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寧寫于2008年1月29日)
將一部講述老套移民故事的影片拍得如此妙趣橫生,將歷史上真實發(fā)生過的事件背景表現(xiàn)得如此充滿冷幽默、又透著股子絕妙智慧,似一部無處不具犀利暗喻的現(xiàn)代寓言,又似一副在尖銳中閃耀著點點悲愴的社會歷史畫卷。意大利影片《金色大門》在影像風格上,洋溢著大膽而富有想象力的顛覆,在敘事結構上,清晰明確富有邏輯,在表現(xiàn)手法上,使用了大量超現(xiàn)實主義的想象和蘊含著無限臺詞的靜音畫面,從而將這部具有“史詩”氣質(zhì)的影片給予的獨一無二,于肆意揮灑中彰顯內(nèi)涵,難怪大導演斯科塞斯要力挺此片,且該片導演艾曼紐爾·克里亞勒斯也被譽為新一代的“費德里科·費里尼”。
老馬丁這樣贊克里亞勒斯,說他是“少數(shù)拍美國移民片卻巧妙避開了自由女神濫觴鏡頭的優(yōu)異創(chuàng)作者”。的確,片中并沒有出現(xiàn)那標志性的塑像,卻憑借超現(xiàn)實的臆想手法和隨處可見的諷喻,讓觀眾對彼時“新世界”的風貌了解得更多,也聯(lián)想得更多——彼時美國,甚至時至今日仍存在著藐視移民尊嚴的政策,影片在荒誕幽默的氛圍中凸顯出了自然而然的大氣凝重,似乎比刻意追尋的大氣凝重來得更具有震撼力,63屆威尼斯電影節(jié)頒給該片銀獅獎,似乎給的小了點。
1913年,居住在西西里島上的馬庫索一家離開家鄉(xiāng),和諸多移民一起乘坐擁擠的輪船,來到代表著富裕生活的美國。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牛奶多得可以在里面游泳”的理想新家園,而是仿佛檢疫牲口般的身體檢查和低幼智力測驗,以確定他們是否符合“新世界”居民的素質(zhì)要求。這些懷揣著過好日子夢想的移民,只能無助又無奈地接受檢查,單純而笨拙的回答問題,他們的眼中滿是無辜和困惑。
馬庫索的母親原是鄉(xiāng)村的巫醫(yī),有著一定的地位,然而在這里,她卻要接受女性私秘處的檢查,還被問及一些蠢問題。她反問那些高高在上的詢問者——“你們有什么權利評價我們的優(yōu)劣”,“你們又不是上帝”。在這樣一段非同尋常的歷程后,母親不再說話,被冠以“思維固執(zhí)”的不合格理由,將被遣返,而馬庫索那從不說話的小兒子佩卓此時卻開口了,他替奶奶表達了心意,奶奶要他們留在這里,馬庫索和大兒子難以置信地盯著比驢子還倔的“啞巴”佩卓,仿佛他和巫醫(yī)奶奶換了舌頭一般。
影片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發(fā)生在西西里島,起伏的山巒上遍布著大小不一的灰白石頭,村民們守著貧瘠荒涼的家園,掙扎在溫飽邊緣。一天,他們平靜而貧苦的生活出現(xiàn)了“契機”,來自美洲大陸的陌生人以帶來的一些照片為證,傳播著新大陸的致富傳奇,告訴他們大筆的財富和好運氣在新世界召喚著他們。照片上那碩大的馬鈴薯,像小舟一樣長的胡蘿卜和樹枝上綴滿錢幣的樹……所有這些讓食不果腹的人們心馳神往,馬庫索獲悉,他的雙胞胎哥哥已然在新大陸發(fā)達了,這個消息讓他越發(fā)按耐不住。影片伊始便是他和大兒子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嘴咬石頭,爬到山頂,獻上石頭,祈求上天明示。其實不論上天是否明示,他都是要去的,他和兒子們賣了可愛的小毛驢,換了一身像樣的行頭,“要打扮得像王子一樣到新世界去”。
第二部分是在海上,三等艙的宿食條件相當惡劣,其境況堪比遠洋運輸牲畜。上船之前,夏洛特·甘斯布飾演的英國姑娘露茜終于出現(xiàn)了,當馬庫索一家按拍照要求,在布景后面只露出臉時,露茜立在馬庫索的腦袋旁,和這家人一起拍照,仿佛這家的一份子,而這張照片的布景設置也饒有趣味,那母親的身形坐姿令人想起了被憨豆毀掉的那副畫。
露茜是個神秘的女人,有著淑女的裝扮卻獨自旅行,還住在三等艙里,在甲板上“放風”時,不時有所謂的紳士對她感興趣,鄉(xiāng)巴佬馬庫索也不例外。起初馬庫索的母親瞧露茜不順眼,然而一場突如其來、能把人震飛的海上風暴,讓人類變得脆弱,也變得團結。
很欣賞導演表現(xiàn)船抵達美國時的手法,大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有關美國的一切顯得云山霧罩的,馬庫索納悶地自問:“美國在哪里呀?”露茜答道:“我們已經(jīng)到了,就在這里。”此時的露茜經(jīng)過沿途的觀察和思量,選擇了老實巴交的馬庫索做她的未婚夫(一位沒有未婚夫的年輕女士是不允許進入彼時美國境內(nèi)的),而非那些外表光鮮實則不靠譜的好色紳士。
第三部分也是影片最具諷刺和暗喻的部分,夢想之地到了,被稱為“金色大門”的愛麗絲島(Ellis Island)是歐洲移民進入幻想中美國的實現(xiàn)之門,然而,這座島更像是移民們的“囚籠”,在這里,他們接受各種非人的檢疫和智商測試,而且是封閉式的,所有程序都在一棟大樓里進行,沒有通過的人便在此處被遣返。沐浴更衣后,年輕的女士們聚到某場所,以便被“未婚夫”認領,而這個貌似合法的程序卻有著買賣婚姻的實質(zhì),是“綠卡”的20世紀初美國版,同船而來的少女們在家鄉(xiāng)時就被中間人安排好了美國“夫婿”,于是年輕貌美的少女不得不接受禿頂肥胖的老男人。
在講述抵達美國后境況的第三部分,鏡頭里沒出現(xiàn)任何和自由女神像有關的畫面,但其底座的銘文卻在此時襲上觀眾的心腦——“讓我包容你的疲憊,你的困乏,還有你那渴望呼吸自由空氣的軀體;家鄉(xiāng)既已謀生無門,既已背棄了你,無家可歸,屢遭顛沛的人兒,何不來我這里?我已在黃金大門邊點燃一盞明燈。”這種反諷暗喻的手法用在這里,實在是神來之筆。
影片的影像風格和臆想畫面令人難忘:馬庫索父子在空曠蕭瑟、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的西西里荒原上攀爬時,鏡頭由近景換為遠景,父子倆就像在白石子迷宮里逡巡的小不點,僅僅這個畫面就已言盡此地村民的艱辛生活;為威逼母親同意移民,馬庫索將自己埋在土里僅露出一張臉,他不斷臆想著枝杈上掛滿錢幣的樹正將錢幣不停地撒在他的臉上,不由得樂開了花,這種主觀臆想的外在表現(xiàn)很好詮釋出了人物的強烈渴求;而在片中,這類于肆意夸張中流露出豐富而深刻訊息的臆想隨時可見,該片兩次出現(xiàn)了在牛奶中游泳的想象畫面,一次是輪船上的馬庫索幻想自己和露茜一起幸福地暢游在牛奶海洋里,展現(xiàn)了馬庫索對美好生活和美妙愛情的向往,第二次是在片尾,除卻露茜、馬庫索和兩個兒子,還有其他獲準進入美國的移民們,他們浸在牛奶海洋中劃動著雙臂,似在努力尋找夢想中新大陸的模樣。
除了妙不可言的拍攝構思、非凡靈動的敘事技巧,該片還暗藏著一些有如向過片經(jīng)典“致敬”的段落,從而使這部主旨明確、想法豐富、表現(xiàn)力強的影片更顯古靈精怪。此外,影片的每處場景、每個人物舉止都揮灑出創(chuàng)意十足的幽默,馬庫索及其兩個兒子,看上去有點笨笨,有時甚至是愚蠢可笑的,然而這些活躍擴充觀影感的元素絲毫不顯浮淺無聊,馬庫索們的憨直單純反而襯托出了審查者所提問題的愚蠢和無稽,也使該片的暗諷意味遞增。
夏洛特·甘斯布的表演恰到好處的表現(xiàn)出了露茜的神秘和經(jīng)歷豐富,長期以來都沒覺得這位簡·伯金的二女兒有多漂亮,此次夏洛特展現(xiàn)出了她卓爾不群的美,特別在甲板上露茜對向她脫帽致禮的馬庫索父子的微笑,充滿了微妙且迷離的風情,十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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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新世界。我給你這頂會飛的王冠。
好諷刺的電影
工整。文藝。諷喻。有趣。來自舊世界的凝滯緩慢與新世界的詼諧新奇形成對照。金色大門開啟嶄新人生,光明未來暢游牛奶河中。
Charlotte Gainsbourg
電影中的美國很有意思,從未正面出現(xiàn),而是化身“奶與蜜之地”的幻象存在移民的想象里。大家在牛奶的海洋中劃行,看不到邊;海上濃霧彌漫,看不見美國在哪里。其實沒有什么劇情,重點都在對移民心路歷程的刻畫,雖然現(xiàn)在前往美國不再是孤注一擲的決斷,那種背井離鄉(xiāng)不知前路的心情是不變的
沒看懂
一個有關移民,有關夢想,有關希望的電影。很夢幻,很有趣,也很苦澀
就是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設置一個比較突兀的女主角。。。
媽呀,竟然想起了這幾年這邊兒私立學校選學生的考試??闯錾?,看基因,看智商,最后選上的家長興高采烈地捧著金子,把孩子推進通往金色大門的牛奶河里。
夠拖沓的
過于平淡無高潮。有點奇幻的牛奶浴很奇怪跟整體風格不搭。兒子最后突然講話也沒交代怎么回事。老太太好。ost nice
不一樣
關于人類遷徙的一次偽文藝記錄。
SIFF 2007@UME
“美國在哪兒?”“就在那邊,只是看不見?!?/p>
展現(xiàn)了早期意大利移民前往新大陸的過程。前三分之一略緩慢冗長,上船后開始緊抓人心,開船那個幾個鏡頭處理我沒有看過更好的了。有趣的是,美國始終沒有在片中正面出現(xiàn):它隱藏在白色的暮靄,迷糊的窗戶和超現(xiàn)實的牛奶浴中。甘斯布和老奶奶是演員中的亮點,男主角剃了胡子差別好大。要去Ellis參觀了
美。為看夏洛特才下的,紅發(fā)夏洛特,what a lady! 迷信的意大利人。(灰色的毛驢駒毛茸茸的好萌好萌!?。。┮泼裰玫那扒昂蠛?。為了生存毫無尊嚴的一切(包括婚姻)。老婦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被關在了奶與蜜之地的門外。
@旅行大巴
臺版DVD畫質(zhì)關係,片中許多暗景看得有點吃力。流水帳式地紀錄古早義大利一家人移民美國的過程,再輔以一些超現(xiàn)實幻想段落,大致上歷史細節(jié)還滿有意思的,最後也有不小的力道。不過故事有點單薄。
資料館2015.1.6.7pm 流著牛奶的應許之地,神秘的紅發(fā)女人,在新世界的孿生哥哥,從不開口的兒子。美國始終不曾露面,船艙外只是大海,隔離檢查的地方也有毛玻璃遮擋視線,爬到高處可以透過玻璃望見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