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xué)的日常》第二季，我是在無意之間瀏覽到這部紀錄片的，本沒有在意，沒想到一下子就入了坑，連續(xù)看完了已經(jīng)播出的三集。我們所處的現(xiàn)實世界有太多的浮華與喧囂，每一天我們都在被各種噪音所干擾，被時代的浪潮推動向前，似乎忘了生命的真正意義。所幸的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人、一些地方，還保有那份真摯與初心，任世界千變?nèi)f化，我自淡然處之。

這部紀錄片中，我們將跟隨幾位當代文學(xué)家的腳步，去看看他們向往的地方，去聆聽他們內(nèi)心的聲音，去思考他們的人生哲學(xué)。每天的忙碌與喧囂讓人們逐漸迷失自我。某一刻，某一個角落，我們需要慢下來，靜靜地思考向往的生活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片子的質(zhì)樸和真實，區(qū)別于其他真人秀節(jié)目，有思考，有共鳴。

簡單談一下，對我觸動最深的第二集，中國詩人——于堅。

這次的采訪來到了云南的建水古城，著名詩人于堅對此地贊賞有加，并出版了一本以建水為主角的散文集《建水記》，追問何為“詩意地棲居”之作。

“落后是對經(jīng)驗的自信；落后是對時間的迷戀”——《建水記》

在現(xiàn)代化、國際化接軌的當下，每座城都不甘示弱。高樓大廈、軌道交通、商業(yè)綜合體，這些現(xiàn)代都市的標志性建筑，讓城市變得越來越像，我們也逐漸忘記了它們本來的模樣。而建水在相比之下，顯得有點落后，甚至可以用窮鄉(xiāng)僻壤來形容，但它卻盡最大努力保留了這座城原來的樣子，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也保有著過去的生活習(xí)慣，歷史在這個地方仿佛停滯未曾走遠。

在這里，沒人會催你：高鐵要開了、會議時間到了。在這里，你可以感受到生活被自己掌控，你不再是那個被時間驅(qū)趕的路人；時間將與你為伴，聽暮鼓晨鐘緩緩落入大地，生命走向永恒。

建水的落后并不盲目，它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節(jié)奏；

明嘉靖十三年，被流放云南的詩人楊慎來到建水拜訪他的朋友葉瑞，建水城令他大吃一驚，楊慎寫了一首詩《臨安春社行》，描繪他所見的建水。

臨安二月天氣暄，滿城靚妝春服妍。

花簇旗亭錦圍巷，佛游人嬉車馬闐。

少年社火燃燈寺，埒材角妙紛紛至。

公孫舞劍駭張筵，宜僚弄丸驚楚市。

楊柳藏鴉白門晚，梅梁棲燕紅樓遠。

青山白日感羈游，翠斝青樽詎消遣。

宛洛風(fēng)光似夢中，故園兄弟復(fù)西東。

醉歌茗艼月中去，請君莫唱思悲翁

楊慎詩里描寫的建水，并未隔世，筆下的這個建水城大體上還在著，不僅是城池、建筑、雕梁畫棟、朱門閭巷、水井、牌坊、飯館、荷塘稻田……最重要的是，楊慎詩中寫到的那個世界，雖然細節(jié)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但氛圍依然可以感受到。

燃燈寺依然在敲著木魚；寺院門口的那口井依然清冽；幾個閑人坐在井邊，聊天，嗑瓜子，要到吃午飯才會散去；太史巷的葉氏宗祠，這條街還在；水井安然，原住民也安在，汲水的、挑水的、送水的、掃落花的、做豆腐的、納鞋底的、補衣裳的、做木工的、做涼粉的、開茶館的、做米線的、彈棉花的、養(yǎng)花的、玩古董的、做陶器的、銀匠、屠夫、魚販……洗衣的婦人也還蹲在井邊，背上依然背著個娃娃。

沒有細節(jié)的生活讓人抑郁

《小森林》《向往的生活》等作品的火爆，也折射出大多數(shù)人對于回歸平淡，享受生活的渴望。片中于堅說道：“現(xiàn)代人最大的問題是空虛。就像一只手本來只能拿一個蘋果，但非要拿5個，甚至是10個。但最后你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有拿到。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快樂。”

于堅是一個讓我尊重的文人，建水是一個讓人神往的地方。目前，我要找來這本《建水記》認真地閱讀；未來，我要去建水好好地感受那里的生活。

其實開始看到這個欄目的時候，我不明白文學(xué)怎么能日常的。

這個時代很奇怪的，我們講“搬磚的日?！保吧蠈W(xué)的日常”，“旅游的日?！?，“防疫的日?！?，一切“術(shù)”的東西，我們都自然而然覺得很日常。

唯獨文學(xué)，可能太久以來把毛姆那句“閱讀是隨身攜帶的避難所”奉若圭臬了

覺得文學(xué)是逃離日常的方式，直到看了這個節(jié)目。

其實開頭我有點疑惑，文學(xué)是文字，找作家來拍慢生活，那不是文學(xué)家的日常嗎？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呈現(xiàn)給觀眾的，其實是他眼中的世界。與讀文學(xué)作品不一樣，作品展現(xiàn)給我們的是他生活和思索的結(jié)果，看完節(jié)目，我們可能更理解到底為什么作品是這個樣子。

之前就很喜歡劉亮程的文字，像是一股撲面而來的西北風(fēng)。跟著攝像機，來到新疆的曠野，這種蒼涼、空曠的感覺一下子具象化了，文字不再是拿在手里的書，遠方的陳述，而是他思考的過程，表達與講述。他對生活的這片土地了如指掌，他解釋棄屋的門為什么朝東開，植物為什么都向一個地方生長，講述自己和灰塵蜘蛛網(wǎng)的和諧相處，伸手觸摸鹽堿地里的壁虎，然后用略帶詩意的句子把這些感受復(fù)述。他的話簡單質(zhì)樸，但又有很深的哲理。

印象最深的片段是他介紹蒲公英。他說，科學(xué)障礙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

比如一棵簡單的蒲公英，我們在植物學(xué)角度上一百多字就可以把蒲公英介紹清楚，當孩子在書本上學(xué)到這一百多字的介紹時就認為懂了，但真正土地上自然的蒲公英不是可以這樣概括的。

你在一顆蒲公英旁邊可以聞到蒲公英的花香，你在吹著蒲公英，花絮朝天上飛的時候，你本身有感應(yīng)，你有夢想，你的一部分心思會隨著蒲公英飄遠，蒲公英會飄到你的夢中。

洪啟說，音樂其實也是一種障礙，音階只有7個，但來到山谷中，唱歌根本不需要技巧。隨后他唱起：

唱起心中的歌喲

我就是你的羊

走遍所有的路

我還是你的羊

走遍了所有的路

你還是在心上

靜靜地看，靜靜地聽，聲音回響在山谷之間，伴著遠處的羊咩咩的叫聲

這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喧囂又鬧騰，靜默的看，用心聽，就到達了他們想要帶我們?nèi)サ哪莻€世界，萬物生長，豐富緩慢。

隨著第一期結(jié)束，我似乎理解了一些文學(xué)的日常，不是文學(xué)家的日常，不是旅行的別處感，鏡頭的主角甚至不是人，而是作家筆下可見與可感的一切?？赐昴娜ハ聠瘟恕短撏痢?。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地陪家人一起吃過飯；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地欣賞一下沿途的風(fēng)景；你又有多久沒有靜下心來好好地品一杯茶？

在這個凡事講究快的社會中，效率已經(jīng)成為了我們的目標。我們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工作、吃飯，就連旅行也不例外。

快節(jié)奏的生活給我們帶給了物質(zhì)上的滿足，卻無法讓我們的心得到一絲慰藉。

這是因為在我們的內(nèi)心深處，我們渴望的是一種與快完全相反的狀態(tài)，那就是慢。

朋友曾經(jīng)說喝茶是附庸風(fēng)雅，是文化人才做的事。但如今他也會時不時去泡一杯茶，體驗一下遠離塵世的感覺。

其實，像他這樣的人不在少數(shù)。之所以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上了喝茶，是因為他們越來越享受泡茶的過程。

泡茶的過程是一個慢過程，是一個完全與現(xiàn)實世界相反的世界，它是一個可以讓人暫時遠離塵囂的媒介。

最近看了一部紀錄片《文學(xué)的日常第二季》。最開始被它吸引，是因為里邊有我喜歡的作家，我想通過這部紀錄片來了解他們的生活。

但看完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部紀錄片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作家們的生活日常以及他們對生活的見解。

這部紀錄片是一個可以讓你重新正視自己、重新正視生活、重新正視人生的片子，就像第一集開頭寫的那樣，生命就像浮土，飄揚又落下。

浮土飄起來，落下時卻是緩慢的，一點點的往下落。它們在下落的過程中欣賞世間的風(fēng)景，最后回歸大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命和浮土是一樣的， 它們都是宇宙間的一粒塵埃。人的出生即代表著飄揚到制高點，隨后的每一天都代表著落下，一點點地、緩慢地走向終點。

劉亮程說，伴隨我們的都是緩慢生長的萬物。

一粒麥種，從發(fā)芽到抽穗再到成熟，這個過程，就是一個緩慢生長的過程，揠苗助長只會是它枯萎。

人的成長同樣也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從嬰兒到少年，中年、老年，慢慢長大變老。

以前的人們，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聊天，現(xiàn)在的人們是各自玩各自的手機。智能手機方便了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地球也因全球化變成了地球村，無論你居住在哪里，都可以進行視頻通話。

高科技的發(fā)展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高科技在另一方面卻阻礙了我們與大自然的聯(lián)系。

古人經(jīng)常通過大自然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所思所想。像于謙的《石灰吟》，他借用石灰來象征自己，要留清白在人間。

人生活在社會中，更是生活在大自然中，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以蒲公英為例，蒲公英長什么樣、有什么功能，它對人生影射了什么含義等等我們都可以通過百度知道。

但想要真正認識它，光靠百度詞條是不夠的，它需要我們?nèi)ビH近它，觀察它，甚至品嘗它，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樣子。

就像喝茶，茶藝師告訴你，這款茶有花果香甚至有蜜香，如果你不親自品嘗，你是不會真正了解這款茶的。

通過《文學(xué)的日常第二季》，我們可以看到，作家之所以是作家，是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熱愛生活，更愛惜生命中的每一次相遇，就連睡和醒這個最普通的話題，在他們的眼中都是如此不同。

劉亮程說，人生只有兩個狀態(tài)——醒和睡。

在看這部紀錄片之前，我一直以為睡覺就是睡覺，它只是一個身體機能自我修復(fù)的過程。對于很多人來說，醒著的時間更有意義。

因為醒著的時候，我們可以做很多的事，是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時候。

但在劉亮程老師眼中，睡是醒的另一種狀態(tài)。在睡的時候，我們會做夢，夢里的我們會奔跑、會笑、會哭，也會衰老。

人人都會做夢，但不是人人都能對夢有一個深刻的認知。文學(xué)照亮生活，這些作家總是及時用自己的筆來提醒我們這些人，我們應(yīng)該怎么對待生活。

我很喜歡于堅老師在里頭說的一句話，“”詩性，是對不確定的尊重”。我們每時每刻都在追求確定性，追求真理與完美，但很多事情其實根本沒有確定的答案，就像今天不知明日事一樣，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把生活過成詩，享受當下的每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生活中的美處處都有，詩意也處處都在。

一直以來以為慢綜藝就是《向往的生活》、《深夜食堂》之類的節(jié)目，看了幾集后發(fā)現(xiàn)前者終究逃不開娛樂和收視的裹挾，越來越往熱鬧的道路上去了；而后者純屬個人原因忍痛割愛——深夜看美食，太餓了！

一次聚會，朋友知道我愛看書，推薦我看《文學(xué)的日?！?，說是符合我的口味。聽名字我還以為是幾個知名作家談寫作聊文學(xué)那點事兒，總覺得少了點煙茶酒，多了些燈光鏡頭，那些話也多半渲染了些商業(yè)的味道，并未立刻提起興趣。

優(yōu)酷截圖，侵刪

昨日更深露重，為監(jiān)督孩子學(xué)習(xí)晚飯后灌了一杯咖啡的我睡意全無，偶然打開優(yōu)酷看到了一張海報——“夢和醒一樣，在消磨你的人生”。原來那檔《文學(xué)的日?！芬呀?jīng)開始第二季了。

官方海報

第一集是都出生于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新疆的兩位老師——有著“鄉(xiāng)村哲學(xué)家”之稱的劉亮程和被稱為“民歌的理想主義者”的歌手＆詞曲作家洪啟——伴隨著新疆特有的曲調(diào)，展開了一場混雜著動物世界+詩歌賞析的文化之旅。

節(jié)目截圖，侵刪

歌手洪啟雖然仍在寫歌，但已經(jīng)七八年沒發(fā)專輯了，他感慨自己的歌已經(jīng)不再符合社會需求，自己正在逐漸被這個行業(yè)遺忘。劉老師淡然一笑，說“越寫越好，越好讀者越少。一個作家或是詞曲作者，他到最后，不再在意大眾或市場的口味，而是轉(zhuǎn)向直面自己內(nèi)心，仿若自言自語。”一番話道出了曲高和寡的釋義，也化解了歌手的感傷。

除此之外，他們還聊了人生、聊了生活、聊了家鄉(xiāng)與故鄉(xiāng)，淡淡然地，把塵歸塵，土歸土的生活哲學(xué)傳給了每個觀者。不善言辭亦或鏡頭羞澀的洪啟隨著劉亮程的侃侃而談逐漸打開了心扉。果然，和看透人生不斷思考活著的意義的文人對話能讓人放下焦慮與疲倦、心靈得到釋放。

節(jié)目里劉老師伴隨著洪老師的吟唱和大自然的風(fēng)聲念了一段段他的散文《虛土》，不同于專業(yè)朗誦者的音調(diào)韻律，柔柔的，多了一份作家的情感在坡上回響。

其實不然，詳情看劇

50分鐘的節(jié)目伴我進入了夢鄉(xiāng)。在夢里我往上走、向后看，依舊消磨著我的人生，忘卻了焦慮，變得釋然安詳。

如果你也碰巧厭倦了綜藝板塊的喧鬧和廣告，膩煩了拖沓冗長的連續(xù)劇，檸檬酸那些去不了的旅行……不妨看看這檔《文學(xué)的日?！罚瑹o需事先認識作者，也不會像《最強大腦》和《中國詩詞大會》那樣，觀看一時爽，看后自哀傷般感嘆自己只是個又笨又沒文化的普通人。只會欣慰著，原來，還可以和文人這樣共渡一小時慢時光。

當歲月有了積淀，當思考無限延展，聽文學(xué)家如話家常般訴說著你不曾細細觀察過的日常，一切竟然這么美好……

文學(xué)的日常 第二季 (2022)

8.1

2022 / 中國大陸 / 紀錄片 / 王圣志 / 劉亮程 洪啟

根據(jù)內(nèi)容，這個節(jié)目也可以稱作《我的文人朋友》、《作家的日?！?、《文學(xué)的來源》、《文人的自述》等等，但是《文學(xué)的日?！反_實是反應(yīng)了這個綜藝的精髓，一般人以為的模棱兩可、難以理解的文學(xué)，其實就源自于日常生活之中，那些知名的作家，可能也就是身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劉亮程可能就是種地的農(nóng)民，于堅可能就是遛彎的大爺，雙雪濤可能就是碴子味的老東北。

綜藝與文學(xué)

其實我一直對現(xiàn)在的綜藝有所偏見，盡管我也看過不少，總以為中醫(yī)是用來娛樂的是用來追星的、是用來下飯的、是用來博眼球的、是用來恰流量的、是用來消遣時間的，但其實，綜藝加文學(xué)也可以讓節(jié)目變得更有意義，引人思考，更好地普及國內(nèi)文人和文學(xué)作品。

故土、自然與文學(xué) 這些作家的年紀也已至少中年，全都選擇了沉浸在傳統(tǒng)文化和大自然之中，只不過有的是回歸故土，有的是一直堅守，有的是過路然后愛上。新疆的劉亮程，云南的于堅，甘肅的韓松落，東北的雙雪濤。特別是在建水古城里晃悠的于堅，寄情于老宅、城墻和古橋，對城市和現(xiàn)代性提出了很深的質(zhì)疑，但是不管是鄉(xiāng)土還是故土文學(xué)，文字都是從日常和土地上緩慢的長出，可能這也是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和文學(xué)作品的區(qū)別，前者可以日更幾萬字，后者可以積淀十年而誕生。

文人與文學(xué) 在節(jié)目里聽作家的嘮叨，知識的密度很大，時間也就過的很快。很喜歡里面的一些觀點，作家一部分功能就是代表自己和其他人，發(fā)出一些別人無法發(fā)出的聲音，所以文學(xué)就是屬于普羅大眾的。很多作家都是生于苦難之中，成長于貧困之家，寫作給他們一個修改童年、重塑世界的機會，也會讓他們重新理解苦難，理解生活，理解命運，而他們?nèi)碌睦斫?，就是文學(xué)的誕生，就是作品的完成，就是思想的傳遞。

劉亮程最新的《虛土》、《鑿空》，最近讀過的于堅的《密西西比河某處》，雙雪濤知名的《平原上的摩西》，韓松落的《致江東父老》，光是名字，都透露出濃濃的土地感和虛無感，我們在鋼筋水泥的禁錮之中，拿著科技凝結(jié)的電子產(chǎn)品，看著千里之外的文人念叨，未嘗不是一種空虛的填補，內(nèi)心的豐富，文學(xué)的洗禮。希望節(jié)目可以再出新的一季，節(jié)目可以普及更多更多的人。

非常喜歡作家劉亮程和于堅的文字，聽說他們上了紀錄片《文學(xué)的日?！返诙荆⒖淘谝曨l網(wǎng)站看了起來。

紀錄片從朋友對作家的拜訪切入，在拜訪中，作家?guī)е笥言谧约合矚g的、跟自己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發(fā)生密切聯(lián)系的地方參觀、聊天。在紀錄片中，不僅能看到作家的日常，還能聽到他們的人生故事、寫作故事、文學(xué)看法、生死觀、人生觀等。作為一個觀眾來說，看作家們的日常紀錄片和看娛樂綜藝最大的不同是，他們一開口，就知道，他們的知識面和對事物的觀察不僅廣而且深，他們是人生的智者，他們的眼睛太毒辣了，他們的頭腦太有貨了。

劉亮程和于堅，一南一北的兩個作家。他們都不是科班出身，劉亮程幼年隨母親逃荒到新疆，后學(xué)過木匠、打過鐵、做過泥瓦匠、也學(xué)過編織；于堅14歲輟學(xué)，當過9年工人，做過鉚工、電焊工、搬運工。我想，正是因為他們有這樣的生活經(jīng)歷，才能寫出那樣睿智的文字。

在紀錄片，劉亮程帶著自己的歌手朋友漫步新疆的鄉(xiāng)間。劉亮程和妻子、母親還有兩只分別叫“星星”、“月亮”的狗一起生活在鄉(xiāng)間，打理著一個大院子。他在鏡頭前嚼著草，告訴自己的朋友，苜蓿、蒲公英都是可以吃的，在荒野中要學(xué)會什么草可以吃，跟著豬吃就沒問題，跟著羊吃不行，因為羊吃的草嚼不動。

萬物有靈?？吹浇Y(jié)果少的樹，劉亮程會說，“樹一年結(jié)果多，一年結(jié)果少，樹跟人一樣，也會累的，也要緩一年”?？吹胶鷹睿瑒⒘脸虝殧?shù)胡楊生長的不易，并說，“胡楊只是一棵樹，胡楊已經(jīng)活得很累了，不要把再多的精神附加在胡楊身上?！?/span>

跟隨劉亮程的腳步，看到了他生活的村莊，看到了牧羊人、鄉(xiāng)間煙火、野駱駝、蜥蜴、白梭梭、鹽堿地、莊稼……。純凈的藍天白云，綠綠的草原，坐在草地上聽朋友唱歌的劉亮程，這樣的生活和景色真美啊。

“作家可能是一個他生活之地的全知者，天氣、動物、植物、民間知識、心靈的知識。這些知識在鄉(xiāng)間的經(jīng)驗系統(tǒng)中，不在教科書中?！眲?/span>亮程就是這樣一個生活之地的全知者。在漫長的時間中，他最終活成了他的家鄉(xiāng)。

于堅那一集，紀錄了他在云南建水古城里的生活。和劉亮程給我的感覺不同的是，于堅是個樂呵、喜歡熱鬧的人。

于堅帶著朋友，游弋在建水古城。他帶著朋友敲鐘、看橋、看文廟、看老院子、吃云南美食，聊技術(shù)、聊手工、聊成功、聊失敗、聊文字、聊文明，非常愜意。

于堅為什么喜歡建水？他自述，“建水不是建筑的空殼，不是偽的民俗博物館。他不是只有老房子而沒有原住民的地方。建水的生活世界沒有被摧毀，如果這里的人都全部搬走了，那么這建水就不存在了?！笨粗R頭下的建水生活，我想起了我的家鄉(xiāng)，我的家鄉(xiāng)也有一座古城，跟建水一樣，有半天集市，有很多手作的東西，有好吃的美食。

于堅喜歡建水，還因為建水的慢生活，片子里的建水人，就像一個古老的座鐘一樣，慢慢悠悠的走著。沒有被追趕的生活，好閑適。

逛到文人的院子里，看到缸及缸上的“莊子論魚”，于堅談到現(xiàn)代教育，他說，莊子認為，追求失敗也是可以的，這和現(xiàn)代教育是完全相反的?，F(xiàn)代教育來自西方式的奧林匹克教育，認為只有勝利才是值得追求的，現(xiàn)在的小孩子都相當疲憊。于堅和莊子看法相同，他認為，人生不在于你是不是成功，而是在于你高興不高興，有沒有如魚得水的那種感覺。

在孔廟，于堅講了鮮活的孔子的故事，孔子會彈琴給學(xué)生聽，他身高一米九，是個大力士。

看到游人拍照，于堅談到了“有”和“無”。

看古橋時，于堅說，“在文明史上，丑總是速死，只有美留下來。”

吃美食時，于堅說，“美食能鼓勵人，然后你的生命就永遠處于一個有意義的當中，你絕對不會空無聊空虛走完你的一生。”看到于堅和他朋友吃飯，太有煙火氣了，太幸福了。燙豆腐、魔芋燒鴨子、燒賣、汽鍋雞、臘肉燜飯……，讓人嘴饞。

說到朋友時，于堅說，“朋友是最后的故鄉(xiāng)，通過拜訪朋友往事一幕一幕的重現(xiàn)，因為他為你保存著那些記憶，通過朋友追憶似水年華,那些東西是無法被拆遷的。你可以把這個地方拆掉，但是沒法把朋友內(nèi)心深處的故鄉(xiāng)拆掉?！焙团笥褌冊谝黄鸬挠趫?，就像個大男孩，跑跑鬧鬧，鮮活有趣。

在和朋友的交談中，于堅說道，“生活是最偉大的。真正的人生的哲學(xué)，是生活告訴你的。不是讀書帶給你的，日常生活就是一種神性的生活?！?/span>

是呀，劉亮程和于堅的人生體悟和文學(xué)思考，都來自日常。他們是虔誠的生活者，生活給他們的寫作提供細節(jié)。他們并沒有花大把的時間來寫作，劉亮程說自己每天就寫作兩小時，于堅也曾說過自己一天就寫2000字，更多的時間用來勞作、觀察生活、游走。在我的觀察里，劉亮程和于堅，并沒有把自己當成作家，而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記錄者，一個萬物的記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