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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詳細劇情
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困境少年，被選進北京市郊一個愛心棒球基地，組成了一支特殊的棒球隊，跟著70歲傳奇教練“師爺”從零開始學習打棒球。 少年馬虎以“刺頭”狀態(tài)闖進了基地，天天打架干仗；而“元老球員”小雙心思細膩敏感，對未來滿是懷疑和不確定。不同家庭背景和心性習慣的少年在一起訓練、生活，一支棒球棍，把他們帶進無盡的沖突和歡樂，也帶給他們久違的熱血與夢想。 幾個月后，他們將飛往美國，代表中國登上世界少棒的頂級賽場，但基地的球場和宿舍卻面臨拆遷…… 少年們能否逆風揮棒，叫板自己的命運？
長篇影評
1 ) 作者自述
大家好，我是《棒！少年》導演許慧晶，感謝大家對影片的喜愛與支持。希望我們的影片能給孩子們帶來真正的幫助，有更多的人可以關(guān)照他們的成長。孩子們成年后或許會成為一名職業(yè)運動員，一名大學生或教練，每當有懷疑和否定自己的時候可以回想起這部紀錄他們成長的影片，提醒他們記得年少的自己為了贏得比賽所做的努力和付出，自己是多么的勇猛、堅定和無畏，記得接納自己過得自然舒坦一些。
2 ) 虎哥小傳
（首發(fā)于“陀螺電影”公眾號。@陀螺電影 。關(guān)于電影本身→《這群打棒球的窮孩子，都是閃亮的星星》）
少年馬虎今年14歲。
以前他沒有想過，自己會走上打棒球這條路，又會因為棒球找到了那么多家人，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在西寧這個陌生城市的夏天，被那多人喝彩、記住與珍視。
《棒！少年》給我們帶來了馬虎，而馬虎給我們帶來的，遠不只是風發(fā)意氣與昂然斗志，更不只是那書面意義的勵志。
被這部電影點燃情緒之前，我們可以先來“認識”一下“虎哥”馬虎。
1
初見馬虎，不像初見。
在出租車上他就很活絡(luò)，說起自己在棒球訓練基地開拖拉機，眉飛色舞的。
“每一個人都喜歡坐我開的拖拉機！他們就往后面一坐，帽子飛了……”摘帽子示范一遍，又重復一句，寫滿歡喜的眼神也飛過來，飛過去。
這時候是在青海省西寧市，距離坐落在北京的訓練基地，將近1700公里。短暫不用訓練，日子都變得輕快起來。
下車的時候，馬虎很認真地跟司機道謝，又很鄭重地道別，人跨出了車子，還飚了一句英語，“Thank you very much. （非常感謝。）”
總覺得，馬虎并不馬虎。
街頭見到坐輪椅的老先生，也是他第一個幫忙推上臺階的。走開后，還要回頭看一眼，確定安然無恙。“上不去就得幫助啊。”馬虎說。
十來歲的少年，周正禮貌都用在待人接物上。
到了公園，才好讓心性盡然釋放出來，看到樹枝橫在透頂，伸手就要摸上一把，再順勢做一個投球動作，春風得意。
碰碰車，海盜船，玩得興起后，升級去坐過山車，還是一臉的豪氣，就是臨發(fā)動前，馬虎會連問兩遍，“這繩子會斷嗎？”
馬虎愛唱歌，小船上隨口就是一段，“打破一切恐懼，我能找到答案”，說是不會了，隔會兒又續(xù)上，“向著風，擁抱彩虹，勇敢地向走，黎明的那道光，會越過黑暗”。唱的是阿冗的《你的答案》，勵志，莫名地契合這個仿佛勁兒都使不完的少年。
私底下，馬虎也會躍躍欲試地拉著人比試。仰臥起坐試完，再來個鉆石俯臥撐，“這個您能做一個，能做一個就服您了?！?/p>
勁兒也要用在“爭辯”上。聊的是吹牛，也先搶個“世界第二”再說。跟人談打游戲“和平精英”，一聽到“挑戰(zhàn)”，自己腔調(diào)就要先提起來，“來啊！”氣勢是絕對不能輸?shù)?，反正這天也不用再坐過山車了。
2
看似豪橫的馬虎，其實已經(jīng)收斂不少。
再早幾年，動輒就是抄家伙干架。老家學校里一亮相，當年的哥們兒簇擁出來，馬虎走起路來都是一副大哥做派。
在棒球訓練基地的日子里，撩事斗非就是他的日常。上課前要鬧著把粉筆吃下，整個課室的孩子都看著起哄。訓練時總被教練罰到場外，看著別的小孩有球打，自己氣得不行。跟別人相處的時候，氣焰一上來，就燒得比什么都旺，拎著棍子闖到寢室橫掃一番也并不罕見。
嘴巴也是不饒人的。馬虎狠話學得很溜，一句一句爆出來，看誰都是小弟。
這樣的孩子，反差其實特別大。
讓馬虎一個人睡，那是不敢的?？赏瑢嬍业男』锇槎冀o氣跑了，自己只好苦兮兮地去找教練。實在形單影只的時候，就拿根帶子把自己“綁”在床上，抱著個毛公仔，窩到被子里，多少也有些楚楚可憐了。
有一次又被教練罰站了，一個人杵在日頭下，懊惱得很。聽到教練要把別的小伙伴“訓練成一匹狼”，他自己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個流浪狗”，眼淚不爭氣地要往下流。那一刻真情實感的傷心，任誰看了都不忍。
終歸還是個孩子，想要被關(guān)注，受尊重，但是路子走野了，臺階卻沒了，自個兒別別扭扭地表達，結(jié)果南轅北轍。
要是時間能夠往前追溯，這性情的根源大概就能看到。
才三個月大，馬虎的媽媽跟跟爸爸吵架后，就扔下了在未來十幾年始終沒有熱絡(luò)起來的父子倆。奶奶說起他，“可憐”二字就掛在嘴邊。
某種意義上，馬虎就是個棄兒，沒有真切得到過父母關(guān)愛的人，自己先長出一身刺，冒犯別人，也是在保護自己。這刺得軟化了，剝落了，才會袒露出內(nèi)心的柔軟。得虧棒球訓練基地始終沒有放棄過的教練與職工，還有周圍爛漫純良的同齡人，才一步步讓他卸下防備。
這防備卸下來，都是帶傷的溫軟皮肉。
3
這個過程，全都留存在許慧晶導演跟蹤多年的紀錄片《棒！少年》里。
馬虎身上強烈的矛盾，配著鬼馬的配樂，很多時候都讓人忍俊不禁。但內(nèi)在的悲情，任誰都不敢過多想象。
他心底里有很多的窟窿，不管能夠遇到多少柔情與善意，可能都無法還原如初了。有一回他在唱湯潮的《媽媽媽媽我想你》，“媽媽呀媽媽呀我想你，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著雨……”扯著嗓子，叫聽到的人，心里頭也像是被什么扯著似的。
人生從開始就給他寫滿了種種別離。家庭是如此，朋友也這樣。基地里的孩子，出身都不好，所謂輸在起跑線上的他們，走著走著還有人掉隊，離開了，也許就再也見不著了。等到馬虎不落淚的時候，眼神卻開始慢慢有了許多閃爍。
看過電影之后，也許需要很用力才能把前后兩個馬虎給拼在一起。戲里與戲外，當年與如今，短短幾年時間的蛻變，太過明顯。
在逛公園那天晚上，有一場露天展映。問他放映結(jié)束后上臺不，馬虎搖頭，“不想上”，因為“丟臉”。
想起的是當年的不懂事也好，愛流淚也罷，能夠以“丟臉”二字形容，大概成熟比表現(xiàn)出來的還要深。
那天晚上，在觀眾無比熱烈的掌聲中，“不想上”的馬虎還是上臺了?！爸x謝大家，我叫馬虎?！比苏镜霉P挺，帽子拿在手上，朗朗說道這是“禮貌”。聽到叫好，高興，但表情是收斂的，沒有像這天在公園里那樣，更沒有像當年那樣。
那時的少年，真是很遠了。
從七月末到八月初，《棒！少年》在西寧的熱度與呼聲一直很高，最后，它斬獲了競賽最佳紀錄長片獎，眾望所歸。
電影展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中午，下飛機正好遇上了載譽歸來的馬虎和教練孫嶺峰，問他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下午，練球！”
未來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好些人呼喚說，虎哥將來要打到美國去！
美國球賽是只曾經(jīng)飄起來的風箏，線已經(jīng)扯回來了，還要一陣風才能再次上天。風沒到的時候，就繼續(xù)練著。
不知天地幾時，瞄的是那個遙遠的目標，等的其實又是眼前的自己，去把腰桿直起來，心胸挺起來，這樣練球的時候，球才不只是球。
3 ) 年底國產(chǎn)片的最大驚喜，燃到暴風哭泣
兒童題材，從來就不是商業(yè)院線的最優(yōu)選擇。
沒有抓馬狗血的爆點、也沒有自帶流量的明星。
難度高、風險大。
但是，卻仍有人把這天真、淳樸、無拘無束、自然流露的情感看得更重。
今天要說的這部影片，就聚焦了這樣一群孩子。
如片名所見，故事的主角是一群打棒球的少年。
他們都來自殘缺家庭，是“事實孤兒”（雖然沒有父母雙亡，但家庭卻沒有能力或沒有意愿撫養(yǎng)）。
能接觸到這項充滿激情的運動，他們無疑是幸福的。
在球場上自由揮灑，無拘無束，正是孩子們需要的空間。
通過棒球，他們收獲自信與快樂，收獲來著同伴的友誼和陪伴，同時也為自己找到一條有尊嚴感的成長之路。
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教練孫嶺峰，他曾是前中國國家棒球隊主力隊員。
自從2015年投身公益后，他就開始走訪全國尋找困境兒童，組建了一只名為強棒天使的棒球隊。
這是全國唯一一支由多民族組成的貧困兒童棒球隊。
來自寧夏回族自治區(qū)的少年馬虎就是其中一員。
12歲的他人高馬大，桀驁不馴，堪稱隊里的混世魔王。無論身在何處，都自帶躁動的氣場。
狠話黑話，更是張口就來：
“我打架就從來沒怕過！”
“一人一個指頭就放在這里，一刀全部下，你敢嗎！”
痞氣重、性子獰、脾氣倔。
全隊里他身體素質(zhì)最棒，體能最好。
但這這些優(yōu)勢和精力都被他花在調(diào)皮搗蛋惡作劇上了。
課堂上偷粉筆吃，隊友洗澡時偷偷把熱水關(guān)掉這些都是灑灑水。
據(jù)當事人自己供述，“老師講著課，我拿打火機點了炮仗就往教室里扔”，“光輝事跡”罄竹難書。
把隊友都得罪光了，沒人愿意跟他住一屋，到了晚上膽小怕黑的他才知道服軟，求爺爺告奶奶求小伙伴搬回來，結(jié)果沒人搭理他。
只好抱著娃娃，用皮帶把自己緊緊的綁在床上，以防被“惡魔和老妖怪”抓走。
因為不專心訓練，進步相當緩慢，在賽場上甚至連規(guī)則都搞不清楚。
老師不愿好天資被浪費，所以是重點關(guān)注對象，批評罰站家常便飯，小小年紀的馬虎覺得自己的位置特別邊緣。
教練說要把隊員“訓練成一匹狼”，他在一邊咬牙切齒的對鏡頭說：
我就是個流浪狗。
何以至此？ 破碎的原生家庭，讓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被愛。
馬虎的父親酗酒還有暴力傾向，以致他三個月大的時候母親離家出走，孤苦無依的馬虎只能跟著奶奶。
父親常年在外打工，偶爾回家一次還要把馬虎胖揍一頓，他無時不刻都在想媽媽回來。
因此，他頑劣，他孤絕。
無非是希望得到關(guān)注。
另一個主角同樣來自一個千瘡百孔的家庭。
小雙比馬虎小兩歲，沒出生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
本片的第一個鏡頭就是二伯帶著他去給爸爸上墳。
小雙出生后，媽媽不見了蹤影，雙胞胎哥哥也被送了人，他只能跟著大伯生活。
五歲時大伯去世了，他便來到二伯家。二伯家里還有一個撿來的堂姐，三個人相依為命。
當時剛來到球隊的小雙，一度以為自己被二伯給賣了，百般抵抗就是不想離家，被孫教練抱上車的時候還一邊踹車門一邊哭。
心思敏感細膩的小雙，眼睛里總含著憂郁，跟外放的馬虎截然不同。
這種性格也體現(xiàn)在棒球上。
小雙的技術(shù)頗為扎實穩(wěn)健，投手，擊球手，接球手樣樣全能，頗有天賦。
唯一的弱點就是球風被動、不夠激進 。
這個問題也被教練狠狠揪住，通過激將法來喚起小雙的斗志。
教練的話語有時恰恰起到反作用，日常不自信的小雙更加畏首畏尾，但教練始終堅信他的潛質(zhì)。
改變的第一步總是很困難，但刻苦的小雙從未放棄，他始終在刻苦認真的練習。
雖然對未來，小雙一直很迷茫，但當時當下，他絕對是最努力的那一個。
內(nèi)向、靦腆的小雙也渴望夸獎，漸漸的他開始成為球隊的核心，他的發(fā)揮也直接決定了球隊的成績。
極富責任心的小雙也更添了一份篤定，正是這份不忍辜負他人的責任感，讓他在關(guān)鍵時刻仍帶傷上陣，扛起主將的重擔。
馬虎和小雙就是整部戲的兩只眼睛。
坦白說，孩子們的棒球比賽其實很難在鏡頭中形成奇觀。
所以主創(chuàng)們在敘事和剪輯上煞費苦心（整整用了一年半剪片），花了很多時間去挖掘背景、塑造人物。
而劇組專業(yè)的攝影也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長焦鏡頭、高清慢鏡頭既大氣又高級，配上背景音樂，飽滿強烈的情緒透過屏幕噴薄而出。
雖然只浮光掠影地表現(xiàn)了一場正式比賽，但很多賽場上的情緒都被精準抓住了，非常難得。
一場孩子們在美國打的比賽，也成了全片的高潮段落。
導演在片中展現(xiàn)了很多困局，意圖喚醒社會的關(guān)注。
孩子們在昌平區(qū)南七家莊的學校面臨拆除、小雙因為二伯重病的原因不得不離開球隊回到家鄉(xiāng)。
影片沒有囿于展現(xiàn)傷痛和破碎。
主創(chuàng)更希望能通過攝像機進入孩子們的生活，理解他們在特殊生活境遇下對未來的期望；
對他們眼神中的快樂，對生命的暢想產(chǎn)生共情。
在我看來，他們做到了。
再來復盤一下影片的淚點。
不是他們傷痕累累的家庭背景，也不是苦大仇深的負重前行。
是賽場上的馬虎第一次認識到什么是棒球，是他們到美國時，那種對比賽的向往。
在MLB美國職業(yè)棒球聯(lián)賽的專業(yè)場館，孩子們第一次被頂級賽事的氣場所感染和征服。
小小的他們，很可能之前對這項比賽的理解都是抽象的，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
而現(xiàn)在，馬虎已經(jīng)愈發(fā)堅定，會斬釘截鐵的說出他的目標就是打到美國去。
實力差距太大，在美國輸了比賽的孩子們哭成一團，馬虎給小雙擦眼淚—— 真好啊。
沒有理想的人，才不傷心。 在淚水中，看到了孩子們的熱血青春，看到了哪怕生活艱難但仍然試著堅強。
少年們逆風揮出球棒，每個節(jié)拍都精彩動情。
他們擊破命運，他們奮力出海。
他們，真棒。
戳個【有用】，永遠追夢，永遠少年。
4 ) 《棒！少年》：今年最棒的國產(chǎn)紀錄片
值得一看
《棒！少年》是今年公映的最棒的國產(chǎn)紀錄片。它在今年的第14屆FIRST青年電影展上獲得最佳紀錄片、觀眾選擇榮譽這兩項大獎；雖然2020年還沒過去，但《棒！少年》毫無疑問能夠占據(jù)今年國產(chǎn)電影TOP10的一席之地。紀錄片在電影市場的處境一向頗為艱難，希望不要因為它是紀錄片就對它“敬而遠之”。
《棒！少年》記錄了一群少年學習棒球的經(jīng)歷。棒球是世界上最受喜愛的體育運動之一，賽事觀眾人數(shù)每年超過20億。但在國內(nèi)，棒球運動頗為小眾。作為“中產(chǎn)運動”，棒球?qū)龅?、?guī)則、人員等方面的要求比較高，這讓它離普羅大眾更為遙遠了。
《棒！少年》與我們以往看過的美國或日本一些棒球題材的影視劇大有不同，它講述的不是一群精英少年如何在棒球比賽中獲勝的又熱血又燃的故事，它記錄的是，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困境少年，被選進北京市郊一個愛心棒球基地，組成一支特殊的棒球隊，跟著70歲傳奇教練“師爺”從零開始學習打棒球。棒球成為他們?nèi)松ㄒ灰粭l救贖渠道。
《棒！少年》首先讓人感到的是苦澀。它讓觀眾看到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部手機走天下的都市生活以外的另一幅中國鄉(xiāng)村圖景：貧窮、閉塞、艱苦。我看的點映場結(jié)束后，有一個十幾分鐘的交流會。不少家長帶著孩子來觀看，有小朋友發(fā)言時說到：我都不知道，原來中國還有這么窮的地方。
物質(zhì)上的貧困，通過這幾年的大規(guī)模扶貧，會有很大的改善。但紀錄片中孩子遭遇的更多是家庭的破碎，是精神上的困頓。紀錄片著重記錄了兩個小男孩：馬虎與梁正雙。
因為父親愛喝酒、酒后會家暴，馬虎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馬虎是奶奶拉扯大的；馬虎的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新媽媽也不曾承擔起母親的角色……馬虎來棒球基地后最開心的一件事是，“天天有肉吃”。因為他在家里經(jīng)常挨餓，剛來時他吃飯不懂得飽，一度撐到流鼻血和嘔吐，但還是想吃。
梁正雙的母親在生下梁正雙和雙胞胎哥哥后也離家出走了，父親因酗酒而腦溢血身亡。哥哥在他小時候就送人了，本來是要把他送人的，但人家覺得他體格太小了，才把哥哥送人。梁正雙由大伯撫養(yǎng)，而大伯罹患癌癥。
來到棒球基地的每一個小孩，都有這樣一段苦澀至極的故事。他們都來自貧困家庭，都是“事實孤兒”：父母沒有雙亡，但家庭沒有能力或意愿撫養(yǎng)，也即“事實無人撫養(yǎng)的兒童”……如果不是來到這里，我們基本上可以猜想到他們之后的人生是什么樣的。
這是《棒！少年》引人入勝的地方：這群原本陷入絕境、并且人生看起來沒有太多希望的孩子，是如何通過棒球改變自己人生的。對于這群孩子來說，來到北京、每天有肉吃、未來有著更豐富多元的選擇，都是一種“拯救”。觀眾都愛看大團圓的故事，沒有人忍心看到孩子受苦，所以《棒！少年》單從選題和立意上，它已經(jīng)成功了。觀眾有很強的代入感，大家關(guān)心孩子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
原本紀錄片是打算記錄六個孩子的故事，在拍攝過程中決定以馬虎和梁正雙為“主角”?，F(xiàn)在看來，這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他們分別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馬虎這條線相對而言更加活潑、生動，因為馬虎人如其名，他就是一個虎頭虎腦、性格也特別虎的孩子。在寧夏老家，他沒接受太多管教和約束，信奉的是蠻力和拳頭。來到棒球基地，他依舊拿著這套準則“橫行霸道”。他欺負別人，上課時吃粉筆，訓練時也常常不服管教……
但這里沒有人當他是大哥，小伙伴都不喜歡他，教練也懲罰他。他經(jīng)常感到孤獨，他說“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條流浪狗”；在被孤立的時候，他孤零零一人唱著，“媽媽呀媽媽呀我想你，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著雨……”
馬虎內(nèi)心有深深的孤獨。父母的缺位，讓他不曾感受到太多的愛，他也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但他又強烈渴望得到他人的愛與擁戴。拳頭成了他的盔甲和自我保護方式。好在經(jīng)過棒球基地的“捶打”后，馬虎漸漸懂事了?！盎ⅰ钡男愿耠m沒有太大的改變，但他懂得如何接納別人、如何被別人接納。
梁正雙的性格與馬虎恰好相反，他沉穩(wěn)內(nèi)斂，但敏感多思，什么想法都是自己藏起來。懂事早慧的他，在棒球基地訓練一直很刻苦，也是隊里的主力投手。
但梁正雙身上背負著沉重的思想包袱：他希望在棒球隊出成績，這樣才能改善家庭的處境。所以當他們在美國的一場比賽慘敗后，梁正雙痛哭失聲。馬虎拿著漢堡安慰他說以后還有機會，梁正雙哭嚷著，“機會只有一次”。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的。從美國回去后，年紀小小的他就抑郁了。
梁正雙曾云淡風輕地跟著小伙伴說自己哥哥被送走的過程，你以為他看得很開。實際上，他一直害怕大伯會丟下他不管。紀錄片最后，觀眾終于看到梁正雙難得的笑臉。
他跟大伯在老家。他走到山崗的樹下，對著蹲在山坡的大伯喊道，“大伯，你不能丟下我不管。”然后把手舉得高高的，默默手指倒數(shù)五個數(shù)，“五……四……三……二……”大伯沒有回頭。
這一刻，真為他心疼。梁正雙細膩、敏感又脆弱的內(nèi)心，無法不激起觀眾對他的憐愛。
雖然是一部紀錄片，但《棒！少年》被很多觀眾稱贊，“比劇情片還好看”。這既得益于優(yōu)質(zhì)的選題、扎實的內(nèi)容、充滿人文關(guān)懷的視角，也離不開出神入化的剪輯。
《棒！少年》的剪輯手法接近于劇情片。比如以平行剪輯凸顯馬虎個性、制造一些冷幽默；以明快的、充滿韻律的混剪體現(xiàn)競技訓練的燃；以一些硬切的剪輯插入補充一些社會背景，比如北京郊區(qū)的拆遷，中山訓練場旁的打樁機，讓我們看到時代的車輪駛過的痕跡；超越線性的時間敘事和一些恰到好處的蒙太奇使用，也豐富了影像的文學性。
事實上，類似的講述邊緣少年故事的紀錄片并不少見。導演們在處理上一般就兩個基調(diào)，要么悲觀晦暗，要么過分凸顯燃和熱血的一面而流于雞湯?！栋?！少年》在二者之間做了很好的調(diào)和和平衡。
轟轟烈烈的北京拆遷與破落的北方農(nóng)村形成對照，但鏡頭點到為止；親情缺失、農(nóng)村消亡、階級差距、拆遷改造等議題都有涉及，但不是主題先行的憤怒控訴，而是冷靜坦然地講述；棒球基地的發(fā)起人和教練讓人欽佩，但對孩子的管教方式是否有“粗暴”之嫌，鏡頭也不避諱呈現(xiàn)……
最觸動我的，是導演對孩子們的捕捉和呈現(xiàn)時，鏡頭間的溫度和溫柔。有絕境中的希望——這個不難，但難得的是，希望中那縷惆悵的嘆息。有些苦頭本不必吃，有些傷害已經(jīng)造成，有些希望仍然渺茫，有些道路太過艱苦漫長……心中始終有這一縷惆悵，我們才不會忘乎所以、盲目自大，不會因為發(fā)展而遺忘那些掉隊的人；我們才能經(jīng)由馬虎和梁正雙，看到棒球基地的其他孩子，看到中國4000萬困境兒童。
《棒！少年》是一部沒有“結(jié)尾”的紀錄片，因為孩子們的人生還在繼續(xù)。我們要與《棒！少年》一道，把最好的祝福送給棒球基地的孩子，如導演許慧晶所說，“真心希望棒球可以帶給他們快樂，彌補內(nèi)心的缺失，獲得生存的能力和尊嚴”。
也希望經(jīng)由這部紀錄片，有更多的人幫助和關(guān)照困境兒童的成長，讓他們即將走過的道路都寬廣，橋梁都堅固，隧道都光明。
——首發(fā)澎湃新聞·【有戲】——
5 ) 導筒× 導演 許慧晶：疫情之年的華語片尊嚴，由紀錄片開始找回
2020年8月，許慧晶紀錄片新作《棒！少年》入選第14屆FIRST青年電影展競賽單元并獲得本屆最佳紀錄片獎，組委會的頒獎詞寫道：“流暢的剪輯、超越線性的時間敘事、與完備的電影技術(shù)的高水平融合，在動人又誠摯的成長故事中，彰顯了人性的溫存與希望?！?/span>
《棒！少年》首場放映結(jié)束后了獲得自開幕以后最長的掌聲和歡呼，作為本屆影展口碑最好的長片之一，《棒！少年》聚焦的由“留守兒童”構(gòu)成的少年棒球團體故事成為了影展期間最為觀眾津津樂道并不斷探討的觀影記憶，「導筒」也借此機會帶來本片導演許慧晶專訪，一起走進這部年度話題紀錄片。
《棒！少年》Tough out
許慧晶| 2020 |中國| 110分鐘|紀錄片
內(nèi)容簡介：北京市郊，一群困境、留守兒童在70多歲老教練的帶領(lǐng)下練習棒球。少年馬虎的到來打破了寧靜，他在隊中淘氣打鬧、拉幫結(jié)派，成了隊員和教練的眼中釘。由于拆遷等原因，棒球基地被要求限期搬離，而半年后，球隊將代表亞太區(qū)參加在美國舉辦的世界級少棒比賽。少年們能否團結(jié)一心，突破自我？基地和孩子們未來的命運又將如何？
許慧晶 山西人，曾就職于南方周末電視部，香港鳳凰衛(wèi)視中文臺。曾擁有十年獨立紀錄片創(chuàng)作經(jīng)歷。導演作品曾榮獲第20屆謝菲爾德紀錄片電影節(jié)評委會特別獎；第50屆芝加哥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會特別獎，入選荷蘭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電影節(jié)等多個國內(nèi)外影展。
導演闡述
我想以紀錄片搭建一個不同群體間溝通的橋梁，我想找尋一個不同以往自己片子的角度，想呈現(xiàn)希望，哪怕是一絲渺茫的希望。我想讓自己的片子被更多的人看到，真正的能幫助到一些人，而不只是呈現(xiàn)問題本身。當我走入這群孩子，發(fā)現(xiàn)想要表達的、想要呈現(xiàn)的、想要紀錄的在他們身上都有。這個題材本身的擴展性非常的強，給我們提供了足夠多的社會切面。比如在他們的原生家庭中出現(xiàn)的種種問題：家庭暴力、親情缺失、農(nóng)村的消亡等。我們可以假設(shè)如果沒有棒球，沒有社會的幫助，孩子們的人生或許是可以預見的。真心希望棒球可以帶給他們快樂，彌補內(nèi)心的缺失，獲得生存的能力和尊嚴，有更多的人幫助和關(guān)照他們的成長，這也是制作拍攝這個影片初衷。
專訪正文
導筒：最早的時候怎么會想要創(chuàng)作這樣一個類型題材的片子呢？如何接觸到這一群孩子的？
許慧晶:這可能跟我的創(chuàng)作是有關(guān)系的，在決定拍這個片子的那個時期，也是我個人的生活跟創(chuàng)作在改變的一個時期。我原先在北京，后來選擇到廣州定居生活。之前我一直是在做的是跟鄉(xiāng)村相關(guān)的題材，可能更多關(guān)注或呈現(xiàn)的是事情和問題本身，那個時候?qū)嶋H上也在做很多的思考。
這種思考來源于創(chuàng)作層面，就是我如何去持續(xù)我個人的創(chuàng)作？當我們通過影片呈現(xiàn)一些問題的情況下，我們還能做什么？能否在面對問題的時候，有人可以實際地做一種建設(shè)性或者可能性的嘗試。另外，類型上我也想做一些改變，想在之前的做法或者影片的形態(tài)里面尋找一種新的可能性，所以新的片子我想嘗試一種新的角度。
當我確定需要從形態(tài)上作出一種改變，或者說我的關(guān)注群體方向發(fā)生一些改變的時候，我就想要尋找一個跟大眾，或者說其他的能產(chǎn)生一定與觀眾互動性的紀錄片形態(tài)的東西，我覺得可能“體育”它是一個比較好的切口。因為本身上它具有了一種形式上的可能性，以及拍攝形態(tài)上的一種可能性，你可以去嘗試很多不同的拍攝方式，再就是一種視覺上的可能性，它也具有觀眾喜歡看的基礎(chǔ)，所以我們一開始就在尋找這種體育類的項目。
后來各種機緣巧合碰到了孫嶺峰老師的球隊，去調(diào)研之后覺得挺合適的。相當于有了“體育”的這個殼，從紀錄片的角度，外面看這個運動本身會帶來剛才所說的可能性，而里面的人物又面臨很多問題。這個題材吸引人的地方正在于基本上所有的紀錄影片的要素都在里面了，它提供了很多切面，我們之前想要的出發(fā)點里面所有的東西包括想要作出的改變，在這樣一個群體之中，或者說在這個基地里基本都滿足了。這是讓人比較興奮的一個點。
另外就是當你去接觸這些孩子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小孩有多貧困，當然可能他們都面臨很多的困境，確實我們可以說他們是困境少年，但是我覺得真正吸引你的不是這個“困境”，也不是社會背景的東西，而是當你看到人這樣的情況下所呈現(xiàn)的那種狀態(tài)。
當你看到小雙（梁正雙）那種眼神，那種茫然狀態(tài)的時候，對于紀錄者來說這是很吸引你的。因為我是學美術(shù)出身的，原先都是畫速寫，后來做紀錄片也是因為我們已經(jīng)不需要用速寫去記錄這樣的狀況了，變成通過用影像的方式去記錄這樣的東西。實際上我覺得它就是一種形態(tài)上的變化。
導筒:在“體育”這個框架下，除了棒球少年這個方向以外，還有沒有當時讓你同樣覺得比較感興趣的的題材做過嘗試？
許慧晶:沒有具體的說去做嘗試，原先有拍過那個足球的，但這個題材的內(nèi)容，不是我特別關(guān)注的那個群體，他是外國人在廣州踢足球，不是小孩，是高中生了，和棒球這個相當于兩個方向。
導筒:在拍的時候，您對自己還有和其他的幾位攝影師在拍攝過程中，會不會有很明確的要求，是不冷不熱，還是打成一片？在最早接觸這些孩子的時候，你們有什么樣的方法能快速的讓孩子們更好的和鏡頭相處？
許慧晶:也沒有，我們基本上是打成一片，現(xiàn)場每個人發(fā)揮每個人的聰明智慧，一般都是跟小朋友打游戲。我覺得還是一個互動跟交心的方法，還是交朋友，我們都不把小朋友當成小朋友，而是把小朋友們就當成朋友們，當成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些孩子有點特殊性的，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樣，他們是運動員，運動員得上競技場，連適應(yīng)拍攝這樣的心理素質(zhì)都沒有，怎么上場？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要去解決的問題，他們上了場就和上臺一樣是在表演，就是演員，所以說他們得具備自我表達，自我表現(xiàn)的能力。
教練們也一直在跟小孩強調(diào)這個東西，就是一定要把自己放開，就要把這場比賽表演好，大家因為比賽好看才更愿意看，整個基地才有生存的途徑。這些孩子他們本身是有這樣的基礎(chǔ)，另外像是經(jīng)常接受外部媒體的采訪，可能也是比較適應(yīng)這樣一個拍攝工作。像馬虎那種更是天生的，當你第一天去到基地，他就會就像孫嶺峰老師說的一樣，跟拍攝機器都能聊天。所以拍攝對他們來說不是什么壓力，這里面有它的特殊性。
導筒:如果說按照您過往的作品做出來，會不會在關(guān)于社會問題或者社會背景類的處理與呈現(xiàn)部分表現(xiàn)得更加多一些？
許慧晶:主要是我也不想那樣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創(chuàng)新，只能說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我想嘗試一些新的東西，我不想一直去關(guān)注那些問題本身的東西，我想把問題變成背景，我也希望這個片子出來之后，是更多人去愿意去看的，不同年齡段的人，大家都能去接受它或者喜歡它，然后去討論交流。如果最后大家都愿意更多的去關(guān)注這個棒球基地，關(guān)注孩子本身，我覺得真的是非常好的事情，這也正是我們希望它所發(fā)生的。
等這些小朋友5年或者10年之后，等他們長大成人了，有自己的獨立的思想的時候，當他看到自己的12歲的時候，因為經(jīng)歷了這樣挺有意義的一個事情，覺得自己挺厲害的，能對自己是一個認可，我覺得這個很重要。我不希望多年之后他們在看的時候，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堆問題。這些問題不是他們的問題，這是其他人的問題。
可能那些問題在當時對孩子們沒有任何意義，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這里我不是指對所有人都沒有意義，有一些人會覺得是從這些問題中能得到一些其他的東西，但我是想讓大家更多的感知孩子們身上的東西，希望是從心底去幫助他們，我覺得就夠了。
導筒:心態(tài)在發(fā)生變化。
許慧晶:我覺得是可能是受年齡影響的原因，慢慢的不年輕了，之后可能你會想很多事，可能大家都會更多的是想看到的是一種可能性，或者是一些建設(shè)性的東西。
以前可能很多拍紀錄片的人都會被大家問到，你呈現(xiàn)這個問題該怎么解決？在回答時很多創(chuàng)作者會說“發(fā)現(xiàn)問題”是自己最根本的工作，“解決問題是”別人的工作，我只能呈現(xiàn)，怎么可能解決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我覺得還是要分清我們關(guān)注的點在哪里，大家都知道問題本身，也都能想清楚這個事情是怎么回事？那我的角度就是想記錄解決問題的這些人，他們所帶來的可能性和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再只是問題本身，這就是一個區(qū)別。
導筒:這個項目里面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六個攝影師?，F(xiàn)場一般會有幾個機位？這種協(xié)作拍攝和您之前的作品拍攝方法很不一樣。
許慧晶:因為這個項目有它的特殊性，一般情況下，我們是有兩個機位。因為以前我都是自己拍，拍攝習慣了，我也經(jīng)常也會拿一個機子，自己好像安心一點，所以有時現(xiàn)場會有三臺。另外運動和比賽的時候最少需要有四臺到五臺從不同角度來拍攝。
這其實給我的創(chuàng)作方式跟制作方式都帶來了很大的改變。原先是一個人用一臺機子，去制造一個多機位的效果，但是實際上你在現(xiàn)場會丟掉很多東西，并且對現(xiàn)場并不是一個360度或者更廣的一個觀察。當你用到雙機位和獨立錄音的時候，實際上已經(jīng)把你創(chuàng)作的邊界擴展了很多了，等于是有立體性的，當你能用三個無線收到同時三個人的聲音的時候，那跟你用一臺機收一個人的聲音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導筒:所以收音設(shè)備是什么樣的？拍攝的器材用的什么樣的機子，前后有沒有換過？
許慧晶:錄音我們用的是F4，雖然不是特別好的，但是它可以出好幾條音軌，我們在現(xiàn)場一般是出三軌，而且我們還有挑桿，所以基本上對我們的整個制作來說是夠用的。
我們的主機位是索尼的FS7，輔機位是A7s2，也是索尼的。攝影的話主要是分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大機的固定機位的長鏡頭的運動，比如危凱老師——主要就是處理大機位FS7的操作。
另外有一個輔機位是一直架穩(wěn)定器的，起一個模擬軌道的作用。另一位張如新老師，他主要負責穩(wěn)定器的這臺機子模擬軌道的移動方面，有時候拍攝的全程都是軌道運動。
導筒:這種拍攝的磨合是什么樣的？
許慧晶:一開始拍以后我們經(jīng)常性的溝通，去確定一些基本的工作方式。在經(jīng)過一個磨合期之后，迅速形成一個模式，在面對不同的拍攝背景時都能快速反應(yīng)，這樣大家都能進入到一個非常好的工作狀態(tài)。
比如比賽的時候怎么拍，日常的情況下怎么拍，在室內(nèi)、在室外怎么拍，它會逐步形成一些簡單的模式，我們就用這種簡單的模式去快速啟動。
導筒:拍攝的頻率是怎么樣的呢？多長時間去拍攝一次？還是一次性待久一點？
許慧晶:前期大概是一年左右，在紀錄片里面算是很快了。兩三年的時間完全是一個非常可控的事情。拍攝周期基本上差不多一個月去一次，平均一次以14天為限，超過兩周的情況不太多。
導筒:大概拍到什么時候，覺得可以開始動手剪輯了？是到棒球隊到美國比賽結(jié)束嗎？
許慧晶:對，美國比賽完以后已經(jīng)開始做籌備了。它已經(jīng)有一個基本的一個形態(tài)了，打比方你用多人物敘事的架構(gòu)，它已經(jīng)成形，已經(jīng)能撐的住了。如果是用單人線或雙人線，具體到底能不能梳理出來，不太好說，這就需要把粗剪整個捋出來，你才能知道這些東西到底夠用不夠用。
導筒:多機位拍攝的素材量應(yīng)該是非常龐大的，在素材梳理上面大概花了多久，多長時間開始粗剪？如何進行后期工作？
許慧晶:這個時間很長，因為光是前期聲畫對位的工作量非常大，也很重頭。大概從2月份已經(jīng)做到了5、6月份，最起碼是三個月左右。我們有一個同事帶著另一個小朋友一直在做，統(tǒng)籌、場記這些事情。之后的工作他們的介入就比較少了，既然是決定自己剪，那肯定是要對所有的素材都非常的了解，基本上你必須得看很多遍，才能對這些龐大的素材有充分的認知。
之后就是開始做“紙上剪輯”的事情，紙上剪輯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個步驟結(jié)束之后再開始碼粗剪，這也是一個很漫長的事情，所以從開始到粗剪出來基本上是半年。
導筒:在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長片版本里邊，這兩位小演員的“線”確定是什么時候定下來，是拍的時候已經(jīng)有這個意向了，還是說到后期剪輯的時候才梳理出來的？
許慧晶:是剪輯的時候理出來的，現(xiàn)在等于是雙主線。之前也嘗試過馬虎作為絕對主人公，小雙為輔線。但實際上現(xiàn)在的方法是雙主線。它不是一個主一個次的東西，整個過程是通過不斷的思考討論之后剪輯得來的。
很多人都說剪輯就是編劇的一個過程，你要對人物、對很多東西有很多認知，怎么樣去認識你的人物？怎么樣去說明他們的境況？到底要講一個什么樣的事情？它需要你對整個素材、對整個事情進行高度的消化。
導筒:這個片子是否會在您之前作品的表現(xiàn)方法上有一個導演剪輯版？本片的出品方愛奇藝有沒有提出什么樣的要求？
許慧晶:這個片子最終只會有一個版本，不會有導演版，也不會有其他的任何版。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個集體智慧下所產(chǎn)生的東西。這片子在創(chuàng)作上最大的特點，就是它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屬于集體創(chuàng)作，這也是和我之前作品本質(zhì)上的一個區(qū)別。它的確是經(jīng)歷了漫長的討論和溝通，不過我們的合作都是非常良性的。
雖然版權(quán)在愛奇藝，定剪權(quán)也在，但他們其實給了我非常大的的創(chuàng)作自由度。整個項目最后是分兩個方向，一個是長片，一個是劇集。實際上是很明確，長片肯定是要尊重我們的意見，由我們來做最終的決定權(quán)，但我們也不會因為有了決定權(quán)，就可以忽視任何意見。那劇集他們要最終的決定權(quán)，沒問題，實際上這也是一個商量的過程，在大家互相尊重的情況下最后都覺得OK。
導筒:和本片的顧問周浩老師是怎樣合作溝通的？
許慧晶:這一次實際上首先是周浩老師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沒有他的話是不會有這個片子的，原因是因為他給我介紹一份工作，然后才有了這個片子的產(chǎn)生的可能性。周浩老師是我人生的貴人，因為認識很多年了，我都是供著的（笑）。這個項目從一開始立項到提案，再到后期包括最后的結(jié)果他都是很清楚的。
在臺灣提案的時候我們都在一塊，因為他也有片子要提。很多時候上臺怎么說怎么回答比較好，我們都是通過周浩老師演練的，他已經(jīng)把所有的經(jīng)驗傳授給我們了。結(jié)果最后是我們拿到了第一名，所以挺搞笑的。因為是人家的指導，才有了我們的開始，感謝他給我們這么長時間的幫助。
所以包括后面的成片，每一版都會發(fā)給他看，他會提出很多意見，當然這中間肯定會有大家不同的想法，因為周老師他會對這個片子會有他的想法，但是我們也會堅持我們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導筒:周浩老師會有什么樣不同的意見？
許慧晶:可能周老師的想法就是他想聽到更多的聲音，就是很多不同的聲音，不管是對于棒球隊也好，對于基地教練也好，他想看到各種不同的“面”。但是我可能更多的想集中到一個點，我不想把它擴散，因為我只想用影像本身的內(nèi)容去讓別人感受就好了。
紀錄片導演周浩，曾任新華社、《南方周末》攝影記者，2002年開始紀錄片創(chuàng)作。他的鏡頭如同深入社會生活的解剖刀，剖開血肉的現(xiàn)實畫面：珠江口加工廠外小鎮(zhèn)出租屋內(nèi)的打工者們(《厚街》2003)；福建一所普通中學瑣碎又瘋狂的高中生活(《高三》2006)；爛尾樓里的地下江湖和城中村中的吸毒販毒者(《龍哥》2008)，一位即將離任的縣委書記的官場故事(《冬月》2009)；廣州火車站旁派出所內(nèi)的權(quán)力與底層(《差館》2010)。他的影片曾入選阿姆斯特丹紀錄片電影節(jié)、巴黎真實國際紀錄片電影節(jié)、瑞士Fribourg國際電影節(jié)、馬德里國際紀錄片電影節(jié)、香港國際電影節(jié)、臺灣紀錄片雙年展等。 ——From公共電視紀錄片平臺
導筒: 之前看過您對于拍攝和剪輯的一種看法——“拍的時候是放，剪的時候收”。
許慧晶:對，會是這樣。我覺得前期拍攝就跟我炒菜差不多，前期拍攝就備料。因為我不怎么會炒菜（笑），但是我肯定會把需要的料全備上，油鹽醬醋十三香，需要什么我都有。
在后期剪輯也就是炒菜的過程中，要炒成什么樣的菜，要放多少食材和調(diào)料，這個東西還是有點規(guī)矩的。醋放太多了沒法吃，鹽放太多也沒法吃，不管你的手藝怎么樣，最終要做出來一個東西好吃或者說能吃，一定是要有考量的。你肯定要珍惜你的羽毛，珍惜很多東西。這90分鐘、100多分鐘里面的東西肯定都是精華，都是你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哪怕多一幀它可能都是有問題的。
導筒:現(xiàn)在這個版本有沒有哪一個板塊或一個部分，特別割舍不掉，經(jīng)過很長的時間才放下來？
許慧晶:實際上被剪掉的東西，要說有沒有讓我覺得很不舍，當然也有。過年期間的上一版廖慶松老師是指導過的，因為他一直是這個片子的剪輯指導，之前來北京我們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之間的每一版都會給他發(fā)。最后的定版，是讓廖慶松老師幫忙做的，大家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任何異議了，然后就定下來了。
不只是我覺得好，而是包括我們合作方愛奇藝在內(nèi)的所有參與的大家看完都覺得這是挺不錯的一個方向，情感、人物、節(jié)奏和風格也出來了。可能原先的風格還不是太明顯，現(xiàn)在它就有點像雕塑似的，因為不少剪輯的地方是硬切，但這種棱角不受任何影響。
你會發(fā)現(xiàn)包括人的采訪也是，觀眾在看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就已經(jīng)開始說話了，剛開始我們還挺擔心的，比如孫教練原先就出來晃了一下，第二次出場就直接說話了，觀眾會不會有點懵。但后來你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風格性的東西，包括讓這個這個東西產(chǎn)生風格，可能我們也是之前一直想去嘗試想要的東西。
包括小雙那個一開場在山上坐著也是最后才定下來，這一段一直想放到片頭，但是原先的結(jié)構(gòu)不允許，沒法解決這個問題，想放到前面都放不上去，但是最后重新調(diào)整還是放上去了。
包括馬虎的“摩托搖”，很多人都會有意見，大家會問我為什么調(diào)了那么多版，“摩托搖”這一段從來不動，我就回答我覺得挺好，就是不想去動。雖然現(xiàn)在的呈現(xiàn)方式跟之前也是不一樣的，以前是直接把歌貼上去，然后做成像MTV似的，現(xiàn)在的方式實際上是把那些東西“破開”了，也產(chǎn)生了新的形式感，我覺得是一個挺好的處理方法。
導筒:有些很動感的段落像MV，孩子們在操場上非常洋溢的那種狀態(tài)的拍攝跟剪輯，這是一開始你就已經(jīng)想好的？
許慧晶:確實是我們一開始就想做的，因為“體育”的這個殼你得把它做足了。實際上我們用各種方式拍了很多升格的素材，初剪里面是加了很多的，但是實際上最后用的很少，保留的幾個地方最后都被刪得差不多了。
去定性的時候要有兩種方式去結(jié)合。有一個前提有必須一個基本的態(tài)度在里面，我們不是說要取走純商業(yè)的路線，還是希望能夠走一些影展。我個人有一個挺有強的訴求，我想讓這兩個東西融合。
愛奇藝的意見更傾向于長片走影展路線，有沒有商業(yè)都無所謂，因為劇集已經(jīng)解決了，他們希望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但我就是兩個東西我都想要，又能保持可能說是影展方向的東西，又能保持一個面向更大眾群體的可觀賞性。
導筒:在剪輯的時候，很大一部分上都在做這種爭斗？
許慧晶:對，實際上是剪輯的時候一直是在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如何是讓商業(yè)性跟藝術(shù)性的東西有一個融合，我想找一個平衡點。
導筒:像美國、日本、韓國還有臺灣地區(qū)，他們的棒球發(fā)展和歷史更久，基礎(chǔ)更深，也有大量的漫畫、小說還有電影、劇集和紀錄片，您之前有沒有和團隊一起去做一些研究和參照？
許慧晶:之前沒有，但是后期剪輯的時候，我自己把日本《棒球英豪》所有的系列和電影版全看了，覺得挺有意思的，也算借鑒了一些東西，包括它里面有風車，電影版里面有一版也有風車，我們的片子里也有風車。
導筒:聲音方面，有一幕是快要拆除的棒球場旁邊是正在工作的打樁機，而教練正在教育孩子們，就像打地基一樣。
許慧晶:很多東西也是機緣巧合，正好我們在中山的時候，球場本來就是一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去做的，人家在那里要建棒球小鎮(zhèn)的，那一片也是預留的開發(fā)地，我們在拍攝的過程當中周邊就開始動工建設(shè)了，變成一個大背景的東西，跟片子產(chǎn)生了一定的聯(lián)系。
我們在拍的時候，因為那些建造機器都在開動，也不是我們刻意的要那樣做。而且打樁聲音不一樣 ，有實的、有虛的，有不同的節(jié)奏感，很好玩，我們實錄了很多。后期有一些聲音是貼上去的，肯定是有的，但是確實很多都是現(xiàn)場聽到之后實錄的。
這個片子在我們的定義下它不是一個體育類的紀錄片，實際上還是關(guān)于在某一個環(huán)境里面生活的和生存的故事。所以球場之外的很多影響，對孩子們的生活、比賽和成長會有很多本質(zhì)性的影響。這點的最早的建議跟嘗試，是徐小明老師和我們一塊去溝通出來的，因為我們之前做了一個蒙太奇的效果，后來徐老師覺得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等于我們就用這樣的方式跟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很多聯(lián)系。
這也是為什么我說他是一個集體智慧的成果，這個片子上是有很多前輩，比如廖慶松老師、徐小明老師、周強老師，周強老師也是我們的剪輯指導之一的。包括顧問，比如孫增田老師、顧桃老師，包括監(jiān)制Ruby，還有愛奇藝的齊康，所以有很多人提建議的。
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你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容器，不要被他們玩壞的一個容器（笑），你要去消化它。你要有消化的能力，要有你的堅持。
導筒:之后會在什么時候走向公映？
許慧晶:最后定剪兩周都不到了，調(diào)色就套了個色，混音也來得及做，主要是為了這一次影展。之后才會開始做調(diào)色混音。上映的話看版權(quán)方了。
導筒:從年初到現(xiàn)在這疫情對這個片子的后期有沒什么樣的影響？
許慧晶:影響很大。如果沒有疫情的話，這片子就不是這樣，最終會是上一版過年期間的定剪版，那會是最終的樣子，但正是因為疫情和各種原因的影響，讓這片子最后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可能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吧。
導筒:等于說接近6個月時間讓片子發(fā)生了一個質(zhì)變。
許慧晶:對，在這之前我們嘗試了各種方式，包括其他的剪輯老師來介入，來從不同的角度做嘗試。我自己的話，因為疫情所以之前定下的很多項目都黃了，沒法弄，只能在家待著，也不能在家每天睡覺，那就繼續(xù)做。這里面的所有問題你必須去面對，你必須去解決。等于用半年的時間把我們的素材，把所有的人物，還有我們所有講的故事想明白了，也就是真正的去理解你的人物，真正的去共情，真的去理解。
疫情在家的時間實際上給了一個機會讓我解決了很多問題，特別是解決了我自身的很多問題。比如我家有一個小朋友，今年6歲，原先他根本不需要我，不需要我?guī)退丛?，不需要我去帶他出去，我也沒法搞清父親跟兒子的關(guān)系是怎么樣的。但這半年的時間在家每天必須面對他，我通過這段時間跟他的相處也逐漸確定了一個非常好的感情基礎(chǔ)；同樣是這半年的時間，我也真正的去認知我拍的這些打棒球的小孩子們，他們到底缺的是什么？通過我跟我兒子這種相處，我覺得他們?nèi)钡木褪恰芭惆椤?，親情里面任何東西都沒辦法去替代的，最基礎(chǔ)的東西就是陪伴。
不管你的來處是哪里，你面臨的問題是什么，都會歸結(jié)到童年對你的影響，就像一句話說，有的人是用童年治愈自己的一輩子，有的人是用一輩子來質(zhì)疑自己的童年，我覺得挺有道理的。童年的很多東西，它決定了你人的未來的走向，但是走向可能是內(nèi)心里面，缺了的東西他會一直缺，那我們能做的就是，我們怎么樣去把這些東西稍微補一補。這不是一個小群體，是一個大群體，現(xiàn)在中國有多少人的家庭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城市相對還好點，農(nóng)村有多少父母是可以跟小孩生活在一起的，許多都是留守兒童。
之前我們想做到的這種共情的效果，但第一版是不夠好。經(jīng)過半年的時間，個人的思考，對家庭的思考，都沉淀在這里，最后做出了新的版本。
導筒:馬虎你覺得他是不是真正的有成長，因為他性格里面可能還是有以前的一些東西。
許慧晶:我覺得是一樣，對于馬虎他原先的性格，我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我覺得挺好的，我很喜歡他。馬虎的性格是一個特例，馬虎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人其實是做不到，他的外張性跟包容度是非常高的。包括像孫嶺峰教練說的，馬虎是一個非常優(yōu)質(zhì)的人，這是他從教練員的這樣的角度去考慮，從我們個人的考慮，沒有幾個人能像馬虎一樣。
我們現(xiàn)實當中也是，你在上小學上初中的時候，每個班里面總會有幾個“老大”吧，那馬虎就是老大之一。當你走到社會上之后，往往也是這些“老大”混的好，所以我覺得馬虎以后可能也會很好，因為他情商很高，化解問題的能力也很高，他的這種心胸也很大。
導筒:您對馬虎和小雙目前的狀態(tài)或者命運是怎么看待的，因為兩個人似乎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許慧晶:我倒不覺得命運往不同的方向走，我是覺得只是在某一個階段大家去做一個選擇，這種選擇對于他來說可能是最好的，我覺得每個人在做選擇的時候，肯定是都覺得在下一秒或者下一個時間段，自己這樣是最好的。但是具體是一個什么樣的想法，我覺得只有當他真的想告訴你的時候你才會知道，他不想告訴你就不會知道。
導筒:您覺得小雙后面會回到棒球訓練基地嗎？
許慧晶:我覺得是有可能性的，因為過年的時候，他大伯都要把他送回基地了，但是因為疫情耽誤了。所以如果沒有疫情的話，他說不定就已經(jīng)在了。
導筒:我看片子里有提到他會偷跑回去？
許慧晶:那是以前，主要還是他大伯的病他想回去。因為畢竟還是小朋友，大家想想自己12歲的時候是什么樣子，都會覺得自己的選擇就是對的的想法。而且正處在2歲這樣比較倔的逆反時期，大家應(yīng)該都是都能理解，像小雙這樣有特殊背景的小孩，他能做成這樣今天這樣我覺得挺好的。如果是我的話，我不見得能做到他那樣。
所以我覺得既然他選擇了，他應(yīng)該是做了很多事情，也有他自己的思想的，不管是對他自己也好，對他二伯也好，對他的未來也好，我覺得他應(yīng)該都是有一些想法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某一定的時期，我們能幫他一把。
導筒:還有一位就是大寶，因為目前的長片容量也有限，之前他有沒有一瞬間也在你的考慮里面。
許慧晶:大寶實際上是我在我們的人物考慮里面。片子它有一個人物的貫穿性，大寶跟馬虎一樣年齡是超齡。就和比賽一樣，我不能放倆主要人物都是年齡超齡，那我這個比賽怎么打？所以說沒辦法只能把他往后退一退。另外一個小孩李海鑫，問題是他年齡不到，他上不了賽場。所以說都是從綜合考慮的。
另外對于小雙，我覺得他代表一個大多數(shù)，他代表的也許是一個沉默的大多數(shù)，我想人無非就是分幾種，一個外放，一個內(nèi)斂，馬虎是外放的，小雙是內(nèi)斂的，但是內(nèi)斂的人可能對于中國人來說會占大多數(shù)。我覺得我不像馬虎，我沒有馬虎那樣的氣場，所以我覺得我更像小雙。但是可能大寶他是兩者中間的那種，像李海鑫的情商更高，問題是他太小了，他還沒到那個歲數(shù)，如果這個時期去拍李海鑫，那他就有意思了。
導筒:后邊劇集的部分你還會再多花很多時間在上面嗎？
許慧晶: 現(xiàn)在是六集嘛，30分鐘，我們的剪輯現(xiàn)在是李博，我們現(xiàn)在也是在等最后的結(jié)果。實際上棒球這個片子，當時我們最初的計劃是想把他們拍到18歲，因為基地是撫養(yǎng)到18歲，18歲之后他就會有不同的方向，有的上大學進到校隊，還有的打?qū)I(yè)了，有的可能就離開了，15歲到18歲，這個階段他們的一個狀況，我們是想持續(xù)的去做，主要是就是看后續(xù)的投資方或者其他的是不是能夠促成這件事。
這個事情不是一個人就能做的，它需要有一個團隊合作的方式，前提就是你要呈現(xiàn)出一種質(zhì)感或者一種視覺的東西，現(xiàn)在這個版本和階段的《棒！少年》呈現(xiàn)出來一種狀態(tài)，后面再做可能比它的呈現(xiàn)還要更好，那就是一個真正團隊化的東西，你沒有投資沒有是沒法做的。
導筒:如果棒少年后面的資金或者有一些人愿意一直往下面做，您是愿意做到他們18歲或者說接近類似于10年跨度的片子嗎？
許慧晶:當然可以，現(xiàn)在它主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投資方的問題，有沒有人有感興趣，我覺得記錄他們一輩子都可以，這是一個可持續(xù)性的變化。我覺得他也可以形成一種類似真人秀，但是不是真人秀，但是我覺得比較好的就是我們是從獨立紀錄片出來的，我覺得都是紀錄片，像《奇遇人生》似的，他們能搞，我們?yōu)槭裁床荒芨?，我們也能搞，我覺得我們比他們搞得更好，能搞得更有趣，我覺得大概就是這樣子。
導筒:這個項目現(xiàn)在其實也是后期的階段了，您現(xiàn)在有沒有準備轉(zhuǎn)向拍一些其他的新的項目？
許慧晶:我們這一次來影展其實拍攝設(shè)備都拿著呢， 8月4號我們馬上會去新片的拍攝地，馬上要開拍。這個題材是在我們原先的一個框架里面，因為我一直在關(guān)注農(nóng)村這個基本面。我們原先的做法是在這個面里去選擇不同的身份的人，不同的性別，不同年齡段的人，我想把它做成一個網(wǎng)狀的東西。
我們下一個片子是關(guān)于一個40多歲男人的，這個人他是在城市里面生活的，原先是大院的子弟，去日本留學，后來在豐田的公司里面工作，但是他覺得太無聊了，他想改變這種生活，然后他就回到國內(nèi)，在長春郊區(qū)搞了40多公頃的鹽堿地，他就種大米，在網(wǎng)上賣大米，他也是網(wǎng)上的紅人，天涯比較早期的博主。后來上海交大的一個女孩子喜歡他，然后拿了個箱子去跟他結(jié)婚了?，F(xiàn)在他家兒子七歲開始上學了，他收養(yǎng)了二十多條這個不同品種的狗，殘疾狗，也有一堆貓、一堆豬羊、一堆鴨子、一堆鵝、黃鼠狼，狐貍，有三只狐貍。
我想拍一個人跟土地的關(guān)系，可能也是這種關(guān)系變化。我想去討論這種城市人群的變遷，回來農(nóng)村到底能做什么，當這些有知識的人，城市里面的人，愿意到農(nóng)村去從事這樣一些事情的時候，農(nóng)村就會有希望，原先的一些精神氣的東西就會回來，有點像“鄉(xiāng)紳”的那種東西，這種社區(qū)的東西。
農(nóng)村現(xiàn)在人不停的往出跑，不停的往出走，我覺得缺少的就是有知識的、有能力的人，他回到這片土地了，然后慢慢的去形成一種良性的東西，再吸引更多的人再回來，我覺得這是一種可行的解決方法，我看重的可能還是這個東西，并且能讓你去感受到生命力，一種新的活著的狀態(tài)。
我也希望大家看完之后，對生活會有更加的熱愛，對我們活著會產(chǎn)生很多的期待，對土地會產(chǎn)生很多期待。所以我想解決這個問題，有這樣的人的努力，我們能吃到一些良心一點的所謂有機的東西，這些現(xiàn)在所謂有機的東西不就是20、30年前的味道嗎？這都沒過多久，我們已經(jīng)吃不到了，所以這是一個問題。大家現(xiàn)在也是在想怎么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胡子他們在做的這個事是一種解決方法，他對人的精神，對土地本身面臨的問題都是一個解決方法。
導筒:之前已經(jīng)拍過一段時間了？
許慧晶:沒有，這次去是第一次，之前花了一個多月把他網(wǎng)上的資料全翻了一遍，然后我們正在做了一個方向上的構(gòu)想，有大家的認可，有投資方愿意一起，然后就可以開始了。
文字整理&部分劇照調(diào)色：賈麗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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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小雙歸隊了，重逢的每一朵花都在含苞待放
紀錄片片尾曲是張震岳、派克特等人的《再見—Hip-hop》，張震岳聲音一出來即刻就被狠狠戳中，所有的情感都泵進了心里?！拔遗挛覜]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我想，他們好多人，都沒有機會和爸爸或媽媽說句再見吧。
馬虎說，“大家好，我叫馬虎，來自十字路口。走丟了，然后就被棒球愛心基地撿到了?！? 紀錄片立足于一群打棒球的窮孩子，主要人物之一的馬虎，極其豪橫，大大咧咧吊兒郎當，說自己是當?shù)氐挠蝹b，平時氣焰很大，撩事斗非無不沒有他。因為力量很大很有爆發(fā)力，教練覺得有潛力，但需要規(guī)制，所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很棘手，不過最后應(yīng)該還是收到了成效。 這種孩子其實內(nèi)外反差蠻大的，仔細觀察就能看出是個內(nèi)心創(chuàng)傷很大的孩子。剝下堅強的外殼是柔軟的肉體。生下他后媽媽就離開了，爸爸在外面打工幾年不回來一次，馬虎由奶奶拉扯大，小時候衣服褲子都是和別人要來的，平時街頭霸王一樣的存在，晚上卻不敢一個人睡，抱著大白，在床上拉一條繩子號住被子。也會一個人哭泣，說自己就是一條流浪的狗。不知道在多少個黑得發(fā)冷的夜晚想媽媽，“媽媽呀媽媽呀我想你，沒有你的夜晚我好孤寂?！甭暵晹嗄c。
真的，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可能缺少家人的陪伴，他不太會處理和伙伴們之間的關(guān)系，處理方式簡單粗暴，情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雖然因為不當言語讓大家有些疏遠，但掩蓋不了粗獷之下一顆真誠善良單純的心。
梁正雙，小雙，是全隊的明星投手，在美國打比賽時那倆球就是他投的，才得以讓比分不那么慘淡收場。小雙是一個寡言少語的內(nèi)向孩子，由大伯撫養(yǎng)，家里條件不允許養(yǎng)活兩個孩子，所以雙胞胎哥哥被送去保定了，他也差點因為太瘦小被埋掉，很幸運活了下來。小雙說，他想長大后找哥哥。
美國那場比賽挺來之不易的，結(jié)束后小雙號啕大哭，沒有拿到好成績，所以索性退出隊伍。
導演說，小雙心里其實是很擰巴很糾結(jié)，大伯還是二伯得了癌癥，因為他是孤兒，（媽媽丟了她走了嘛）可以獲得政府補助，但被要求拿死亡證明，這個不可能搞到的嘛。所以大伯的病情就這么被擱置著…
好在一年后，小雙歸隊了，希望他含苞待放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投手。
每一天都有苦難發(fā)生啊，瑣碎的生活里是各種各樣的離愁別緒。如導演所說，希望真的有更多的人去關(guān)愛他們，去看到他們，給他們幫助，愿每一盞燈都被點亮，虎哥！沖！打到美國去！
（導演就很誠實，說本來想拍足球的，但拍了幾個月發(fā)現(xiàn)沒啥可拍的就拍棒球了，剪輯了一年半呈現(xiàn)給觀眾。）
希望院線多給這些作品一些機會吧。
國內(nèi)較少見的棒球題材，且關(guān)注到邊緣/貧困家庭出身的兒童群體出路問題。影像技法頗為成熟，素材剪接堪稱最大亮點，一部紀錄片的“戲劇性”絲毫不遜于任何劇情片，千瘡百孔而仍有一絲亮光的生活本身就蘊含著遠勝任何人為故事的豐富涵義，稱得上任何層面的“好看”。兩個男孩都很出彩，一個是慣于惹事挑釁的混世魔王，一個是溫順平和憂郁的愛哭鬼，卻都擁有同樣令人心痛的渴愛之心——夜幕里唱著“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著雨”，在大樹下?lián)]手“你不能不管我呀”。歡鬧背后深藏的孤苦，奮斗是為了走出去，迎接自己的命運。并非套路化的“高燃”或“治愈”，導演采取了較為客觀的立場，以男孩們的經(jīng)歷為原點，凝聚折射社會現(xiàn)狀之一角，且收放自如，并未貪大求全地沉溺于枝蔓。
他說他沒坐過飛機 好啊 再也不要坐了 然后空中飛過一架飛機 他馬上抬頭看 一個白色塑料袋飛的很高
小雙相信美國棒球聯(lián)賽是他只此一次的機會，明明這么年輕，卻忽然老去。馬虎堅信未來的機會還多著呢，雖然終將老去，卻永遠少年。有人身處巔峰渾然不覺，小雙卻能預見頂點。有人一生困在谷底掙扎，馬虎卻能觸底反彈。棒球讓他們飛上高空觸手繁華，也讓他們甘心平凡親吻地面，讓他們蒼老，也讓他們年輕。
這就是First最佳紀錄片？剪輯一塌糊涂。上半部以“刺頭”馬虎為主要敘事對象，中間又另行插入小雙的故事變?yōu)殡p線并行。下半部流水賬地記錄了少棒隊的美國之行、拆遷的困擾和小雙的迷茫。邏輯架構(gòu)混亂，主題模糊不明。是勵志嗎？鏡頭前的少棒隊訓練像一群胡鬧湊數(shù)的散兵游勇，莫名其妙竟能代表中國參賽，被美國少年打得落花流水慘敗而歸是注定的結(jié)局；是慈善嗎？少棒隊幕后老板有商人的精明，各個發(fā)布會有商業(yè)生意的運作考量；是溫暖嗎？少棒隊宿舍冬天暖氣不足，還要被市政拆遷驅(qū)趕，令人心寒；是成長嗎？馬虎似乎逐漸懂事了，小雙又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要努力不愿做奴隸，既不熱 血，也無夢想。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或許和球隊一樣迷茫，一樣四不像
First青年影展看片補記四： 紀錄北京一所私立少年棒球?qū)I(yè)學校的生存與訓練，優(yōu)點是導演及攝制組用一年多的時間，在學校、學生家里、國內(nèi)外賽場多處跟拍，細致、生動地展現(xiàn)了這些為棒球事業(yè)頑強奮斗的孩子們和教職員，特別對兩個十一二歲的小隊員的描寫與刻畫深入、動人。在西寧幾場放映中，感動了社會各層次的觀眾。獲得“最佳紀錄片”、“觀眾最喜愛”獎項獎，實至名歸。 本次影展競賽的紀錄長片七部，據(jù)說佳片不少，觀眾反映強烈，可惜只有一個獎項。紀錄片創(chuàng)作艱難，又沒有故事片那樣的廣泛放映市場，影展應(yīng)該對他們多做鼓勵。
今年FIRST影展看的第一部，影廳掌聲歡呼雷動。作為一個棒球運動愛好者也非常感動。關(guān)注了本片兩年，看到成片非常開心。
很開心看到中國青年導演拍記錄片的時候不再執(zhí)著于所謂的長鏡頭，而是把重心放在人文關(guān)懷上面。這是first影展開幕以來最長的掌聲。教練說小雙現(xiàn)在還在老家情緒波動比較大，但是他始終是他們的一員，一定會回來的。 ——2020年7月28日——————————————————附上豆瓣網(wǎng)友提供的最新的消息：小雙已經(jīng)回來了。他說，教練去找了他七次，他還給自己一個機會。他這么長時間缺席，是因為他在對抗抑郁癥，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控制住了。 ——2020年12月22號
馬虎緊張地說：“我看了我自己的影片以后覺得我自己變了。”
像看了一部北野武電影，笑和哭都在不經(jīng)意間。小雙和馬虎一出現(xiàn)，臉上就寫滿了所有的故事。
我覺得風評從來是一件奇怪的事，9.3有點搞笑了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驚喜之作。底色并不是“燃”，而是各種意義上的“人生之苦”，家庭之苦、現(xiàn)實之苦、肉體與精神之苦，挨個克服。小雙在美國輸球時的那句“機會只有一次”，令人振聾發(fā)聵。編導以雙人物線和三城記（寧夏、河北-北京-紐約）梳理出的對仗結(jié)構(gòu)非常有效，能直接從球場往下穿越到機構(gòu)問題、階層問題與城鄉(xiāng)圖景，再往下則是棒球與人生的關(guān)系。對馬虎而言，這個世界“有的是機會”；對小雙而言，這個世界“機會只有一次 ”；而無論是誰，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遍體鱗傷、擦掉血淚、傷口結(jié)疤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片名是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它讓我以為是臺灣拍的雞血雞湯電影。但實際上它成為了中國少年版的minding the gap. 最牛逼的是視聽和剪輯。紀錄片中不多見的出色攝影，平衡了對主體的關(guān)注與視覺表達之間的關(guān)系。劇情片風格的剪輯節(jié)奏很快，但不光是快，還花時間用了很多蒙太奇手段去豐富影像文本的意義。另外還加入了一些聲畫配合的抒情段落，也很有影像魅力。最難得的是在這樣很容易過于側(cè)重戲劇性表達（狗血）的題材上，我們仿佛看到了人物更深層次的精神狀態(tài)。馬虎那些迷茫、孤獨和矛盾的時刻，都被抓到了，這是這部紀錄片最有價值的地方。
好看，一會兒野性難馴的生動活潑，一會兒原生家庭的低回沉痛，還有體育運動的訓練和激情，看慣了日韓、臺灣、美國的棒球題材電影，看中國大陸的故事，第一次接觸，題材很新鮮， 攝影、剪輯、聲音做得很好，抓住了人物的神采，就是結(jié)尾收得有些突兀，感覺意猶未盡，事情還沒說完整。通過參加體育運動、賽事希望改變命運的中國窮家庭、苦孩子，像螞蟻一般的人生，讓我想起幾年前獲得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千錘百煉》。
first露天電影。映后采訪導演哭了。馬虎捧著帽子在一旁站的筆直，他說這是棒球隊最起碼的禮貌。
個人層面，這些孩子除了棒球好像沒有別的出路了。教練無數(shù)次威脅馬虎：不好好練就回家去。這種孤注一擲的個人斗爭使人動容。和芝加哥少年隊的殘忍對比又讓這種個人斗爭顯得無力。外部環(huán)境，棒球俱樂部無數(shù)次被迫遷徙：城中村改造、宿舍禁止住人、鍋爐不符合環(huán)保標準被砸、棒球場改成地產(chǎn)、市郊小學被拆。一些政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缺乏了必要的人文關(guān)懷。一個政策出臺必須要有一系列配套制度和補償措施。國家發(fā)展得太快，有一些人就被拋下了。那些沒有被鏡頭聚焦的人生又如何了呢？
「新聞有一處虛假就失敗了，但小說有一處真實就成功了」。而紀錄片，就是要在真實和虛構(gòu)之間，找到屬于自己的平衡點。這部紀錄片好就好在它有鮮活而真實的人物，以及那個「快手」背后的真實中國。
完成度相當高！映后教練說，小雙最后還是回到基地打球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為什么會如此牽腸掛肚？可能真的就是怕孩子錯過這為數(shù)不多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吧……希望主創(chuàng)們能把這個項目跟下去，多好的題材，可以拍成《人生七年》那種……
虎哥一定要打到美國去！??
4.3/5，非常成熟的工業(yè)紀錄片，記錄兩個貧困少年的成長來俯瞰國內(nèi)目前的職業(yè)棒球生態(tài)系統(tǒng)。本片有非常好選題，標簽也蠻多。北京、拆遷、脫貧等熱門議題，但是導演并沒有去涉及過多的社會議題，而是把重點放在兩個小孩在這個大浪潮中被裹挾著前進的路途中，他們所遇到的困惑和心路歷程。從多個維度去呈現(xiàn)小孩的成長，是目前為止國內(nèi)比較成熟的商業(yè)紀錄片。簡單來講，片子很好看。
其實還是故事性蠻強的那種紀錄片，尤其是馬虎這條線索，剪輯上很用心的把他的成長和變化做出來了，會讓你被這個角色的變化吸引住。相比較而言，小雙這條線稍微差一些。少年棒球、窮困家庭或者孤兒、少年成長，其實這片涉及的話題還挺多的?？煽葱赃€是不錯的，就是總覺得還差點，沒那么清晰。