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維果·莫騰森 Viggo Mortensen 飾)是一個吊兒郎當(dāng)游手好閑的混混,在一家夜總會做侍者。這間夜總會因故要停業(yè)幾個月,可托尼所要支付的房租和生活費不會因此取消,所以他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去尋找另一份工作來填補這幾個月的空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位名叫唐雪莉(馬赫沙拉·阿里 Mahershala Ali 飾)的黑人鋼琴家提出雇傭托尼。 唐雪莉即將開始為期八個星期的南下巡回演出,可是,那個時候南方對黑人的歧視非常的嚴重,于是托尼便成為了唐雪莉的司機兼保鏢。一路上,兩人迥異的性格使得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很多的矛盾,與此同時,唐雪莉在南方所遭受的種種不公平的對待也讓托尼對種族歧視感到深惡痛絕。?豆瓣
以黑人為主角、反映種族問題的喜劇,是好萊塢喜劇電影中常見的一個類型。如果能夠拍出讓人捧腹、又兼具溫馨的效果,最后還能點題到族裔問題,便是這類電影能夠達到的最好的境界。就我個人而言,在這個類型里,能夠給我?guī)砩厦嫠f的這種優(yōu)質(zhì)觀感的電影,最后那一次,可能還要追溯到2016年的《隱藏人物》。
所幸,就在前不久剛結(jié)束的2018年多倫多電影節(jié)上,有部名為《綠皮書》的電影,以黑馬的姿態(tài)闖入了人們的視線中,也給我?guī)砹瞬恍〉捏@喜,The Hollywood Reporter更是將它列為了明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的種子選手。
在多倫多電影節(jié)的首映場上,《綠皮書》這部電影,基本每隔十幾分鐘就會引來全場觀眾的笑聲。電影結(jié)束后,更是令全場觀眾起立為其鼓掌,久久不息,風(fēng)頭可謂一時無兩。在最終的多倫多電影節(jié)最高獎項-人民選擇獎的角逐中,這部名不見經(jīng)傳的故事片,一舉奪得最高票數(shù),成為今年多倫多的最大贏家。
多倫多電影節(jié)的人民選擇獎,之前幾年一直被稱作奧斯卡最佳影片的起跳板,之前的《逃離德黑蘭》和《為奴十二年》都是從這個獎項開始,一路沖到奧斯卡最佳影片。 這部電影能夠得到這樣的禮待,自然是有它的理由。在我個人觀看之后,我愿意把《綠皮書》算作我在2018年看過的最好的喜劇,甚至劇情片之一。
整部電影以公路片的姿態(tài),一氣呵成地帶觀眾完成了一次奇妙的旅程。它不但兼具了喜感和感人這雙重效果,還把故事講得飽滿扎實,把細節(jié)填充得恰到好處,人物也塑造得立體可信??芍^是一部全方位達標的作品。
這部電影改編自真人真事,整個故事從1962年的紐約開始,當(dāng)時的美國正處于非裔美國人的民權(quán)運動時期。電影的主人公之一,意大利裔美國人Tony,在屢屢受挫無處工作賺錢養(yǎng)家的時候,得到了一個為人當(dāng)司機的工作機會,而他要開車服務(wù)的對象,是一位非洲裔的黑人爵士鋼琴家Dr. Don Shirley。 這對于死板、蠻橫、還對黑人有些抵觸的Tony來說,無疑是不能接受的。但在各方的勸說之下,Tony最終還是接下了這份薪水不錯的工作。在載乘Dr. Shirley一路南下做巡回鋼琴演奏會的途中,兩個性格迥異、背景出身完全不同的人,展開了這段全方位的“較量”。二人從最初的相互排斥,漸漸到后來相互感染、相互影響,最終,成為了好朋友。
影片《綠皮書》是一部非常典型的公路片,兩位主人公從紐約一路開車南下,途徑美國諸多南部的自制州-這無疑為故事的展開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平臺。要知道,在60年代的美國,非洲裔黑人的民權(quán)運動正值火熱,美國南部的城市正是這場運動的腹地。地理位置越向南部,人們對于黑人越加排斥,因此黑人受到的待遇也愈加不公。
電影中的兩位主人公,就是這樣一路向南,見證著所有的這一切:Dr. Shirley從一開始可以住在高檔酒店,到肯塔基州不被允許用“白人廁所”,喬治亞州不允許試西裝,再到阿拉巴馬不允許與白人一同用餐…
在這部公路片的外衣之下,其實所講述的是一次人性的碰撞,也是主人公的一次自我發(fā)現(xiàn)與自我認知。之所以這樣說,首先要歸功于這部電影頗為有趣的人物設(shè)定。兩位主人公之中,白人是提供服務(wù)的人,他粗俗、受教育程度低;相反的,黑人卻是那個享受服務(wù)的人,他高雅、事事講求文明。
就是基于這樣有趣的設(shè)定,才會出現(xiàn)影片中一個從來不吃炸雞(這種被稱作“黑人食物”的美味)的黑人在白人的“推薦”下吃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塊炸雞;才會出現(xiàn)黑人幫白人潤色家書,讓白人妻子看得梨花帶雨等等這樣的橋段。 整部電影,就是用這種方式,打破人種上的刻板印象,屢屢讓兩位主人公碰擦出不一樣的火花,最終改變自己對對方的看法,改變對不同種族的認知。而觀眾也在潛移默化間跟隨主人公的變化,感受到一次次的溫暖和幽默。
電影的細節(jié)十分出彩,編劇不但設(shè)計了諸如買綠色幸運石、丟炸雞雞骨頭這樣的情節(jié)來增加主人公間的矛盾,進而促進劇情發(fā)展;還設(shè)計了很多細節(jié)來豐滿人物。就拿電影開頭為例,導(dǎo)演通過Tony把黑人維修工人用過的杯子扔掉和他看到象牙藝術(shù)品之后的不懈,讓人一目了然的看到了Tony這個人的粗俗和排斥黑人的特點。
人物塑造上的成功,不單是劇情的設(shè)定和細節(jié)的充實,兩位主演的表演也同樣功不可沒。飾演Tony 的維果·莫滕森,為了出演這個糙漢,不惜增肥二十公斤。正是有了這樣的身段,再配合上維果從語氣、動作到表情的每一處細節(jié)的表演,才讓這個人物的轉(zhuǎn)變更為真實,從一開始的糙,到后來的講義氣,都充滿說服力。
另一位主人公Dr. Shirley,是由當(dāng)年憑借《月光男孩》奪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黑人演員馬赫沙拉.阿里出演。Dr. Shirley這個角色,本身就是一個較為復(fù)雜的人物,因為他在白人眼里是異類,雖然是鋼琴家,但因為膚色不同,他從來沒有被白人真正當(dāng)作大師來對待。而在黑人的眼里,他同樣是異類,因為他生活高雅考究,從來不把自己的姿態(tài)放低的做法,與當(dāng)時的黑人大眾截然相反。
就是這樣一位矛盾的人物,馬赫沙拉在詮釋的時候,從看到Tony的“不良”行為氣憤的表情,到走路做事的各種姿態(tài),再到雨中那次情緒的崩潰,都表演得甚為考究。這個人物那種“驕傲的活著”的姿態(tài),成了這部電影一個最大的亮點。最后我想說,馬赫沙拉在電影中,身著規(guī)整優(yōu)雅的西裝,被舞臺上的燈光灑滿全身,并優(yōu)雅地彈奏鋼琴時,真的太養(yǎng)眼、太養(yǎng)耳。說他是2018年大銀幕上最優(yōu)雅最讓人心動的男性角色之一,絕不為過。
看罷《綠皮書》,不難讓人想到兩部影片:一部是奧斯卡得獎的經(jīng)典影片《為黛西小姐開車》,另一部是2011年的法國喜劇《觸不可及》。 這兩部影片的故事,都講述了黑人為白人服務(wù),從而建立起超越族裔和階級的深厚友誼。而今天的這部《綠皮書》,不但把人們見慣了的兩個主人公的位置調(diào)了個,還把故事放在一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梢哉f是近幾年最有新意的、反映族裔問題的電影了。
如果你對這種反映族裔問題的電影會習(xí)慣性地帶上有色眼睛,那你大可把他當(dāng)作一部普通喜劇,去感受完全不相同的人之間迸發(fā)出的火花,也絕不失為一種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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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Doc.Shirley在劇中的性取向設(shè)定,除了最明顯的“I'm not man enough”之外,還有多處細節(jié)明暗示。國內(nèi)院線字幕翻譯對其中一處關(guān)鍵臺詞的隱晦處理給大部分觀眾造成了誤導(dǎo)。
在青年會被警察抓后,Tony前去搭救,字幕提示該場所是“YMCA”,青年會,全稱基督教青年會,有一首歌也叫做YMCA,下面是百度百科的內(nèi)容:
YMCA全稱:Young Men's Christian Association,.《基督教青年會》創(chuàng)作靈感來源于當(dāng)時的社會團體:基督教青年,是為男青年提供健身和臨時住宿的福利場所,向來就是同性戀者的漁場。 由于《YMCA》在同性戀以及異性戀世界范圍中的流行和另一首《I Will Survive》都被視為女權(quán)主義和同性戀運動的圣歌。
有網(wǎng)友說,在同志游行之類的活動上就會播放《YMCA》這首歌,所以YMCA已經(jīng)成為同志場所的代表了吧,影片特意給了Tony進門后的門牌特寫,強調(diào)意味已經(jīng)很明顯。
中國觀眾沒有相關(guān)文化背景認知,所以在劇情理解上無法第一時間跟進節(jié)奏。
Tony趕到浴室,看到被手銬銬著且一絲不掛的博士,開始和警察協(xié)商。
警察對Tony提及音樂家的時候說:
We're taking your Auntie in.
這里用了一個詞:“Auntie”,網(wǎng)絡(luò)資源的兩種字幕都直接翻譯成“同性戀”。
但是國內(nèi)院線上映時的字幕沒有這么翻譯,嚴重影響了對被抓原因的理解!
加上中國人不懂的YMCA背后的文化含義,所以這場戲不太容易理解發(fā)生了什么。有人還以為他是去泳池或者公共澡堂洗澡,和白人打架才被抓。
根據(jù)網(wǎng)絡(luò)搜索,auntie確實會用來指代同性戀:
auntie n.喜歡嫩草的同志大叔(通常無性目的)
a middle-aged or older male homosexual.
經(jīng)豆友@ 進擊的劉安娜 補充,dictionary.com對于auntie的正式用詞 aunt 一詞的解釋:
Slang . an aging male homosexual. (俚語,指上了年紀的同性戀者)
Tony賄賂警察后把音樂家救出來,兩人開始爭吵,Tony強調(diào)他說過博士應(yīng)該在他的陪同下才能出門,博士的回答是:
I assumed you would want this to be the exception.
似乎是指約會之類的事,不需要Tony陪同。 個人推測應(yīng)該是約pao之類吧,不然兩個人赤身裸體被抓,其他理由也說不過去了……
【題外話】我個人不了解1960年代美國社會,法律層面或者公眾世俗對于同性戀的態(tài)度。 有豆友評論,如果是兩個白人在那種場所做同樣的事呢,經(jīng)理會報警,警察會出警抓人嗎?
博士指責(zé)Tony不該賄賂警察,兩人爭吵后,第二天博士為此道歉,Tony在回答時言辭閃爍,吞吞吐吐,似乎難以啟齒。 個人感覺他好像是在說:我見過太多夜總會的花花世界了,這個復(fù)雜的世界(同性戀之類的我懂的……
這個點,比較隱晦了吧,在影院看的時候很容易忽略掉,所以回來后又在電腦上把這個鏡頭反復(fù)看了幾遍,剛好昨天看到在某公眾號的推文里也有對這句話作出相同的解釋(3.6補充)。
有了在同志場所被抓這場戲,Tony再次搭救,第二天博士才會在誤以為Tony要聽從紐約朋友的話離他而去后,主動提出升職加薪。 而Tony表示不會離開他,并且表示理解,所以兩個人的關(guān)系又親密了一步。
Tony從酒吧見完兩個來自紐約的朋友回來后,接下來一場戲就是兩人促膝飲酒交心談?wù)撘魳返呐囊荒焕瞺博士終于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喝悶酒了!
大雨中,博士情緒崩潰咆哮“我不夠像黑人,也不夠像白人,也不夠man……”嗯,這點比較明顯了吧。
博士在劇中的人設(shè)是同性戀,好好感受字里行間還有演員神態(tài)的暗示吧。
PS:
有不少人從最后博士對Tony的妻子說的那句話里看出了基情,這點我個人保留意見吧hhh……
綠皮書最全的背景介紹。
1962年的美國發(fā)生了許多事,宇航局實現(xiàn)了首次載人環(huán)球飛行,白人歌手“貓王”演繹的黑人布魯斯音樂成為熱門單曲,青年人剛剛把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奉為公路圣經(jīng),不久之后,他們就將相聚在伍德斯托克歌唱“愛與和平”。
還有一件不太起眼的小事 —— 一名上流社會的黑人鋼琴家謝利博士(Don Shirley),雇了一名底層意大利裔白人司機大嘴托尼(Tony Lip),從紐約出發(fā),踏上了南方巡演的道路。
直到50多年后,這段歷史才被托尼的兒子寫成劇本,一舉斬獲了奧斯卡最佳影片。
按照劇本設(shè)定,一場跨種族、跨階級的珍貴友誼就這么發(fā)生了。他倆需要共同應(yīng)對的,是上世紀60年代實行種族隔離政策的南方。
這意味著,縱使高貴如謝利,也不能在自己演出的餐廳用餐,不能使用正常的廁所,不能在白人開的高級西裝店試衣服,不能去受歡迎的酒吧喝酒,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的膚色。
然而,這一切如今看來如此“政治不正確”的經(jīng)歷,比起當(dāng)年的現(xiàn)實只是冰山一角。
在《綠皮書》背后,是上世紀無數(shù)美國人的一部種族隔離血淚史。
在電影里,當(dāng)謝利和托尼在南部行駛被警察攔截的時候,他們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但交警一臉“義正言辭”:
“這是一個日落城鎮(zhèn),”他說。
這個臭名昭著的名詞意味著,非白人必須在日落前離開,否則可能會被警察逮捕,或者遭到憤怒民眾的攻擊。
對于現(xiàn)實中的謝利博士來說,這樣的情節(jié)并不陌生。
1963年的一個周末傍晚,謝利帶著他的樂隊在美國北部的威斯康星州演出。
據(jù)當(dāng)?shù)貓蠹垐蟮?,這次爵士樂和古典音樂融合的節(jié)目“非常精彩,令人興奮,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p>
但這位黑人鋼琴家知道,他受到的歡迎只持續(xù)到日落之前。
因為在城鎮(zhèn)入口,赫然寫著一個邪惡的標志:“黑鬼,別讓我們鎮(zhèn)的落日照在你們身上?!?/p>
而電影并沒有告訴我們的是,“日落城鎮(zhèn)”的傳統(tǒng)其實發(fā)源于美國北方。
在美國,人們普遍認為北方更開放,更少歧視黑人,而南部則更保守,更歧視,同時也是奴隸制的故鄉(xiāng)。
原因其實很簡單,并不是南部民眾更仁慈,而僅僅是因為,天黑以后,許多美國南方人依然需要黑人仆人在家干活,就像當(dāng)初奴隸制盛行時那樣。
比起北方的“日落城鎮(zhèn)”,南方的殘酷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19世紀的南北戰(zhàn)爭以后,雖然美國的奴隸制名義上被廢除,但是在美國南部,“像對待奴隸一樣對待黑人” 的觀念從未消失,只是用另一種形式被寫入了法律,并有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名字 ——《吉姆克勞法》。
《吉姆克勞法》的口號是“隔離但平等”,最基本的做法是,把一切公共設(shè)施都根據(jù)種族隔離。
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南部州,一口氣就規(guī)定了黑人和白人吃飯、坐車、上學(xué)、住院、娛樂、上廁所、買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不能在一個區(qū)域。
在任何臺球室里,黑人只要跟白人一起打臺球,都會一不小心就被扔進監(jiān)獄。
除了這些最基本的隔離,南方各州都發(fā)揮想象力,讓《吉姆克勞法》變得無孔不入,包括但不限于:
有色人種的理發(fā)師不能為白種女人理發(fā);
啤酒商人和葡萄酒商人不能同時把酒賣給黑人和白人;
在任何精神病院,黑人和白人病人都不能混在一個病房。
有色人種墓地不能和白人墓地離得太近。
總之,從出生到死亡,一刻也不能打破種族的藩籬。
就連宣傳平等觀念也被視為是“大逆不道”,比如密西西比州就明文規(guī)定:
所有印刷、出版或流通或公然展示有關(guān)支持社會平等或跨種族婚姻的資訊、論據(jù)或建議是有罪的,應(yīng)被處以不少于500美元罰款或不少于6個月的刑期或兩者一起。
在“人人生而平等”被寫入憲法的美國,為什么這些歧視性法條,在當(dāng)時能公然通過州議會表決,成為正式法律呢?
因為表面上,《吉姆克勞法》依然宣稱自己“雖然隔離但是平等”,沒有違背憲法精神。
那么所謂的“平等”到底體現(xiàn)在什么地方?
一是在公共資源上,既設(shè)立白人專用設(shè)施,也設(shè)立黑人專用設(shè)施。二是在某些定罪上,白人打破隔離同樣犯法。
但實際上,“隔離但平等”當(dāng)然只是一紙空談。越是高級的資源,越是缺乏相對應(yīng)的黑人設(shè)施,即便存在,條件也遠不如白人的優(yōu)越。
其中最為致命的,是醫(yī)療種族主義。
1931年,一位有非洲血統(tǒng)的美國老人出了車禍。由于膚色較淺,他被所有人都錯認成了白人,并被立馬送入了亞特蘭大醫(yī)院的豪華大樓。
可是當(dāng)膚色較深的家人前來找他,醫(yī)院員工迅速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于是像處理垃圾一樣,將病人從檢查臺硬生生地拖到了破舊的黑人病房。
那里也變成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站。
在吉姆克勞法統(tǒng)治下,種族融合成為了最令主流白人恐懼的東西。
1906年4月的一個夜晚,密蘇里州的兩名非洲裔美國男子,因性侵指控被警方收押。
盡管兩人都有雇主提供的不在場證明,但憤怒的白人暴徒強行闖進男子的牢房,把兩名尚未定罪的嫌疑犯拖到城鎮(zhèn)廣場,在數(shù)千人面前實施了絞刑,并燒毀了尸體。
最令人驚恐的是普通人接受私刑的程度。整個場面仿佛是一場節(jié)日慶典,許多家庭聚集在一起,母親和父親,甚至帶著他們最小的孩子。
結(jié)束時,行刑者還將兩名無辜青年的身體部位作為紀念品,分發(fā)給人群。
不幸的是,這種多數(shù)人對少數(shù)人的暴政并非孤例。
根據(jù)2015年的《美國私刑情況報告》,1877年至1950年期間,約有4075名非裔美國人在12個南部州被私刑處死。
電影里,當(dāng)司機托尼收到雇主給的《綠皮書》,他對這本小冊子聞所未聞。
這也是自然,因為對白人來說,那正是公路旅行的黃金時代,幾乎不需要任何準備,就能在象征著自由與開放的“66號公路”完成夢幻之旅。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本小小的冊子卻是黑人旅行者必備的“保命指南”。
因為所謂的自由與開放,都是只針對白人。光是“66號公路”沿線的89個縣中,就有44個“日落城鎮(zhèn)”,幾乎每公里都是一個雷區(qū)。
在黑人生存危機四伏的情況下,《綠皮書》的誕生幾乎成為了一種歷史必然。
1930年代,越來越多的黑人駕駛員開始在美國開車長途旅行。
但是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有車一族”雖然能逃離公共交通的歧視,可是一旦來到陌生城鎮(zhèn),找一間“Black Only”的廁所,都是一個概率捉摸不定的難題。
為了避免被羞辱,黑人旅行者往往只能靠自己。
他們會把汽車的行李箱塞滿了食物、毯子、飲用水,進階一點的還有便攜式廁所、洗澡桶和備用汽油,以防白人加油站拒絕服務(wù)。
這種情況延續(xù)到1936年,紐約的郵政工人維克多·格林(Victor Green)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在那個沒有外賣小哥的時代,郵遞員是最知道哪家有素質(zhì)、哪家不歧視黑人的人群。
于是,他根據(jù)自己和郵局黑人同事們的經(jīng)歷,出版了第一本《黑人駕駛員綠皮書》。
這本《綠皮書》只有短短15頁,包含了大紐約地區(qū)歡迎黑人的各類生活設(shè)施。由于旅店十分有限,還列出了歡迎黑人借宿的私人住宅,相當(dāng)于上世紀的Airbnb。
這本指南一經(jīng)發(fā)行,就迅速成為黑人旅行者的必需品。
第一批用上綠皮書的用戶很快寄來了更多的信息,推薦自己地區(qū)的旅店或者自家開的餐廳。這些用戶推薦的信息,經(jīng)過《綠皮書》工作人員確認后,又被不斷加入書中。
從1936年的初版起,《綠皮書》每年更新一個版本,范圍迅速從大紐約地區(qū),擴展到全美和其他國際旅行地,等到1966年的最后一個版本,已經(jīng)擴展到99頁。
《綠皮書》的創(chuàng)始人格林希望,如果更多先富起來的黑人精英開車上路,也許白人企業(yè)主就會發(fā)現(xiàn)黑人的巨大消費潛力,進而轉(zhuǎn)變對黑人群體的看法。
但現(xiàn)實往往是殘酷的,“有車的黑人”帶來了新的問題。
1948年,社會學(xué)家查爾斯·約翰遜發(fā)現(xiàn),白人司機如果發(fā)現(xiàn)黑人開的車比自己好,有時會故意損壞它們,好讓黑人司機回到“他們的位置”。
同時,白人們?yōu)榱私o“黑人開了好車”這件事一個解釋,還發(fā)明了一種刻板印象,怪政府社會福利太高,才讓“頹廢的黑人單身母親”開上了凱迪拉克。
他們寧愿相信可疑的“福利說”,也不愿意相信,一部分黑人已經(jīng)不再貧窮。
為了應(yīng)對這種刻板印象,一些黑人只得放棄了豪車,故意開一輛舊車,以防止被人找茬。
還有一個常用招數(shù)是假裝司機。如果全家度假期間被警察攔截,有經(jīng)驗的黑人父親可能會一秒入戲,稱自己是為某個白人工作的司機,正在送雇主的女仆一家回家(自己的妻子孩子),同時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司機帽。
不過,蒙混過關(guān)的前提依然是沒有駛?cè)搿叭章涑擎?zhèn)”。
藝術(shù)家Paula Wynter仍然記得躲警察的童年陰影。1950年代的一個夜晚,全家在美國南部的北卡萊羅納州趕路時,一個地方治安警察經(jīng)過他們后,突然急轉(zhuǎn)彎回來追趕。
她爸爸情急之下把車開到樹叢里,熄了車燈,全家就這么一直在車里坐到了日出,看著警察的車燈在不遠處來來回回掃過。
美國人甚至給這種歧視性執(zhí)法發(fā)明了專有名詞 ——“黑駕”(driving while black),這個詞與酒駕(driving while intoxicated)相對應(yīng),意味著只要是黑人開車,就容易被警方找茬,這一點直到90年代也依然是如此。
等到電影主人公唐·謝利和托尼·利普在1962年踏上南部巡演的旅程,《綠皮書》已經(jīng)出版了24年。
在此期間,黑人對《吉姆克勞法》的反抗從未間斷。
突破首先是在教育領(lǐng)域發(fā)生的。
開端只是一件小事。1950年開學(xué)季,7歲的黑人小女孩琳達·布朗要上小學(xué)三年級了。她家附近就有一所白人小學(xué),但是因為種族隔離,她每天都要走過21條街,去很遠的學(xué)校。
這一年,琳達的爸爸太心疼女兒,于是到白人學(xué)校請求入學(xué),卻被教育局以種族隔離為理由拒絕了。
于是,琳達的爸爸終于忍無可忍,聯(lián)合多名家長提起集體訴訟,要求學(xué)校廢除種族隔離。
他們求助的律師,是最杰出的黑人民權(quán)律師,后來成為了美國首位非洲裔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瑟古德·馬歇爾。
為了論證“隔離不可能帶來平等”,他們提供了心理學(xué)家對兒童的大量測試結(jié)果。比如一項研究,測試了黑人兒童面對不同種族樣貌的娃娃會如何選擇。結(jié)果顯示,黑人兒童沒有選擇和自己更像的黑人娃娃,反而毫不猶豫地選了白人娃娃。這些孩子從小就已經(jīng)相信,“白色才是更好的顏色”。
到了1954年,美國最高法院為改變美國在國際上的形象,終于就案件作出了歷史性判決:公立學(xué)校實行的種族隔離教育是不平等的,違反《憲法第14條修正案》。
如此一來,所有奉行“隔離但平等”的法規(guī),都失去了法律上的合法性,如多米諾骨牌一般被陸續(xù)廢除。
但是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雖然根據(jù)最高法院的判決,全國學(xué)校都應(yīng)該陸續(xù)開始取消隔離,但是南方各州仍在頑固地抵抗。
1957年,在南部的阿肯色州小石城,地方法院根據(jù)“布朗案”的結(jié)果宣布,該市的中學(xué)應(yīng)接納9名黑人孩子入學(xué)。
結(jié)果一經(jīng)公布,就遭到了“白人至上者”的激烈反彈。
當(dāng)記者采訪一個13歲白人女孩對抵制的看法,她說:“如果上帝想讓黑人和白人一起上學(xué),就不會創(chuàng)造出白人和黑人了?!?/p>
騷亂終于驚動了中央。時任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總統(tǒng)派遣部隊,端著步槍護送黑人學(xué)生,才終于讓他們跨過了普通人鑄就的種族界限。
除了教育領(lǐng)域的進步,其他領(lǐng)域的抗議也在同時發(fā)生。
50年代,蒙哥馬利的一位黑人婦女因為拒絕為白人讓座而被捕。
為了聲援她,初露頭角的馬丁·路德·金領(lǐng)導(dǎo)了全城5萬黑人參加“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他認為,真正的抵抗,是用愛的力量勇敢地面對邪惡,因為暴力只會讓仇恨更加猖獗,而有尊嚴地不合作,卻會讓反對派對自己的陰暗無地自容。
罷乘公共汽車一年后,汽車公司終于迫于壓力取消了隔離。
同樣是在他的號召下,60年代,四名黑人學(xué)生在白人咖啡店遭到拒絕后,決定在店里靜坐直到關(guān)門。
第二天,他們又來靜坐了,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其他校園的20多名黑人學(xué)生。
第三天,人數(shù)超過了60個,甚至有白人也加入了。
很快,運動蔓延到其他南方城市,大規(guī)模抵制活動使這家連鎖咖啡店銷售額減少了三分之一,迫使經(jīng)理宣布從此放棄種族隔離政策。
再往后,這種無聲的抗議方式席卷了全國。在劇院、游樂場、圖書館,都能見到黑人日復(fù)一日占座的身影。
實際上,《綠皮書》的努力也從未停止。歷史學(xué)家認為,那上面列出的每個黑人經(jīng)營的企業(yè),都代表了黑人經(jīng)濟的崛起。而其中一部分收入,最終被用作了政治平等運動。
黑人企業(yè)家用他們攢的錢,從監(jiān)獄里保釋出參加民權(quán)運動的抗議者,為“非暴力不合作”的組織提供運行資金,還贊助了人們?nèi)⒓哟笮涂棺h的交通費。
盡管綠皮書從未具有明確的政治性,但它的確見證了黑人自由斗爭的經(jīng)濟基礎(chǔ)。
《綠皮書》的創(chuàng)始人格林于1960年去世。那一年,民權(quán)運動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時代正在迅速變化。
在《綠皮書》誕生之初,整個美國只有44%的人,反對在交通工具實行種族隔離,而到1963年,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上升到了78%。
同年,馬丁·路德·金在林肯紀念館發(fā)表了“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
就在一年后,美國通過《民權(quán)法案》,標志著種族隔離政策逐漸走到終點。
在此之后,《綠皮書》終于完成了自己光榮的使命,從歷史舞臺謝幕。
一切都如同格林在《綠皮書》1949年版前言中,所盼望的那一天:
“在不久將來的某一天,這本指南將不再需要出版。那時候,我們這個種族將在美國享有平等權(quán)利。對我們來說,暫停出版的那天將是美好的,因為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而不會感到尷尬?!?/p>
注:當(dāng)然,種族歧視到今天也依然是美國最難解決的問題。了解當(dāng)代美國的種族沖突,可觀看奧斯卡最佳真人短片《皮膚》(SKIN)。
參考資料 -----------------------------
[1]ARICA L. COLEMAN, “The Movie Green Book Is Named for a Real Guide to Travel in a Segregated World. Its Real History Offers a Key Lesson for Today”. TIME
[2]Anna Diamond,“The True Story of the ‘Green Book’ Movie”.Smithsonian magazine
[3]Manuela Tobias, “Fact-check: How true is Green Book?".
[4]Jacinda Townsend, "How the Green Book Helped African-American Tourists Navigate a Segregated Nation". Smithsonian magazine.
[5] Marco Principia, “JIM CROW AND THE BLUES”.
[6]Jamiles Lartey,Sam Morris.“How white Americans used lynchings to terrorize and control black people”. The Guardian.
[7]CANDACY TAYLOR, "The Roots of Route 66". The Atlantic.
[8]Jennifer Reut,Mapping the Green Book.
[9]《綠皮書》路線生成器:http://publicdomain.nypl.org/greenbook-map/tri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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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在《綠皮書》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那一刻,推特就炸鍋了。一位黑人編劇Ira發(fā)推吐槽:“《綠皮書》?我看更像是‘白皮’書?!蹦壳斑@條推已經(jīng)獲得超過四萬個贊。接著他還說了一句:“《撞車》正在目睹《綠皮書》取代它成為最遜的奧斯卡贏家?!?/p>
美國主流媒體當(dāng)然也是一片噓聲,但深度評論大概得等到明天見報了。《紐約時報》只是在推特轉(zhuǎn)發(fā)了一篇上個月奧斯卡提名名單出爐時的長評,標題是《為什么奧斯卡持續(xù)沉迷于種族和諧的幻想之作?》。倒是《洛杉磯時報》準備充分,率先刊出了一篇事先寫好的長評,用的就是本文的標題。它的作者是曾任今年柏林電影節(jié)評委的知名影評人Justin Chang。
不過我還是更同意Ira的看法,《綠皮書》不是自《撞車》以來最遜,而是比《撞車》更遜。注意,我們說的不是這兩部影片本身質(zhì)量的好歹,而是它們作為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名不副實。我自己都毫無保留地承認這兩部電影是好看的,但是它們拿到最佳影片是缺乏說服力的。
拿一些數(shù)據(jù)來說話。第一,《綠皮書》的Metascore分數(shù)(代表權(quán)威影評人的評價)是自《撞車》以來歷年最佳影片里最低的,兩片同為69分,其他13部的平均分為90分;第二,《綠皮書》是有史以來(不考慮最早期的兩部)第三部連最佳導(dǎo)演提名都沒拿到的最佳影片,另外兩部分別是1989年的《為黛西小姐開車》(與本片主題相似)和2012年的《逃離德黑蘭》(被普遍認為是遺珠);第三,《綠皮書》是有史以來(不考慮最早期的幾部)獲得提名獎項數(shù)量最少的最佳影片,與1977年的《安妮·霍爾》和2006年的《無間行者》一起墊底。
此外,雖然兩片同樣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但《撞車》有包括BAFTA和編劇公會在內(nèi)的12項大小最佳劇本獎的加持,可謂實至名歸;而《綠皮書》只有包括由幾十名好萊塢外籍記者評選的金球獎在內(nèi)的4項最佳劇本獎,跟《寵兒》還有《第一歸正會》的戰(zhàn)績比差遠了。
我無意搜集更多的數(shù)據(jù),光是把上述幾項數(shù)據(jù)合在一起,《綠皮書》作為一部影評人評價相對很差、拿到奧斯卡提名獎項數(shù)量很少且沒有拿到奧斯卡最佳導(dǎo)演提名、而其獲得的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也根本不能打、如果跟那些獲獎大片比票房也無法望其項背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我只能說它是最遜的奧斯卡贏家。
退一萬步說,其實這些數(shù)據(jù)都不重要?!毒G皮書》的獲獎?wù)嬲屓烁械讲豢斓牡胤?,還是在于它的主題本身?!蹲曹嚒樊?dāng)年再怎么被吐槽,它探討道德沖突的主題是無可指摘的,只是跟反映禁忌的牛仔同性之愛的《斷背山》比起來,太“安全”了。而《綠皮書》不僅是“安全”的,借《后種族的黑人綠皮書》作者Jan Miles前兩天在《華盛頓郵報》上所發(fā)表評論的用詞——它更是“危險”的。他認為,這種通過一個好心白人的視角來講述種族主義歷史的影片,比傷害造成的危害還大。
即便到了2019年的今天,系統(tǒng)性的種族歧視在美國也仍然是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和問題,更何況是半個世紀前美國的保守南部?那時候的氛圍比現(xiàn)在要惡劣許多,事實上南部白人對黑人的歧視及做派也遠比電影里表現(xiàn)得要殘酷和黑暗。但編劇卻有意弱化了黑暗面,用喜劇的形式化危險于無形,讓整個故事有驚無險,最后來個白黑一家親的美好結(jié)局。說好聽點,這是一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說難聽點,這就是在粉飾太平。
如果創(chuàng)作者要追求和呼喚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大可以全然地虛構(gòu)一個故事,可偏偏本片最大的宣傳點就是——它基于一個真實的故事。對此,Donald Shirley的后人站了出來,說這個故事有太多不真實的地方,現(xiàn)實中的Don壓根就沒有把Tony當(dāng)朋友。本片的第一編劇是Tony的兒子,所有的素材都來自他自己的采訪,而所有的解釋也都只有他的一面之辭,兩位當(dāng)事人都已經(jīng)去世,誰知道呢?
大概正是因為制片和編導(dǎo)的主創(chuàng)團隊都是白人的緣故,本片非常自然地講述了一個“白人救世主”(White Savior)內(nèi)核的故事。歷史地來看,“白人救世主”是好萊塢常用的一種故事設(shè)定,作為配角的黑人(或者任何非白人的族群,參考張藝謀的《長城》)受到作為主角的白人的拯救。奧斯卡一貫青睞這種題材,遠的不勝枚舉,近的也有2009年的《弱點》和2011年的《相助》分別獲得一座小金人。還有很多電影會在劇情中部分地涉及“白人救世主”,比如2016年的《隱藏人物》,這種情況不在討論之列。而《綠皮書》則是徹底以“白人救世主”作為內(nèi)核,這非常令人皺眉。
即便沒看過電影,從海報上的人頭大小和位置關(guān)系,已經(jīng)明確了這是一部白人主角加黑人配角的對手戲。整個故事正是以白人主角的視角展開的。明明是一個黑人音樂家雇傭一個白人司機的“主仆”關(guān)系,在電影里反客為主地講成了一個白人司機帶領(lǐng)一個黑人音樂家“闖關(guān)”的故事。觀眾明明對這個一反往常影視形象的優(yōu)雅黑人音樂家更感興趣,結(jié)果故事賣力地在塑造一個逐漸讓觀眾愛得不得了的好心白人司機。當(dāng)然,兩位演員的表演都可圈可點。
縱觀全片,正是在白人司機Tony的引導(dǎo)下,黑人音樂家Don開始放飛自我,走下云端,接納肯德基,接納爵士樂,接納自己的同性戀身份,最后在圣誕節(jié),孤身一人的他走進了白人司機Tony的大家庭感受節(jié)日的溫暖。必須承認,Tony在這個過程中也得到了改變,他從一個徹骨的種族歧視者變成了一個友好的種族共融者,可是這種改變主要并非來自Don(準確地說是編劇)的有意引導(dǎo),更多是他的自我覺醒與救贖。嗯,白人才不需要黑人來拯救,哪怕設(shè)定是低俗的白人與高雅的黑人。
在我看過的無數(shù)篇美國媒體、影評人和匿名奧斯卡會員對《綠皮書》的評論中,出現(xiàn)過如下高頻詞:old-fashioned(老派的)、out-dated(過時的)、crowd-pleaser(取悅觀眾)、cliche(陳詞濫調(diào))、stereotype(刻板印象)。我同意這里的每一個詞,它們都指向了本片在敘事上的要害。
說它老派過時,既是指它“白人救世主”的內(nèi)核,也是指它講故事的手法和方式。本片導(dǎo)演Peter Farrelly一直以來拍的都是些爆米花類型的喜劇片和愛情片,無論是IMDb的觀眾評分還是影評人的Metascore,大部分都在及格線以下。當(dāng)本片故事進行到一半,架子完全搭好之后,后面的劇情基本上可預(yù)測了,缺乏張力或沖突,比如我就直接猜中了Don會請R. Kennedy出馬。本片從頭到尾的視聽語言,沒有一處讓人感受到高級,反而很多地方讓我覺得笨拙或不適,比如開頭對Tony嫌棄杯子的處理,比如硬塞進來的底層黑人在種植園干活那段畫風(fēng),比如中途解救全裸的Don那場戲的調(diào)度,比如結(jié)尾家庭群戲的繁冗。
說它取悅觀眾,其實也跟導(dǎo)演拍慣了爆米花類型片一脈相承。最典型的就是預(yù)告片里出現(xiàn)過,正片里大概讓每位觀眾都會心一笑的學(xué)習(xí)吃雞塊、倒車撿垃圾那場戲。這是每一秒都精確算計好來咯吱觀眾笑的橋段,實則非??桃?。本片大量通過背景樂還有各種道具來營造懷舊氛圍,很多套路化的處理,過猶不及。大團圓的結(jié)局更是觀眾所需,讓我們逃避復(fù)雜的現(xiàn)實,在電影里好好夢一場喲。那你又為什么要宣稱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呢?
說它刻板印象,既指Tony這樣一個生活在底層的意大利裔大老粗的初始形象本身就非??贪澹钙谐霈F(xiàn)的各種白人及其種族歧視言論或行為都像是模子里刻出來的,典型場景里典型人物的典型反應(yīng),一個兩個人是這樣還行,多了就令人乏味,也是編劇缺乏創(chuàng)造力的表現(xiàn)。另外,一個接受過良好教養(yǎng)的黑人何以對本族群的流行文化(藍調(diào))和本國的俗文化(炸雞)一無所知,這里實際上在反刻板印象的同時,又制造出了另一種刻板印象。
對于這樣一部電影,中美的普通觀眾都表現(xiàn)出非常喜歡,這在意料之中也無可非議。但是代表世界上最大的電影王國最高水平的奧斯卡竟然把它選為最佳影片,是不得不予以批判的。特別是在今年這樣少有的奧斯卡“大年”——八部最佳影片提名里有三部是歐洲三大電影節(jié)大獎得主、還有三部是本土票房均超過兩億的大片,八部提名片占據(jù)了一多半的提名獎項(占比是史上第三高)且最終每部都至少獲得一項——最終竟然選出了它,可以說是一夜回到三十年前。
這個結(jié)果再一次證明,由占全體會員大多數(shù)的一群又老又白的男性會員主導(dǎo)的奧斯卡,仍然鐘情于主旋律和正能量,而回避創(chuàng)新、激進與開放性,其中根本就不存在中國觀眾熱衷談?wù)摰淖犹摓跤械摹罢握_”,那些真正反映少數(shù)族裔的生活與困境、現(xiàn)實與彷徨的佳作,想要獲得奧斯卡的認可仍然是阻力重重。
最后,如果可以的話,請帶著審慎的、批判的眼光走進電影院觀賞這部電影。而不是被它的敘述給迷惑了、遮蔽了,在感動中一笑而過。
底層與精英、白人與黑人、異性戀與同性戀這三對矛盾,大概是美國在川普時代最尖銳的矛盾了吧。但《綠皮書》卻精致到讓身負這三種矛盾的兩人成為人生摯友,頗似一段曠世絕戀。
唐博士和大嘴托尼在三這個維度的屬性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維度一 首先唐博士是黑人,托尼是白人。
維度二 唐博士世界頂尖的鋼琴家,擁有多重學(xué)歷、會好幾國外語,14個月以內(nèi)在白宮演奏兩次;而托尼,則失業(yè),甚至要靠打賭和當(dāng)鋪維持生計。
當(dāng)然《綠皮書》不只展示了精英與底層最表層的屬性。唐博士在“下一盤大棋”,希望通過在南部巡演,而提升黑人地位。這是典型的精英思維。而托尼,則基本上靠暴力和社會經(jīng)驗,這也是他被唐博士選中的原因,也是典型的底層屬性。
唐博士事兒多、矯情、自負;托尼好賭、愛貪小便宜、暴飲暴食。這也是階級屬性的典型特征。
維度三 唐博士舉手投足的優(yōu)雅范兒,時不時的小刻薄,以及后來對托尼的依戀,都讓他Gay得很明顯。托尼則是傳統(tǒng)意大利裔直男,愛家、愛兄弟、愛孩子、怕老婆,寬容大度。
身負上述三個屬性的兩人坐在一輛車里,開始了為期兩個月的旅程,他們之間奇妙的火花,是電影最好玩的部分。使得電影完全可以按照愛情片的劇情來梳理:
階段一:暗自較勁
由于上述三個維度的差異,唐博士與托尼從一上路,敵對的氣味就若隱若現(xiàn)。唐博士不讓托尼抽煙,托尼把唐博士的漢堡吃掉。唐博士諷刺托尼詞匯量貧瘠,托尼則拿唐博士專輯封面“不聽話的孩子”開玩笑。
雙方你來我往,值得彼此攻下對方的第一座城池。
唐博士征服托尼,從征服他的耳朵開始:那是美妙的琴聲。
托尼征服唐博士,從征服他的舌頭開始:那是美味的炸雞。
在到達肯塔基州的時候,雙方不再是單純“錢”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開始認可對方。
階段二:保護與接納
托尼從酒吧救出唐博士,唐博士讓托尼出席表演并被介紹全名,唐博士幫助托尼寫信等,標志著唐博士與托尼已經(jīng)互相接納、互相幫助。
而劇情也在此刻衍生出了第二個維度:偽基片。
比如唐博士在幫托尼寫信的時候,兩人都說了“I love u”,雖然不是對對方說的。又如托尼陪唐博士逛西裝店,仿佛是陪媳婦逛街。當(dāng)然,還有最開始的,托尼說唐博士的“Keep quiet”像他老婆。這些都使得不是情侶的兩個男人看上去像一對兒,必然會使無數(shù)腐女大呼過癮。
階段三:剖白
此階段,雙方的階級屬性引發(fā)的沖突最為激烈,可取向?qū)傩詤s把最激烈的沖突轉(zhuǎn)化為更深的包容。
唐博士浴室被抓,托尼舌燦蓮花,唐博士卻認為托尼的“底層做法”背離了自己“精英”的價值觀,雙方爭執(zhí)起來。編劇的天才在此刻體現(xiàn),編劇用唐博士的一句“我不想辦這件事兒的時候都要你陪在身旁”來最為爭吵的結(jié)束。
“這事兒”當(dāng)然是指Gay的事兒。這時的兩個人應(yīng)該都是后知后覺的,托尼后知后覺自己對唐博士的關(guān)心與呵護是如此之周到;唐博士后知后覺他對托尼的依戀是如此之深。
托尼在紐約的朋友成為催化劑,迫使唐博士“表白”。
接著發(fā)生了和“浴室”事件如出一轍的事,那便是“深夜襲警”事件。
“深夜襲警”是編劇的故技重施,編劇再次撕開唐博士與托尼的階級裂縫,然后又用取向?qū)傩詠韽浐稀L撇┦吭诖笥曛锌窈啊耙苍S我不夠黑,也許我不夠白,也許我不夠男人”,讓托尼頓生心疼,對立的關(guān)系終于結(jié)束。
階段四:You jump, I jump
套用《泰坦尼克號》的經(jīng)典臺詞,本階段唐博士與托尼已經(jīng)基本上把對方當(dāng)做自己的一部分。最典型的當(dāng)屬,唐博士為了托尼放棄演出:因為主辦方的經(jīng)理羞辱了托尼。當(dāng)然還有唐博士雪夜開車,送托尼回家。
電影的開頭其實特別有意思,托尼故意利用“帽子”事件,使夜總會停業(yè)整頓,其實帶有一半的惡作劇屬性,另一半則是托尼對于“服務(wù)生涯”的厭倦。其實作為服務(wù)生的他,更多的是對上流人士“服侍”,這也是他為什么暴揍夜總會鬧事者,以及后來不愿意接受警長推薦的工作原因。
唐博士看到托尼被經(jīng)理羞辱,才會把演出的生殺大權(quán)交給托尼。自此,精英放棄了“一盤大棋”,底層也必然無法得到唱片公司的全部酬勞,兩人都舍棄了初衷,精英與底層,戀愛了!
當(dāng)然,這還不夠,他們的“戀愛”終究無法轉(zhuǎn)換成生理上的更進一步,于是才有了橘鳥酒吧里,唐博士高超的技巧讓托尼入贅高潮,而出來后,托尼拔槍狂射。
當(dāng)然了,相愛會讓人往好的方面發(fā)展。比如托尼幫助唐博士改變了音樂態(tài)度,幫助他不再是按照被“訓(xùn)練”的方式演奏,而是按照自己“愛”的方式演奏。還有唐博士在路上目睹了底層黑人同胞的疾苦之后,開始變得愿意為大眾演奏,甚至可以演奏不那么高雅的,帶有很強娛樂屬性的爵士樂。
政治態(tài)度
《綠皮書》的政治態(tài)度是很明確的。首先《綠皮書》不完全贊成精英的“一盤大棋”,也不完全贊成底層的暴力,而是認為精英和底層的政治謀略都有各自優(yōu)點也都有欠妥之處。這也是為什么小事托尼可以擺平,大事卻要靠唐博士;可唐博士也有被小事搞死的時候,托尼卻保護他周全。
其次,《綠皮書》最為“政治正確”的地方,在于它揭露了白人上流社會的虛偽:用唐博士演奏標榜自己的品味,曲終人散卻依舊不把唐博士當(dāng)人看。
站在宇宙中心“呼喚愛”
奧斯卡是比奇葩說的陳銘更喜歡站在宇宙中心“呼喚愛”的。雖然備受頒獎季青睞的《綠皮書》取材于真實事件,可現(xiàn)實生活中真的能像唐博士與托尼一樣“乳水交融”的黑人和白人、精英與底層、基佬與直男,恐怕少之又少。因此《綠皮書》與《為黛西小姐開車》一樣更像是一場烏托邦,或者說,是濁世里的一口營養(yǎng)雞湯吧。后者可是贏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
命題作文
而拋開意識形態(tài),單純從藝術(shù)的角度考慮,《綠皮書》似乎太過功能化,恨不得每一個情節(jié)都承載著主題功能,與《觸不可及》相比,《綠皮書》少了一份渾然天成。
從鏡頭方面講,《觸不可及》里,黑人第一天上班,導(dǎo)演用了背影跟拍,頗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鏡頭與內(nèi)容相得益彰。還有一段,黑人被媽媽趕出家門,鏡頭漸漸搖起來,給了個俯拍的清晨巴黎街景。主角消失在街道,那種無家可歸的漂泊感不用多言。而《綠皮書》卻基本沒有一個非常值得稱道的鏡頭。反而是剪輯在《綠皮書》里起了非常關(guān)鍵的作用。
從劇情方面講,《觸不可及》和《綠皮書》都講究“人物弧光”?!毒G皮書》里的綠石頭先后被托尼和唐博士拿在手里,表示唐博士發(fā)現(xiàn)底層的“樂趣”也很有意思:偷偷拿走心上人的石頭,多好。而托尼則從言之無物變成了寫信高手。
可是仔細想想,綠石頭和故事的主線并無多大關(guān)聯(lián)。唐博士是要去演出,綠石頭這條線,仿佛是硬加上去的。
而《觸不可及》就沒有那么多“企圖心”。黑人第一次開瑪莎拉蒂帶老板兜風(fēng)前,教訓(xùn)了亂停車位的人。電影結(jié)尾,黑人已經(jīng)不再單純使用暴力,而是開始溝通。這是一次非常明顯的“人物弧光”,而停車是緊緊圍繞故事主線的,所以并不顯得刻意。
《觸不可及》多了一份含蓄,直到結(jié)尾,我們才知道老板原來一直沒有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而《綠皮書》,則像一份預(yù)先定好題目的命題作文,盡管完美,卻太斧鑿。
也許唐博士和托尼第一次共睡一屋時,托尼的那句話最讓我覺得清新自然:“其實匹茲堡的女人名不副實”……哈哈,好好睡吧。唐博士才不會吃你豆腐呢!
真實的 Don Shirley,不是一個遠離黑人社區(qū),不懂黑人音樂的人。他積極參與黑人民權(quán)運動,他是 Dr. King的朋友,一起參與過在Selma的游行。他和黑人音樂家 Nina Simone,Duke Ellington和Sarah Vaughn 都是極為親密的朋友。
真實的Don Shirley,并沒有跟家人疏遠。電影里面說他只有一個不聯(lián)絡(luò)的兄弟。事實上,當(dāng)時的他有三個來往密切的兄弟,在其中一個兄弟的妻子死后,他幾乎是撫養(yǎng)了兩個沒有母親的侄兒。
據(jù)Don Shirley的家人所說,Don Shirley和Tony并沒有建立真正的友誼,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普通的雇主和雇員之間的關(guān)系。Tony也沒有為Don Shirley工作很久便被解雇了。事實是,Tony的兒子Nick Vallelonga是這部電影的寫作人之一,電影只選擇了一個人的敘述,而沒有參考(或尊重)另一個的人的敘述。不過,這只是一部電影,并非紀錄片,沒有還原事實也許并不很重要。
Don Shirley的家人在電影播放后接受過采訪,對影片表達了相當(dāng)?shù)牟粷M。想要了解更詳細,更準確的內(nèi)容,請參考以下的鏈接(內(nèi)有采訪的詳情)//shadowandact.com/the-real-donald-shirley-green-book-hollywood-swallowed-whole
不過后續(xù)也有Green Book導(dǎo)演回應(yīng)Don Shirley家人指責(zé)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因為兩位當(dāng)世人的去世,可能根本無法確認了。是非對錯,只能由各自決定了。//www.vanityfair.com/hollywood/2019/01/green-book-director-peter-farrelly-defends-movie-against-criticism
i'll cut my dick off if green book fails to win the best picture.
讓人印象最深的片段是他們的車在南部的鄉(xiāng)間小路上拋錨,和田里勞作的黑奴對視的那一幕,無聲卻發(fā)出巨響。
基層白人司機護送著名黑人鋼琴家在美國南部巡回演出的故事。兩位角色的社會階級和教育程度的差異,讓電影笑料百出,膚色的對比卻又十分的諷刺,讓電影充滿種族平權(quán)的抗?fàn)幒蜏I點。兩位演員默契火花十足,是一個十分溫暖人心的故事,影片結(jié)束之后響起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邊笑著邊流著眼淚鼓掌到手都疼了。
完成度很高的公路喜劇片,亮點在于人物塑造完整和細節(jié)使用精彩,劇作與表演堪稱杰出。創(chuàng)造靈感來自于真人真事,為表達主題做了藝術(shù)虛構(gòu)與夸張,聽說真人的后代對此有意見及爭論。藝術(shù)作品不是歷史,我以為無可厚非。
膚色對調(diào)版《觸不可及》,一場跨越美國的公路之旅,更是一場跨越種族與膚色、身份與階層的人性之旅。所有下屬都對唐畢恭畢敬,唯有托尼把他當(dāng)普通人對待,給他吃炸雞、對他說出真實想法。不把他當(dāng)成黑人,才是真正不歧視他的表現(xiàn)。另一方面,唐又受到外人的歧視和侮辱,他始終忍氣吞聲,低聲下氣。聽他演奏的觀眾可以在餐廳吃飯,而他作為表演者卻不可以。正是托尼教會他反擊,教會他為自己發(fā)聲、捍衛(wèi)自己的權(quán)利和尊嚴。在所謂“高級的、尊貴的”場所受到不平等待遇,反而在“低端的、卑微的”黑人酒吧獲得尊重和支持,實在太諷刺。天才是不夠的,唯有勇氣才能改變?nèi)诵?。既然他都不考慮你的感受,你又何必照顧他的情緒呢?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暴力不能讓你贏得什么,但懦弱永遠都是輸家。正面對抗生活的惡意,才能戰(zhàn)勝惡意。
現(xiàn)如今種族關(guān)系壓力頗大的美國太需要這樣一個故事了!可歌可頌的是導(dǎo)演在細致入微地研究了這歷史故事之后,對它們進行了取舍和消化,最后用穩(wěn)扎穩(wěn)打的電影語言把這動人的故事講給觀眾們聽。不得不說導(dǎo)演Peter之前做喜劇片的經(jīng)驗讓這部可以被拍得更沉重的電影放射出生動的光芒。這個crew里頭高手不少,服裝設(shè)計和音樂設(shè)計都很厲害!Tony Lip兒子的參與更讓電影熠熠生輝。(導(dǎo)演本人來我們課上提前放映,他說的話比我這一學(xué)期這課上學(xué)的東西更有啟發(fā)…)
“如果我不夠黑人,也不夠白人,又或不夠男人,那請你告訴我,托尼,那我到底算是什么人?!”——恭喜,你是最政治正確的人。
你知道這個故事要講什么,你也知道這段旅程會經(jīng)歷什么。你明白這其中并不會觸及什么過于深刻的東西,卻也展示了許多直白,你明白身份是每個人無法避開的東西,也知道相互理解是多么難得。你會自然地喜歡這些描寫得并不太像真實人物的角色,你會跟著那些好笑或其實并不太好笑的片段笑出聲來?;蛟S也只是將發(fā)笑作為第一反應(yīng)來化解或掩藏其他的感受。你知道故事和片名說的綠皮書關(guān)系其實不算大,你也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這部影片。
如果把Joey和Sheldon放在一輛車里,來一場六個星期的公路旅行,會怎樣?Green Book就是這么有戲,而且這位謝耳朵是黑人學(xué)霸音樂家,他們即將前往的,是尚未平權(quán)的美國南部...
要記?。耗阆胫v很大的東西,就必須用很小的事情。扎實的劇作,閃光的人物,充滿化學(xué)反應(yīng)的搭配……觀影的過程中大笑了無數(shù)次,一再倒回去品味那些小小的瞬間,一個眼神,一個撇嘴里全都是戲。阿里和維果叔,都是最好最好最好的那一卦演員。 僅有天才是不夠的,還需要勇氣 ←——你看,就算是講個“種族歧視”的政治正確主題,都能不僅僅停留在俗套的模板里,從更細微的角度,升華出更多東西。
膚色、階層、性格和性取向天差地遠的兩個男人,因為音樂而結(jié)緣,因為公路旅行而成為一生朋友。有時候才華并不夠,還需要勇敢,推倒心中那面墻才能開門見山。電影就像一顆綠色小石子,投入黑白分明的美國社會,激起輕小而美麗的漣漪。雖然有刻意營造的溫暖感,但我就是愿意買單~!
誰能想到影片出自曾經(jīng)拿過金酸莓獎導(dǎo)演之手,每一場戲都是戲,人物豐滿對白妙趣橫生,主角推動故事,事件推動人物?!坝胁拍苁遣粔虻?,還需要足夠的勇氣”??措娪皶r旁邊坐著一對黑白夫妻,兩人笑著笑著最后哭得稀里嘩啦。
絕對是今年tiff我看過的最有意思的一部電影,全場笑聲掌聲就沒停過。節(jié)奏歡快,情節(jié)有趣又不失深度。V叔扮演的來自Bronx街頭的意大利裔司機和Ali扮演的受高等教育的黑人音樂家碰撞出令人驚喜的火花,二人從紐約一路向南巡演,然而越向南種族歧視也越來越嚴重。導(dǎo)演用一種巧妙的角度向觀眾展示了當(dāng)時的不公以及音樂家內(nèi)心的糾葛。盡管他從小就在不同的重要場合表演,然而最盡興的一次卻是在圣誕前夕的一個黑人小酒吧。他最終選擇了為自己發(fā)聲,不再對歧視屈服。結(jié)局溫馨感人,著實是一部好電影。
今年看過最好的劇情片之一。劇本扎實,細節(jié)充實,表演到位。頗有《為黛西小姐開車》和《觸不可及》的意味,但又因為主角角色的互換,在特定的時代和地域里散發(fā)出更強的樂趣。
這部電影的厲害之處就是劇本扎實,在人物塑造和細節(jié)上非常出彩。這趟一路向南的旅程到最后也不能讓Dr. Don Shirley證明自己在白人心中的地位,他身陷孤獨境地也沒人幫得了他,除非他自己跟自己和解,自己去完成一場關(guān)于自我的救贖。它并沒有刻意說教的去講什么,但每個人都能從中看到不同時代某些群體的遭遇,不僅僅是黑人和白人這么簡單。這部電影的主題正如片中那句點睛的臺詞所說的,因為天才還不夠,唯有勇氣才能改變?nèi)诵?,而這就是一部關(guān)于勇氣和改變的電影。雖然是非常套路化的公路片,拍的卻是異常的溫暖,劇本非常加分,應(yīng)該會拿今年奧斯卡的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吧。★★★★
“世界上孤獨的人都害怕邁出第一步” 從最開始的矛盾抵觸、到被迫站到一邊慢慢調(diào)和、甚至最后的惺惺相惜,這不是一趟拋開歧視的旅途,而是兩個孤獨的人從彼此身上看到另一個世界,一個更真實的世界。縱使有太多不同,種族的、階層的、貧富的,都可以在這一場春風(fēng)化雨、淡入心靈的結(jié)伴同行中,化干戈為玉帛?!皭凵夏闶羌敛毁M事的事情”、“如果我不夠白,也不夠gay,又不夠男人,那么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唐·謝利為托尼口述如初戀般的情書,托尼教唐接地氣的吃雞,并在小鎮(zhèn)里彼此解圍,最偉大的友誼不過如此。根據(jù)真實故事改編,可愛精致的友情小品,美國版《觸不可及》,今年奧斯卡最佳影片鎖定它了?!爸x謝你把丈夫分享給我”
四平八穩(wěn)的片子,精致的套路,一路都是能想到的通俗劇情,基本沒有什么大的起伏,主要看演員,明知道是屢試不爽的美式套路,你還會微微感動,也許這就是好萊塢厲害的地方之一。
肯德基年度推廣大電影
趕走偏見不是靠鳴槍,贏得尊重不是靠拳頭。為了如廁寧可折返,為了用餐甘愿罷演,受到霸凌不視為侮辱而視為考驗,受到恩惠不視為榮耀而視為恥辱。南方勞作的黑奴看到路邊的他衣冠楚楚,如同一個預(yù)言。一家上流餐廳,一間寬敞廁所,一個高檔試衣間都沒能容納下的東西,卻裝進了一方綠色車廂,勇敢上路。
Mahershala說片子里某個根本不會被人注意到的佈景里的某塊石頭或許就是V撿的。他說V在拍攝的時候,一直留心撿很漂亮的石頭,撿到了就拿給導(dǎo)演說:看,把這塊石頭放在背景里會有多好看說到電影里的部分,他可能增肥了有二三十斤,從來沒見過他有那麼大的肚腩(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減回來了)。今天在看V表演時,大部分的時間,我忘了他是Viggo,他就是那樣一個沒文化又油滑、滿嘴跑火車的司機。僅僅偶爾偶爾有幾個他不說話、只抽煙的鏡頭,鼻孔一噴白霧,就那麼一瞥,卻還像是十幾年前、《東方的承諾》里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今天導(dǎo)演說He’s a great person before he’s a great actor. 這麼多年了,還是一直一直都沒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