發(fā)展過程，就會知道問題在哪。

同樣因為很多現(xiàn)代音樂制作基本概念在國內(nèi)缺乏共識或者沒有準確定義，別說一般人了連一些從業(yè)者都不知道特定樂器/特定處理方式/特定音色的內(nèi)涵意義（context）。比如大家都說電鋼電鋼，可真正的電鋼（以Rhodes，Wurlitzer為代表的Electric Piano）跟大家口里的電鋼（實際是數(shù)字鋼琴）根本不是一個東西。彈吉他的都喜歡的失真，而失真是音量的動態(tài)特性而不是一種“效果器”。有人可能會說，不用被歐美那套牽著走，要走自己的路，想法是可以，但至少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有了什么，有什么共識，這樣至少你可以避開那些已經(jīng)有的東西做真正的獨一無二的“民族”的東西。

然而這種追溯過去的學習是很花時間的，在國內(nèi)更難。首先中文資料幾乎沒法看（也是因為中文資料對專業(yè)術語/名詞缺少共識，同一個名詞翻譯各不相同，有些譯者自己也搞不懂音樂制作，翻譯出來的東西令人匪夷所思），只能看外文（筆者6年前為了搞清楚合成器是什么東西去日本amazon買了幾本日語的講解合成器的書，后來轉(zhuǎn)為全部看英語版）。Youtube上也有很多講音樂制作歷史，歷史有名硬件/手法的頻道，都特別有趣。

（沒有疫情的時候，東京經(jīng)常有線下的世界規(guī)模音樂交流活動，各路大佬都會來，比如片中的Suzanne Ciani我都曾見過，還有一些大佬比如冨田勲，川井憲次，松武秀樹，Spitfire Audio老板Christian Henson，Stranger Things的作曲家Michael Stein等等都在線下活動里見過甚至說過話，大佬都挺喜歡跟人交流的。他們是音樂制作歷史的見證，可以知道很多過去的事情）

很多硬件/軟件，真的要自己去摸摸才知道是什么。比如劇集里說的合成器兩大派別，以Moog為代表的東海岸合成器和以Buchla為代表的西海岸合成器，不實際體會很難體會這兩大派別的區(qū)別。這幾年很火的模塊合成器，不實際摸摸可能真的摸不到門（這幾年有了個模擬軟件可以不用摸硬件了，不過前幾年的電腦根本跑不動模塊合成器模擬軟件）?，F(xiàn)代的設備/軟件還好，70-80年代的老設備國內(nèi)可以接觸的環(huán)境還是很少（雖然閑魚上也是有賣的），筆者所在的東京有幾家全球知名的老合成器商家比如Five G（在這部片子里出現(xiàn)了）和Echigoya Music，筆者經(jīng)常去這兩家淘寶，至少這部片中的所有的設備我都摸過，有的也買了。這在國內(nèi)還是挺不容易的。

此外，以“民族/國風/古風”為名畫地為牢，拒絕開拓眼界也是阻礙理念進步的石頭。有誰聽過真正在古代被演奏的音樂？只要沒有以具體聲音呈現(xiàn)的資料，真正的古代音樂就很容易在傳承中被人為改變（尤其是在沒有通用音樂記錄法的情況下）。所以現(xiàn)在的所謂“國風/古風”是一個偽概念，它根本就不古；何況五聲音階歐美亞非拉的原住民音樂里都有；被當代“古風”玩家玩濫的套路大多是日本90年代就泛濫的套路；也不能因為用民族樂器要素就說這是國風/古風（有人用中國民樂去表現(xiàn)西方古典音樂，那能叫古風/國風嗎）?？删陀泻芏嗳讼矚g打著“民族”的口號搞事情（徐夢圓是個笑話，業(yè)內(nèi)共識）。宣揚/發(fā)揚傳統(tǒng)民族特色完全可以，但，不應該是現(xiàn)代音樂制作的目的。這幾年橫掃歐美亞的韓國K-Pop可有半點傳統(tǒng)半島民族特色？在世界音樂發(fā)展的潮流里弄出具有普遍認同的現(xiàn)時影響力更有意義和價值，在此之上用民族特色突出特征，是錦上添花，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在海外有形象力的國內(nèi)音樂家/制作人雖然不是那么多，比如王璐，孟奇，嚴峻，maf等，有的在現(xiàn)代音樂形式上結合了民族要素，有的沒有，但他們都在海外圈子里樹立了現(xiàn)代中國音樂制作的好的形象。

總結：

在音樂制作領域，自發(fā)的探索比找老師學習重要。學好外語掌握最新資訊非常重要；開拓眼界，Open-mind異常重要。錢包也很重要，音樂制作比攝影什么的燒錢多了。

可以說是今年為止最喜歡的紀錄片了，觸發(fā)了很多感想。記錄于豆瓣，不定期更新

（以下有部分內(nèi)容泄露）

第一集：Autotune

自從這個技術進入大眾音樂市場之后，準確來說，在被濫用之后，許多Music producer對這個技術有一些不好的印象。首先是口碑上，國內(nèi)大部分人可能從沒聽過Autotune這個專業(yè)術語，但是一定聽過加拿大電鰻梗以及知名劣跡藝人吳某凡的電音凡凡梗。在b站上隨便一搜索，相關的惡搞，分析，鬼畜數(shù)不勝數(shù)。盡管一些視頻內(nèi)容其實在相對專業(yè)一點的耳朵里都能聽得很明白：就是把一些吳某凡的經(jīng)典名場面掛上一個夸張的Autotune，彈幕里立即樂開了花。

這里不去討論惡搞的是非與否，但是某種意義上通過對凡凡音樂里常用的技術手段對這些東西進行解構，無疑加深了大部分受眾對于這個技術本身的戲謔印象，可能就算在其他認真使用這個技術的歌手的歌里，都會有一些ky的聽眾去留言“怎么那么像凡凡”之類的話（當然如果沒有是最好的啦）。進一步導致了許多音樂創(chuàng)作者本身對于antotune的抗拒——他們不想成為“怎么那么像吳某凡”的笑柄。

曾經(jīng)的我便是如此，實際上一直到現(xiàn)在我對于autotune都不算感冒。相比于更有現(xiàn)代感的autotune，筆者對于歷史更加悠久的Vocoder以及Talkbox是更加青睞的。還記得Kanye West那張不朽的《My Beautiful Dark Twisted Fantasies》里面，那首Runaway，筆者還記得當時在高鐵上，微信提示窗一閃，一位好友發(fā)來這首歌，詢問最后面的solo音色是怎么做出來的。大概聽了一下之后，只能聽出來兩點，一個是他一定是在一段人聲旋律的錄音作品上修飾的，二一個是他掛了厚厚的fuzz，而且這種fuzz跟現(xiàn)在市面上常見的運放芯片fuzz單塊不太一樣，應該是更加粗糙原始的晶體管fuzz。后來了解到了vocoder和talkbox，筆者也嘗試利用了電腦宿主里的軟件效果器進行還原，不過效果不是特別好，只能怪罪于侃爺用的設備太好了——說回來，從那時起對于人聲的改良與修飾，才開始進入我的眼界。之前一來自己更多是從樂手角度分析看待音樂，二來對于美式商業(yè)單曲有著說不出的厭惡（其中Autotune涵蓋了很多了），不曾對這個技術動過念頭。

講完了這個背景，說回劇情。這一集有幾個讓我非常激動的片段——第一個是當John Lennon的兒子Sean Lennon在合成器上用autotune重新“演奏”了他父親的單曲Hold On，令我驚訝的是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更可怕的是，這首曲子的美感似乎還上升了一個Level，上升到機器與人混合的未來感之美，仿佛機器的冰冷與人類的感性火焰相撞。確實無可否認，這首曲子本身就足夠出色，足夠emotional，加上了autotune的版本也足夠冰冷，但是John Lennon當年的負有人類情緒波動的演唱（那些微微的抖動與顫音），依然是畫龍點睛之筆。

而當Tpain說出自己的預言“下一個Game Changer可能是一個完全不懂音樂的人，但是他懂如何把腦海中的實體化展現(xiàn)給我們看”，驚世駭俗之余細想，似乎又不無道理：假設我們穿越回八十年代，告訴一個作曲家，再過幾十年你只需要對著電腦屏幕點鼠標就可以創(chuàng)作一首歌，他一定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但這正是2021年的我們正在做而且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正所謂”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而Tpain的預言又是符合音樂發(fā)展規(guī)律的——旋律在被淡化的大趨勢不可阻擋（說到這個我又想說一大堆了，自己對此還是很有感觸的，最后還是決定放在第二集的部分來說，這一段先不展開了），希望再過幾十年后人不會再嘲笑我們今日的短見吧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那便是縱觀音樂發(fā)展歷史，許多技術與設備后續(xù)的發(fā)展應用向著開發(fā)者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地方發(fā)展進行著。我們總是試圖去尋找一個名為”標答“的康莊大道，迷惘困頓之后，將目光放在那個長長的時間軸上，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誤讀與誤解反而長出了美麗的錯誤。除開本集的autotune，本是應用在探測石油的聲納探測技術，這個算法的開發(fā)者們怎么也不曾想到過幾十年后的音樂家們會這么去玩這個技術；類似的還有一開始是被德國納粹作為軍事技術保留的磁帶錄音技術，一開始用來給失語者病患使用的Vocoder，一開始只是為了不讓樂手在練琴的時候感到無聊的死板鼓機，都在錯誤的使用方法上一路前行并最終被保存到那些經(jīng)典的唱片之中。剩下的說多了就是老雞湯了，我就不寫下去了。

最后說一個有趣的地方：以Paul McCartney為代表的現(xiàn)代流行音樂活化石們對于Autotune也是經(jīng)歷了從一開始認為這是Cheating，才慢慢轉(zhuǎn)變?yōu)榻邮埽珡牟籵veruse的過程。而Tpain這樣的新鮮血液的態(tài)度幾乎從一開始就是”Fuck off，I don't care what they say“，到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技術翅膀，最后掀起了新的狂熱?；蛟S這就是整個社會前進的小小縮影吧。

第二集：Sample

不久前，筆者一位好友發(fā)來鏈接，視之，乃Mark Ronson本人18年左右在Ted的演講，演講的內(nèi)容是關于采樣的解釋與剖析，講述了Mark對于采樣的理解。只見Mark手指飛舞之下，Akai mpc 1000的打擊墊此起彼伏，一段old school beat配合著Scratching令人大呼過癮。尷尬的是，當筆者看到開頭時，能立即反應過來曾經(jīng)看過這個視頻，然后后面的部分則沒有印象。想來想去還原了事情的原貌，大體上應該是筆者曾經(jīng)在YouTube一類的網(wǎng)站看過原版，但因為那時候筆者還是一個對于采樣嗤之以鼻的搖滾青年，對于采樣這樣的“盜竊”行為，是瞧不上眼的；只有自己演奏并記錄下來的東西才叫原創(chuàng)。當然事實證明，人類的本質(zhì)是王境澤。采樣成為了筆者最愛用的音樂制作手段之一。

回想伊始，采樣這個手法自誕生之初就有著“原罪”——你很難去判斷界定采樣者的動機，究竟是采樣者的奇思妙想，還是單純想利用原曲的知名度為自己的音樂增加話題性。同時在版權上也往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但是正如他的誕生本身就來自于一個背離了所謂“音樂圈”的世界——黑人底層世界。當黑人區(qū)的小孩們無法負擔起幾百美元的樂器時，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唱片便成為了他們的新玩具。也正是因為他們底層的環(huán)境，他們往往不通音律，不會讀樂譜，沒有文化，不懂樂理。但是貧窮的環(huán)境無法阻擋出色的耳朵發(fā)揮功用。黑人們此刻化身為中世紀的煉金術師，唱片化身為元素，傳奇在采樣機之間激蕩。隨后采樣的風潮從嘻哈音樂界進入到電子音樂界，又是一場了不起的革命。

然而采樣的爭論并未因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使用這項技術而消停，相反愈演愈烈。筆者幾年前曾有幸聆聽到DJ Shadow的名盤 Entroducing，當?shù)弥麖垖］嬋坑貌蓸又谱鳎珼J Shadow本人沒有演奏一個音符后，筆者的音樂觀一度崩塌。一如本集的嘉賓之一Questlove所說“Is it allowed to happen?”，筆者在聽到DJ Shadow的音樂后也產(chǎn)生了極其類似的想法。自筆者了解學習音樂以來，沒有一刻不是在被教育著你要多練琴/寫原創(chuàng)/考級（？）。卻不曾想到可以僅僅靠拼貼前人的遺產(chǎn)，便可實現(xiàn)如同吸星大法一般偷取他人功力的魔法。從那時起筆者獲得了一個看待音樂的新視角。

前文提到，筆者曾經(jīng)鄙視采樣，侵犯版權不說，破壞原創(chuàng)性，更體現(xiàn)不出音樂創(chuàng)作者的樂器演奏技術。但是從DJ Shadow開始，筆者開始如同瘋了一般dig過去的音樂寶庫，將采樣剪切組合拼貼直到這段音樂成為作者本身的所有物。正如紀錄片中所言，嘻哈的初心與搖滾類似——當五十年代的孩子們聽著電臺里播放的藍調(diào)歌曲時，他們中不少人拿起吉他蹩腳地模仿著，因為他們想融入音樂，成為這些音樂中的一份子。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不通樂理，不懂樂譜，卻不妨礙他們接過前輩的接力棒續(xù)寫新的傳奇。

同樣到了八十年代，孩子們聽著父輩的唱片，也想成為他們熟知音樂的一份子。而此時，科技的進步，采樣機的出現(xiàn)，讓這樣的理念前進了一大步，也讓音樂創(chuàng)作者的參與更加直接與透明。說到底，采樣技術的誕生是時代的產(chǎn)物，更是人類好奇心的本能驅(qū)使下的產(chǎn)物。筆者回過頭來細想，總是覺得當年頑固不通的自己過于可笑。本就并非涇渭分明的東西，非要分出高下之分，還要搞鄙視鏈，實在是無趣又無聊。

如今的采樣，已經(jīng)不局限于嘻哈與電子，而是被更多的音樂創(chuàng)作者吸收。牛頓曾說過，自己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采樣者也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將音樂推動了一大步。在這個快節(jié)奏的社會，音樂成為了一種吃虧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大家連一部兩小時的電影都舍不得看，所有的歌都巴不得能有一個點，一下子跳到副歌聆聽（實際上很多音樂app已經(jīng)有這些功能了）。那些音樂制作者此刻化身為掘金者，將往日的經(jīng)典悉數(shù)呈現(xiàn)。

在這樣一個時代里，旋律已經(jīng)自動被聽眾淡忘，大家聽音樂，聽到的是一個回憶，一個畫面。而當做舊處理的采樣從揚聲器，從耳機緩緩流淌到耳蝸之時，剩下的便是每一個聽眾獨有的回憶之海。人們在這樣的聲音所編織的畫面里，尋找著屬于自己的聲音回憶，哪怕這樣的回憶并非親身經(jīng)歷的，快餐化的。

Auto-T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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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p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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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erb

//music.apple.com/us/playlist/watch-the-sound-with-mark-ronson-reverb/pl.1d25d62c9a6e4455ba2c8975d36cad32

Synth

//music.apple.com/us/playlist/watch-the-sound-with-mark-ronson-synth/pl.1b6fcc89653d4006a843720ea55a0810

Drum Machine

//music.apple.com/us/playlist/watch-the-sound-with-mark-ronson-drum-machine/pl.7015c1d9fa8c4a66ac4519ad3f439970

Distor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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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 TV+ Original Soundtracks

//music.apple.com/us/playlist/watch-the-sound-with-mark-ronson-distortion/pl.aa2b935dac4b42afb268ba689535fa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