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一對弱勢的母子,母親耐心地表現(xiàn)自己對孩子的愛,同時又充滿了悲傷和憤怒,初中生的兒子則必須每天忍受著屈辱。到底,她們到最后都絕對不放棄的東西是什么?
中田良子擅長演戲。
電影開篇就精準的點了題,那這個擅長到底好還是不好?好處在于有效的“情緒管理”避免因為巨大悲痛、不甘、委屈、憤恨、悲傷而痛哭、悲嚎而讓自己和別人不知所措。帶上微笑的假面具至少可以讓已經(jīng)傷的體無完膚的自己瑟瑟發(fā)抖的縮在面具后面,即使內(nèi)心再怎么疼痛也禮貌微笑著保持體面,久而久之甚至連自己都搞不懂到底內(nèi)心是該痛苦還是已經(jīng)被痛苦融合?一次次的重擊一次次的微笑一次次的表演,那焊在臉上的笑容后面好像隨時會有血滴下來。
保持禮貌,遵守規(guī)則,但是為什么一直被規(guī)則所愚弄?因為窮人無法明白,規(guī)則這種東西其實是富人為窮人而制定的,即使換過很多套路,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從來沒有改變。
為了那所謂的尊嚴,拒絕高額補償金,看起來好像很有骨氣?這種骨氣其實最后真正傷害的是唯一值得去愛的孩子,并且如果想要尊嚴為什么還要去出賣肉體?這種所謂的尊嚴其實不過是偏執(zhí)的想要面子想要逞強的自我滿足罷了,也因此在殘酷現(xiàn)實面前顯得一文不值。
舍不得打死蟑螂、可憐因為瑕疵被扔掉的花朵、賣身養(yǎng)渣男亡夫的父親也就算了,還竟然賣身養(yǎng)渣男亡夫的情婦和孩子?。窟@種自以為是的圣母情節(jié)視角下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些隨時搞不清楚狀況,是非不分的傻缺!想起之前看的新聞,一個塵肺病人的兒子砸鍋賣鐵,傾盡所有拿出60萬人民幣給父親做換肺手術,然后失敗了人死了,這兒子居然事后跑去醫(yī)生辦公室感謝所有醫(yī)生!看得我一臉問號,感謝什么?感謝醫(yī)生成功吸完你們這些弱勢群體最后一滴血?
回到電影,更讓人無語的是女主一大把年紀被社會毒打的爬不起來,竟然還會如情竇初開的無知少女一樣扭扭捏捏表白渣男,你天天在那個惡心的舔舔天堂被不知道多少人蹂躪后竟然還能如此天真?!情人旅館里的坦白真是讓人如坐針氈。最后居然還來了段眾人群毆騙炮渣男,并且似乎還挺大快人心的爽劇情節(jié),搞得好像你大把年紀還戀愛腦就很正常?
圣母之所以討厭就是永遠高高在上粉飾這世間的黑暗,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教育痛苦無望的人,教人要忍耐要善良,要遵守規(guī)則,要一起努力!最終卻只是讓窮人更像螻蟻,富人與惡人更加暢快的為所欲為罷了。
BTW同樣是反應社會底層殘酷現(xiàn)實題材,同樣是尾野真千子這片和《絕叫》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看完了《茜色如燒》。當初純屬在電影網(wǎng)站看到這部電影的名字好聽就下載了,看完之后覺得自己的選擇不錯。雖然這部電影浸染了車禍、校園霸凌、娼妓、性沖動、墮胎、感情欺騙,但我仍然看得流淚,并覺得它是一部凈化心靈的好電影??丛u論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部片評分意外低,很多人覺得女主非常莫名其妙,太過堆砌做作。我覺得不是這樣??催@部片的時候我聯(lián)想到了石黑的《遠山淡影》——關鍵在于,我們應該理解人在遭受精神創(chuàng)傷的時候,記憶和思想都有可能發(fā)生錯亂。人不是什么機器,即使是作為堅強母親的田中裕子,也是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感情。當她在酒吧向小啟吐露內(nèi)心時,我感到自己理解了她的真實。另外一點就是我總覺得小啟和裕子的對話很像《理智與情感》中的兩姊妹,一個強自克制,另一個則感情外露得多。小啟說的那句不起眼的話也有一定啟發(fā)性:對別人的痛苦我總是氣氛,到自己時卻說不出口。尋常人都只知道為自己出頭,對他人苦難卻漠然視之。我以為,這是一種善良。
誠然,這部電影也有堆砌之嫌,裕子家中的困難一個接一個,小啟連疊糖尿病、宮頸癌......但其實許多在我看來都是可以忽略的,在我心目中它仍然是一部好電影。
八十年代出生的導演石井裕也作品不少,從2005年開始幾乎每年都有作品,但中國觀眾喜悉的不多。這部影片因為本周登上了豆瓣十部關注的影片之一,進入了大家的視線,同時因為描寫疫情的背景下,人們的生活困境而引起大家的關注。 本片講述的是一對母子各種生活困境,敘事風格沿用了日本電影中較多采取的視角,從中底層民眾的生活入手,從小視角入手,探討人性的大問題。本篇要討論的一個重點就是女主角所表現(xiàn)出來的人生態(tài)度,在各種各樣困難的情況下,忍耐地活下去,活著本身就是生活最大的意義。 影片劇情敘事線采用的是單線條時間軸,按照故事發(fā)展的順序逐步推進,沒有太多的線索穿插,使觀眾能夠安下心來,沉浸于故事當中,體會主人公的心態(tài)。 影片中有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點:一個是影片中反復提出的“規(guī)則”,這其實在影片當中就是底層民眾在面臨生活困難時,能接受現(xiàn)實,壓制自身憤怒的“約束帶”,有這些“約束帶”在,才不至于讓人面對生活困難,時時出離憤怒。 另一個場景其實就是點題的用途,影片快要結尾時,母子兩人騎著自行車在田間,夕陽西下,五彩陽光十分的美麗、溫暖,陽光照在主人公的臉上,讓人在痛苦壓抑的時候,還有一絲溫暖、亮色的希望。 再一個就是影片結尾,女主人公通過一場戲劇,充分抒發(fā)內(nèi)心的憤怒,把對生活的種種不如意、壓抑,通過這個戲曲的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女主角演員尾野真千子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她曾獲得過女導演河瀨直美尾的提攜,在戛納電影節(jié)獲得一系列新人演員獎項。在本片中,尾野把女主角遭受困難,遵守規(guī)則,壓抑個性,堅韌不拔的形象演繹得十分生動。
羅曼羅蘭說,生活中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
周圍有封城傳聞的時候,楊初搬到這條街剛過了一月。家住在虞慶,要南下還是北上,對那個時候的楊初都是混沌一場,就稀里糊涂地聽了朋友的勸,做上高鐵,直奔了都。沒有出格技術,本分做工,在家渾身裝滿玻璃的大樓里,每天早上7點,每天晚上7點,一對時,做保潔。
都乍有確診時,不到10例,楊初就記住了這條街上所有該經(jīng)過的地方。走一段寬街,就到了站,在那里乘坐101路地鐵,5大站,穿橋爬地,就到了那座大樓跟前了。尤其是這條直街,非常開擴,從高樓往下看,和正走在這街面上的人,感覺出入很大。
黎柏,20幾歲,和先生就住這街的正上方,在那街心,有個小學校,她推開窗,視線一扔,就是一塊玫紅的膠場子,劃白線,一邊有三個刷上翠綠漆的籃球筐,馬路沿子是小學校的后門,一溜長柵欄里邊,三棵非常茂盛的梧桐下邊,是幾塊隔一米就有的文明宣講紙。小學校對著的是一座高點的樓,樓前邊是一棵在春天還沒有萌芽的樹。
楊初在這條街上,走的舒心,因為每到這時,往往才不到6點半。她蠻可以看看的,她覺得小學校真好看,一棵矮點發(fā)灰綠的葉樹,中間一棵一半苗綠一半黃綠的葉樹,一棵純綠黃的葉樹。中央的樹有一段枝子,伸到馬路沿子上的小花池,兩兩相望,楊初每走近,都覺得像是孩子,每天都跟她打招呼。
楊初沒有孩子。
在樹與高樓之間,還有段花圍墻,像是這邊桔樓的往后可走的門。一雙如奶油涂出的柱子,把守著。來到這里,供走的路,和之前,之后都不一樣,窄了。因就在雙柱前一箭地,有了個紅色電話亭,那邊就是街邊了。
樓上的黎柏也能一眼看到這個醒目的亭子。覺得很雅潔。小綠樹,高條桔樓,一截一截白色奶油的柱子,規(guī)整擱邊站的校樓,淡雅的球場,奶綠的球桿,像水洗過的純灰公路,可可愛愛的紅色小亭子,有時黎柏感覺自己在看一些模型?;钌?,也很秩序。假的小樹木,假小樓,假路上開過一兩輛卡通轎車,假的英倫口味電話亭。
楊初來都之前,在虞慶特為配了手機,到這條街她也有點稀罕,這世代竟還讓這種亭子站在這種街頭。所以到了周末,她若再走到這,都在跟前往里看一會兒。紅帽子上是中國電信天翼寬帶的燈箱,湊近了,就沒有英國做工的氣派了,渾身裹灰,畫出些格子,她想在這種玻璃里,能看見那叢桔樓底下嬌艷的薔薇。里邊倒是大,六七方吧,一面玻璃花碎了,紋紋像是刻意描上去,地是高鐵那種淡綠磨石的。楊初稍一別頭,那面桔樓玻璃上映了更高的樓,不免回頭瞧它一瞧,這就是黎柏住的那幢,她想了想自己住的老式弄堂,轉過頭,再轉,她繞了小亭半圈,從一櫖長條玻璃后邊,她能看到一個像花園的地方,有無數(shù)的綠樹,就沒再往真實的一面比比,笑著就走開了。
二零零二年,四月一日,都封城。
黎柏一時心如煎,驟然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儲存下過多蔬菜,就責問般轉身問不斷劃手機的先生,為什么是最后一個才知道。先生一點聲音也沒有,繼續(xù)往下拉菜單。
黎柏開始焦慮,她一天拖了五遍地,往常生怕地板翹水的先生,像根本沒有聽覺,根本沒有視力,不再叨叨。但不久,黎柏就從他嘴里漸漸在聽,有人開始在網(wǎng)上訂菜,聽說也不是很容易。
忙活一晚,終于顯示了訂單,一塊冬瓜,五個姜,水豆腐要看明天實際情況,一根蔥,五個小的灰樸樸土豆,兩個地瓜倒挺大,綠葉菜沒有。先生一臉汗?jié)n抹了一把后說,這時候的地瓜煮煮也挺好吃的其實。
黎柏看著屋燈,好像不認識了,這還是上禮拜那間溫馨的房子?他捧著一個做成野菠蘿樣的鮮奶蛋糕,她還嫌他費電,滿頭都是亮的小黃燈泡。黎柏凹著瘦臉,往屋中惟一沒變的,透出藍光的夜窗,拖著輕的,沉的,布拖鞋子,聽上去摔弱無力,幽幽地就到了窗戶跟。
塑膠跑道消失了,一片黑霧降落,滿街有色彩的是那棵左邊的樹,綠著一半,另一半的黃顏色,跑到了枯樹上,離不長葉子的樹最近的是那盞燈。在那段花圍墻前,是枯樹巨大的影子,這影子一直延伸到小學校的門垛,桔樓的黑柵欄那里,樹枝的影子拉遠,變淡。在濃淡相交的中部是那個電話亭。黎柏現(xiàn)在記憶最深的,就是這里。晚上,靜靜的花池子,不動的石楠,灰黃的石板板走道,熟灰的馬路上沒有車子,波浪的隔道欄,黃的油漆線走一段空三米,透出后邊細點的白線。黎柏有時的目光,就不自覺地長時間停在幾個沒掉凈的黃葉上。
五天后,黎柏算是緩過點勁,要菜的程序基本掌握,每回能排在前十個人里頭。白天出門做核酸,有時臨時加點,晚上也做??Х群炔坏剑璋鼐枇烁嘀v究,上年的蜂蜜還有三個罐子,用勺嗗動結晶,和差3月過期的豆奶混著攪。再到中午做簡單的飯,晚上飯前飯后看戰(zhàn)爭與和平。睡前記著搶菜。
晚上向窗外看,成了黎柏除下樓能做核酸以外,惟一望風的機會。她很珍惜,看得仔細。甚至每天能分別那棵樹,掉的葉子的數(shù)量,那棵枯了的樹,它的影子隨著時令的小變,漸漸改著位置,但還是孤冷。身上雖說已穿薄袖,但看這種地方這種景象,她都感到這是在冬天,并一直是。灰綠綠的小學校的樹,花池子里圓球小葉陣,在控訴。
某一種也許宣漏出無限的幻滅的安靜。
一塊黑下去的膠場,半圈綠微微的樹,一匹筆直無人經(jīng)過的街頭,一寸高的連接上百米的沿子,一樁站立的穿著紅裙的消防栓。
某夜,那個電話亭子,黎柏這個方向的右邊,多了個衣架子,上邊怵怵吧唧粘上件衣服。黎柏在窗這邊瞇了瞇眼球,看清那是個單子,銹藍,支柱這里折得多,幾柳子幾柳子地,像件成衣。地上的斜影上,方方正正的箱子,頭臉部位敷了塊厚棉,下邊支桿,像有人正在高空擦玻璃。黎柏趕緊往衣領那拉了拉鏤空披子,試著有點寒意。
第六天清晨,黎柏沒再發(fā)現(xiàn)有那塊布在外邊。
第七天連做四場核酸,有人在群中開始發(fā)牢騷,說狠那個由可能帶來病菌的人,如果他能好,以后最好也別在這樓里住。黎柏沒參加議論,她先生一如既往不說話,在電腦上聯(lián)系遠程業(yè)務。
第八天黎柏起晚了,往常6點睡不再著的人,硬是看了又看那塊馬提表,它現(xiàn)在竟指在了九上,床上的黎柏感到一切特別失敗,胸口堵得慌。起床第一件事永遠是拉開簾子,那支黃亞麻布簾一開,就看到另一面黃簾子,飛到了樓下,那個電話亭那里,那晚上架起藍單子的支桿,腳子傾斜了,斜出一個人的位置,如果他從這走,剛好能轉開身,上邊裝上掛更大更瓷實的毯子。
哎?快來,你看看這是不是,是不是一件……黎柏趴得玻璃越來越近,她先生那有了陰影,也轉過頭來:你在干什么,掉下去,別再生事啦。你說什么,什么簾子?黎柏沒像以前,得理不饒人,她先生倒詭異起來,輕手輕腳過來,黎柏耳邊有了股微熱氣,猛地沖他左肩就是一巴掌,你要嚇死我么?迅即不再有話,頭抓緊又貼到了蒙了一層塵土的玻璃上。
她先生嘴中小聲嘀嘀咕咕,眼睛轉得很慢,什么呀這樣還得……等眼球正過來后,人也呆住了。
穿過黃毯子,穿過透明大玻璃,對著黃布的門開了。
黎柏的眼沒離開那個毯子,楊先生的眼盯死坐在門口的女人。黎柏越看那張掛毯越感到潮濕,醬皮醬骨,就像荷葉包的燒雞,扯開一面,里邊還是能擰出水來。封控的街道,始終空無一人的馬路,在這個無人經(jīng)過的電話亭,有了床被子。黎柏馬上拿出手機拍照,卡一下照下來,頭就不再朝外,看她那個手機小殼子了。
啊——!楊先生嚇得脖子一動,轉臉只用眼盯,沒說話。他看出她太太的神態(tài)恐怖,一雙杏眼火火的,從瞳仁里指認,讓他趕快看這手機里邊。
楊先生平靜地回到窗前,我早看見了。
黎柏的眼又來到窗外了,那個女人和剛才又有了不同,照片里她還看著腳前包發(fā)呆,這會包已打開,里邊好像是些報紙,她正攤了本雜志,在看。
黎柏在想,她六點沒醒時,她有沒有到,還是就在這一剎那,突然從天上降下來的。
發(fā)吧。她先生先說了這么一聲,黎柏就點出去了。
黎柏退出來,到群里再看,這個女人成了明星,她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有人甚至在凌晨2:19分上傳。這么說,她從后半夜就開始拾掇這些東西。黎柏一時后悔,該從前一天拍起,他們不一定知道,其實有那件藍衣服時她就可能已經(jīng)住在這里邊。想著手邊就敲打了相應的字,一點出去了。
果然,他們是從這天才注意這個事件。黎柏這一著,使老多人開始夸她,觀察力佳。過后不久,就有人懷疑那時并不是這同一個女人。根據(jù)是為何無人出門,那很可能是她一家的人,什么?這種時候她,膽敢讓不止她一人出得門,跑出封控區(qū),冒犯罪風險,來同病毒做死抗?。?/p>
你是指這里邊,第一天晾出那個藍衣的人,是個男人?
她先生才轉到頁面就說了聲喲這么熱鬧,就想走。黎柏一手摸著手機,一個腕子遞出,拽住她先生胳膊,你干嘛啊?見黎柏的眼睛根本沒挪開手機,就說哎!你不要瞎孱合事???
不這么簡單。半天黎柏說了這樣一句。
第二天太陽全部下來了,照的馬路生氣勃勃,然而沒有人。黎柏看清,在那段花墻子上邊,還有個罩,搭了薄的遮陽黑紗,不過日子一長變灰,底下沒有停靠的自行車。接著,眼睛好像觸到陌生東西,喲,那個衣桿子動了,已經(jīng)滑到這邊,那棵一半有枯葉的最粗枝下,兩件加厚黑色長款面包服,壓住那床毯子。女人在陽光下很顯眼,換了一身,這種天氣她整個人在一個泡泡紗半膝裙里,和枯樹在一條線上,坐了紅色電話亭還是門口。黎柏這時身子再靠一靠前,她沒格外注意地上,那個自己如座敷童子狀的孤影。隨后黎柏吃了一驚,原來在她左邊放著的,并不是一只紅帆布包而是條狗。
黎柏低頭猛翻圖庫,上篇女人在收拾紙時,左大腿坐在紅色電話亭的門檻子,面相還很蒼老,慌慌梳了個把子頭,一副非常閑適狀態(tài)。這時黎柏再抬頭看真人,她又小了,那辮馬尾扭到左脖子,圓圓的紗包了圓圓的臀部,手看不見。女人和把桿之間,是那個亭子的斜影,兩根玻璃上的窗隔出來了,像是架起身子的男人,高大,孤寂。女人腰后,走一步下來臺子,是灘像血跡的臟東西,再在太陽底下走上五步,是一段車欄中間,那個作為裝飾而雕刻成紅纓槍頭的桿子,像把利劍,惟一目標是這個女人。
女人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手很冷,周圍任何的一切她能看到的東西,她都看到一些隱物,病菌正在虎視眈眈。她也害怕,在這片有異于常時的寧靜中,女人想到一些往事。剛成年時夏天自己出來住了,母親不放心,每周見她一面,有一次挑了個老船長酒家,點盤龍蝦,照例要了辣炒土豆絲子,又為上些鎖事,給侍者發(fā)無名火,最后也沒打包,但走過一條馬路,來到五月不熱的,讓人特別感懷的太陽下的一段陋巷子,她倆又和好了,又都有點后悔沒帶了出來那切得如發(fā)細的絲子了。女人想完后覺得更冷了,眼睛一直找著沒風撩它的厚毯子,那里陽光也很盛。除此之外,女人也感到了一種聲音,像從背后,也可能是前邊,那個桔樓里首,再不就是背后她也記住的,一段長長的黑色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的欄桿,有抗議,有不安,有很多不解,雜攏其中,小鳥叫完后剩下不安,怨憤,指指戳戳,惦惦量量,有的像天上落的雨,針尖細,有的就從她周邊,發(fā)現(xiàn)到的,發(fā)現(xiàn)不到的,星星之 火。她身子太小,一米七不到,可在時時盡力,壓滅著,聳肩著,做正點,但也有點后悔不該來這城,想到這里就再坐正一正。
但這一兩天里,她還是感受到點自由。無人管的自由。
黎柏逐條在看,評論有在分析,這是晴天,因此女人也放開了,更加不怕政府,光天化日過上家家子啰。有人還是糾結陰天和晴天之間女人的變化,是不是一個人。有人甚至說看出她像他的遠房表妹子。在所有這一切霧里論調(diào)中,黎柏發(fā)現(xiàn)一條共性,(眼下這種共性正也開始在她身上漫延)一開始看不迭的埋怨消失了,雖是不斷點明著自己區(qū)別他人的種種觀點,但是關心降臨了,悄悄的。
這天開始的第二三天里,評論上有頭有尾起來,有女性聲音開始擔心,她這倆天吃么,能吃些什么呀,我們在樓的人都這般慘相。壯實的男人開始開起不尷不尬的笑料說他想給她訂份外賣,過一會變更,多長時間的都行。我實在看不下去她再這樣受苦,這種女人,好的女人,有人添了哭臉。有更多一小部分原先不發(fā)言的人分外關注她那條形影不離的狗。
第四天,黎柏先接了母親大人的慰問電話,先百般安撫后幫忙訂菜,忙活完以后就是先生,他一條長褲又開縫了,黎柏摸過針線,一針一針地縫上,這期間一過就來到了傍晚。做核酸時,竟有人因夾蝎子還是怎么給打起來,安全到家的黎柏開始做飯,炒米飯配剩茄子,辣的,先生和她倒覺得再沒比這更美味的,倆人想說以前,說以前只看了看對方,就沒有話,這時黎柏好像才悟起什么,拽下飯碗幾碎步跑到窗臺,那里已經(jīng)昏黑一片,紅色電話亭旁,燈掌了。
黎柏在仔細找那條小狗,棕色的,毛線團一般。到這時她一恍,好像就在今天早上,這種匆忙間,還看了她一眼,那時有那條狗,怎么這一整天里都給忘了,記得要看一看她?
群里都在說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這位女性。
黎柏好像聽見先生喊她,回了回頭接著房間看了看,并沒人,又回到窗邊,這時她先生倒走進了臥室,很輕地來到窗臺,把只手剛放了肩頭就問了聲還不睡啊。黎柏才想起看表,竟然差五分就是凌晨了。黎柏就默默問了句剛才你叫我了?她先生一把丟了手,黎柏人朝前擁了擁,聽見他慢搖著頭在說你啊這是神思都貢獻出去了。
天亮了。黎柏在拍女人,她梳起了高高的丸子頭,穿了亮繡灰無袖褀袍,領子裹得脖子,從袖墾中抽了倆段胳膊,緊衣緊裙,步子打開得不大,撐開下邊紗的花邊,一雙白膠皮底旅行鞋,一根短繩牽著她那條狗,脫去紅毛線衣的狗子。
她一直在播,視頻中,她手中捏著塊白紙,黎柏特意拉進,是濕的,她正朝走的方向,那個雙筒垃圾箱,哦是了,她不忘要把排泄物扔進空無一人街道上空空的垃圾箱。那組垃圾箱的左邊,是那桿高高的亮在晚上孤絕的燈,在燈和人之間,是根凌空插過來的街頭監(jiān)控桿,燈桿后是棵綠意蔥蔥的樹了。女人正在走著的路,正巧是桔樓的傳達室,有聲音,是那條狗的小腳步,像粗針砧到粘板,撲撒撲撒,有香味,是那棵剛萌芽的桐子,整個世界都給她一人敞。天上都是清香,地下樹在迎在接,從一間又一間臟的辦公室,到這種碩大整齊有序的大家,沒有了框子后,是在坐牢。
除了黎柏這邊的機子,政府里也早掌握了動態(tài)了?她這時腦子里想著什么呢。
黎柏把40分鐘直播錄了,發(fā)到群。他們在問同一個問題,黎柏到底住在哪里。
黎柏很實在啊,因了疫情,把地址登了三分之二,透了氣,看窗外都是新鮮的一天,就像出了門。接下來就讓黎柏感到了害怕,
她們都住在和黎柏一樣的樓里,她們都在說根本沒看見過有這么個女人。
黎柏把那屋先生叫近,去察他手機,所有昨天的信息,無一例外都是終于吃上了綠葉蔬菜。
綠葉的蔬菜。
那個女人。
她接著轉向問先生,你,你……看到了么。黎柏手指著頭的相反方向,繼續(xù)說……那個女人?
后來黎柏不必多問了,轉過身有了打算,繼續(xù)錄下去。
她倒放,女人又和狗走在了短街,她從花墻的那邊,不是收拾著彩衣,而又褪回到時間以外。在這段記憶中,女人的腰始終挺直,到那段黑色燈柱需要六步,抬頭能張見一截燈需要五步,六步以后記住千萬不要抬頭,連仰不能,我不能到那棵樹下觀看觀看嫩綠葉子,記住,邁第一腳不能沖左望望風,那是空的傳達室記住。有一張網(wǎng),她卻想到春天找地的棉種,虛虛的,種子在無數(shù)篾中,一個子兒,篾子輕盈,隨時翩飛,種子不是特別重要,但沉,落在地下不比輕絮好看。
她背后正有個巨大無邊的網(wǎng)子,散著,合起,洪水汪洋恣肆,一會兒裂口,一瞬間兜著,隨時砸下來重的雨點子,她得好躲,因此走路的腳從不能是直的。
四十分鐘以后,女人有了色彩,換了雙鞋子,重的,但暖的黃皮高靴,一件結排大扣的黑呢衣掛她手直接到膝,顏色在女人攤平的左手心,漫天的彩虹色薄紗裙,像陣霧,烘烘的看不出領子。一輛黃色共享單車上是藍沖鋒衣,一個消防樁子上是酒紅衣,一個電話亭旁是地上的紅塑料袋,細灰塑料袋,白膠皮可降解塑料袋,一個電話亭子里是滿滿的蕭蕭的塑料袋。花圍墻的果樹都長出來了,起頭的就先蓋了小學校最后一個文明宣牌,小學校最后一棵綠黃少年樹長寬,往四面八方遙望,和原先是枯樹的爭爭上游的桐,只遞過一個枝子就接到一起,車欄這邊,一個藹然而起的行道樹,像了觀者,站起來了。
過去40分鐘,只有不到一時,在這段時間,黎柏還在女人之前,她其實已經(jīng)過牽狗的時間,過來這邊,她錯過她往哪收衣的景象,黎柏沉浸在種孤單中,她原是不遺漏一丁點她的信息,卻沒看上更加孤涼的,在陰天雨前拾衣的人。黎柏是想證明什么。她是存在著的。
黎柏試著小心翼翼著點到了朋友群,結果她幾次以為被刪,反復查看,那個倒在彩虹一樣的裙中女人,更加孤獨,夾在一張紙箱里新鮮的上海青,一張油乎乎的十三香肉鍋之間。黎柏心倒抽了回冷氣,聽到自己心臟跳動聲,馬上感到自己是不是離開人群,給辟出去了。起先她有些害怕,非常時期,任何一個哪怕是菜末子的新聞,都是相互依靠,相互存在,相互感到還在一個人群之中,沒有被人甩到掉隊,有任何想不到但要命的事,第一時間給予求助。但這一聲驚雷,黎柏意識到已無聲地走出圈子,脫了衣服站著。剩下時間她就再未像昨天,接上盤自己拿手的剩菜加,就是各種能找得到的凄慘調(diào)料,飩煮上一鍋。
沒有。一張沒有。
黎柏一下子扔了手機,和機子共同在床的女人,手倒撐著柔軟的料子,溫暖、感情,瞬間流注,她讓她眼看向天那個高度,灰的,沒有改變,這檔子手底軟料也變得筆挺,讓她一時摸不出來,認成布而不是縀。她把脖漸漸地讓,讓下去,像個螺絲,最后擰在肩頭,她好像聽到一種聲音,那樣行駛在荒曠公路上的一輛重型卡車,摩仿飛機即將降地的聲音,像瞬間失去至親,寒冷就過來了,聲音壓實著,變粗,變厚,拉長,微弱,消失,回憶就這么過去,她被拽在隨便哪個地方。
黎柏的眼發(fā)直。她以前有過兩次這種非??膳碌母惺?,現(xiàn)在她又聽見,可是路上并沒有一輛車子,由此她想到那個女人。但是她從照片中端詳,鮮花著錦,童話境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人。
做核酸時黎柏曾想問,就小聲問一問周邊,那些面善的人,但一輪她,這種想法顯得非常渺小了,她耳里都是站好啊,一米線,一米線,有男聲有女聲。到那個記帳臺,黎柏報了名姓樓號,深深看了兩眼那兩個人。
呆滯的目光。
呆滯的感情。
黎柏匆匆上樓。
一直到晚上,黎柏都聽見區(qū)里來回竄喇叭頭子喊,沒做核酸的下樓做核酸,沒做核酸的下樓做核酸,家人們!她就不再對這個講喟感動,但在心里笑,怎么竟還有人晚上10點還沒下得樓去。這種勸到第二天早上快8點還在叫,不久黎柏就接了電話,剛才還牢騷著笑論,結果就指自己這類人。
說什么昨天的核酸做廢,你怎么還……不在家么,402?啊——是我們。黎柏掛掉電話,她先生先穿好了外頭衣服,就待開門了。最后給了她個眼神,什么都不說,黎柏點了點頭,他先下去了。核酸點也沒問出到底為什么做了廢,黎柏就原路,憒憒昏昏地回來。這天有了點區(qū)別,下雨了。黎柏回到家就看那個電話亭,她剛一盯上電話亭,眼光就落下來,見到地下的電話亭。南方梅雨的濕,泡透了亭,初看像座水下宮殿,雨密飄失,拂去地表水一刻,宛然半截莊重沉默的殯儀館,開下去的門子以外,是淺灰的墻,瓷實,堅固。亭邊街高,余水都往這邊一棵樹流,穿越柵欄,但是竄了這邊的雨水,天上反而更密,如注的清水,砸開些汽霧,灰了一片,那段殯儀館的余韻,像一滴沾水的墨汁,沒有等邊,但四處飽滿,日本恐怖片讖前洇過來的黑陣,棉花樣延,馬上要吞沒這棵綠樹。黎柏才分出來,組成殯儀館的全部還有那塊桔樓的功勞,桔樓的窗和電話亭的方塊窗,焊接得渾然天成。黎柏終于將眼交了上邊,亭中掛滿了昨天晾的衣服,不管她怎么用心去找,都被那塊中國電信從上到下密封嚴實的廣告檔住。黎柏下意識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幾天里她不再多說話。
雨過天晴,但是整整下了倆天一夜,出了太陽,大白也就來到。這之前黎柏把那張雨中圖發(fā)至群,圍在一眾核酸展示報告中,孤伶伶,特別凄冷。楊先生在昨天就問過她上傳沒有表格,她都已表態(tài)她不這樣,她先生說這也支持不了多長時間。
從這回開始,照片中的女人,就只活在照片里。
她從圖再看人,小學校粉紅校場嶄新如毯,三棵高樹像西蘭花子,欣欣向榮,最邊那個長枝被雨干掉,接不上這邊樹,筆直馬路更像樂高玩具里的,純椰子灰奶油灌制,對邊長池道里盡是些鳳尾,仙人球樣植物,消防栓上沒有衣服,桔樓跟沒有衣架,電話亭有了那件藍薄衣,大白,倆個,矮的站在“枯樹”前,高個拿出了手機,女人開了門。
女人一身褡衣,像貼在玻璃上的蠑螈,濕濕的,頭發(fā)散開來了,長條玻璃庇護著,黎柏拉近了,也看不清她穿的鞋,但看見那個旅行包,和截蠑螈尾巴一樣,緊前就是她那條退后一點的右腿,大白和她隔著層玻璃。
你說他給她在說什么?黎柏后邊就是先生,他也看了一會了,終于說了句這些天來正常的話,你還發(fā)群里么。你能看見……?。克壬亲右粩U,面容都改了改,就此罷手,回那屋去了?;卮扒暗睦璋鼐陀X得怎么著都是一個人,不如在核酸前想一想,他們會跟她說些什么,能說點什么。
期間,黎柏陸續(xù)劃手機新聞,沒有官方報道,這么奇罕,這么怪到極致的,發(fā)生整整半月有余的社會事件,大街上的事件。
黎柏是能想出來,但不想再想,就那么肯定的三七句話巴,她在想另一件接下去要不要干的事,還關不關注這個大街上的女人。
每天都在下樓,每天排隊,站一米線,每天都是做核酸時那幾張臉,黎柏不知道他們認不認識自己,她都認過來了。
有一天,天氣非常清朗,不像梅雨季的都。小學校最后一個文明牌,埋在了綠葉之中,三棵高樹下的花池,只留有棵石楠,還矮,經(jīng)雨后,交鋒生長,亂草一般,其余的地是剛犁的田,沒有綠芽子,桔樓前枯樹,所有的綠葉已經(jīng)到文明牌上方,黑紗篷都看不見,黎柏樓下的那棵,中間突然幾天內(nèi)枯了個心窟窿,但是中間有葉子連著。有輛車罕見地開,車頭抵上樹杪端,一多半的大太陽,都無私交還給公路,只這樹往前有蔭涼,那女人就在火紅消防栓前頭,曬厚被子。
被子很厚,粉的,她穿著紗裙,腳掛靴,人影和被蔭組了個圖,是站臺,她又沒動,很是一個邊遠小鎮(zhèn)上,依著塊塌落站牌,往后邊更遠方向看火車的人。被子,她可能剛抽了,就呆在了她自己造的那個影中。而電話亭呢,成群的像是棉被的東西,塞了差一個頂子就接那廣告箱了。
你還做不做,啊?黎柏真嚇了一跳,他丈夫使的勁忒大,把她撂了一狠下,她都到了床邊,吃驚地只看沒說話。
黎柏下樓。
等待功夫,黎柏向她的住樓亂看,有幾家窗,里邊都有呆著站立的人,眼睛都朝一個方向,黎柏最清楚,那個電話亭。忽有忽沒,忽有忽沒的。
最后的五次印象,就已經(jīng)見了風,黎柏都是從官方報道里,第一次看到不是自己模糊的照片樣,非常清晰,非常透明。
第一回,她頭上勒了個發(fā)帶,上身紫衣,下邊七分褲,已經(jīng)攢好個果綠色大膠袋子,她能看見如下幾景,和她對立最遠的,是在奶油柱前的那床粉被子,又吸飽潮,不凈不舒,頹廢地很,就像個懶老婆,蓬頭垢面還等著不可能到的人。其次遠的,是位體長六尺,挺拔帥氣,有著黑流海兒的警官,他左手抬的高度,非常循循善誘,他右手里攥緊的,像把短槍,對著女人,可能是方錄音器。和女人第三遠,他站立的角度和氛圍,非常戲劇感,右手縮著,害了冷,左手捋成了黑影,這邊黎柏看像他自己的一個衣邊,其余則是躬著的腰,隨時前傾,像只溫貓。這天又陰,枯樹的葉子又掉光,文明牌遠未被下草遮蔽,西蘭花子樹那個斷枝,還沒長成。
第二回,女人回到原初,扎高丸子頭,偎地上只段紫色,打開的旅行箱,打開的高檔被子的玻璃罩,打開的一地亂紙,折起來的衣架子,靠近了電話亭。枯樹的葉子,跨過那個奶柱子,像是楊葉但不是直直向天的桿,葉子直插了天,小學校的樹生長成一個非常完美的西蘭花,這邊的心型樹,中間更枯,馬上要蕩盡,電話亭前有輛非常潔凈的越野警車。地面陰濕,但天上有太陽。
第三回,出現(xiàn)了許多車,路口有了向西的行駛中的車,街角有了輛停著的白車,女人來到了路口。在那桿監(jiān)控的旁邊是個路口。這個街角,從女人出現(xiàn)的那一天算,黎柏在今天才正式想起,原來這里是有個路口的。女人已經(jīng)不是女人,刮凈的小子頭,利落的沖鋒黑衣,滿身墜下的兜子,那條穿著妥妥紅毛線衣的狗子,她前邊也還有一輛車,一輛加長版公安的轎車。這天天依舊陰。
第四回,夜色照的很美,那棵枯葉樹集聚所有光源,讓黎柏一時想起一張歐洲著名的畫,但是這里只一棵那種,長在地上的湖中的樹。葉片明麗,駁駁間流動。倆個胖大白下,是漫布電話亭四周的,五顏六色的東西,像垃圾,很滿很滿。大白站立的后邊,是夾起倆個奶油立柱的黑柵欄,大白站立的地上,是昏濕的發(fā)黃的雨后,大白站立的前方,站立的右側,站立的左邊,空空如也。空空如也的街,空空如也的燈,空空如也的飄在半空,大家都看不到的一種東西。警燈閃亮。
第五回黎柏后來發(fā)現(xiàn)記錯了,那是這件事過去后一周內(nèi),她在群中又看到的一張。底下有字,說是正在這所有發(fā)生過的期間,有位提前解了封的大哥,冒死,騎了五條長的街道,跑到了這座電話亭,從正面,不是上頭,不是遠方,無窮近,無窮真,無窮靜地,拍下這么一幅圖:水果,水桶,方便面,紙箱,黃的菠蘿,黃的桔子,紅的方便面,紫色水桶,青色水桶,白的礦泉水,兩瓶,一個小嬰兒用的老式皮黑座位三輪。光影潲了一半,留了半,罩住艷黃無人用的電話,罩了無窮大的頂子。這種光影,最亮的永遠在那頭,樹上,高高的樹,無人能夠,但這光影,老讓黎柏想到一年,去別鄉(xiāng),走在人海中的自己,呼吸著海邊最新鮮的空氣,漸漸地倒,退回原地。光影真美,隔著。
大哥又補,他是純看不下去,送了她老多吃的喝的,到最后也可能根本添了她的累贅,有點不甘。
黎柏現(xiàn)在沒刪的圖庫,里邊還有一張,就是那個空的一角電話亭,碎花玻璃,一個貼紙磨砂垃圾小桶,貼上的紙是和天一樣藍,和天一樣溫柔著的,畫了老多心。花玻璃下就是一個像不要的帽子的東西,倒扣在地面,連滾沒滾。
女人姓楊,名初。來這大城都,統(tǒng)共不到半年,做零工,無固定住所,封城以前,實在交不上了房租,在這個每天經(jīng)過都見的亭子,過了幾周。
整件事都過去了,一點硝煙也沒起,大家又依稀想到了要熱鬧熱鬧了,于是在群中,黎柏陸續(xù)發(fā)現(xiàn),很多比她照的精美,取的角度之雕,之廣,不在話下。所有的人說出了漂亮的話,黎柏一直往下劃,往下,不斷劃下去。
姓名:李萌
電話:19153100115
字數(shù):10277個字
尾野真千子飾演的女主,被人認定為“只是個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家庭主婦”——她從自己本已窘迫不堪的生活中,倒拿出10000円去參加奪走他丈夫生命的肇事者的葬禮,并在葬禮現(xiàn)場被死者親屬要以報警抓人的威脅非常不光彩的“請”出了會場。
女主想要瞻仰的那個奪她丈夫生命的肇事者,生前沒有因奪走女主丈夫的生命而對女主有過道歉,事后也未遭警方逮捕,甚至連一分錢的肇事賠償款也都沒支付,女主丈夫30歲就撒手人寰,肇事者卻安安穩(wěn)穩(wěn)活到92歲。 想想看,哪個豆友捫心自問敢有女主一樣的奇葩操作?
尾野真千子扮演的女主智力低下嗎?縱觀全片,女主確實沒有智力超于常人的表現(xiàn),但絕對不是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弱智,因為弱智是生不出7年來一直在女主心中魂牽夢縈的問題——一個完全超脫、凌駕在女主自身螻蟻一般人生存在之上的“神明”,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存在? 這就是尾野真千子扮演的女主寧愿破費自己10000円巨款,想當然的要去肇事者葬禮現(xiàn)場的原因。
可惜的是,電影并沒有運用鏡頭語言對這一存在予以充分的鋪墊、展現(xiàn)和詮釋,需要觀眾自己細心的去體會才能有所覺悟,我認為,在電影情節(jié)的結構上,如果把開頭的葬禮部分,放在有著充分背景鋪墊后的影片中間做為故事情節(jié)自然展開的一部分,更有敘事高潮和藝術張力。
過去的人生經(jīng)歷告訴我一個真理:凡是去追問為什么要活著的人,無一不是男女屌絲,各種二代永遠不會緣起這個問題的提出,那種超越了人欲橫流追問活著意義的靈魂,有,但從古至今少之又少。
當天壤之別,奢華至極的葬禮看得讓女主懷疑自己的人生,懷疑自己的存在,尼采說: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在女主的世界里,認真過日子的話,要么死、要么瘋、要么信教,女主當初幻妄要從葬禮上去為自己找覓的“神明”,到當下找到的可以去和“天壤之別,奢華至極”抗衡的真正屬于自己的“神明” ——是在“黑夜一直不來,天空紅得像要燃燒起來一樣”中,不屈服于規(guī)則、不屈服于外界壓迫的不輕易否定自我的自我堅持,因為生命正茜色如燒。
我覺得我不怎么喜歡這部電影是因為我看得不太認真,我還是能感覺它的復雜性,我也很喜歡這兩位女子。我感覺到人果然得是相似的才會互相吸引,待在一起才會舒服。我還覺得校園暴力那群逼真是該死阿爾,真是需要暴打一頓。我還覺得人真的不可能被總結,即使是一個個體,他也無法被總結,所以什么星座,人格測試真的蠻好笑的。但是相對來說人格測試會比較聰明的,它概括了一個大類,且沒有那么感性。然后我覺得,最近看得都是這幾年的電影,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視聽都具有現(xiàn)代化的美感,但這種美感在當下顯得有點普通,因為好像電影的基本要求就是得具備這種美感。而《茜》《樂土》的視覺美感是很特殊的,《茜》是很典型的日本美學代表,柔光特效是要拉多一點,然后再加上抒情升華時的高飽和度以及多色彩,簡稱濃墨重彩。我發(fā)現(xiàn)一直很喜歡日本電影的視覺美學,這讓我感到很舒服,但我有覺得園子溫的電影其實又沒有那么重的以上我說得東西,反而現(xiàn)代感更強一點,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電影一看就是日本電影,日本電影還具有什么美學特征嘛,這個可以再去多看,再細分一點。然后《樂土》真的讓我感覺到應該是四比三的畫面壓迫感真的很不一樣,它也還是在視覺上做出了獨特的風格,畫面真的很美。
為了自尊可以放棄賠償金,但可以不顧自尊去風俗店工作;關心兒子卻連孩子的成績都不了解;痛恨社會不公,最后通過暴揍一個窩囊廢完成了和解。給人物賦予讓人極為不適的矛盾性,最終只感到刻意和負能量爆棚,無法喜歡。
3.5;永遠挨著霉運,永遠與幸運無緣,被規(guī)則的規(guī)則背叛,被排擠,被邊緣,被凌辱——跳出畫框來到現(xiàn)實,我不知道一個卑微的人能作出多少反抗;所以就一直在忍,在“圣母”,用條件反射的笑搪塞著心虛、敷衍著窘境,經(jīng)年累月的被捶打一直到被逼到死角才會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痛打渣男太爽了(底層的互相取暖總是那么動人)!一個個賬單上的數(shù)字,映照出多么逼仄窘迫又自立自強的生活。尾野真千子好多苦情角色,向兒子推薦夏目漱石的書,倒想起她也曾出演過夏目漱石的妻子。
#BJIFF2021# 的確是不太友好的講述方式,出現(xiàn)了不少觀感不適的場景,看的過程也一度想問導演和女主,你為什么不憤怒?我討厭用“熬”來面對人生的所有苦難。但是看到最后somehow開始有些懂這個人物了,老天爺在問她生活都這樣了你怎么還不去死,有的人生無可戀了一躍而下,可有的人還想要去看一看傍晚的夕陽。老板的疑惑最終在惠以身上得到了解答,但沒了就是沒了,而活著的臭蟲依舊是活著。有哪一種生活方式就更好嗎?或者說誰又有能夠應對一切難題的標準答案?我也不知道,就讓我繼續(xù)這樣沉淪麻木下去吧,只是,不要給我希望再奪走就好,那樣簡直比殺了我還要殘忍。其實已經(jīng)算是石井裕也這幾年比較好的發(fā)揮了,和新冠的現(xiàn)實結合得也比較緊密,人與人的關系因為病毒變得分崩離析,是一部后疫情時代十分“當下”的電影。
那個撞死丈夫的加害者 葬禮上華麗高貴人頭攢動 有的人卻為了不多的錢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人的家世有區(qū)別 但貧窮的人也可以有尊嚴 因為對方?jīng)]有道歉 就算自己生活捉襟見肘也堅決不拿一毛的賠償金 因為愛著自己的丈夫 所以他的精神 他的父親和私生子也要愛屋及烏接受。她說 想去死就死勉強自己活著不是笨蛋嗎?所以哪怕自己像人見人怕的蟲子 只因為想活著就勇敢堅強地活著 這份純粹的坦蕩是真他媽的帥氣。天都還沒黑下來總會有辦法堅持下去 那些隱忍 那份堅強還有那么那么的自我 有這樣的媽媽純平是應該感到自豪 所以 嗯 一起加油??!要成為人上人!【尾野真千子賽高 演得太好了】
每時每刻都存在的底層「蟲子」,只不過新冠時期讓我們變得愈發(fā)艱難?;钪褪腔钪?,不需要再附加更多意義了。一部情感很專注很內(nèi)斂的作品,與主角的隱忍頗為相稱。大量手持晃動與特寫鏡頭,注滿情緒。
疫情期間性工作者/單身母親的生活慘狀。今年北影節(jié)看的日本電影一部比一部喪,簡直是開啟了“比慘大會”,這部可以用絕望來形容了。各種blowjob的鏡頭,校園霸凌,等不來一句肇事者的道歉,拒絕保險賠償,母親希望孩子健康,不要做危險事情,學習成績好不好無所謂。不會因為自己的職業(yè)而感到羞恥,但絕不允許背叛,撫養(yǎng)孩子贍養(yǎng)老人自己一個人扛,還被渣男XX……如果我過成這樣,真不如死了算了。石井把女主寫得太慘了,而且還露點了,第一次在大銀幕看到尾野真千子這么多床戲??浚焓皬U棄的鮮花??都違反規(guī)則,蟑螂不舍得殺死,總是說get through,哪那么容易啊!擠在人潮擁擠的地鐵里寫短評,真是夠了!還收不到今晚的《小媽媽》。算了,我回去了。(BJIFF/Day11/Scene33)【保利】
寫實主義佳作,朝日新聞是出品方,其實國內(nèi)傳統(tǒng)媒體也可以走這樣的影視化發(fā)展道路。里面有三輛自行車:一輛通向死亡,一輛是在講物盡其用,沒有什么是可以被隨意丟棄的,最后一輛是愛與責任,也是放下。底層的頑強與倔強不應被輕視,底層的善良與生命力更不該被輕視。即便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今晚的落日也值得駐足。
有人說電影拍的欠火候,又長拍的質量又不高。我覺得影片由內(nèi)而外是統(tǒng)一的。片中人物不幸地掙扎在社會底層,諸事不順,生活毫無規(guī)劃,能力也十分有限,才生活的如此艱難、隨波逐流。而影片也是有點松散,兩個多小時的時長充滿了漫長的無力感,有一些段落比較夸張無厘頭,讓人一下子不明白有什么意義,也有一些轉折和突發(fā)事件毫無鋪墊,像極了主人公的生活:還沒搞明白意義就跟著生活走下去了,不論發(fā)生什么都沒有特別好的應對,就只是接受。如果影片本身拍的精巧、很有著力點,反而跟故事基調(diào)和想描繪的人物不符,所以在這一方面的統(tǒng)一幾乎是完美,媽媽和兒子兩個演員的表演也非常好。其實女主有非常值得欣賞的地方,就是她的豁達,這在電影主角中很珍貴,尤其是作為女性角色。因為一般電影主角都背負沉重的使命感,滿腔熱血的去應對各種狀況、去打翻身仗
講了很多道理,依舊拍不好一部電影
僅代表我個人問一句 尾野真千子跟片山友希在片子里露奶的意義在哪里?
石井為何如此憤怒。。。
人僅僅只是痛苦的容器,生命都只是一只蟲一般,找尋不到活下去意義的人生的重量我們真的能理解嗎?內(nèi)心已經(jīng)悲傷痛苦得快要死掉,但“演著戲的我才是真實的自己”的重量我們真的能共情嗎?良子不忍打死屋子里的蟑螂,因為她知道自己也像那只蟲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遍布四周的“邪惡的神”和冷冰冰的“規(guī)則”踩在腳下。過著普通生活的人,在電影院笑出聲來的人,不理解支撐起這樣生命的人的尊嚴和高尚。居酒屋里的兩場情感爆發(fā)的戲,眼淚無法停下。能拍出這樣的片子太好了。能拍出讓觀眾可以共情到不適的痛苦太好了。生き続けるよ僕たち。一番怖いのは死ではなく、生きる意味も居場所もなんいもない人生を向き合い、生きている信念を持ち、強く生き続いていくこと。それは尊い。いろいろ考えさせちゃっ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21年日本旬報十佳無弱旅,就我這個傻波依的感知來說,他們21年的水準之高碾壓全球。尾野真千子輸給戀愛花束的有村架純沒拿到女影帝真是可惜了。。。她接受了規(guī)則下所有的欺瞞,忍受所有的不堪和欺侮,丈夫,兒子,兇手,律師,同事,老板,丈夫同事……直到她的初戀,她開始反擊,報復社會,不再遵循所有規(guī)則,到底她在守候什么,又為了什么爆發(fā),是她內(nèi)心深處不容欺瞞的那個究竟是什么?她可以那樣的“無私”,是因為極度的自私嗎。。。
本片最大的毛病就是刻意,瘋狂堆砌著那些不如意,哪怕我們帶入其中,依舊會有著被虎頭蛇尾的故事線拽離的危險。
這世界的“規(guī)則”多麼可笑,和正確無關,受害者繼續(xù)遭受著傷害也成為了一種“規(guī)則”。生活已經(jīng)這麼苦了,苦到連憤怒都被磨平了,勉強自己活下去的都是バカ,於是就為了活下去找遍理由,超市需要處理的爛花也好,留有父親註腳的小說也好,進入黑夜前夕陽的火燒雲(yún)也好,堅強好似一句詛咒一樣,都是以美好乃至平凡生活為代價換來的堅強。
異常固執(zhí)的對抗世俗,這樣性格的人屈指可數(shù),也許這是大多數(shù)觀影者不理解的原因吧。兒子的扮演者做作不入戲,母子這條線托不起來,不如兩個女主同病相憐這條線,雖然二女主導演設得太慘,太無人性了。
名為「規(guī)則」的規(guī)則總是背叛我們,“痛苦地活著”也并非沒有意義。一直忍耐的人們難道有錯嗎?很多時候只是無處可逃罷了。然而,紅色的連衣裙、紅色的單車、紅色的晚霞,是生命本應具有的鮮艷,不會因灰暗而褪色。人生的廢墟里總有一處佇立著自己想象中的「神明」。PS.片山友希長相和演戲的感覺都越來越像安藤櫻了,能有機會跟尾野共演也是一種裨益。PPS.小田切讓才開頭三分鐘戲份片尾卡司都能排二番??
實在是無法理解女主的各種騷操作!果然是個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家庭主婦!拒絕賠償非要一個道歉搞得自己要打好幾份工其中有份還是去幫臭男人口交時薪不過幾千破損的花不舍得扔掉自己買回家,你是嫌錢多?幫公公支付養(yǎng)老院費用也就算了,幫死鬼老公支付私生子撫養(yǎng)費是什么操作?遇到同學就以為遇到良人了,結果人家只是玩玩。這不是很明顯嘛!你究竟對自己有多自信?!還因此要殺人!明明有更多更可惡的男人等著你殺。本想看看究竟有多慘的,但是沒感覺到。倒是另一個女孩感覺更慘,明明遇到的都是人渣,還覺得他們?nèi)瞬粔摹?傊慌哪X子都有問題吧?能把她們設計得這么奇怪,導演和編劇功不可沒。
看電影過程中我總是會想起看過一本《東京貧困女子》的書。當社會規(guī)則制定的三口之家被打破,剩下女人支撐生活,努力計算著收支平衡,只能靠風雪場所的收入來維持生計,她明白出賣身體比出賣靈魂妥當,她維持著當一個好人的最低成本??墒沁@既得利益者們卻還在如螻蟻般對待她。也許好人才需要講規(guī)則吧,壞人從不被規(guī)則所限。
11thBJIFF919萬達 / 加入石井裕也致郁套餐。多處想起《夜空藍》,熟悉的屬于他的“怪”、生活的苦難掙扎、絕望與希望的交織、力量和憤怒。枝蔓叢生,指向良子,不懂的“圣母”,只是倔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