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榆樹下的欲望》

《榆樹下的欲望》是由“美國戲劇之父”之稱的尤金奧尼爾所著。奧尼爾的一生寫過40多部戲，并在1936年，由于其不凡成就被瑞典文學院授予諾貝爾文學獎。奧尼爾的作品強烈譴責金錢至上的物質(zhì)主義和虛偽的道德準則，揭示現(xiàn)代西方社會的精神危機，表現(xiàn)出劇作家對理想的追求、對人生意義的探索，以及對這種追求與探索價值的肯定。在《榆樹下的欲望》這部作品中也表現(xiàn)了物欲與情欲下人性的悲劇。接下來主要從由金錢為代表的物欲以及女性人物表現(xiàn)情欲兩個方面來進行分析。

一、物欲橫流下人性的冷漠

馬克思曾說過：“資產(chǎn)階級撕下了罩在家庭關(guān)系上的溫情脈脈的面紗，把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變成了赤裸裸的金錢關(guān)系?！痹凇队軜湎碌挠分形覀兛梢郧逦母惺艿矫總€人物對于物欲的貪婪，農(nóng)莊的主人凱伯特傲慢，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他充滿占有的欲望甚至將親情與仁愛都置于物質(zhì)的占有之下。就連他的妻兒都成為了他攫取財富的工具，他讓他們終日的勞動，絲毫也不看重他們之間的任何情感。西蒙與彼得也將一心想要獲得農(nóng)莊的所用權(quán)，但當他們發(fā)現(xiàn)無望后，便投身到尋金熱的狂潮之中。他們決然的離開農(nóng)莊，對父親、弟弟沒有絲毫留戀之情，成為被物欲趨勢的工具。而伊本與愛碧也是為了農(nóng)莊的繼承而委曲求全的一直留在這塊土地上。正是他們對于物質(zhì)，金錢的追求才深刻的展現(xiàn)揭露的人性的麻木，冷漠，導致最終悲劇的誕生。

歸根結(jié)底《榆樹下的欲望》所描述的悲劇的始作俑者應當是那個時代的經(jīng)濟關(guān)系與意識形態(tài)?！拔膶W來源于生活，生活的全景是社會全景的真實反映?！痹诋敃r的美國快速發(fā)展的物質(zhì)文明使許多人喪失了傳統(tǒng)的道德信仰與人生價值，人性中的真善美被無情的扭曲，人性全面喪失。

二、倫理視角下情欲的反叛

愛碧作為凱伯特的第三任妻子，與凱伯特沒有任何感情，但當他第一次看到伊本時，就對他心生愛慕。愛碧沒有任何顧忌，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與愛情的追求，兩人被情欲支配在道德上放縱自己，在有悖倫理的情況下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的誕生注定是悲劇的開始，在愛碧的世界中愛情至上的原則可以超越一切，哪怕是骨肉之情。為了向伊本證明自己的愛，最終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伊本在震驚之后，感到了愛碧對自己無上的愛情，最終兩人在陽光下等待警察的到來。愛碧為了愛情拋棄了財產(chǎn)，這無疑是金錢至上的資本主義社會里一束人性的光輝?？此苹恼Q的亂倫愛情，為愛殺子，但也體現(xiàn)出女性的反叛，對身份的反叛，以及對母性神圣化的反叛。

我們在傳統(tǒng)的道德倫理規(guī)范下，常常認為母親會是一位女性最重要與最偉大的身份。由此我不禁想到了《黑駿馬》的結(jié)尾索米婭對白音寶力格說：“我受不了，我得有個嬰兒抱著！我總覺得，要是沒有那種吃奶的孩子，我就沒法活下去?！焙⒆訉τ谶@樣一位女性來說是她身份與價值得到認同的體現(xiàn)，索米婭的母性意識是對她的個人主題意識的一種遮蔽，也給她帶來希望的力量。但愛碧不是，相反此刻的她反而會憎惡母親這樣的身份，她是一位愛人，一位純粹的愛人。孩子不是她的希望，而會變成她愛的污穢，玷污自己純凈無雜的愛情。不但如此，愛碧殺子也打破了母性被神圣化的評價，舔犢之情在許多時候被擴大化甚至神圣化強加于女性身上，一方面是由于母系社會的歷史淵源，另一方面也與當代男性社會身份價值有關(guān)。

三、超現(xiàn)實主義表現(xiàn)形式的塑造

在《榆樹下的欲望》中榆樹指農(nóng)場旁邊環(huán)繞著的大榆樹，它指代的應是伊本的母親，在凱伯特藏“私房錢”的寶地四處都是濃郁的大榆樹，母親也就是在這里讓伊本發(fā)誓將來要奪回土地，母親死后的墓碑旁也都是榆樹矗立四周。榆樹代表母親亡魂不散，一直在注視著兒子能夠完成夙愿。凱伯特也說：好像有什么東西從榆樹上落下，爬過屋頂鉆入煙囪，游走在每個角落，鬼鬼祟祟又擾亂人心，騷擾著。并且在第二幕的第三場中舞臺設計，此場特別注意用燈光和音效營造詭異氣氛，可考慮靈魂出竅等神秘主義形式或是其他新穎的表現(xiàn)手法。這里突出營造了詭異神秘的氛圍，也為伊本似乎看見母親，背叛母親而做了準備。

這些幻覺的產(chǎn)生都與伊本已故的母親有關(guān)系，這種暗喻似乎是對愛碧和伊本的現(xiàn)實矛盾的一種沖突。伊本對母親的忠誠和愛碧亂倫的愛情是一種現(xiàn)實的沖突，愛碧因為物質(zhì)的欲望而和凱伯特結(jié)婚和伊本母親不甘心死在自己的農(nóng)莊之間物欲的沖突，都借以這種表現(xiàn)形式呈現(xiàn)出來。

尤金奧尼爾用具有力量、誠摯、與深沉的情感，細致描寫人性的深度與廣度，充分展現(xiàn)現(xiàn)實社會的冷酷與溫暖。正如在劇本結(jié)尾，奧尼爾用旭日東升的天空來象征人性的復蘇和愛對罪惡世界的最終征服。

美國南部的鄉(xiāng)村：大片的農(nóng)場和土地、種地砍柴的男人、年輕漂亮的女人，還有流言蜚語。《榆樹下的欲望》在這樣的背景之中，講述了一對情侶的悲戀故事。

雖然我看的是電影版，但熟悉的臺詞風格還是一下子就讓我想到了尤金·奧尼爾。在這部作品中再次出現(xiàn)了熟悉的“現(xiàn)實與遠方”的命題。不同的是，這一次期待遠方的并不是主角，而是他的兩個繼兄。他們貪婪、低俗，正因抱著這樣淺薄的愿望，所以出游遠方也并沒有改變他們的淺薄。

與他們相比，主角伊本顯得更加有情有義。他并不如兄弟那樣強壯，但是他的沉靜中也含有力量。他深愛溫柔堅韌的母親，即使她被父親認為是軟弱的。他從小就痛很父親，在家里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也經(jīng)常和父親針鋒相對。在成年之后，他發(fā)誓要從父親和繼兄奪回屬于自己的農(nóng)場（母親的嫁妝），并且隨時都在為此打算。然而，事情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而被改變。

劇中的安娜的角色刻畫讓人眼前一亮。她不是什么天真爛漫的女孩，而是一個從小就吃過苦的人。她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也有謀略如何去實現(xiàn)它。這樣的安娜顯然是堅毅而無懈可擊的。伊本和安娜的野心沖突了，他們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這片農(nóng)場。從某種立場來說，他們原本是敵人。最開始他們互相唾棄、放狠話，但最終再也無法掩飾對彼此的愛慕。這種身份關(guān)系和情感狀態(tài)的轉(zhuǎn)變，是極其富有戲劇張力的。這也是我個人覺得最精彩的部分。

到后面，劇情的走向就開始向悲劇發(fā)展了。安娜與伊本的孩子出生，而老父親還以為是他自己的兒子、伊本的弟弟。他無意間向伊本表示，安娜打算用這個兒子來為自己爭取農(nóng)場。伊本相信了，認為安娜背叛了他，然后開始了相愛相殺的一系列降智操作。說實話，以我個人的想法，這部分情節(jié)過于牽強，過于強調(diào)陰差陽錯的戲劇性，反而有一點點落入俗套的感覺了。伊本和安娜，這兩個人，拆開來看，各自都是非常強悍有擔當?shù)?，他們絕對都是那種能做出一番事業(yè)的人?？上矍橐呀?jīng)使他們變得盲目和軟弱，早就忘記了原本追求的東西了。愛終究摧毀了他們。

劇中的父親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形象。一方面，他貪婪又吝嗇，娶了兩任妻子，指使她們操勞而死，然后霸占了她們的嫁妝，簡直像個冷血無情的吸血鬼。而他晚年又感到孤獨，娶了個25歲的年輕漂亮的妻子，揚言一份財產(chǎn)都不會給三個兒子留下，加深了家庭的矛盾。另一方面，他贊頌勞動、熱愛土地。我想他這輩子唯一真正愛的，可能就是土地了吧。我認為他是一個典型的南方人，永遠懂得怎樣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但和商人的狡詐不同，那是農(nóng)民的狡詐。農(nóng)民有農(nóng)民的方式。他剝削自己的兒子和妻子，連他自己也都是固執(zhí)的為土地鞠躬盡瘁，流盡最后一滴汗的。他鄙視那些賺快錢的人，相信每一分錢都踏踏實實的來自自己的手，來自土地。

看完《榆樹下的欲望》想起了昨天參觀宋慶齡故居的感受：生命的之所以有意義，在于它可以終止，而人生的意義，恐怕只有落幕了都難得其解。如果連腳邊的石頭都比我們活的長久，那，何所惑？何所懼？在“人生”這個小單位里，都只是匆匆過客罷了！

電影里我有一個疑問，女主角那么美，那么會勾引男人，為什么要愛上這個老頭？而話劇版，史可演的這個角色，又不夠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